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回:知是故人來
徐墨卿坐下身,“待你身子輕了,我再帶你去,現在不可以。”
一想到秋生在屠蘇城郊外慘死,他心裏更不是滋味。相伴十多年的忠僕,就這樣爲他們喪了命。
“我不跟你爭,既這樣,就多拿些錢過去。還有九鶯,你也一併賞了吧。她最難過,也最辛苦。”
“晚兒真是操心的命!”徐墨卿點了點她的額頭,“這些事我怎會不替你想着?你這小腦袋裏什麼事都想着,累不累?”
燕歸晚訕訕地笑道:“在外面時也想不起來,這一回來就不由自主,想是以前的落下的習慣。”
“千萬不要傳給我女兒,我纔不要她像你這樣。”
“女兒女兒,成天嘮叨是女兒!兒子不好麼?重女輕男!”
“什麼都成!一個孩子哪夠,咱們以後慢慢生!”
燕歸晚緊皺眉心,“一次就夠了!”
她雖從不抱怨,但這幾個月所受的罪,他都要心疼死了。一方面是在途中持續趕路,得不到好好靜養;一方面她身上的舊疾又太多,身上的負荷愈加嚴重。
“都聽你的,晚兒說什麼就是什麼。”他轉了話頭,望了望窗外東廂那邊,“後晌跟明郎談的怎樣?”
“你……可容得下他?”
燕歸晚既然這樣問,徐墨卿已知韓明子的心思。他握緊她的手,寬慰道:“容得下,晚兒放心。不過……”
燕歸晚臉色一沉,“不過什麼?”
“不過自打你回來,安生那小崽子便越發沒有規矩。晚兒若是再縱容,恐將來不成氣候。”
她晃了晃他的手臂,“哥哥當真喫小孩子的醋?”
“安生已然十三四歲,澤兒像他這麼大時,都在外面會小女君了。”
提起燕澤銀她便開始頭疼,要是安生真長成胞弟那般,再管教起來可要費大勁兒。燕澤銀前些年的那些風流事還少麼?
“我讓明郎平日裏多教教他。”
“不夠。”
“那還要怎樣?”
“你別護着他,把他叫進來,給他立規矩。明確告訴他,你是主,他是僕。這桃夭館裏以後再不會多一位通房男眷。”
燕歸晚笑了笑,“行行行,我聽哥哥的。”
“做你的夫郎真是提心吊膽,家裏防着外面防着,要了我的命啊!”
“外面?”
徐墨卿略停了停,肅然道:“我允諾楊廈的事情沒有忘,只是當真把家財給他送過去,的確有很多不妥之處。可若不送,豈不是失信於人?”
“哥哥還是免了吧。”
她有意識坐起身,徐墨卿忙上前將她扶起來。她靠在她的懷中,氣息稍稍微弱,“他……”
徐墨卿坦然笑道:“他老早就知道南海侵犯東梁的實情,這件事促使他最終放了手。他知道你志在沙場,而不是府院閨閣。”
“你都知道了?”燕歸晚擡起眼眸,“哥哥別喫醋。”
“楊廈知道你擔心涼城安危,所以纔給你吃了定心丸,派葛華在過關前,過來說了那番話。只有這樣,你才能大膽的去南疆。”徐墨卿將她抱緊,“他是值得敬重的對手,有這麼個人在虎視眈眈的覬覦你,我這心啊……”
燕歸晚側過頭親吻他,繾綣着湊到耳畔,“我這心不都在你這麼!”
徐墨卿的身子微微顫抖,極不情願地將她輕輕推開,“妻主請自重,調戲了我,後面的事又不管,壞透了!”
“那你等等我嘛,就……”她掰着手指頭算算,“還有半年而已。”
“半年……”徐墨卿咬牙道,“半年之後,我定要把你嚼爛!”
“嘖嘖,真是個記仇的郎卿。”
燕歸晚在臥房裏歇息兩日,憋悶地透不過氣起來。徐墨卿爭犟不過她,只好隨她來到院中捲棚裏曬太陽。九靈和童生在身邊伺候着,時不時給他們妻郎講些這二年裏發生的趣事。九鶯則讓徐墨卿放了長假,讓她多歇息一段時間再回來。
“前兒允主還說,這署夏裏最難熬,要小的留心伺候。”九靈搭在乘涼枕塌邊上,替燕歸晚捏着小腿。
燕歸晚像是睡着了,半晌沒有吱聲。九靈使了使眼色,便有小婢女去房裏取被褥。徐墨卿忽地站起身,低聲道:“我去吧。”
九靈心中納罕,九殿下以前便沒有什麼架子,這次回來凡事都要親力親爲,更快要忘記他是個王爵。
徐墨卿剛剛走進正房裏,便有幾位舊友走進桃夭館。他們便是柳扶風、柳宜風還有柳萱薇。
九靈見是他們進來,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地輕了幾分,示意他們燕歸晚正在小憩。豈料燕歸晚卻忽然睜開雙眸,“九靈,怎麼了?”餘光一掃,已看清是他們三人。
她讓九靈將自己扶起來,柳萱薇也上來幫忙搭手。燕歸晚緩了緩神,才道:“這幾日晚上睡得不好,這會子就愛打瞌睡。”
九靈喚人搬凳看茶,恰徐墨卿抱着被褥走出來。三人剛剛坐定,又趕緊起身給他行禮。徐墨卿心情大好,爽聲笑道:“你們還知道來呢?再不來,晚兒就要挑你們理了。”
他自然地將錦褥搭放在燕歸晚腳邊,“可不好教風吹到,天氣熱也不行的。不然咱們進堂屋裏說話?”
燕歸晚直搖頭,“實在太熱了,就在這裏吧。”
柳萱薇用手指點了點臉皮,“真羞!”
柳宜風卻道:“哎,小妹是見的少,我們早就習以爲常。”他跟柳扶風相視而笑。
“敢情你們是來笑話我的?”燕歸晚紅着臉道。
柳萱薇坐到她身邊,“妹妹哪裏敢!前幾日怕姐姐忙着,也沒敢過來打擾。得知姐姐回來,我和哥哥們高興死了。”
“姑母姑父可還好?”
“承蒙姐姐掛念,家裏都還好。”柳萱薇顯然不太想提柳家的內況。
燕歸晚察覺出來,轉頭又問二柳,“你們可還好?宜風瞧着倒是比先前更水靈了。”
柳扶風替他回答:“可不是麼。晚妹妹不知,宜風要嫁人了。日子定在今年上秋。”
柳宜風羞赧地底下頭,羞答答的不言語。
“是什麼人家?”燕歸晚聽聞大喜,趕忙追問。
“也不是什麼大戶人家。”仍是柳扶風替弟弟說道,“這緣分還是慕家給牽的。”
徐墨卿愣了一下,笑問道:“秦兒還做上保媒的事了?”
“我們柳家和慕家是拐着十八個彎的親戚。慕家有一房遠親來京都投奔秦君,那女君的夫郎早些年過世了,有意再尋個填房。秦君這纔將他們二人撮合,未成想竟然真的成了。”
“既然是秦君選的人,我信得過。”燕歸晚擺擺手喚來九靈,輕聲對她嘀咕幾言。
少焉,九靈從屋內拿出個小盒子來,替燕歸晚交到柳宜風手中。柳宜風一瞧,就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東西,說什麼也不肯收下。
“姐姐,宜郎纔不是來討東西的,宜郎只是……”柳宜風漲紅了臉,說話語無倫次。
燕歸晚按了按太陽穴,故意道:“宜郎別嚷,別推託,我喜靜的。”笑了笑,繼續說道:“自你們決定出府那日起,我便承諾過你們若嫁人,我定會替你們備份嫁妝。”
“收下吧,宜郎。”徐墨卿將小盒子重新放進柳宜風的掌心裏。
不用打開翻看,也知道這份禮有多重。見狀,柳宜風又要跪地拜謝。徐墨卿一把將他拉起來,“跟你們姐姐客氣什麼?都是自家人。”
燕歸晚跟着道:“可不是!那扶郎呢?”
柳扶風灑脫一笑:“宜郎嫁出去,我那兒小院寬敞不少,高興還來不及呢!”他指了指柳萱薇,“這丫頭還要過來與我作伴,我纔不幹!難得清靜!”
“那扶郎要是在家待得膩了乏了,便來這邊走動走動,舅父、祖郎、喬郎,還有那隻脫兔,哪個人,你不熟悉?”
柳扶風笑着應聲,即便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已決定不把哀傷的一面再表露出來。更何況他現在過得已經很好,至少自由自在,不愁喫穿用度。
說夠了二柳,燕歸晚把眼光瞟回柳萱薇身上。
“就你不吱聲,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柳萱薇撓了撓頭,“考學沒中上,沒臉見姐姐。”
“這回真的想好了?當真要去參軍?”燕歸晚還記得與她的“一年之約”,雖然遲到了這麼久。
“想去!”柳萱薇無比堅定道。
燕歸晚沉默了一刻,“可知道清影的結果?”
“妹妹知道。”柳萱薇仰起頭,“晚姐姐、嵐姐姐、清影清璧都是在軍中,我柳家也有好女兒!我一定行的!”
“不怕死麼?”
“不怕!”柳萱薇往燕歸晚身上貼了貼,“姐姐們不怕,我也不怕!”
燕歸晚望向徐墨卿,“哥哥,讓她去往韻和那邊如何?”
徐墨卿撫着下頜,道:“也好,有韻和同嵐妹,對萱薇總有個照應。”
“太好啦!”柳萱薇歡呼雀躍。
“別高興的太早。”徐墨卿潑了盆冷水,“就算沒有戰死沙場,也可能像你姐姐這樣,渾身都是傷。”
“你別嚇唬她了!”燕歸晚靠在枕塌扶欄上,“這也不是着急的事,待讓殿下去外頭說說。對了,宜風成親是在哪日,我怎麼着也得去討杯喜酒喝……”
見燕歸晚歪在榻上張羅着一家大小的事情,尤其她現在身子還沉,徐墨卿疼在心裏。這便是他嫁的那個人,燕公府的嫡長女,小小年紀挑起一門寵辱興衰。永遠都是護着她的弟弟妹妹們,也永遠都把他徐墨卿護在心頭,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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