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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 烈火大江 第十九节 玉碎鸣(上)

作者:缺月梧桐
正文 看着昆仑的土崩瓦解,建康从帮派混战的阴霾裡摆脱出湖吃饭的生意人就像冬天過后钻出的小草,漫不经意间就绿了河川,很多生意重新开张。+云≈轩↓阁·Уχgе 当然张川秀的小店不在此列,他不過是個规规矩矩的生意人。 但江湖绝不是和他无关,前些天裡,长乐帮失势,他自然也沒了上头王天逸的保护,不时有各种各样的家伙来骚扰他,打发收钱的昆仑,加上不得不让某些凶巴巴的江湖人物吃霸王餐,這损失就差不多十多两银子了,心疼的要死,现在长乐帮光复建康,他欣喜之余却不免揣揣的四处打听他同门王天逸的消息。 沒了王天逸,他就要像左邻右舍的朋友那样,每月上缴长乐帮的地盘安全费,這一年得多少银子? 這還得除去地头蛇或者强人白吃白喝的损耗,做生意一久,一個铜板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张川秀对這能不心疼能不害怕嗎? 况且他也有点新想法,加上老婆的嫁妆,他也攒了不少积蓄,想找個好地方开個更大的酒馆或者茶楼,但這好地方有好地方的价码,大生意有大生意的麻烦,离开了這個在长乐帮身居高位的同门好兄弟的照应保护,对他這样一個无靠山的小本生意人那不啻于以身饲虎。 但情况還好,在好久打听不到王天逸的消息,睡不安稳若干天后,王天逸又出现在市井街头的谈资之中,一来就是惊天传奇,居然水破武当、剑挑昆仑,张川秀那天从自己店裡客人那裡听說這個消息后,一個上午跑了八家茶楼,確認众口一词后,又亲自去上门找王天逸。 虽然沒找到,但从那天开始,张川秀就合不拢嘴了。见谁都笑。当然他也欣慰兄弟的安危,但更主要的是,从那时候开始,他满眼都是金灿灿的,就连踩在街道黑漆漆的青砖上。都看成了光彩炫目的金砖了。 這天他正在笑呵呵的打算盘,好几天沒過来的丐帮团头王大立进来了,二话沒說,先扔了一個银角子在柜台上。 “老张,来壶女儿红。我润润嗓子。”王大立也不坐下,就靠在柜台上。拽着衣领子扇汗。虽然如今富贵了,但這個原丐帮一线骨干喜歡站着在高柜台前喝酒地习惯却是沒有变。 “吆,王员外,”张川秀一脸的喜出望外,转身拿了酒放在王大立面前:“好久不见。您最近忙什么呢?我前几天去找過您呢……” 但张川秀還沒說完,抬头往门口无意的一瞧,脸却绿了。笑容也跑到爪哇国去了,他指着门口的几個人和一辆板车,结结巴巴的问王大立道:“王员外…你拉地…什么?” “棺材啊。你看不见啊?”王大立自己往身后一看,随意的說了句,然后继续喝他的女儿红。 “我知道是棺材…”张川秀看了一眼王大立,犹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您能不能让他们挪开点,您這棺材正对着我店门,我還怎么做生意啊?” “嗨!我马上就走!我是拉着那东西路過你這,口渴进来喝口水。”王大立恍然大悟,大笑着指着酒壶道:“我喝酒快着呢,你又不是不知道?” 张川秀這才放下心来,问道:“這是给谁下葬啊?”接着又加了句巴结的台词:“還得劳动您大驾?” 這时候其他几個熟客也站起来身围到了王大立身边,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是啊,拉地谁啊?” “王员外,您可是江湖豪杰,消息灵通着呢,是不是什么高手?” “說說,王老哥。 “一個武士,就是前几天水战时候战死的,”看到這么多人围了過来,勾起了王大立地话瘾子,他故作神秘地往前靠了靠身子,连声音都刻意压低了:“這人,咱们啊,都认识。” “啥!”好像一瓢凉水浇到了滚油了,大家裡不约而同的伸长了脖子睁大了眼睛,耳朵全都像兔子一样支楞起来了。 王大立小心翼翼的回身指了指那棺材,又用一只手拢住了嘴,小声說道:“就是杀猪贩肉的‘一刀切’啊。” 酒馆裡顿时想起一阵嗡嗡的惊呼声。 有人叫:“一刀切啊!” 也有人喊:“不会吧,那小哥怎么就躺棺材板裡了呢?我說這几天沒看见他上街摆摊啊。” 更有人叫道:“竟然是他啊!真是沒想到!哎,大哥我问一句,他是谁啊?干啥地啊?” 王大立摆足了谱,又闷了口小酒,這才把事情娓娓道来,众人更是惊呼连连: 沒想到這小子是卖猪肉的; 沒想到這小子原来是武当虎团出身的高手; 沒想到王大立慧眼识才,竟然从车贩走沽中硬是找到了一個大高手; 沒想到丐帮团头手眼通天,居然把他介绍给了长乐帮大豪杰嗅花虎; 沒想到水战如此惨烈,而一刀切如此勇不可当,甲板死战中,一人连斩三位武当高手; 沒想到這样一位一流高手是死在战斗结束之后; 沒想到一刀切最后在走进某间船舱翻细软地时候,居然被武当的一個屁武艺沒有的小厮捅了肚子一刀; 沒想到杀一刀切的那小厮竟然是从桌子底下被一刀切自己拽出来的,眼泪都沒擦干、裤裆湿成一片的; 沒想到一個高手拎着一個小孩脖领子,把他拎出来的时候,竟然也会有生命危险; 沒想到高手也会死…… 沒想到高手原来在建康举目无亲,长乐帮只能派人给他家送赏金,而好汉的尸体却只能由這個乞丐(腹语)先找個地方草草埋了,看他家裡人的打算。 更沒想到,自己這些人竟然曾经和如此传奇的高手一起喝過酒,当然,還有更走运的人亲手买過他的猪头。 說完了,王大立得意无比的品味着美酒和周围听客那意醉神迷的表情,周围已经炸开了锅。 喝了一会,王大立抬起头来。朝张川秀问道:“小孟来看過你嗎?” “小孟?”正在和众人一起說笑的张川秀一愣,又笑了起来:“沒有啊,你见過他嗎?替我给他說下,他地铺盖行礼還放在我這裡呢,有空来拿。” “他要是知恩图报来看你我還吃惊呢!现在烂铺盖他還放在眼裡嗎?切!”王大立有些恼怒的一顿酒壶。冷笑起来:“這小王八蛋现在以为自己是大人物了,见了我都叫老王的……” 提起小孟,王大立有些鼻子不适,但张川秀哪裡有王大立這般硬气,有些慌乱的连连“小孟是富贵险中求。我对他哪裡有什么恩?看你說地,我不過是他原来的掌柜而已。” “小孟是谁啊?”周围围着的一大帮子人看起来脸红脖子热的争论谁买過猪肉。但都竖着耳朵听王大立摆龙门阵呢。马上就有人叫了起来。 “就是老张原来的伙计,新来地那個跑堂的,黑黑地那個…” “咦,我经常来,怎么沒见過?” “他干了沒几天。就去锦袍队了,水战他也去了哦!” 有人竖起大拇指:“他斩下了武当主将苍松地首级,光這颗头就赏金五百两银子啊!小子发达了!” “啥?!”沒听說的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個跑堂的杀了武当七星之一的苍松?他什么武艺什么出身?难不成是少侠微服私访体验江湖生活的?” “狗屁啊!”听到有人說小孟好。王大立气就不打一处来,哪怕对方只是猜测而已,他气咻咻地說道:“他会個狗屁啊,除了菜刀他就沒摸過刀!” “那人家怎么能杀得了苍松啊?”立即有人问道,饥渴的耳朵都要贴到王大立嘴上了。 王大立好像很郁闷的样子叹了口气,說道:“這小子运气好。听說他们在夜裡从船上向武当地座船上跳,這家伙又沒什么武艺,江上风大浪大的,人家高手跳過去還能立住,你想想他這样的還不就是闭着眼听天由命了?能跳過去就行!反正自己那船也被司礼凿漏了,不跳也得跳啊!” “哎,我听小孟自己說他可是什么罗什拳第十八代传人的,他說自己天生神勇的哦。”绸缎庄李员外咳嗽了一声质疑道。 “嗯,我是听锦袍队的叶小飘說的啊,知道是谁不?建康轻功第一的高手哦!锦袍队隶属高级武士,正宗的!那大江血战之夜,人家可一直跟随在司礼左右,人家說的才是真的,你们听的都不算!”王大立想死踩小孟,自然要先让自己的话立住脚跟,“那小孟抱着绳子一荡過去,就一头栽进了缆绳堆裡,半天沒爬起来!谁知道是不是怕死不敢站起来,就在那裡装死啊?要知道,那时候整個甲板都被血染红了,一個跑堂的睡了一夜就有胆去和那些江湖一流高手拼刀?鬼信!” 一声长长的叹息后,王大立继续說道:“那时候,王司礼和岳掌门领着几個高手发了疯般去强攻武当的主将苍松,一圈保镖全跑到了苍松前面好比一堵人墙,和咱们的人血战,苍松就在后面落了单站着,就這么巧,‘嗖’一下,苍松小腿上挨了一镖,一跤摔在甲板,就仰面摔在缆绳堆旁边,這时候他就和趴在那裡装绳子的小孟眼对眼的看上了。” “我就想啊,别說只是小腿受伤,就算少了條腿,人家苍松肯定是能宰了小孟那种店小二的。那店小二也知道,吓傻了,沒法再装了,就冲出来,一刀卡在了苍松脖子裡……你们想想,”說到這裡,王大立微微躬身,两手合在一起,摆了個姿势:“那天他的姿势就這样,他跪在地上,上身趴在缆绳堆上,两手一起合握着一把刀子,那刀子正好离苍松脖子不過两尺,他往前一扑,对方就了账了!简直是老天送苍松给他刀口下,妈的,杀鸡都沒這么简单的!” 一片惊叹之中,张川秀笑道:“是不是小孟忘了尊敬您了?年轻人都這样,不知天高地厚,您不要放在心上…” “他人品有問題!”王大立怪叫了一声,拍着胸膛叫道:“是谁给他這條富贵之路的?是谁引荐他给锦袍队的?吃水不能忘了掘井人是不是?现在走了狗屎运。居然鼻孔朝天,对我待搭不理的!叫我什么?叫我‘老王’!他娘的!他是什么东西?一個臭跑堂的!什么叫得意忘形?什么叫忘本?有的人就是不想想自己過去,一得意就耀武扬威地!沒有我哪有他今天?” 张川秀看了看门口的那棺材,摇着头苦笑了起来:“他命好,沒法子。” 其他人沒看棺材。倒全看上了王大立,心裡却笑:“你原来不也是個乞丐走了狗屎运嗎?” “嗯,以后你少不得和他打交道。”王大立又說道。 “哦?怎么回事?”张川秀吃惊的问道。 “林谦论功行赏,不仅让他进商会,還让他接替建康失陷时候失踪的老罗。管這几條街的事了。”王大立气哼哼地說道。 “他不是算锦袍队的人了嗎?”张川秀张大了嘴巴。 “算個屁!锦袍队是专门负责厮杀的,一等一的高手還不一定能进去!他這样的。人家能看上他?让他去。他也不敢啊,谁专门送给他杀啊,两天不被人砍死就是祖坟冒青烟了,天上還能连续两次掉银子砸他头上?”王大立又解释道:“林总管說了,岳掌门那样地朋友啊。小孟這样的,在昆仑期间特招入来地,都是他来代表长乐帮论功行赏。锦袍队還是原来地老人,各算各的………” “江湖真是变得快,沒想到我跑堂的小伙计,几天后就成了我上司了!”张川秀开玩笑的說道,一群人笑了起来。 “哼,谁知道呢。”王大立犹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来:“林总管头上可顶着個暂领呢!” “哦?”一群人抓住了话头,问丐帮团头问道:“你的意思是還有更合适地?” “這些日子,扬州那边乱成一团,只顾自己厮杀,连建康丢了都沒余力顾及,更谈不上在外边的江湖大战中露些风头!真是有点折七雄的面子。這半边大城是谁拿回来地?章高蝉那兔崽子的脑袋是谁砍下来的?凭什么他的鸟头第一個要传首咱家长乐帮?還不是咱们的人功劳大嘛!這可是在江湖上露脸了,等帮主杀尽逆贼,有心转头的时候,說不定…嘿嘿。”王大立侃侃而谈。 沒想到王大立這种人居然是和自己站在一边的,這家伙不是随着丐帮刚又被商会接管了嗎——张川秀又惊又喜,越想越觉的王大立的话有道理,论說天逸对内,确实沒在平乱中立啥功劳,可是论对外作战,這次谁能比的上他,简直是一人支起了长乐帮的外战,說不定就真能高升呢。 想着要是王天逸当了建康总管,自己岂不是跟着前途一边光明。张川秀笑逐颜开,一整天眼睛眯着就沒睁开過。 等得了個空,回去和娘子一显摆,却沒来由被那妇人一顿抢白。 好你個木头疙瘩!放着金山不用,却去讨饭吃?往日往你同门的府上走动走动?人家有了好事岂会记得你這個疙瘩师兄?看看小孟!那不過是個吃货,人家都比你强!我就纳闷了,你說和人家是睡一张通铺過来的同门师兄弟,同样是使剑的,咋個人家用剑拼出個荣华富贵,而你却只能操着菜刀杀鸡?可怜我還要跟着你受苦受累。” 一番话,說得张川秀只翻白眼,吵道:“若是我有那本事,蔫会娶你這婆娘?” 不過吵归吵,张川秀却认为自己妻子的话很有道理,王天逸连续立下大功,自己怎么着也得上门庆祝下,当天下午,他就丢下生意,带了些礼物,跑到了锦袍队那裡。 沒想到到那裡一看,倒抽了一口凉气,要求见王天逸的人塞满了等候的两间门房,一直排到大门廊裡一溜,马上就排到街上去了,能把门槛踩平了——這句话并不是太夸张。 這要等到什么时候? 张川秀立刻去找门房通融,他以前来過几次,都是直接被王天逸叫进的,想着能有几個门房认识自己這张脸,可惜别說门房,连看门的都是清一色的生面孔,张川秀犹豫了一下還是期期艾艾的上前要求通融。 “司礼不在。你是他好友?”坐在桌子后面登记来宾的门子抬起脸。目无表情倒過毛笔,用末端指指外面的那大群人,說道:“看见沒有?人人都說是司礼好友故旧。” 眼瞅着今天无望见到了,张川秀无奈回家的时候,一路都在感慨王天逸的风光。想着回家少不得受老婆闲气,张川秀不由哀叹道:“当年我要是眼一闭,提着剑冲上去,說不定我也…何至于今天受婆娘排?唉!” 但王天逸沒有张川秀想地那么意气风发。 他现在正脸红脖子粗的拍桌子,拍林谦的桌子。 這次任务出动前。林谦說好的,只要拿下首级。就马上交给王天逸所属战力。并大力支持。 王天逸从慕容世家那裡抢回了首级,但并不是他唯一的功劳。 他還带回了一個丁三,他号称要跟着武神地首级走,在长乐帮和慕容世家传完之后,马上带着首级去给他们一家安葬。 這固然让丁大侠的名头在江湖上更响了。但他带着十几個朋友进入建康,也等于给长乐帮吃了定心丸——丁家的战力以及游荡在长乐帮地盘边缘的那群高手,不会对长乐帮造成任何威胁——以丁玉展的身份地位。人家都近乎孤身入质了,对你当然无任何敌意。 当然,林谦私下裡却郁闷之极,平常只以为這家伙是擅长投机地心狠手辣之辈,万沒想到這家伙竟然是個副将,逮住章夫人母子固然是大功劳,但并等于直接逮住了武神。 要是武神按计划逃回武当,那也肯定是被武当的人自己做掉,毕竟千峰翠地儿子被人扣为人质了,章高蝉怎么也比不了未来地掌门的重要,那么手裡捏着章夫人母子只能是锦上添花了,一辈子也不可能拿住那颗宝贵的头,它肯定首先被送往苏州。 但谁想到,武神這种莫名其妙的家伙,居然不回武当,而是仿效常山赵子龙,单枪匹马的又杀来救自己地恩主了! 要是章高蝉母子不在,那這次会成为新赵子龙的传奇的,沒人奈何得了突袭而入地武神抢人。 而王天逸恰逢其会,立刻祭出“缚龙桩”,一举拿下章高蝉這條凶龙。 在江湖裡,不需要也不可能无往不克,只要做成一次大任务,可以吃一辈子了。 王天逸却好像不打算吃老本享受,他扔给林谦首级,就急吼吼的要求林谦兑现承诺。 但林谦怎么可能优先补充锦袍队? 等尘埃落定,才要看谁的拳头最硬。 林谦沒有参与战斗,所以为了未来的地位,他也非要让自己强悍到任何人不敢轻动自己的地步不可。 现在长乐帮扬州建康内外同时发生激战,帮裡高手损失惨重,最缺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人才。 這种稀缺资源怎么能优先补充给非自己一系的人? 因为派给王天逸的只是“发配”型的任务,本来就是要王天逸在外头疲于奔命,林谦在家裡慢慢的论功行赏收买人心,但神仙也想不到他出去溜了几天就把這不可能完成的事做成了,而且完美的不能再完美! 听說王天逸居然带着首级回来了,林谦這老江湖也只能叹道:“混江湖命好是太重要的。” 王天逸兴冲冲的找林谦要赏,沒想到却吃了個跟头,林谦竟然要扣押他的两個副手陶大伟和金相士,择日押往扬州。 “我這样做是有证据的,他们很可能和慕容成勾结過,也许他们就是叛党。所以我有必要把他们押往扬州听凭帮主审查处置。”林谦很有底气的笑道。 “什么证据?有什么证据?物证還是人证?他们可是跟着我流過血的!”王天逸一呆之下,马上好像火蹭蹭的往上蹿。 說是“好像”,因为王天逸心裡发虚,自己被关在昆仑的时候,外边全是這两個手下联络,难免不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林谦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疤面虎绝对不是好惹的,把自己支出去的时候,他不可能是在打盹。 正因为心裡发虚。加上一种狗急跳墙的绝望感,所以王天逸反应尤为激烈。 他暴跳如雷的在长官面前吼了起来,這是绝对地失礼和违逆,但林谦面无表情。 “证据是什么?拿出来给我看看!”王天逸大吼。 “這我不能告诉你。”林谦双肘撑在桌面上,手面哼叠盖住鼻子以下的脸。好像带上了一個面罩,只用两只眼睛狼一样的盯着猎物:“你是有功之臣,我尤其慎重的对待锦袍队的事情,沒有证据我断不会這样做地,而且我在沒动你两個副手之前先先告诉你。给你提個醒。” 王天逸看着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愣了片刻,猛可裡他愤怒的冲前。一拳擂在林谦的桌子上。大吼道:“他们绝对都是忠于帮主的!林谦,你這是指鹿为马!陷害忠良!” “啊?你在干什么!”屋裡其他两個手下立刻站了起来,叉开了手就要朝王天逸走過来,但林谦抬起一只手轻轻挥了挥,他地两個手下黑着脸不情愿的坐下了。 王天逸好像察觉到了自己地失态。他捭谦地眼睛,慢慢的拉直身体,拳头缓缓的从桌子上抽回。 “我两個副手有問題。那你认为我是什么?我也是易月一系的逆党?”王天逸丝丝的抽着气问道。 林谦地眼睛盯了王天逸好久,才慢慢的开口道:“我不知道。” “你!”好像气昏了一样,王天逸伸出手指颤巍巍的指着林谦說不出话来,好一会,那手指又蜷回去变成了拳头,王天逸挥着拳头吼道:“這些都是我出生入死地兄弟,你别想动他们一根寒毛。” 林谦的眼睛眯了起来,好像挑逗猎物的豹子一般,他笑了笑說道:“天逸,你别动气,我只是公事公办,执行帮主的命令而已。 现在逆贼易月的据点飞鹰镖局已经被我們拿下,他大势已去,只是芶延残喘,现在不停的有文件密档被发现,也有很多弃暗投明的降贼向我們提供情报。 现在已经可以確認,易月手下有個唤作‘夜莺’的组织,他们就是针对易月敌人被易月按入的钉子,把我們非易月的长乐帮当做敌帮来看待的逆贼‘暗组’。 随着我們的节节大胜,這些人真正的身份也开始浮出水面。 你婚礼那日,我們被昆仑和慕容成精确无比的奇袭,這裡面沒有夜莺的功劳谁能相信? 你那锦袍队又是新建沒几年,骨干很多都是原来暗组的,能說是铁板一块嗎?沒有夜莺很难让人相信。 现在我想帮你解决两位副司礼的清白問題,你最好還是和我合作,和任何有嫌疑的人剥离关系,保持自己清白,這不是为了你好嗎? 如果他们沒事,自然会很快归来。 若是有事,而你因为义气,或者…或者其他,纵容包庇,等到易月逆贼被一網打尽,搜到夜莺名册乃至易月本人亲口供出手下的时候,你岂不是悔之晚矣?” 随着林谦的侃侃而谈,王天逸的脸色越来越青,等林谦說完,把面罩的两手往两边一闪,露出一张良苦用心的脸之后很久,王天逸才好像下了莫大的决心般,他咬着牙說道:“我的人我担保,我很快就给你一個交代。” “什么交代?我等不了几天,后天之前你要给我答复。否则别怪我伤了和气。”林谦笑了。 “后天给你答复!”王天逸走了。 在王天逸的背影消失在這间房子裡之后,林谦冷笑了几声,他說道:“江寒,你看我這招‘打草惊蛇’起作用了嗎?” 管家江寒還沒說话,镖局掌柜席济航却先說了:“看来他很激动啊,打草惊蛇是不是太過险招了?我還是原来的看法,不出手则已,出手就要对方的命。” “我看效果挺好。”江寒說道:“对方明显有异,竟然敢对林爷拍桌子瞪眼,实在反常。至于险招嗎,我們也沒办法,他回来的太快,我們只有一個人证,只不過能证明金相士和慕容成接触過几次。這出手要不了对方的命。目前還只能是林爷的‘打草惊蛇’,让对方先动,必有破绽可抓。” “他反应激烈。也许只是因为运气好,连续立下大功,以致于飞扬跋扈不把林爷放在眼裡。”席济航笑道。 “呵呵。”林谦微笑起来,“建康失陷的如此蹊跷,作为事发之地的锦袍队必然有夜莺在内!而所谓恃功骄横跋扈。我在江湖裡多少年,见過多少人眼看他起楼,眼看他楼塌?无论王天逸他占了哪一條,都对我們有利,现在我打草惊蛇了。开始守株待兔好了。看锦袍队怎么反应!” 正如林谦所料,王天逸把這個消息带回之后。陶大伟等人愁云密布。 “日他阁老的!”金猴子把杯子摔了個粉碎。大骂道:“他林谦偏偏要和我們在這個时候添乱!” 王天逸竟然叹了口气,而陶大伟头仰椅背闭目不语,他们是愁上加愁。 主要是因为无后援的易老败像已露,连连失利,很多原本易老一边的人都转而投向了霍长风一方。另外山东济南地长乐帮精锐在段双全的带领下倾巢而出。要来支援霍长风,也已经到了寿州,扫荡了昆仑的残留势力。和丁家杨昆带领的从郡城出来的那批侠客各居寿州一边。 但霍长风已经稳操胜券到不想外边人插手地地步了,他们被命令就暂时停在寿州,作为长乐帮外围的一只保护力量,监视丁家這股力量的动作。 接到霍长风的胜利通告几乎每天发来一封,每增加一封都让王天逸等人心裡又坠上了一块大石头,而脸上却不得不欢欣雀跃。 “不說话?我要疯了!”金猴子看另外二人无语,自己又大叫起来。 陶大伟摇着头,却還闭着眼睛,喃喃道:“要是易老完了,我們身份泄漏,就完蛋了。” “大不了一死!”金猴子一拍桌子义盖云天的吼了一嗓子,但却马上又垂头丧气地叹了口气,接着抬起头有点落魄的问王天逸道:“司礼,您看怎么办吧?” “要不我們潜逃回扬州找易老?”陶大伟问道。 金猴子愣了一下,看了看两人地脸色,犹豫了会說道:“我們现在回去也沒啥用,林谦不是說我們和慕容成地事情有证据嗎?我們小心的很,不可能有物证留下,当是個人证,找出来干掉?這样我們在建康自然伏得安全。” “你怕了?”王天逸盯着他反问。 “哪裡?哪裡!”金猴子先软软的应了一声,但马上意识到不好,立刻提高了声调又吼了起来,這次坚决的很。 陶大伟看了两人一会,缓缓說道:“林谦所說的事情,当是秦明月還活着地时候,司礼還在昆仑裡头,我們和慕容成交换情报和听从命令的那段時間,确实,我們小心,但当时人手缺乏,尤其是值得信任的人,况且我們那时都认为易老地铁三角必胜,走动方面可能失了大意,漏了点马脚,肯定是個人证!但我們怕是找不出来是谁告密,因为核心圈子就你我司礼三人而已,林谦也一样,他手裡肯定沒铁证,不然早动手了!” “慕容成那边的人呢?”王天逸立刻反问: “我担忧的也是這個。”陶大伟苦笑,金猴子摇头。 王天逸也叹了口气,咬牙道:“這不是目前最危险的事情,林谦不過是想把我和锦袍队从建康拔了,把這块地方留给他自己而已,但他這样做的直接后果可能是限制我們的行动,我們只能看着易老苦战,却出不了力。万一出现最坏情况,败了,那咱们只能是砧板上的鱼肉受霍长风、林谦宰割。” “那您的意思是?”金陶二人异口同声问道。 “趁现在手裡還能指挥动点人,干那件事吧。”王天逸咬着牙,却在摇头。 陶大伟长出了一口气,凉气,而金猴子却一声失望的大叫靠回了椅背。 “這简直是往虎口裡跳啊。”金猴子苦笑了几声后說道。 “既然接到了命令,恩师自然是有他的想法,我們也沒法干等了。”王天逸說道。 原来慕容成在打完建康血战后,手下伤亡惨重,被连夜赶来的慕容秋水的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全部解决了,慕容成连反抗的余地都沒有,他被囚,而他的亲信范金星一人逃出,他也是走投无路。就前往易月所在地,希望得到他的帮助。 易月下达了一個让范金星转达的命令:命令王天逸等人想法营救出慕容成,带回扬州。 在听到這命令后,王天逸等建康锦袍三人都是一样的倒抽一口凉气。 因为這事情太难。 慕容成所囚地点绝不是最难地。相反于叔沒有把地点设在最戒备森严的慕容总部,反而随便找了個近似荒唐的借口。把這位大公子软禁在位于长乐和慕容世家地盘交界处的宋家。 這太反常。 江湖裡不怕刀山血海,但怕反常。 反常则为妖。 对此,范金星解释的很透,他哀叹道:“二公子是绝不会让大公子活着回苏州地,但他绝不会明着下手。他把地点定在這种地方,正是为出意外而做准备。如果他够无耻。他可以暗示霍长风派杀手去行刺大公子。不仅让他不用背上什么弑兄的罪名就得等家主宝座,而且還可以作为对霍长风的补偿,让他报大公子和易老联手袭夺建康的一箭之仇,来巩固他和霍的联盟。当然,霍长风也未必会做這种为了一口气就帮人免費做事地傻事。也许二公子是想自己派人动手,還有什么比一個松懈易被攻击的還能激起猜测地宋家更好地地方呢?” 王天逸這些暗夜江湖的专家都认为范金星讲的有道理,但他们也同时有了同样的判断。 但既然慕容秋水要干掉自己大哥。還不想自己脏手,那么他肯定也不会让手裡的鸟飞了,那地方肯定外松内紧,裡面杀机四伏,摆明一個陷阱局。 這点范金星表示他已经和裡面地自己人接上了联络,得到了防御布置,并非王天逸等人想象的那么不可逾越。 “如果你们救出了大公子,以大公子的名望,易老可以得到金银和人力地支援,能不能力挽狂澜,就看你们了!”范金星說道:“最重要的,家主沒有死,只是昏迷,只要他醒過来,慕容秋水就沒法一手遮天!” 但金猴子和陶大伟并不愿意去执行這個命令,王天逸也是举棋不定。 若是還是锦袍队战力鼎盛之时,加上有正式命令,這种事情不是不能尝试,但现在锦袍队打得只剩一個空壳了,几個司礼自己都自身难保,上哪裡找人力去做如此凶险的任务? 再加上他们根本沒有任何正式命令,突袭去救慕容成和谋逆无疑,一旦做了,不管成与不成,慕容世家和长乐帮将再无他们一寸容身之地。 但這一天,王天逸从林谦那裡出来之后,他下了决心,去做這件事。 既然前有狼后有虎,一切看来结局都是差不多的,与其坐着等被林谦這种慢火缓缓煮死,何必不放手一搏? 再說王天逸等几人如果脱逃职位到易老那裡,不過多了三個匹夫而已,哪裡能如一個大公子的威望,就算占山为王的去当土匪也不是沒有翻盘的可能。总而言之,如果慕容成得脱其身,還有一线生机。 “我們還有别的選擇嗎?是现在我們三個就逃回扬州找易老,還是利用手裡的十几個人去做這件事,做完再不管成败都跑,你们挑吧。”王天逸摊开了手。 “但是,手下不见得要和我們一起哗变,林谦有一句话說的对,我們锦袍队這個盘子還不够铁板一块,要是有一個人跑了去告密,我們就玩完了。”陶大伟說道。 王天逸笑了几声:“我又不是要他们去救人!” “那是什么?” “我要他们跟我去杀人!”王天逸冷笑起来:“老子让他们跟着我去杀霍长风的大仇家慕容成!林谦在逼我!谁都知道!兔子急了還咬人呢,逼急了我,连人都吃!我就說为了显示清白,老子再去重新拿一张长乐帮的投名状!” 金猴子和陶大伟都是一惊,然后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我們的人還年轻,涉世不深,在长乐帮也沒根基,一群毛头小傻子,這种事很有可能鼓动起来。“陶大伟說道。 “明晚我开锦袍队庆功宴,等喝到半夜当场宣布决定,立刻换衣武装出发!谁敢不去,我当场就宰了他。”王天逸冷笑道:“到时候,我亲自去见慕容成,活捉還是拿首级還不是我說了算?只要把人带出来,外人看来,谁能分出活捉還是救出?” “那如果得手,我們如何转移呢?不能在建康,立刻要走。”金猴子想了想說道:“這事可以請范金星帮忙,让他的人在码头准备好,我們如果得手,不回锦袍队,立刻前往码头登船出航扬州。” “成不成都得這么做,”王天逸叹口气說道:“只要做了這事,建康我們就不能再呆了。” 陶大伟沉吟片刻說道:“司礼可马上修书一封给霍长风,大骂林谦妒贤嫉能,以至于我們必须如此才能披肝沥胆表露赤忠之心,马上让人送過去。对小子们就說是,林谦让我們呆不住了,我們押着慕容成赴扬州是找霍长风评理告御状去。到了扬州那边,谁知道咱们停哪個码头找谁?不跟着咱们他们能跟着谁?到时候,還给易老添了几個帮手。而且這样,就算路上被林谦阻截,我們也大可撕破脸皮以此事相威胁,我想他也沒胆子到和我們直接厮杀的地步吧?毕竟咱们都是长乐帮的大功臣,大可骄兵悍将、恃功而横一下子,哈哈。” 王天逸和金猴子同时一拍大腿,连叫:“此计大妙。” “那好,我們现在研究一下如何救人吧,毕竟這是正事,救不出来,我們還不得折在裡头 云轩阁欢迎您,: [公告]随时随地閱讀本作品,請访问139s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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