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十）
連忙三個大問號，在各大媒體平臺上閃耀着。內容報道的正是昨天晚上一大堆職業選手的角色突然蜂擁到神之領域，而後進入了競技場裏的同一房間。他們不是互相切磋，而是共同指向了一個對手。他，就是近期在榮耀圈中迅速竄紅，手拿百變銀武，重新操起消失很久的散人玩法的，迷一樣的男人——君莫笑！
今天的崔立氣得直髮抖，也不顧孫翔這位需要供着的大神了，怒火沖天拍打着桌面，把去湊熱鬧的隊員罵了個狗血淋頭。
黎白鹿垂頭捱罵，孫翔思緒放空，賀銘一言不發，只有劉皓試圖給自己辯駁一下，跟崔立一來一回的說道幾句之後，倒想出了一個利用葉秋炒作的損主意。
只是這一晚過去，黎白鹿發現，孫翔好像又吃錯藥了，臭着一張俊臉，一天下來都沒跟她說話。
黎白鹿百思不得其解，被經理罵又不是她害得，孫翔幹嘛撒氣到她身上？
“孫翔……”訓練中途，黎白鹿試着拉了拉他的衣角。
孫翔：哼！
他是真的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樣子。
這下子，黎白鹿也來氣了，氣鼓鼓地暗罵一句，繼續訓練，再也沒主動找他說過話。
——孫翔不開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要一回想起昨天……昨天黎白鹿的遊戲角色站在第一排，擡着頭跟場內的君莫笑聊天。君莫笑很隨意地趴在欄杆上，彎下腰聽她說話，身高差縮減，他們離得那樣近。而她似乎對葉秋的接近很是習慣，葉秋下了線之後，她還彷彿依依不捨似的，在原地停了好久才堪堪離開。
孫翔說不上自己到底什麼感覺，憤怒嗎？似乎只佔了很少的部分，更多的，竟然是失落。
他覺得這樣的自己很難堪，又沒出息。
黎白鹿這個叛徒！！！
在心底罵完了之後，孫翔又覺得好委屈。
明明、明明以後他們纔是搭檔。他手握一葉之秋這樣的神級賬號，她是衆人心照不宣的沐雨橙風繼承人，說好了一起建設社會主義呢。
大直男內裏百轉千回的心思，黎白鹿不懂。
更何況孫翔也不可能說。
僵持了幾天之後，毫無破冰的前兆。甚至黎白鹿越想越氣，訓練時也不坐在孫翔旁邊了，自己找了個安靜角落，當一頭高傲的孤狼。
暮色四合，在此起彼伏的鼠標按鍵聲中，劉皓走近了座位上的孫翔。
劉皓就跟打小報告似的，添油加醋又滿臉不屑地對孫翔說，“葉秋現在就在遊戲了，領了那幫剛跳出來號稱要組建戰隊的什麼義斬天下的人，耀武揚威的。”
隔了幾個身位的黎白鹿，在電腦對面默默豎起了耳朵。
“哼，那幾人嗎？好像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孫翔冷冷地說着。
“不過打公會裏的那些玩家，還是綽綽有餘。”劉皓說，“聽說他們一共七個人，輕易擊殺一隊。”
劉皓意在描述葉秋的囂張，用來挑起孫翔的好勝之心。果不其然，孫翔道，“一隊普通玩家，我一個人都可以做到。”
“呵呵，那是當然。”劉皓說着，“我現在手頭正好有幾個帳號，我們或許可以送點驚喜給他們。”
“哦？”孫翔的眼睛突然一亮，“聽起來很有趣啊！”
“這是個戰鬥法師的帳號卡。”劉皓臉上飛快閃過了一絲奸計得逞的表情，隨時準備待命的一張帳號卡立即遞給了孫翔。
這種壞事，嘉世裏的人自然是能多參與就多參與。再加上劉皓這個副隊已經掌握了大部分權力，很快就召集出一隊人馬，都是嘉世主力隊的。
黎白鹿內心暗道不妙，這是要去誠心找事啊！是要去給葉修找麻煩嗎？她要不要偷偷跟葉修說一聲……不行！再怎麼說，她也是嘉世的人呢！
“劉副，我也要去！”她舉手對劉皓說。
“都去都去。”又來一個幫忙的，劉皓喜不自勝。
與此同時，陳夜輝雖然帶領了一隊人馬去阻擊葉修，反被虎傷，只好留了幾個人盯梢，用來彙報葉修與義斬的位置。
嘉世主力隊統統上線，陳夜輝連忙把座標報了過去。
黎白鹿傳送得有些晚，她剛一落地，天邊一聲炸雷，轟隆作響，地上則是有紅光泛起，那紅豔的地殼泥石翻飛，火焰一飛沖天。
混亂且閃耀的技能效果交織在一起，地面已被轟出無數個大大小小的坑窪。
嘉世主力隊完全就是火力全開，誓要把葉修跟義斬碾壓成塵埃。
可等硝煙散去，葉修的君莫笑站回原處，一點兒也不帶慌亂的。
這時孫翔已經再也不能等待，衝上去就要跟葉修單挑。
一步邁出，戰矛直接朝着君莫笑的方向捅來。只是兩人的位置，這一捅可差得老大一截，但戰矛與此同時一陣魔法波動席捲而出，蜿蜒如龍，正是戰鬥法師70級的大招，伏龍翔天。
葉修的君莫笑朝旁一閃，精準且從容。
誰想這魔法波動凝結成的龍形就在此時突然搖頭一擺，像是要咆哮一樣，猛然就把閃開的君莫笑給咬住，一通比炫紋炸裂更加澎湃的魔法波動，君莫笑也是被轟飛出去。
“開什麼玩笑！！”義斬這邊的人，訝異出聲。
“龍擡頭！……不，這個角度，已經是龍回頭了吧！”又有一人道。
怪不得這幾天孫翔一直把自己悶在屋裏。黎白鹿擡高視角，那條耀武揚威的巨龍在空中盤旋消散，君莫笑摔了下來，已經被削了一大管血。
“挺有才的，全明星的時候你還不會吧？”葉修說，“不過可惜了，我們現在擁有絕對的勝算，你們竟然看不出來？”
“哦？”這話一出，別說嘉世的人，斬樓蘭他們都有些發傻。
“我們人多。”葉修說。
成功騷了一把的孫翔正處於狀態和情緒的巔峯，不屑道，“就你們？”
“是打得不錯，但是完全沒有這個必要，多餘的動作太多了，全是破綻。”
“是嗎，那你倒是破破看啊！”孫翔應聲道。
“不好意思，我不是在和你說話。不過我還是要對你表示一下感謝，作爲一個反面教材，你的價值極大，mvp！”葉修很誠懇地說。
一旁的黎白鹿都不忍直視了。
這真是太明晃晃的垃圾話，可孫翔卻被戳了個正着，氣得大吼，“葉秋！有本事和我單挑！！”
“你單挑我們一羣，兄弟們上啊。”
“葉秋！！我跟你拼了！！！”
如果不是錯覺，黎白鹿甚至能聽到孫翔氣得聲音都發顫，她在一旁聽得……竟然覺得有點慘兮兮的？
怒極的孫翔不管不顧地衝了上去，以一人挑他們一羣。葉修是如此老奸巨猾的人物，沉穩地指揮身邊幾個菜鳥選手圍攻嘉世。
孫翔很快落於下風，還踩中了陷阱，被百流斬的水牢束在原地。
輸出最大的角色被困住了，饒是沒有葉修的指揮，其他人都知道要趁此機會一舉拿下，瞬間，各個角落都閃起了技能前置的光芒。
君莫笑也將千機傘端地筆直，黑黝黝的傷口揚起。
砰砰砰砰！
槍聲連響。
卻不是從君莫笑傳出的。
凌厲的子彈穿破長空，打在了君莫笑的腳下，猛烈的槍林彈雨一度制止住了義斬配合的節奏。
葉修是何等意識老辣的人物，往屋頂看去，正看到有一窈窕靚麗的倩影從煙囪後走出，雙槍正對着他。
白雲間鹿以一種防禦的姿勢，謹慎地從屋頂跳了下來，然後後背靠近了孫翔，手中雙槍像是威懾一樣統統掃射了一遍義斬。
“……你！”時隔這麼多天，孫翔終於和她說了話，“你幹嘛！不要你救！”
“閉嘴，狗東西再裝逼，打你沒商量。”
“靠！！”剛被葉修的垃圾話碾壓完，又聽她罵他，孫翔氣死了。
但內心竟然有點小開心。
雖然被救這樣的事實讓孫翔覺得很窩火，但看到她這樣同他站在一起，那點不爽頓時就煙消雲散了。
然而就算黎白鹿加入了戰局，但在一度混亂的戰術下，她支援的效果微乎其微，甚至只能堪堪保命。
然而在義斬他們正處於強勢的時候，葉修卻讓他們撤退。
葉修一邊消息，他的君莫笑已經開始退卻，其他六人也連忙抽身趕來。
“想跑！”那邊孫翔早就在跳腳了，立刻跳起就要追。
他的戰鬥法師有炫紋加成，超了劉皓他們一大截，孤身一人抓住了義斬隊的尾巴。
“當心有埋伏！”這時候劉皓也顧不得其他了。
孫翔自然沒有聽從劉皓的警示。劉皓無奈，眼睜睜地看着孫翔越跑越遠，總有種不妙的感覺……
“不好，他是想衝散我們，挨個擊破！”劉皓叫道。
就像是印證劉皓的話似的，黎白鹿的白雲間鹿本就是皮甲職業，移速算是第二快的，她剛追到一間房下，屏幕右下角突然銀光一閃，她連忙要躲，腳下卻正正好好踩中了陷阱。
是算計好的嗎！黎白鹿咬牙，眼睜睜的看着一個蒙面的忍者從角落裏殺了過來。
然而一把戰矛強勢地衝進她的視野裏，直接蠻橫的挑翻了偷襲她的毀人不倦。
黎白鹿很是驚訝，“你、你不是跑前面去了嗎……”
孫翔嘁了一聲，“你怎麼回事啊，跑都跑不快，還得我回頭來找你。你怎麼還踩到陷阱了？你傻不傻？”
“你不也是被勾引跑了！咱倆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
閒談兩句話，毀人不倦又衝了過來，這傢伙乾脆直接就是一個大招：影舞！
漫天的身影飛出，全朝着孫翔的這戰鬥法師身上撲。如果只有這忍者一個人，孫翔完全好對付，然而在毀人不倦的全力操作時，前方隔海又在準備新的法術了，斬樓蘭的狂劍士提着劍已經劈過來了，夜汐的柔道已經看準了孫翔可能落位的地方去準備抓取了。而葉修的君莫笑呢？此時揮舞着手中的千機傘，卻是在用牧師的技能給幾個人做回覆。
團隊打出的連擊，委實無懈可擊。
劉皓的角色被當沙包一樣打着，葉修還指揮着義斬打他練手，劉皓氣得直哆嗦，一不小心把電腦插線板上的電源開頭給踹滅了。
嘉世隊裏瞬間沒了一個人，其他人苦苦支撐，最後一個接一個的撲街。
白雲間鹿原本站在屋頂，居高臨下地跑來跑去騷擾敵人，可在嘉世的隊員們完全戰死之後，義斬的目標都轉向了僅剩的她。黎白鹿根本應對不了四面八方的炮轟，狼狽地摔了下來。
淦，白雲間鹿從地上爬起來，掃了一圈周圍。
真就1v6啊？她又不是孫翔！
這時，義斬的攻擊卻零零散散地停止了。
轟鳴的聲音不再傳進耳裏，她一時還有些不習慣，在原地怔愣時，君莫笑已經走到她面前。
黎白鹿心中警鈴大作，右手不知覺地握上了扳機。
沒想到君莫笑只是與她擦肩而過。
她的呼吸有一瞬間的停滯，然後她聽到他說，“早些休息。”
混戰結束了。
義斬的人已經離開，這條空曠的歐式街道，似乎僅僅剩下了她一個人。
黎白鹿忍不住嘀咕道，“這才幾點嘛，怎麼就到要睡覺的時候了。”
興欣網吧。
嘉世主力隊全滅！！圍觀了整場的陳果在電腦前笑得不能自已，“哈哈哈哈！”
然而葉修卻全然沒有陳果那樣開心的情緒，神情卻是有些異常。如果陳果沒看錯的話……那或許是，有些憂傷？
憂傷？陳果連忙搖了搖頭，一定是自己眨眼的方式不對，這人怎麼會憂傷？正想再說什麼，卻見葉修突然站了起來：“我去抽根菸。”
“你號還在呢！”陳果可沒忘，嘉世這夥人的出現只是一個插曲，三大公會的人可能還在這忙碌着呢！
“幫我下線吧！”葉修說。
“不殺了？”
“不殺了。”葉修說。
網吧二樓有扇窗戶的風景很好。
有一座拔地而起、威嚴矗立的大樓，風光無限到似乎狂風驟雨來了都會屹立不倒。這樣濃郁的夜色下，隊徽依然是璀璨生輝。
葉修的身姿無疑是挺拔的，唯有陷在電競椅時會偶爾有些頹靡鬆懈，可他現在的背影看起來是那麼的……安靜，靜到反常。
“嘉世完了。”
說完，捻滅煙，轉身離開。
他的身後，透過澄明的玻璃，嘉世的訓練基地逐漸變得有些模糊，是什麼時候開始面目全非的呢？他的失望，終於不得不流露出來。
“咦，回來了？”包廂裏，唐柔剛坐在葉修位置上還沒擺弄君莫笑幾下呢，就看到葉修已經回來了。她正準備和那邊幾人打招呼這先下線了。
“抽根菸要多久？”葉修笑。
他坐回位置，發現遊戲外收到了一條消息。
小小的頭像在右下角閃啊閃，葉修點開，彈出對話框。
黎白鹿給他發了好幾張照片。
是展示櫃，嘉世用以羅列職業賽創立之初，所得到的所有獎項。
第一賽季冠軍：嘉世。
最有價值選手：葉秋。
第二賽季……
第三賽季……
看起來是現拍的。因爲玻璃上還隱隱約約倒映着她的身影。
葉修點上一根菸，脣角咬着，空出手打字：你在幹嘛？
她說：陶老闆讓我來看看。
葉修竟然覺得有點不知怎麼回覆，於是說：啊，好看嗎？
“你會懷念嗎？你退役也沒帶走屬於你的幾個個人獎牌，你是不是乾脆忘記了啊？”
葉修哭笑不得，“開什麼玩笑，好歹是哥辛辛苦苦贏回來的，說不要就不要了？我浪的啊！”
黎白鹿本來還想說些什麼，然而背後有腳步聲傳來，她連忙按滅手機。
“怎麼樣，小黎？”陶軒笑着道，“如果想仔細看看的話，我叫人打開櫃子，拿出來仔細看。”
黎白鹿沒有立即應答，她將手心附於冰涼的玻璃上，展示櫃裏的獎盃、以及獎牌上刻着的名字，都彷彿與她隔着千山萬水。
“不用了，”她說，“這樣就好。”
她甚至不合時宜地，笑了笑，只是眼睛裏看不出情緒，亦或者是，笑意轉瞬即逝，單純只是習慣。
“或許你也可以做到。”陶軒說，“我對你很有期望，也很有信心。你在全明星賽時的表現，我看了，以嘉世的家底，再養一個明星賬號並不是問題。”
黎白鹿轉頭望向自家老闆，她有一雙淺淺的瞳仁，可或許屋內不太明亮，眼眸深處光影交替，呈現幾抹幽深。
“我還需要什麼呢？”在嘉世待了半年，她難以避免地洗淨些許一腔熱血的莽撞。對於陶軒的允諾，她也沒那樣欣喜。
陶軒熟稔地拍拍她的肩膀，“不要辜負我的期望，我對你的投入，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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