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訓練
“苗姐?”隋禾有些意外,“你怎麼在這裏?”
“小宋?你今天來得好早。”苗紅正在練槍,聞聲收起槍,“金老闆說你一般上午九點過來,今天怎麼七點就來了?”
隋禾說:“金老闆覺得我進步太慢了。我就想早點來,看能不能碰上人指導我一下。”
“你這幾天來練習都沒碰到人?”苗紅想了想,“哦,是的,他們都在室外訓練場,你看不到他們也正常。”
隋禾拿起一把槍:“苗姐也在這裏訓練嗎?”
“是。”苗紅說,“我水平比不上他們,還沒有資格去室外訓練場,就每天早上和晚上來這裏訓練。”
“水神的服務生都要學槍嗎?”隋禾問。
“沒有,我和你一樣,屬於自由小隊的預備隊員。其他服務生是普通民衆。”苗紅走到他身邊,“你打幾槍我看看。”
隋禾就打了十槍,7次10環。
他說:“我還沒找到感覺,但我不知道要怎麼找感覺。”
苗紅也打了十槍,9次10環。
苗紅說:“我覺得你已經進步很快了,你只練了不到一個星期。金老闆要求比較高。”
“對了。”苗紅問,“當初爲你擔保的是張強?”
隋禾說:“我沒有擔保人,和他打了一架,輸了。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能留下來。”
苗紅:“看來金老闆對你還不錯。”
“什麼?”隋禾一瞬間懷疑自己聽錯了。
苗紅解釋道:“每次有新人要加入自由小隊,金老闆都會做出評估。只有比較合他眼緣的人,他纔會找張強。因爲張強是風神最強的近身戰士,在張強手下輸了,不能加入自由小隊,就相當於保了一條命。”苗姐表情有些複雜,“你還不知道自由小隊的折損率吧?最頂尖的那幾個隊伍,每個月都會換一個人。”
隋禾垂下眼,沒說話。
苗紅繼續說:“他不喜歡的那些人,加入就加入了,他不會管人死活的。”她看向隋禾,“你當初和張強打到什麼程度了?高中生還是大學生?”
“研究生。”隋禾說着還能想起當時的痛,“我只接了一拳就倒了。”
“研究生?”苗紅臉上的驚訝不似作僞,“我當初纔到高中生。”她仔仔細細把隋禾觀察了一圈,“難怪金老闆看重你。”
隋禾不知說什麼好,乾脆保持沉默。
“這樣吧。”苗紅迴歸了正題,“我不知道你要的是什麼感覺,但我知道在室外還要考慮風向風速等,只會比這個難得多。打靜止靶時,依靠的可能是肌肉記憶,打移動靶,就需要你對動靶速度的計算和子彈軌跡的預估了。尤其是到了室外,靶子的速度不是固定的,那就更需要預判能力。”
“這些金老闆和我說過,但我一直無法將我預判的直覺和射擊的角度聯繫起來。”隋禾說。
“那我今天給你放個傷假。”苗紅神祕一笑,“讓你找找感覺。”
“什……”隋禾只來得及說一個字,就被一枚狠狠子彈打中。接下來又是幾枚子彈飛來,隋禾迅速閃身躲避。
苗紅舉着槍站在原地,看着隋禾向遠處閃躲:“這些雖然是空包彈,打在身上還是很疼的。如果你能預判我的子彈軌跡,你應該就能找到感覺了。”
隋禾揉了揉一開始被打中的手臂,點了點頭。
接着,就是槍林彈雨。
苗紅雖說水平比不上正式隊員,爆發力卻不容小覷。一把半自動手槍被她打出了連發的感覺,隋禾躲閃得十分喫力。對於這種遠程攻擊方式,他的預知能力一直不太起作用。子彈的方向、速度、會擊打到身體哪個地方,這些細節,他都沒有辦法預測。手槍一個彈匣20發子彈打空的時候,隋禾只躲掉了5發。
顧不上渾身上下的陣陣隱痛,趁苗紅換彈匣的功夫,隋禾靠着牆喝了幾口能量飲料來快速恢復體力。
苗紅慢悠悠地換彈匣:“你的反應速度不夠快。我想知道打空幾個彈匣的時候你能躲過全部子彈呢?”
隋禾思考着改進的方式。
預知能力起作用,是因爲近在咫尺的疼痛威脅。如何讓它對遠程攻擊也起作用……那就由近及遠,由近距離的攻擊一點點轉爲對遠距離的感應!
隋禾猛地擡起頭:“苗姐,我有一個辦法。把我躲子彈的距離,限定在五米之內。”
苗紅:“空包彈裏面含有微量□□,最低安全距離是七米。五米的話……你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不要緊。越近我越能躲過。”隋禾說。其實他的底氣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這麼足,但是他想挑戰一次。
“……好吧。”苗紅無奈地說,“那我可能要給你放一個月傷假了。”
兩人圍出一個半徑五米的近似圓的空間,苗紅站在圓心,位置不變。隋禾就要在這個牢籠裏躲避可能會對他造成重傷的子彈。
“開始吧。”隋禾話剛出口,“砰砰砰”幾聲,一連串子彈就激射而來。隋禾還沒反應過來就連中三槍,劇烈的疼痛有如穿透了他的大腿和手臂。他知道子彈沒有真正擊破他的皮肉,但那種疼痛讓他的心神都恍惚了一瞬。
他眼睜睜看着又幾枚子彈呼嘯着飛來,電光火石間,他大腦來不及反應,身體的本能和預知能力卻起了作用。他閃身躲開了那幾枚子彈。子彈高速旋轉着從他身邊擦過,帶起的風讓他感受到一道道涼意。
苗紅看見隋禾中了三槍就準備停手。隋禾已經漸漸找到了那種感覺,於是大喊一聲:“不要停!”苗紅看到他躲過了後幾發子彈,再不收斂,朝隋禾肆無忌憚地傾瀉彈火。
也許是終於有了那麼一線靈光,接下來十幾發子彈,他只被擊中了一發。而那一發是他因身體速度不如反應速度被打中的。
這一個彈匣打空,隋禾疲憊地坐在地上。他掀起褲腳,看見小腿上一塊拳頭大的淤青,想必其他三處也是如此。
他放下褲腳擦了把汗:“感謝苗姐手下留情沒有往我臉上打。”
苗紅笑了一聲:“我的準頭比你好,肯定不會打壞了你喫飯的東西。”
隋禾笑笑沒說話。
苗紅說:“接下來呢?你要換到10米?”
隋禾點點頭:“是的,然後是15米,20米,以此類推。還有。”他看向苗紅,“我想開始鍛鍊身體,主要是反應速度。”
苗紅思考了一會兒:“那以後你每天7點過來,我用這種方法訓練你。”她突然反應過來,笑罵了一句,“你都躲過了豈不是顯得我特別菜?金老闆要把我炒魷魚了。”
隋禾說:“我們可以互相當陪練,我就是你的無規則移動靶。”
苗紅:“這還差不多。至於鍛鍊體能的話,你去找張強,他可以告訴你怎麼練。”
“謝謝苗姐。”隋禾站起身,“我們繼續吧。”
循序漸進的練習果真有效,隋禾的預知能力隱約可以覆蓋到10米了,只是準頭會比5米處下降很多。
這種練習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一點半時,隋禾在10米處已經能躲掉20發中的15發了。
苗紅去上班後,隋禾回到自己的住房,看到了難得碰面的室友王晨曦。
王晨曦看見隋禾,笑着打了個招呼:“你今天回來這麼早?”
隋禾:“請假了。”
王晨曦問:“你每天在哪裏打工啊?”
隋禾說:“酒吧。”
王晨曦露出一個苦澀的笑:“我現在做的一份兼職不招人了,我不知道奶奶要怎麼辦了。”他神色祈求地看向隋禾,“你可以告訴我你在哪個酒吧打工嗎?還招人嗎?”
隋禾說:“酒吧叫水神,我不知道它還招不招人,你自己去問問吧。”
王晨曦十分感激:“謝謝,實在太謝謝你了。”
隋禾問:“你知道水神在哪裏嗎?”
王晨曦搖頭:“不知道,但我可以去問。”
“算了。”隋禾說,“明天我帶你去吧。”
王晨曦感動得眼淚汪汪:“真的太謝謝你了!”
隋禾對這種熱情實在難以招架,說了句“沒事”就進了房間。
房間裏,他脫掉衣服一看,身上果真到處青青紫紫。隋禾隨意拿跌打損傷膏對付了一下滿身的傷。
他知道,這種傷在未來的一段日子裏會只多不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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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的深淵天空暗沉,連風都不敢駐足在這片荒原。偶有幾個誤入此地的怪物,在瞥見山洞中瀰漫而出的濃重黑霧時,連忙掉頭倉皇逃跑,好像晚了一秒,就會面臨死亡的威脅。
山洞中的黑霧不斷升騰、扭曲,可見其主人的狂躁。湖水大肆翻滾攪動,水聲迴盪在山壁之間,夾雜着若有若無的低吼。
一夜過去,駭人的動靜才平息下來。
水下的怪物化爲人形,撿起被自己無知覺生生扯掉的鱗片,慢慢浮起。他走上岸邊,凌亂的長髮遮住略顯陰鬱的神情,水跡隨着行走在地面蜿蜒開來。
深淵的生物向來沒有睡眠,對於活了不知道幾千年的原爭來說,更是如此。
但昨夜,他突然被拉入一個夢境。
醒來後,夢境瞬間褪色,只剩一種憤怒的情感留在心中。
他活了這麼多年,本不會爲任何事情動容。是以那種憤怒顯得尤爲蹊蹺,尤爲陌生。
他走出山洞,遙遙看向空中冰冷的雙月,思索着這憤怒的緣由,卻不知怎的,又一次想起了那個人類的名字。
突然,右耳傳來一聲熟悉的、似乎帶着不滿的呼喚——
“原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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