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捉蟲】
雖然有村兒里人說三道四的,可倆當事人都不在乎,也就沒人再說什麼了。
小兩口兒就一塊兒在學校教書賺工分兒,一塊兒跟老燕家一起喫大鍋兒飯。
再就是,趙校長的存在,讓全家人都開始重視起學習這檔子事兒來。
鐵蛋在家收到了鼓勵和掌聲越來越多,學得也越來越帶勁兒。而讀了兩年一年級的柱子,還是不成,整個小學階段都在及格線邊緣徘徊,後來考初中的時候,理所當然的落榜。
要不是趙春芳求着田秀平,最後求人,把順子塞到鎮上的破中學去讀書,順子可能就完不成後來的九年義務教育了。
當然這都是後話。
那年整個農閒時間裏,田秀平的倒賣雞蛋的生意是越發順利,基本上每天去上半天,就能把該賣的都賣了,下午晚一些時候,就踏踏實實回家裏,照顧阿福和阿寶。
雖然對外說阿寶和富貴是對兒龍鳳胎,可看上去阿寶和阿福更像是親姐妹,東西大部分都是同花色,一塊布扯兩身衣服。
轉過年來開春兒,沈鐵民新安排工作的時候,田秀平就主動提出了家裏頭兩個人都準備上個輕勞動力的活兒。
這樣的活兒其實不難申請得到,一般家庭不樂意申請,畢竟工分兒低啊。
這年頭,誰家工作不是爲了拿個高一點兒的工分兒,賺多多的口糧?
趙春芳留在家裏坐鎮大後方,做飯洗衣帶孩子,下午孩子們睡了,她纔去公社裏頭幫着收拾雞窩收拾鴨窩外帶收拾豬窩。
這活兒輕巧但是髒得很。
好在趙春芳啥都不在乎,能跟孩子們待在一塊兒她就樂呵。
再苦再累還能有她在孃家那會兒喫不上飯可憐?
田秀平的活兒就是幫着公社小學做午飯和晚飯,有時候忙活賣雞蛋顧不上,就趙春芳或者燕金梅頂上去。
反正田秀平賣雞蛋賺着的錢數不少,每天都能有好幾塊進賬,細算起來,一個月竟然拿的錢比燕金桂寄回來的工資都要多。
這老燕家的日子過得上了軌道,一切就都開始順順當當的。
哪怕老燕家的那塊兒公家地被好幾戶人家瓜分的毛兒都不剩了,依然沒有誰家能壓得過產量大王的稱號。
換了新地,老燕家照樣兒產量充足。
一家子四個勤勞的莊稼漢子,農忙的時候還趙志文回來幫忙,這爺們兒幾個,手快腳快,就是收莊稼的時候,都能比別人家快上好些。
娘娘產量大王,也是當之無愧的。
家裏的女眷也就王淑芬和沈翠蘭還要每天跟着下地上工。
王淑芬倒是沒啥怨言,畢竟她知道一來她做飯味道趕不上大嫂,動作也不算利索,二來自己也帶不了那麼多的孩子,每天晚上忙活富貴兒和柱子都是手忙腳亂。
那就別提要跟大嫂那樣兒天天帶四五個孩子在家裏。
這樣跟着她家男人上工也沒啥不好的,渾身也就只有蠻力了。
種地唄,割草唄。
人傻心大,這日子過得也就樂呵。
沈翠蘭就不這麼想了,她可懶着呢,別說種地,就是帶孩子、做飯、收拾雞窩豬圈,她一個都不想幹。
她就倆眼兒一閉,生孩子吧。
懷孕你總不能不讓我偷懶吧?
接着旺財後邊兒,她又生了一個兒子一個閨女,男的叫萊財,女的叫萊旺。
結果還是隻管生,也不管養的主兒,能交代給大嫂的時候,她可絕不插手。
她倒是沒虧了自己個兒,藉着自己懷孕、餵奶的藉口,躲懶在屋裏,能不幹的就不幹,還一味饞嘴。
結果是把自己越喫越胖,這幾年來,完完全全把的身材變得不再纖細苗條,就連樣貌也不那麼精緻,哪還有當初大羅村兒村花的半分樣子?
總的來說。
老燕家還留在大羅村兒的孩子們,一個一個都結了婚生了娃,雖然小糾葛不斷,但是總體上是和和美美啊。
就這樣,日子過去了五個年頭。
要說這一年有啥不一樣,還是要說政策變了。
一場突如其來而又悲愴的哀悼活動過後沒多久,整個世界就好像變了天似的。
先是剛剛開春兒,大家就在一個平常普通的夜晚裏,看見了傳說的“天崩”。隔着那麼老遠就能瞅見那大石頭“砰”地一下子爆開來,掉下來數不清帶着煙的東西,唬得大家以爲,是傳說中的天兵天將下來了。
老燕家聰明的“大腦”燕鐵蛋,不厭其煩地給大家介紹,說這個天上下來的石頭,可不是“天兵天將”,而是隕石。
聽的大羅村兒村民一愣一愣的。
可人家鐵蛋是縣中學的學生,品學兼優的,不信他還信誰?
再後來就是接二連三的、一場又一場突如其來而又悲愴的哀悼活動,整個世界就好像變了天似的。
那段日子,村民們連地都不種了,胸口戴着小百花,跟着公社召開各種追悼活動。
還沒等大家從沉浸的悲傷中走出來,舉國又開始慶祝天地換新顏,再一次熱鬧起來。
再然後就是一天一個政策,天天都在改,都在變。
田秀平敏銳地感覺到,這可能是有大事兒要發生,每天都要蹭到百貨大廈裏頭去聽上一會兒的廣播去,還感慨爲啥他們村兒裏就只有公社領導辦公室那邊兒纔有電用。
這天,天氣已經漸冷,田秀平晌午就帶着大空筐回了村兒裏,還距離家門口兒挺老遠,就看見遠處家門口兒擺着倆小板凳,倆小姑娘扎着羊角辮子,穿着一模一樣的花衣裳坐在大門口張望。
再走近一些,就瞧見其中一個迅速轉過身,朝着裏屋大喊,“大媽,大媽,我奶回來了!”
另外一個緩慢地跳起來,往她這麼邊兒跑來,蹦蹦噠噠的,腦袋上的羊角辮子一晃悠一晃悠的,滿臉抑制不住的喜悅。
“奶,奶,你帶啥好喫的回來了?”
阿寶最大的樂趣就是每天看看她奶帶了啥好喫的回來,然後再看看她媽會把好喫的做成啥樣子。
這些年,別說阿寶喫光了多少罐子麥乳精,就是單說飯量上也絕對不輸給富貴。
看着圓咕隆咚的大孫女兒,田秀平真的是想要翻個大白眼兒了,除了喫喫喫,就不能再想點兒別的?
以後大了要是這麼胖,可咋嫁出去?
跟在阿寶後面跑過來的小姑娘就是阿福了,在阿寶的映襯下,她可是顯得愈發地小巧玲瓏。
這些年裏出門兒、上山玩鬧外加在院子裏村兒裏瞎跑,愣是一點兒沒讓這小傢伙兒曬黑,還是保持着生下來那會兒的膚色,漂白漂白的。
渾身透出一股子機靈勁兒,看着倒像是田秀平的翻版。
田秀平心裏覺得,要說這小丫頭的機靈勁兒像誰,估計也就燕金桂和燕建學能有的比了。
“奶,你快進屋歇歇,我幫你拿雞蛋筐!”
阿福不光是人長得甜,嘴也甜,眼裏頭兒還能看得見活兒,雖然比阿寶小了快一歲,可看起來比阿寶要懂事兒得多。
她趕上前來,接過田秀平手裏的雞蛋籃子,牽着她奶就往裏屋走。
“奶,這現在地還是能有點兒滑,你可要注意呀。”
這麼貼心的小姑娘,擱你那你不疼?
阿福和阿寶一向遊走在大房和老兩口兒屋裏睡,也不固定。要說倆還是跟誰親,也說不出來,反正不是跟燕建國。
燕建國現在是忙着種地忙得腳不沾地,回家粘牀就睡着,叫都叫不醒。
哪裏有空管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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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常叫放假的順子下地幫忙幹活兒去,每年放完暑假,順子都要黑上好幾圈兒,掉到煤堆裏都找不着的那種。
順子表示不服氣啊,爲啥不找我哥呢?爲啥不找我弟呢?
燕建國:鐵蛋是要搞學習的,誰允許他來種地?柱子那麼小的勁兒,鋤頭都拿不起來。至於你,早晚是要回來種地的。
順子:……
“奶,今兒外頭我瞧挺冷的,縣上是不也冷得慌?我剛纔幫你把炕燒好了的,趕緊上炕暖和暖和呀。”
田秀平捏了捏阿福的小臉蛋兒,拉着她就進屋去了,阿寶也擠着進了屋裏。
她從籃子裏掏出了一塊兒粉色小碎花布,是當下百貨大廈裏最新鮮的花樣兒,她用了收來的布票買來的。
因爲布料本身就稀有,只剩下這麼些,也就是今年只能給阿福一個人拿這個做花棉襖了。
她拿着布料在阿福身上比劃半天,果然是粉色陪阿福的膚色更好看,整個人顯得更白淨了。
“奶瞅瞅,真好看!”
阿福甜甜地笑了,露出嘴角兩個小梨渦。
田秀平又從口袋裏掏出一塊兒大紅色的碎花布,在阿寶身上比了比。
“阿寶喜歡不?”
阿寶敷衍地點點頭,“好看,都好看!”
然後她就張望起田秀平那籃子裏還有沒有啥別的好喫的。
田秀平嘆了口氣,翻了個白眼兒,原本是怕自己對倆姊妹厚此薄彼了點兒,阿寶會不爽,沒想到自己完全想多了。
阿寶果然只瞧得上喫的。
“奶,我跟姐,明年是不是就能上學去了?”
阿福整天兒聽着幾個哥哥們唸叨着上學的事兒,還有小姑姑小姑夫說學校裏的事兒,自己總插不進去話,特別着急,一直催着家裏頭送自己去上學。
對此,順子覺得自己的妹子八成是個傻子,羨慕啥不好,非羨慕上學。
“上,奶不是答應你們了,明年就送你倆去學校去,到時候你也跟你鐵蛋哥一樣,給奶年年考雙百回來。”
“我也要像鐵蛋哥一樣,好好兒讀書,考初中考高中,以後讀大學。”
田秀平捧着阿福的小嫩臉,吧唧吧唧親上了兩口。
阿寶:啥是大學,能喫嗎?
阿福的機靈說不出來像誰,但是隱約覺得這孩子是早熟的,懂事兒早,啥啥都明白,什麼考大學啊,考高中啊,在她面前唸叨一回她就都懂了。
湖諜
再就是她很不懂爲啥自己親媽是王淑芬,反倒是大媽對自己更好更體貼。
哪怕是跟二房的孩子們,都玩不到一塊兒去,柱子啊,富貴兒啊,全都不成,還是跟大房的孩子們混得更開心。
她問過趙春芳,爲啥她不是自己親媽,是不是因爲她媽不喜歡閨女。
趙春芳跟她說,因爲王淑芬當初生了倆,帶不過來,身子骨又不好,就讓她幫着奶一個,結果自己斷奶晚,她就捨不得把阿福還回去了。
阿福面子上笑呵呵地信了,私下裏卻還是犯嘀咕。
不過大媽和爺奶都對自己這麼好的,她也就不多去想了。
趙春芳是真疼倆閨女。
通常都是摟着倆閨女睡在裏頭,左邊兒一個,右邊兒一個的。
倆小子愛上哪去上哪去的。
倆小不點兒從田秀平屋裏跑出來,拎着二斤鴨肉,衝進了竈間去找趙春芳。
阿福嚷着要學炒菜,抱着趙春芳的胳膊就不撒手。
還沒竈臺高就想幫着她幹活兒?趙春芳又哪裏捨得一個□□團兒似的小人兒去站着板凳兒上炒菜喫?
她只能讓阿福幫忙在一邊兒洗洗菜什麼的。
與此同時,阿寶與之的對比,就高下立見了。
要說順子在學習上腦袋不靈光隨了燕建國,那阿寶整個就是一個燕建國的翻版了。
趙春芳做飯她從不會上來主動說要幫忙,而是站在竈臺旁邊兒,看着鍋裏頭不停翻炒的菜,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好嗎?
趙春芳:跟你爸上完工回來,簡直就是一個德行。
今兒是分豬肉的日子,老燕家幾個平日裏上工的,都去等着拿工分兒換肉去了,等中午一家子到了,這肉要是現做,也要等下午才能喫上了。
爲了先給大家解解饞嘴,田秀平就順路捎了二斤鴨子肉回來。
再一個就是今年過年燕金桂是回來過的。
家裏頭咋說也要留着多點兒肉等着她回來喫。
上次收到燕金桂的信說她要回來過年了,老燕頭兒開心得又哭了。
她的大丫頭雖然年年寫信各種問候,可是中間也就回來一趟,還是不年不節的。莊稼人,講究過年啊要團聚,這也就是燕金桂去了文工團以後第一回寫信說回來過年。
田秀平:哭個屁,我老三一次都還沒回來過,現在連信都斷斷續續不給我寫了!
估摸着大家快要回來了,趙春芳就把做好的鴨肉燒土豆和燉白菜用大碗盛出來,讓阿寶和阿福幫着端進屋裏去。
卻只聽見離老遠的田秀平一聲吼,“幹啥呢!她倆多大能幹活兒?”
嚇得趙春芳手一抖,好懸把菜盆子扣在阿寶的腦袋上。
得,媽,我自己來還不成嗎?
趙春芳總覺得小女孩子家從小幫着乾點兒活啥的,挺好的,也沒事兒,可偏巧她媽就是不樂意讓阿福幹活兒,說阿福的面向是日後考大學有出息的,哪能在這竈間兜兜轉?
阿福和阿寶一看幫不上忙,就去裏屋叫哥哥弟弟們出來一起準備等着開飯了。
鐵蛋斯斯文文地出來,看見自己媽那可憐兮兮求幫忙的模樣,趕緊伸出援助之手,幫着把菜端進堂屋去。
小姑娘幹不了活兒,沒關係啊,臭小子可以來。
柱子見狀,也趕緊湊過來。
“大媽,我幫着端過去吧。”
那股子細聲細語的,簡直是讓趙春芳都不忍心大嗓門兒跟他說話,直接把筷子和飯碗遞給他。
柱子端着飯碗過去以後,還細心地按着平日裏誰坐在什麼位置上,誰的飯量是多少,均勻地分配着每個人的飯碗,最後還不忘把筷子整整齊齊地擺在飯碗的旁邊兒。
田秀平看着,一個大小夥子給養得這麼嬌嫩,對,就是嬌嫩這個詞,她就恨不得把王淑芬叫過來,狠狠地抽上幾巴掌。
你這是想閨女想瘋了吧,把兒子養成這個樣子,以後咋找對象?
田秀平無奈地捂住了雙眼。
外頭老燕頭兒帶着幾個兒子和兒媳婦兒回來了,扛着不少的豬肉,老燕頭兒滿臉都是笑眯眯的模樣兒。
明兒金桂就回來了,能不高興?
估摸着能在家裏待上一個月,他想想就開心得不得了。
“今年豬肉分的這麼多呢啊,這怕是能喫到十五去了啊。”田秀平仔細打量着拉回來的那些豬大骨頭、豬排骨還有豬五花。
阿寶歡天喜地地抱着阿福轉圈圈,“福啊,你聽到了沒,可以喫好喫的了,一直喫到十五呢。”
阿福也跟着轉圈圈,然後傻樂。
旺財看着倆姐姐樂呵,自己也跑過去一起樂呵,沈翠蘭連拉都沒拉住。
沈翠蘭生了孩子也不咋帶,旺財跟阿寶阿福還有老二家的富貴兒,年齡離得近,也算是趙春芳幫一下,王淑芬幫一下給養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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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旺財跟大媽二媽都比跟自己親媽親。
他最喜歡跟在倆姐姐後邊兒跑了,就像個跟屁蟲。
這麼多年,沈翠蘭還是瞧不上趙春芳,不知道憑啥她就在媽面前那麼得臉,饒是啥好事兒都是她的。
“旺財,過來,跟着瞎跳個啥?”
沈翠蘭不耐煩地招呼自己大兒子回來,旺財卻不予理會,也不過去,反倒是朝着趙春芳跑過去,一把抱住她的腿。
“大媽,我不想過去,不想過去。”
沈翠蘭又一次自討沒趣兒。
自打燕建文和燕金梅結婚以來,這老燕家的房子就住滿了,燕金桂回來住到誰家屋裏也不方便。
趙志文還是主動說,要不他就回學校裏對付一個月,把房間留給燕金梅姐倆兒住。
老燕頭兒面子上很淡定地同意了,心裏卻是暗爽的。
沒有啥比倆閨女都在身邊兒,住一塊兒,姑爺還被踢出去更開心了啊。
一家子人圍在堂屋裏的飯桌前,熱熱鬧鬧地開始喫晌午飯。
這些年,老燕家飯桌兒上見肉的機會比以前多了一些,不再是常喫大骨頭棒子燉湯見不着肉腥了,每個月差不多都能喫上一回兩回。
這樣,遇着肉的時候,大家夥兒也沒以前那麼搶着吃了,都是斯文了不少,趕着喫趕着夾,有肉味兒的素材也是香的啊。
阿福看着坐在身邊兒的富貴兒,便想起來剛纔她奶說她要跟阿寶去上學的事兒。
她跟富貴兒是龍鳳胎,一樣大啊,沒道理說她去了,她弟不去的。
“奶,奶,富貴兒弟是不是也跟我一起去上學啊?”
富貴兒一聽說上學,心裏頭有點兒小激動,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不在家被她媽逼着不準出門兒了?
王淑芬把養柱子那套拿出來用在他身上,真是折磨他了。
他白天裏跟着順子哥,聽着順子講山裏有啥、縣裏有啥、哪有不喜歡歡騰不鬧騰,往外跑的?
結果王淑芬就是不樂意男孩子到處野,就想着把他圈在家裏。
他一點兒也不舒服。
田秀平想了一下,是啊,沒道理雙胞胎分開上學去啊,她看了一眼家裏的第二皮猴兒富貴,點了點頭,去吧,都一起去。
旺財不樂意了,都是同一年生的,哥哥姐姐去了,那他呢?
“奶啊……”
話還沒說完,沈翠蘭拿起筷子就朝他腦袋上敲了一筷子。
“喫你飯,湊啥熱鬧。”
旺財委屈地捂着頭,滿肚子都是不服氣,自己咋就不是大媽二媽生的呢?
“你也去!”
田秀平可不顧及給不給沈翠蘭面子,反正當初也不是自己個兒樂意娶進來的,犯不上我一把年紀給你這個兒媳婦兒面子。
阿福最喜歡熱鬧了,最喜歡每天都跟哥哥姐姐弟弟們在一塊兒,一聽說四個小屁孩兒要一起上學,開心得把飯碗子都舉過了頭頂。
“嗷!一起上學咯,咱們又能在一起了呀,真開心!”
田秀平看着小阿福笑得那麼開心,自己個兒也開心得笑彎了眼。
老太太做主,誰能反對?
一起上就一起上唄,家裏少了四個半大孩子,清淨了。
尤其是趙春芳,長舒了一口氣喲,這傢伙,終於能讓我鬆快鬆快了。
沈翠蘭翻了個白眼兒沒接話。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大家還都沒完全清醒,阿福就早早兒起了牀,自己洗了臉,紮了小辮子,從大房那屋直奔出來去敲老兩口兒的門。
老兩口兒今兒要去縣城接閨女,醒的早,但也就是剛起身,就聽見外頭有小拳頭敲門的聲音傳過來。
“奶,爺,你們起來了沒?阿福能進去不?”
老燕頭兒着急接女兒,也心疼小孫女兒,趕緊開了門兒,讓小不點兒進屋裏暖和暖和。
“哎喲,阿福啊,你來找爺幹啥呢,起這麼早啊,不困嗎?”
阿福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不困不困,阿福一點兒也不困呢,阿福想去火車站,想去接大姑!”
老燕頭兒一聽,樂呵了,感情小孫女兒跟自己一樣啊,惦記着他大閨女呢。
阿福在堂屋裏就能見到大姑姑的照片兒,都被她爺放在相框裏掛在堂桌兒的牆上面。
大姑姑穿着軍裝,脣紅齒白,橄欖綠的軍裝一映襯,別提多精神了。
還有大姑姑穿着各種演出服跳舞的照片,那翩翩起舞的模樣兒,簡直就像是下凡的仙女,反正阿福是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人。
上次燕金桂回來的時候,她還小,也不記事兒,但是燕金桂抱着她在照相館拍了一張照片兒,也放在了相框裏掛在牆上。
她一來,是想趕緊見見長得像仙女一樣的大姑姑,二來呢,是想問問她還記不記得小阿福。
絕品廢柴:邪惡妖后
老燕頭兩口子,趕緊收拾好,帶着小阿福溜溜達達地就往縣裏去。
同行的還有順子。
田秀平因爲閨女回來,肯定是要忙活一整天的,可賣雞蛋這事兒不能耽誤啊,她就委託順子挎着筐替他去。
反正順子也不用上學,就是上學也沒事兒,畢竟他自打去了初中就從來沒及格過。
所幸順子對賣雞蛋的事兒,門兒清。
田秀平和老燕頭兒帶着阿福去了出站口的等候室。
燕金桂那趟從瀋陽開過來的火車也沒晚點,準時準點兒就到站,然後就聽見廣播喇叭裏叫了她那趟車次已經出站了。
本來,燕金桂就跟自己爸媽說了別來接,路也滑,自己能找着回去的路。
可架不住老燕頭想閨女啊。
田秀平跟老燕頭兒看着人來人往、人頭攢動的出站口,不禁看花了眼,這麼多人啊,這要是看漏了,閨女自己回去了咋整。
到底還是阿福眼神兒尖。
看着遠處那個梳着兩個□□花辮兒,帶着紅圍巾的大眼睛女人,就指着那邊兒朝她爺她奶喊,“那是不是我姑?”
老燕頭往遠處一看,哎喲,還真是哎。
趕緊拉着阿福,叫着田秀平就衝過去。
燕金桂突然見到自己親媽親爸出現在面前,先是一陣驚訝,然後就撲到自己爸的懷裏,留下了幸福得淚水。
老燕頭兒抱着自己心心念唸的大閨女,也是強憋着眼淚。
田秀平心裏也是高興,但明顯冷靜淡定得多啊。
老燕頭兒:你小心老三回來的時候……
父女倆在出站口而就哭成了淚人兒一般。
之前一直默默站在燕金桂身後的男人,擡手拉了拉燕金桂的衣角,“別哭了,要不一會兒出去臉該被吹了,先回家再說?”
老燕頭兒:!!!你是誰???幹啥碰我大閨女!!!
阿福看着這場面,愣是連句招呼都沒打上,就看見那個男的拉她大姑姑衣服角兒。
燕金桂這才擦了擦滿臉的鼻涕眼淚,從老燕頭懷裏起身,抽搭抽搭鼻涕,指着身後的男人給自個兒爹媽介紹。
“爸媽,這是我在文工團那邊兒找的對象,江山。”
那個叫江山,看起來像山一樣穩重,穿得規規矩矩的男人,朝着老兩口兒敬了一個軍禮,“伯父、伯母,你們好,我是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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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燕頭兒:又來一個勾搭我閨女的,別拱我們家白菜。
田秀平:嗯,這小夥兒看起來真俊啊!
阿福:奶,千萬忍住,別流口水!
老燕頭兒那個眼神,簡直就是要把江山喫得骨頭渣子都不剩下的。
搞得燕金桂很無奈啊,這我要咋開口啊。
得虧了阿福機靈,直接朝着燕金桂開口,打破了僵局。
“大姑姑,我是阿福,你還記得我不?”
燕金桂這才注意到,原來她媽還拉着一個小娃娃呢啊,再仔細一瞅,這小阿福可比上次她回來那會兒看着更好看了啊。
她彎下腰看着豎着羊角辮兒的小阿福,從口袋裏掏出來幾塊大白兔奶糖攤開在手心兒裏,朝着阿福伸過去。
“你是小阿福啊,姑姑咋不記得你呢,喫糖,奶糖呢,可甜了。”
阿福看着那幾塊糖,眼睛都看直了,她們縣裏的百貨大廈裏也就只有水果硬糖,有酥糖,也要是田秀平想給她們解饞纔會買。
她哪裏見過奶糖?
這奶糖上還有大白兔子呢!
可是又看了看燕金桂手心兒裏的那幾顆糖,心裏盤算起來。
這鐵蛋哥、順子哥、柱子哥一般不跟着搶糖喫,阿寶姐一塊兒,自己一塊兒,富貴兒一塊兒,旺財一塊兒,剩下倆小的吃不了。
現在姑姑手裏有四塊兒,剛好一人一塊兒。
她想好了以後,才從姑姑手裏拿了一塊兒糖攥在手心兒裏。
“喲,你咋就拿一塊兒呢!大姑姑都給你的啊。”
阿福甜甜地朝着燕金桂笑了,“姑姑,阿福一塊兒就夠了,那三塊兒可以留給哥哥姐姐還有弟弟的。”
燕金桂被阿福這乖巧勁兒給逗笑了,噗嗤一聲。
她順手把手心兒裏的三塊糖都揣到阿福的衣服兜裏去。
“大姑姑包裏還有好多呢,這都是給你的,你就趕緊拿着。”
被阿福這麼一打岔,田秀平纔想起來,別管女婿不女婿,對象不對象的,不能站在這火車站出站口兒說話吧。
“老頭子啊,別說話了,快幫閨女拿着東西,咱們回家說去啊。”
老燕頭伸手想去拿燕金桂手裏的行李,定睛一瞅,才發現不對啊,閨女手裏沒拿東西!都在那混小子手裏頭了。
背上背一個,手裏拎着兩個,看起來,哪個都不輕巧。
老燕頭兒想着幫着分擔一下吧,接過一個來,誰知道那小夥子忙推辭。
“不用不用,伯父,我有的是勁兒,沒事兒,沒事兒。”
燕金桂也笑眯眯地挎着她爸,“爸,你不用管,他們武裝五公里的時候拿的比這個沉多了的。咱們趕緊回家吧,我想喫家裏大嫂做的燉豬肉。”
阿福剛趁着別人不注意,拆了一塊兒奶糖擱在了嘴裏,那個甜喲!比奶買回來的麥乳精可是甜得多得多了啊。
好喫得她直跳腳。
她拉着田秀平的手,蹦蹦躂躂地往回走,心裏恨不得趕緊飛回去,告訴她姐,你不知道這東西有多好喫喲!
燕金桂只顧着挽着爸媽,聊不盡的話。
阿福也多少被冷落了一點兒,不過也無可厚非,這不大姑姑剛回來嘛,自然跟爺奶說得多點兒,況且說的內容她又聽不懂。
另外一個被冷落的就是江山。
也無可厚非嘛,人家一家子多久沒見了,不得敘敘舊才顧得上你?
江山也沒說啥,就是拎着東西,哼哧哼哧在後頭走着。
這無聊之中,倆人就互相打量打量。
江山聽燕金桂說過這個小阿福,說是家裏二嫂生的,大嫂養着,自己媽特別稀罕,信裏她媽總說又乖又伶俐。
今兒他一看,這不僅乖,長得還水靈啊,這小姑娘長大了要是放到部隊文工團裏,那也得是數一數二的。
“小姑娘,你叫阿福是不?”
阿福一手被田秀平牽着,嘴裏還在回味剛化在嘴裏的奶糖的味道,斜着頭看向一邊兒拿着行李吭哧吭哧走路的未來大姑父。
“你是我未來大姑父對不?”
江山一愣神兒,這都能聽出來啊。
“你上學了嗎?”
阿福搖搖頭,“還沒,我奶說明年就讓我去了。”
他覺着,這孩子上了學,肯定是聰明又懂事兒的主兒,鐵定是讓家裏省心的。
阿福看着他漏出來的軍綠色羊絨衫兒,好奇地問他,“你也是軍人嗎?”
“當然是啊,要不我咋敬軍禮呢,你說對不?”
軍裝在阿福的心裏啊還是比較神聖的,她覺得穿軍裝的都是大人物,都是了不得的,而且還要像大姑姑和三叔一樣,那麼好看。
當然她也沒見過她三叔。
但這都是奶說的啊。
奶說了,三叔好看,大姑姑也好看,現在她瞧見了,大姑姑是真好看,那三叔也是好看的!
這麼一想,阿福覺得,這個未來的大姑父也有點看起來更好看了點兒。
“那你跟大姑姑一樣,唱歌跳舞嗎?你是唱歌兒啊,還是跳舞啊?”
江山笑着回答他,“我不唱歌跳舞,我單位沒在文工團呢。”
不唱歌,不跳舞,那不就是拿槍的了?
“那你是拿槍去打仗嗎?就戲臺子上演的那種?”
“也不是。”
“那是啥?”
“管後勤,就是缺水送水,缺飯送飯,總之,缺啥我送啥。”
這麼一說,阿福就有點兒明白了,敢情這不就是我大媽?做飯洗衣服帶孩子?原來這個叫後勤。
“我知道了,我大媽也是幹這個的!”
“哦?”江山隱隱約約覺得,自己表述可能有點錯誤。
這會兒,已經走了一個多小時,就快走到大羅村兒了。
意識到長時間冷落的俊小夥子的田秀平回過頭看了看江山,“哎喲,小夥子累壞了吧?快到了快到了啊。”
“媽,沒事兒,我們出去拉練,哪次不是一走就走個幾天幾夜的,這點兒路,腳底都打不了泡的!”
老燕頭兒聽燕金桂說這些事兒的時候雲淡風輕的,心裏頭就難受得慌,這大寶貝閨女是吃了多少苦頭啊,連走這麼遠都眉頭也不皺一下了。
以後他可不能再叫阿寶阿福去部隊了,不能再送去喫苦了。
田秀平到時細細打量這個小夥子,這一路看來,還算能喫苦的樣子。
自己故意一路沒搭理他,他也沒不樂意,還好心地跟小阿福搭話兒,看着還挺是喜歡小孩子。
當然,這也就是她的初步審查。
阿福走了半天,已經蹬着小腿兒走得發累了,她畢竟也才六歲,再加上早上起得早了點兒,心裏又着急,喝了兩口紅薯粥就出來了。
這會兒肚子已經餓得咕嚕咕嚕叫了,腿腳自然也就走不動了。
也沒多一會兒,阿福隱隱約約覺得聽到了順子哥的聲音。
順子哥來了,是不是就能抱我回去了?
“奶,奶,是不是順子哥喊你?”
田秀平回過頭去,看了一眼,可不是嘛,那順子拿着雞蛋籃子,正朝他們跑過來呢。
“奶,你們等我啊,說好的等我呢?”
田秀平:你奶我早就把你忘到九霄雲外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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