25、交易
“那就不管他了。他身上的東西應該沒了。”投屏上，一個頭發大半是黑色、末梢是白色的年輕男子說，“要是沒發現新的Y01，你們就直接回京城吧。”
“叩叩。”門被敲響了，一些白大褂回過頭，看見門外有兩個人影。
“博士，有人找您，說是有非常重要的事。”門外的小助理說。
地中海皺眉：“你讓他等着。”
“我先掛了，我這邊還有事。”視頻通話那端的年輕人說。
“那，程科長，我們下次……”沒等地中海說完，對面就直接掛了。
地中海的表情陰沉下來，罵了一句：“一個屁都不會的小毛孩都坐到我們頭上去了，還科長呢，他背得下來元素週期表嗎？”
“聽說他雖然掛了名，但什麼研究都沒有參與。”他身旁一個小眼睛附和道。
“肯定是有關係。學術界的恥辱！”另一個厚劉海說。
“叩叩叩”，門又被敲響，小助理說：“他說他有Y01。”
“什麼？”地中海半信半疑，“還有自己送上來的？”他理了理實驗服，“我去看看。”
打開門，一個陌生年輕男子笑着說：“博士，你好。”
地中海掃視了一番陌生青年，感覺有種莫名的眼熟，但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他問：“你有Y01？”
“是說這個嗎？”青年拿出玉片，“我確實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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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這是別人給你的？”地中海，不，徐博士問。
青年坐在他對面：“是的，那個人說我用這個可以在京城換到庇護。”他期待地看着徐博士，“這應該是真的吧，博士？”
徐博士緊緊盯着他，似乎想從他臉上觀察出什麼：“誰告訴你的？”
青年露出回憶的神色：“是一個很瘦的男人，他沒有告訴我名字。我遇到他的時候他餓了三天。他說他要拿這個去研究所，來換取京城的庇佑，卻耗盡了乾糧。我給了他食物，作爲救命之恩的感謝，他就把這個給了我。”
徐博士問：“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不就是一片玉嗎？”青年迷惑地眨了眨眼。
“不，這不僅是玉。”徐博士仔細看着青年，見青年的神色沒有變化，繼續說，“它對京城某個人有很大的意義，所以你能換到他的庇護。”
“這樣嗎？”青年看了看手中玉片，“看來它能爲我帶來好運呢。”
徐博士：“你是從哪裏來的？”
青年說：“066基地。你們這裏真是太遠了，我坐了好幾趟順風車。”
“你怎麼找到這裏來的？”徐博士繼續問。
“嗯？我剛不是說了，坐車來的呀？”青年看了看徐博士的臉色，恍然道，“哦，哦，我有地圖。”他拿出一張地圖遞給徐博士，上面從066基地到研究所的路徑被標紅了。青年說：“這是那個人給我的。”
徐博士皺着眉問：“066基地不夠好嗎？你爲什麼一定要去京城？”
青年奇怪地看着徐博士：“不都說京城的基地纔是最好的嗎？我還可以得到庇護，有這麼好的事爲什麼不去？”
“嗯。”徐博士還沒完全打消懷疑，但他們的研究已到瓶頸，再不盡快找到新樣本，就不得不回京城了。那時有程科長的團隊在他頭上壓着，他想出頭只會更難。他緩了臉色，主要是也想不出來青年欺騙他有什麼意義：“那你先把Y01給我，我去跟京城的人說一聲。”
“不。”青年拒絕了，將玉片塞進口袋，“萬一你們拿走我的東西自己去換取庇護怎麼辦？我一定要得到確切的承諾纔會給你。”青年看着徐博士扭曲了一瞬的表情，平靜地說，“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也想去京城呢？”
徐博士不知想到什麼，勉強平復了情緒：“那好，那就今天晚上，我讓你見見京城的那位大人物。”
青年又問：“萬一那大人物是假扮的呢？”面對徐博士的怒容，他不爲所動：“萬一他騙了你們也騙了我，萬一他根本不會提供庇護呢？”他站起身，從徐博士身邊擦過，“算了，我還是不放心，萬一這是假的呢？我還是……”
“你等等。”徐博士也站起來，虛虛攔住他，“我向你保證，這一定是真的，只要你交出來，一定會得到庇護。我們就是從京城來的，我們研究所都可以作證。”
“京城來的？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一丘之貉。”青年極小聲地說了一句。“算了，那好吧，我就相信你們吧。”青年將將在徐博士發怒之前說。
青年又狀若無意道：“你們可不要對我動手哦。我有個朋友就在京城，名字叫程才。雖然不知道他現在是幹嘛的，但他好像有職務呢。”他嘴角勾起一個友好的笑，“合作愉快，徐博士。”
徐博士厚重的眼睛遮住了眼中情緒。他勉強笑了笑：“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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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博士心神不寧地坐在會議室，對小眼睛說：“他說他認識程才，就是程科長。”
小眼睛不以爲然：“說不定是重名呢？”
徐博士說：“程才的真名很少有人知道，他說不定真的認識。”
“反正今晚我們就能把他騙走。”厚劉海左右瞄了瞄，確定沒有人偷聽，才低聲說，“我們要不要殺了他？”
徐博士驚得身子朝後一仰：“你怎麼會這麼想？我們只是研究員，不是殺手！”
“程纔是學術界的恥辱，跟他沾邊的一定不是什麼好人。說不定他會給我們帶來麻煩。”厚劉海說，“不用我們動手，讓衛兵去。”
小眼睛也有些緊張：“你說是讓研究所的衛兵們去殺人？可那些都不是我們的人！萬一程才知道了……”
“不行！”徐博士一拍桌面，“不能殺人！研究人員沾了血，以後就只會更突破底線！”
他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樑：“我只是要搶在程才之前研究出成果，掘人祖墳就已經夠讓京城那邊詬病了，要是殺人被發現，我們就會被唾棄，更有可能撤銷研究資格！”
“好吧。”小眼睛說，“那要是他問起京城的事，我們怎麼回答？”
徐博士沉思了幾秒：“那你們就編，把這件事編成真的，今晚我們找衛兵把他送到京城。等他到京城之後我們再問程才，說不定程才還要感謝我們。如果他不認識程才，我們就不管他了。要是他問起別的，就如實告訴他。反正我們也沒做什麼，說不定還能在京城挽回一點形象。”
小眼睛：“可是我們現在還什麼都沒研究出來。”
徐博士瞬間沉默。
半晌，他戴上眼鏡：“今晚都別睡了，給我熬夜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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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博士問了問小助理來客的情況，小助理告訴他，那個人一直在會客室，她進去幾次都看見他在看基地特刊和月報。徐博士微微放下心來。
下午晚餐時間，小助理邀請青年去食堂喫飯。青年欣然前往。
食堂裏，青年打菜時恰好走到了小眼睛身邊，說了一句：“你們這伙食真不錯啊，我現在相信你們是京城來的了。”
小眼睛謹記教誨，公事公辦地說：“京城和附近基地都會定期給我們運送物資。”
青年又問：“你們這裏到底是研究什麼的？把Y01給我的人說你們這裏有很多屍體。”
小眼睛心道果不其然，還好他早就打好了腹稿。他說：“我們研究被怪物殺死的人的屍體，從他們身上遺留的怪物黏液、血跡、唾液等中提純分析怪物的遺傳信息。”
青年問：“你們研究出什麼了嗎？”
小眼睛：“實驗結論是，怪物組織液中有一種新型物質，被京城Y-Z研究組命名爲‘能量’。”
青年點點頭：“那Y01呢？”
小眼睛：“沒有得出任何相關結論。因爲其上有一種類似能量的物質，會阻止我們的研究。”
“那麼，預知者呢？”青年不慌不忙地說，“那個人說他是預知者，會有更好的待遇。”
小眼睛哽了一下：“是的，我們一直想研究預知者的血液，如果他能來，會得到我們所有人的歡迎。”
“哦。”青年換了個話題，“你聽說過京城的程才嗎？”
“聽說過。”小眼睛說，“他是京城研究組Y-Z的組長，也是特殊情報局的科長。”
“看來他過的還不錯。”青年笑了一下，端着餐盤走了。
小眼睛暗暗鬆了口氣。自己應該……沒有說出什麼對研究所抹黑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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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實驗進行到一半，徐博士突然大喊一聲，“我想起來了！”
他不顧其他研究員疑惑的眼神，把小眼睛和厚劉海叫了出去。
他沒有回到會議室，直接在門外小聲說：“我想起來了！那個人！他確實是程才認識的人！”他看着會客室的方向，“京城的時候，程纔給我們看過他的照片！他是預知者！”
三人對視一眼，面色凝重起來。
小眼睛支吾了一陣：“我把我們的情況告訴他了……應該沒事吧？”
“沒事吧……反正我們也沒有真正害人……”厚劉海說。
“我去問問他。”徐博士轉身前往會客室。
推開門，就看見青年放下了手中的報紙。“哎呀，這麼快就被發現了。”他笑着說，“不過這樣也好，速戰速決吧。”
徐博士瞪着他：“你到底來幹什麼的？”
青年說：“我來和你們做一個交易。”他指了指對面的沙發，頗有些反客爲主的意思，“來坐，站着幹什麼。”
徐博士扶了扶眼鏡，沒坐：“你說清楚。”
“好吧。”青年說，“我知道你們現在研究陷入了僵局，我可以讓你們破局，條件是你們手上的兩片Y01。”他沒有在意徐博士的臉色，直接道，“你先別忙着拒絕。要我說，你們永遠都不可能從Y01上獲取任何信息。但是……”他將報紙摺好，放回報紙架，“你們可以從活着的預知者身上得到信息。”
徐博士：“你……”
“沒錯，就是我。”青年微微一笑，“我是來觀察你們的，如果你們殺人研究，這裏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好在目前看來你們還沒有拋棄底線。所以我可以給你們一管血，只要你們把Y01給我。”他站起來，給自己倒了杯水，“希望你儘快決定，畢竟我去找程才只會更方便。”
“補充一下，接下來我就要去找程纔要Y01了。我帶給他們的東西只會比Y01更重要。”青年說，“希望你做出一個聰明的選擇。”
徐博士被青年連續不斷的攻勢逼得面色連連變幻。他思考了許久，青年都已經喝完一杯水了，他才說：“上面問責怎麼辦？”
“不會的。”青年捏扁紙杯，“我說過我會找程才。他的職位不是比你們高麼？上面自然會先找他了。”
“好了。”青年有些不耐煩了，將紙杯拋進垃圾桶，“我明天就要去京城，今晚你必須給我答案。”他直接送客，“請回吧。”
徐博士滿臉糾結地離開了。
晚上，與研究員們商量了很久的徐博士終於下了決心。
“給他吧。”徐博士說。
“不行！”小眼睛還在極力勸阻，“萬一他是個騙子怎麼辦？騙走Y01之後就逃之夭夭，那我們怎麼辦？”
徐博士說：“我們可以直接把他交給程才，讓護送的衛兵看牢他。”
“那我們要現在告訴程才，他要找的人我們已經找到了嗎？”厚劉海問。
徐博士想了想：“不，送到再說。打一個時間差。”
“Y01是真的研究不出來什麼了嗎？”小眼睛不甘心，“要是再多給我們兩個月就好了。”
厚劉海反駁他：“就是再來一年都沒用。我們根本破不了那層防護。哪怕讓怪物先耗盡能量，黑色的Y01也無法研究，反而會傷害我們。”
小眼睛說：“那萬一預知者的血也沒用呢？程才他們那裏三個預知者，這麼長時間不也什麼都沒研究出來嗎？”
“那是他們還沒有開始研究預知者的血！”徐博士說，“程才每天不是爲特情局提供消息就是在找其他預知者，我問過了，他們三個根本就沒有提供血樣！”他有些激動，“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小眼睛和厚劉海對視一眼，終於統一戰線：“那就給他！”
徐博士滿意地笑：“我去找他。”
會客室裏，青年摘下耳邊一小節藤蔓，嘴裏喃喃：“今天你可是立大功了。”他將藤蔓塞進口袋，繼續看報紙。
徐博士推門而入，說明來意，並表達了自己這邊派人把他送去京城的意思。青年同意了。
雙方皆大歡喜，並決定連夜出發。
青年走後不久，徐博士在口袋摸到一片枯葉。
“什麼時候放進來的？”他回憶一陣毫無頭緒，遂將葉子扔掉，拋諸腦後。
葉子落地後，瞬息變成了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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