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遂自薦
“目前還不清楚……你問問明熙,他應該知道……”
韻真坐在那裏半天沒出聲,李明熙在電話裏只是說發生了命案,可一句都沒有透露案情上的事情,如果這個案子和自己沒關係也就罷了,可他明明知道王一鳴和李繼薇是行裏面委託公安系統通緝的嫌疑犯,卻沒有向自己透露一點消息,看來這小子將來是個六親不認的人。
“不用問了,我只想知道這件事會不會牽扯上你?”
“不會,即便有人知道我去過科創公司,那也是我職責範圍之內的事情……我只是爲你擔心呢……韻真,現在死了人,事情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嚴重……”秦笑愚低聲說道。
韻真聽了秦笑愚的話,不禁心頭一熱,心想,自己也就幫他找了一份工作,他就處處替自己着想,不管他是不是對自己有意思,起碼是個有情有意的男人,不像李明熙那小子,好歹也是親戚,竟然還跟自己打馬虎眼,什麼時候讓韻冰好好教育一下他,好的不學,竟然學會六親不認了。
“笑愚,這家飯館不錯,我已經在上面定好了地方,咱們邊喫邊聊……”韻真打開車門說道。
秦笑愚擡頭看看這家飯店,雖然他沒有來過,可知道是個高消費的地方,一時就猶豫着站在那裏,似不好意思地嘀咕道:“韻真,咱們還是換個地方吧……”
韻真瞟了男人一眼,哪能不明白他的窘迫呢,乾脆就把話說明了,伸手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嗔道:“換什麼?我已經訂好地方了……我知道你口袋沒那麼多錢,是誰規定喫飯一定要男人買單?今天我請你……”說完,不管秦笑愚願不願意,拉着他就走了進去。
秦笑愚坐在那裏看着韻真點菜,再一次意識到自己和這個女人之間的差距,如果說美貌和氣質是每個男人夢寐以求而又無法拒絕的誘惑,那麼身份的差異則是一條永遠無法逾越的鴻溝。
通過這段時間的接觸,他能夠感覺到韻真猶豫不定的心理,他現在相信,其實韻真的心裏也有着和自己一樣的顧慮,這條鴻溝也讓她止步不前、心懷疑慮。
門當戶對的觀念已經流傳了幾千年了,可它的不同的、打着時代烙印的新版本卻從來就沒有消失過,僅僅四個字的老觀念卻牽扯到生活的方方面面、點點滴滴,韻真又不是生活在真空裏,怎麼能不介意呢?
也許,自己就不該有這種奢望,只要她能明白自己的心就足夠了。秦笑愚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親,僅僅爲了見母親一面,僅僅爲了那三分鐘的對視,不僅付出了自己的生命,還背上了死後的恥辱,但他相信,父親絕對不會爲自己的行爲後悔。既然愛這個女人,就用實際行動去愛她,何必苦苦追求世俗的回報呢?
“笑愚,你來點酒?”韻真忽然問道。
秦笑愚醒悟過來連忙搖搖頭。“不喝不喝,喫飯就行了……”
韻真笑道:“來一小瓶茅臺……我陪你喝一杯……”
秦笑愚雙手亂搖,連忙說道:“你又不會喝酒,再說你喝酒怎麼開車?”
“你小看人啊,喝一杯酒難道就開不了車?”韻真故意說道。
秦笑愚急道:“喝一滴都不能開車……你要是喝,那我就走了……”
韻真見男人急成這個樣子,捂着嘴喫喫嬌笑,白了他一眼,嗔道:“人家和你開個玩笑,難道就你懂得交通法規啊,我喝飲料,你喝酒,你們男人那句話怎麼說的,只要感情有,喝什麼都是酒……”這句話剛說完,兩個人都臉紅了,不由自主地對視了一眼,瞬間又分開了。
“笑愚,如果你們局裏面來問你電腦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說?”沉默了一會兒,韻真低着頭問道。
秦笑愚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們所長已經問過我了,我還是那句話,不過,他好像不相信……”
韻真心想,只要和這個男人在一起待上幾個小時,誰會相信他是幹那種事的人,他在派出所這麼久了,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憑着徐召的閱歷和眼力難道還看不出來?可局裏面的人就不一定了,如果張淼是以銀行公函的形式舉報這件事,那些官僚幾乎不用調查就會相信確有此事,即便去銀行調查,行裏面哪個人不知道他被開除的原因。
“都怪我,爲了一臺電腦讓你丟了銀行的工作,現在又……”
秦笑愚擺擺手打斷韻真說道:“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臺電腦是不是真的對你有價值?”
韻真盯着他說道:“如果沒有價值,他們爲什麼會盯着不放?事實上,那臺電腦上了密碼,我找了一個人破解了其中的一些文件……你知道我爲什麼會找上科創公司嗎?就是根據電腦裏的一份企業名單,結果怎麼樣你也知道了,這就是他們害怕這臺電腦落到對手手裏的原因。”
“韻真,你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嗎?你應該把這些事情交給有關部門或者公安機關,憑你一個人的能力恐怕對付不了他們……雖然我不瞭解具體情況,不過,如果王一鳴是死於謀殺,那你就很危險,因爲王一鳴的背後還有人,我估計你們解放北路支行的那個行長也凶多吉少,但她絕不是主犯……”
韻真明白,從那天晚上自己做賊一樣拿走那臺電腦的時候起,秦笑愚可能就已經猜了個大概,所以他纔會隱瞞自己拿走電腦的真相,現在加上科創公司和李繼薇的事情,他差不多應該知道的和自己一樣多了。不過,他的警告並不是沒有道理,只是他不清楚自己的意圖,也許他認爲自己是在替天行道呢。
“笑愚,我們先不說別的,你說既要保住那臺電腦,又不能讓你失去工作,有什麼好辦法?”
秦笑愚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茅臺酒,皺皺眉頭,好像很難喝的樣子,猶豫了一下說道:“既然他們懷疑電腦還在我的手上,爲什麼不直接來找我呢?如果他們來找我,我就說已經交給公安局了,難道他們還敢去討回來不成?”
“你也太小看他們了,公安局也有他們的人,很快就會搞清楚你在撒謊,一旦他們確定電腦在你的手上,那時候你可就危險了。”韻真憂心忡忡地說道。
秦笑愚一揮手說道:“那好,不管誰來問我,還是那句話,賣掉了……我這邊你不用擔心,我既然穿這身制服就不怕事,我倒是擔心他們會從你我的交往中懷疑到你頭上。”
“看來也只能先這樣了,我明天見了我媽也會跟她說清楚,既然你是通過我媽的關係安排在派出所工作,我涼他們也不敢輕易開除你,只是你自己要多小心,工作沒了事小,就怕他們對你下手。”
秦笑愚笑道:“不會,他們的目的是拿到電腦,我又不是知情人,他們還不至於對我動手,那個王一鳴之所以喪命,多半是知道的太多了。”
韻真不想再談這個話題,不管怎麼說,王一鳴的喪命和她有着直接的關係,沒想到一次誤打誤撞竟然就鬧出了人命,父親的警告猶言在耳,毫無疑問,在必要的時候,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殺人,不然父親也不會爲自己這麼擔心了。
不過,對自己來說,這件事已經到此結束了,別看李明熙神神祕祕的,相信公安局也查不出什麼名堂,最後還不是不了了之。
眼下對自己來說,就指望汪峯的那臺電腦了,撇開吳世兵和劉原的關係,汪峯很可能在吳世兵和王子同之間也起着同樣的作用,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吳世兵就別想再抱着劉原這顆大樹乘涼了。
反正自己現在可進可退,完全佔據主動,有得是時間和吳世兵耗,關鍵就是要有耐心,陳默既然能破解第一個文件夾,相信早晚有一天會全部解破,到那個時候只要抓住吳世兵和王子同勾結的一點線索,就死死咬住不放,非把他整到監獄裏去不可。
秦笑愚見韻真只顧愣神,臉上陰晴不定,還以爲她聽了自己的話害怕了,於是安慰道:“你也別太擔心,起碼到目前爲止你還算不上知情者,他們不會對你怎麼樣,只是今後自己小心點,有什麼事告訴我一聲,千萬不要單獨行動。”
韻真知道秦笑愚誤解了自己,邊衝着他甜甜一笑,嬌聲道:“我倒不擔心他們會對我怎麼樣……哎呀,怎麼說着你的事情呢,又扯到我身上了,對了,過兩天我要出一趟遠門,要一個月左右,你有什麼話現在說啊,走之前我們不會再見面了……”
秦笑愚稍稍愣了一下,隨即笑道:“那今天就算你請客,我替你餞行了……”
“哼,就這麼簡單啊,難道就沒有……好聽一點的話?”
秦笑愚見韻真一張臉微微泛紅,眉眼低垂,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說不出的嫵媚誘人,一時心裏起起落落的,很想說幾句親密的話,可張張嘴卻又說不出口,最後只得在心裏嘆口氣,端起杯子一口把杯子裏的酒乾掉了,低着頭不出聲。
男人的這種忍耐和自制看在韻真的眼裏別有一番魅力,儘管她喜歡男人更有情趣一點,但是那些看似有情趣的男人往往掌握不好分寸,表現的過頭就成了油滑,而秦笑愚卻正相反,凝重有餘、靈動不足。
可是,當知道這個男人內心對自己充滿了渴望的時候,又被他這種壓抑內心**的意志所吸引,甚至能夠體會到一種更加深沉的男人魅力。
韻真盯着低頭不語的男人,猜測着他此刻的心情,忽然覺得對待**方面自己和他有着非常相似的態度,毫無疑問,在他沉默寡言的外表現下也有一顆躁動的心,只是由於心理上的障礙一直被壓抑着。
而自己難道不也是如此嗎?只有在那些夜深人靜的時候,埋藏在內心深處的**纔會無法抑制地爆發出來,甚至沒有發泄的對象,不受倫理道德的約束,**裸的袒露在黑暗之中。
她想起了自己在激情時刻曾經一遍遍的呼喚過他的名字,可那並不是真的盼望他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只是爲了獲得更加強烈的快感。如果那個時候他真的出現在她的眼前,說不定反而會把她嚇跑。
“韻真,有句話我一直想對你說……”
“哦,你說……”
韻真身子禁不住微微顫抖了一下,心裏既期待又忐忑,既希望聽到他熱情的表白,又擔心他把話說的太直白,搞得自己下不了臺。
秦笑愚擡起頭來,一雙眼睛似乎充滿了勇氣,直看得韻真低下頭去才緩緩說道:“你在我的心裏……就像一個從未謀面的親人,有一天我們相遇了,彼此可能都有這種感覺……
但是,這種感覺並不能讓我們消除彼此的陌生感,因爲我們之間的差異太大了……我的意思是……我永遠都會把你當做自己最親的人,可絕對不會勉強自己,你也一樣,別勉強自己,我覺得我們這樣就挺好……”
從未謀面的親人。陌生感。差異。勉強。也許這些詞彙準確地表達了他此刻的心情,他滿足於現狀,就像自己滿足於在牀上的時候呼喚他的名字,可又不滿足於現狀,彼此都編造各種藉口在自己面前張開一張網,而內心卻盼望着對方來突破,結果是雙方都止步不前,互相觀望,難道那種互相折磨的遊戲又要開始了?
“中原,我不會和一個有陌生感的男人……親近。說實話,我倒是覺得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有種……哎呀,反正人家也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試探性地往前邁了半步,韻真馬上就退回了原位,可這半步已經多少透露了她內心的祕密。
秦笑愚微微一笑,似乎鬆弛下來,端起杯子說道:“那就好,只要你不討厭我就行……來,我喝酒,你喝飲料……”
兩個人的杯子噹的一聲碰在了一起。
“你總要說句話呀。”韻真紅着臉嗔道。
秦笑愚就藉着酒膽說道:“你不在的時候我會想你的……”
“哎呀,討厭,肉麻死了,誰讓你說着這個……”
秦笑愚看着女人嬌癡的模樣,趕緊一仰脖幹下一杯酒,他怕自己控制不住生理上的衝動,撲上去把女人摟在懷裏。不過,在這一瞬間,兩個人都體驗到了一種精神上的快感。
韻真甚至覺得自己的身子已經衝動起來,習慣性地開始想念自己家裏的那張大牀,也許今晚又要輾轉難眠了。
柳中原攙扶着軟綿綿的明玉從車裏面出來,一瞥眼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緊接着一顆心就緊縮在了一起。
“明玉,明玉,快看,那是誰。”
k粉的藥效雖然已經過去,可明玉的神智還不是很清醒,她睜着一雙朦朧的眼睛朝前看了一眼,馬上就認出了自己的閨蜜。不過,她的眼光很快就被韻真身邊的那個男人吸引過去了。
“那個男的你認不認得?”柳中原看着韻真和秦笑愚鑽進車裏,心中感到的不再是嫉妒,而是一股恨意。這個女人是個騙子,靠着姿色和權勢玩弄男人。
“不認識……有點面熟……”明玉的感覺正好相反,心裏面一下就有種輕鬆的感覺,她扭頭看看柳中原,見他一副憤憤不平的模樣。忍不住笑道:“怎麼?還喫醋呢,這下死心了吧,我就說她對你沒興趣。”
柳中原盯着韻真的車慢慢消失在視野裏,這纔回頭一邊往前走,一邊恨恨地說道:“我喫她的醋……哼,我柳中原再爛也不會喫一個表子貨的醋。”
明玉打了男人一把,嗔道:“你胡說什麼?還說沒有喫醋?怎麼就氣成這樣?”
柳中原憤憤不平地說道:“我當然生氣,她這是在玩弄男性……我當然生氣……”
明玉撲哧一笑道:“可惜呀,玩弄女性犯法,玩弄你們男性幹看……天吶,怪不得這麼久都沒給我打電話,原來已經有了新歡了……”
“明玉,其實我覺得你根本就不瞭解她……”回到家裏,柳中原腦子裏還想着剛纔的一幕,覺得不繼續討論這個話題,心裏憋得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