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

作者:神仙寶貝派大星
江月蝶蹦上天也沒用。

  因爲她現在只是一隻兔子。

  這間小院建在郊外,看似簡陋狹小,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但其實周圍密佈着功法。

  簡而言之,江月蝶阻攔不了任何事。

  她只能努力地蹬着兔子腿,躍到了石頭上,眼睜睜地看着美人姐姐將那個俊秀公子引入了室內。

  這幅兔子身體實在過於弱小,不妙的預感在江月蝶心頭誕生,她急得不行,偏偏出不了聲,也阻止不了,兔子眼越來越紅。

  通過這幾日的觀察,江月蝶已經大致理清楚了這家人的故事。

  簡而言之,就是美人姐姐有個白月光,而俊秀公子其實是個替身。

  但是俊秀公子對美人姐姐用情至深,明知自己是個替身的情況下,依舊不介意,兩人還有個孩子。

  只是生下孩子後,美人姐姐帶着孩子不知所蹤,俊秀公子找了很久,才終於找到了這裏。

  聽起來像是個古代版帶球跑的故事,但江月蝶已經預料到事情遠沒有如此簡單。

  果不其然,在黑夜中片刻的寧靜後,室內爆發出了巨大的爭執。

  “你從未告訴我……”

  “……醜陋至極!”

  “……我溫家世代除妖……沒有這樣的孩子!”

  血紅的兔子眼顫了顫,江月蝶大概知道了什麼。

  室外的禁制在這一瞬突然消失,江月蝶意外地發現自己能夠動彈後,飛快地蹬着四條腿衝了進去。

  滿室狼藉,桌椅被掀翻在地,屋外的冷風吹過,更顯得悽清,

  就連寂寥都成了暴風雨前的寧靜。

  江月蝶蹬着小短腿連滾帶爬的進來,一眼就看見了那個坐在牀上的身影。

  小小的身影穿着格外寬大的外袍,單薄的好似風一吹就會碎開。

  江月蝶一下子就被揪住了心。

  “孽種!”

  俊秀男子氣得已然失去了理智,拔出了腰間佩劍,徑直衝着溫斂故而去!

  而他身邊的美人珠淚漣漣,似乎已經魔怔,竟然絲毫都沒有要阻止的意思。

  江月蝶幾乎快忘了自己是個兔子身,她下意識蹬腿蓄力要衝過去幫溫斂故擋下這一劍,到底因爲不熟練,而慢了一步。

  就在這一秒,牀上一直垂眸的小溫斂故驀然睜開了眼睛。

  溫父手腕一頓,近乎驚悚地看着那雙眼睛。

  血紅的眼底一片漠然,沒有絲毫的情緒。

  這、這根本不是一個正常的孩童該有的眼神!

  溫父駭然地看着那個孩童,趁着他慢下的這一秒,兔子身的江月蝶飛快地向他撞去,把沒有防備的溫父撞得一個踉蹌。

  嘿,準頭還不錯。

  不等江月蝶得意,一直未出聲的溫母慌亂地扶住了踉蹌的溫父,厭惡的視線看向江月蝶。

  嗓音冰冷極了:“哪兒來的小畜生。”

  一道血紅的靈力將纏繞在小兔子雪白的皮毛上,驀地收緊,血光四濺。

  劇痛傳來,江月蝶眼前一黑,直到她漂浮在空中時,還有些許茫然。

  她……這就撲街了?

  也太脆了吧!

  江月蝶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腦中瘋狂呼喚系統。

  【獎勵還未發放完成,宿主切勿着急。】

  就在江月蝶以爲自己會回去的時候,眼前的場景還在繼續。

  ……

  江月蝶昏迷的過於突然,幸好在萬國寺門口,由剛剛出關的高僧悟明大師做主,暫時空出了西廂房給幾人休息。

  這場昏迷來勢洶洶,請來的醫者皆是束手無策,慕容靈和楚越宣面面相覷,只好去請高僧悟明大師。

  大師卻只笑着搖了搖頭:“江檀越並無大礙。”

  再問就是“天機不可泄露”。

  楚越宣和慕容靈對視一眼,稍微放下心來的時候,旁邊突然插入了一道輕柔的嗓音。

  “我還有一問。”

  一直坐在旁邊未開口的溫斂故擡起眼,對着神色各異的衆人柔柔一笑。

  陪着悟明大師一起進門的大和尚當即神色緊張起來。

  他是見過幼時的溫斂故的。

  小小一個孩童,卻能面不改色地殺了那麼多人,即便被扔在了熔火之中,依舊面色不變。

  妖性難除。

  大和尚警惕起來,一旁的楚越宣同樣神情有幾分緊張。

  與和尚不同,楚越宣倒不是怕溫斂故殺人,而是……

  “你們這裏有能夠清潔胭脂水粉的東西麼?”

  楚越宣扶額,和慕容靈對視一眼。

  果然!

  溫師弟\\溫公子從不按照常理出牌!

  跟進來的小沙彌睜圓了眼睛:“清潔、清潔胭脂水粉?”

  “沒有麼?”溫斂故略微蹙起眉,似乎有些爲難地看了眼牀榻上的人,“可她和我說過,這胭脂水粉對皮膚不好,不能留着過夜。”

  “我上次忘了,她就生了氣。若是這次再忘,她醒來後,怕是又要不理我了。”

  大和尚瞪着眼睛,活像是見了鬼。

  慕容靈倒是反應過來,點點頭認可這句話,轉頭看向了自己身邊的呆頭鵝,捅了他一肘子,語氣羨慕極了:“你學着點。”

  突然變鵝的楚越宣:“……”

  他摸了摸鼻子,無奈地笑了起來。

  悟明大師微微一笑,拍了拍呆住的小沙彌的頭:“後院有一些扶桑膏,是皇室中的貴人留下的。若是溫檀越不介意,一會兒便讓淨空送來。”

  溫斂故微微頷首,看着小沙彌圓圓的眼睛,不由想起了躺在牀上那人的杏眼。

  他在心中對比了一下,發覺還是江月蝶的更乾淨漂亮。

  出於對敗者的寬和,溫斂故略微低下頭看着小沙彌,語氣更溫和了一些:“那就多謝淨空小師父了。”

  大和尚……大和尚的下巴都快被驚掉了。

  恍恍惚惚地出了西廂房,大和尚還有些心神不定,忽得頭上被敲了一棒。

  悟明大師厲聲喝道:“靜心!”

  大和尚的恍然被這一棒敲碎,這才驚覺自己犯了大戒。

  妄空揣度,欲加之罪。

  大和尚緩緩突出了一口濁氣,微微合上眼施了一禮:“請師兄準我去後院思過月。”

  悟明大師頷首,目送大和尚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悟明又回過頭,看向了西廂房。

  當年之事發生時,他正在閉關,只在後來時遙遙見過一面。

  當時萬國寺中也因觀念不同,而分成了兩派,最後才達成一致。

  徹底封閉熔火之地,從此以後,再不用妖煉器。

  那日殘陽如血,晚風哀鳴,溫斂故被人擡出來時,已神志不清。

  渾身是血的小公子懷中,靜靜地窩着一隻白色的兔子。

  他瘋魔到最後也沒殺了這隻兔子,正如這只不知何處來的小兔子,也始終相伴,從未離開。

  那一刻,悟明看見了空中無形的線紛紛斷開,唯獨留下一根。

  一線生機。

  ……

  江月蝶變成了一根竹子。

  是的,一個竹子

  大概是因爲她死得太早了,連繫統也沒想到,竟有人敢如此作死,於是轉來轉去,把她附身在了一根竹子身上。

  【系統哥哥啊。】江月蝶掐着嗓子問道,【那既然什麼東西都可以附身,是不是代表我可以活無數次啊?】

  系統不語。

  沒有反駁就是默認!

  江月蝶眼中精光大閃,又故作不經意道:【那我可就隨便玩啦。】

  一陣刺耳的電流聲劃過,那面的系統似乎想說很多話,最後只化作了一道機械音。

  【奉勸宿主不要做多餘的事。】系統一板一眼道,【此處只是重現了曾經的畫面,宿主所做之事,改變不了過去,皆是無用。】

  系統以爲自己已經將話說得夠清楚了,誰知道江月蝶居然更開心了。

  【那更好了!】江月蝶語氣雀躍,【反正什麼也改變不了,那我豈不是什麼都能做嘛!】

  系統:【……】

  它震撼得差點程序錯亂,第一次懷疑起了總局的安排。

  讓它家宿主這個混世小傻子搞什麼“時空回溯”,總局就不怕它家宿主徹底掀翻棋局嗎?!

  系統不知道,總局恨不得江月蝶真的掀翻棋局。

  在無數的推衍中,這個位面想要穩定,只有一種解法。

  讓某個無心之妖生出心來。

  如此以後,方知愛恨,才懂別離。

  江月蝶纔不管系統怎麼說呢!

  縱然無用又如何,那可是小溫斂故誒!

  哪怕知道一切不過是虛妄幻境,那在這一片模糊的幻象中,她也會極盡所能的幫助他。

  虛空中,江月蝶的目光無比堅定。

  即便是螢火之光,在竭盡全力時,說不定也能燃起一絲燈火。

  ……

  前提是,這隻螢火蟲沒有變成竹子。

  江月蝶第無數次想要嘆氣。

  她眼睜睜地看着溫父情緒穩定下來,又開始與溫母輕言細語的溫存。

  但江月蝶並不相信。

  那日她的兔子身體被勒死後,寒風吹來,掀起了披在溫斂故身上的外衫。

  外衫下,赫然是一條蛇尾。

  那時的溫父嫌惡極了,連看都不願多見一眼,拂袖而去。

  江月蝶覺得這其中必有陰謀。

  她養精蓄銳,努力活動身體,終於——

  能將自己從一根竹子上,轉移到了一根竹子上。

  江月蝶:“……”

  也行吧。

  這一日,她費力地轉移了五六個竹子,終於找到了溫父的身影。

  在無人之處,男人臉上的溫柔面具不再,他站在暗處,五官鋒利極了。

  “我已知曉,請父母放心。”男人低聲道,“這小畜生的血液有些特殊,我上次受了傷,將它的血液抹在了傷口,癒合的很快。”

  “嗯,似有療傷之效……”

  江月蝶聽得毛骨悚然。

  怪不得當初她問溫斂故,是否有旁人知道他血液的功效時,他的神情那麼奇怪。

  江月蝶幾乎不敢再想下去,心臟一抽一抽的,像是被人用絲線捆緊,卻又控制不住地向外跳脫。

  而另外一邊。

  溫斂故已經從萬國寺內搬了出來,他到底不喜歡寺廟。

  想着這昏迷不知何時結束,溫斂故索性在鎮上租了一間小院子,將江月蝶放在其中細心照料。

  江月蝶的昏迷太奇怪,楚越宣想了又想,決定與慕容靈提前回一次雲重派。

  此處離白雲城很緊,雲重山也就在附近。

  溫斂故沒有阻攔。

  他很喜歡現在的生活。

  江月蝶還活着,身邊只有他。

  “……好像有些疼。”

  溫斂故撫在心口,就在他話音落下後,那裏傳來的陣陣劇烈疼痛,像是要把胸口的碗都震裂。

  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抖,溫斂故低低地喘了幾口氣,面上的笑容卻越來越興奮。

  他放下手中的藥,悄無聲息地進入了內室。

  掀開牀幔輕紗,露出了躺在牀上的女子得容顏。

  她還是一動不動的,像是再也不會醒來。

  唯有那顆跳動的心臟,證明她還活着。

  指尖落在她的眉心,緩慢下移,勾勒着她五官的輪廓,溫斂故喃喃自語道:“是做夢了麼……”

  這般疼痛的夢,夢中也該有他吧。

  溫斂故覺得自己應該高興的,可現在他卻有些高興不起來。

  一聲微不可查的輕嘆在室內出現,幽幽然然,如同正點燃的佛香。

  “……還是快些醒來吧。”

  江月蝶倒是不想醒來。

  她現在想殺人。

  哦,妖也想殺。

  “小斂故是不是累了?”

  穿着紅裙的美人端着藥走進來,對着溫斂故溫柔地笑了起來:“來,到母親這裏來。”

  江月蝶恰好挪到了窗外最中間的那根翠竹上,能看見此時溫斂故的神情。

  小小的孩童臉色蒼白,無悲無喜,像是一尊雕像。

  唯有在女子開口時,那對黑漆漆的眼瞳有了些許微光。

  他是有感情的。

  江月蝶忽然想到,溫斂故這麼好,纔不是剛纔那個男人說得“毫無感情的怪物”呢!

  小小的溫斂故從牀上走下,他還沒有適應自己的腳,半條靈體蛇尾浮在他的身後,一搖一擺的,似是想要幫助他。

  “不許!”溫母臉上的溫柔一掃而空,厲聲道,“自己走過來!”

  小溫斂故有些茫然,卻還是乖巧地點點頭。

  他努力藏起了靈體,踉踉蹌蹌地向前。

  無數次跌倒,無數次爬起來。

  江月蝶看得恨不得上前抱住他。

  可她不能。

  她就是個竹子。

  至於那個女人——江月蝶都不想稱她爲“溫母”,她就站在門口,冷眼看着自己的兒子這樣摔倒,絲毫沒有上前的意思。

  直到小溫斂故走到了女人的面前,紅衣女才終於蹲下來,將他擁入懷中。

  她輕輕擦拭着孩童掌心劃出的血跡:“斂故真乖啊。”

  還算有點人情味兒,江月蝶鬆了口氣。

  眼下的溫斂故不過五六歲的年紀,他好奇地看着面前擁着他的女人,小小的臉上依舊毫無表情,唯有那雙眼眸微微發亮。

  直到懷抱逐漸收緊,一根鮮紅的銀絲繞在了溫斂故的靈體上。

  “這根蛇尾不好看。”紅衣女子喃喃道,“那我們就不要它好了。”

  割裂靈魂斑的劇痛傳來,小小的少年身體顫抖,劇烈地掙扎起來,可惜被紅衣女人接着擁抱的姿勢絲絲困在了懷中,根本無力反抗。

  “乖孩子。”紅衣女人的語氣很平靜,一下一下地順着溫斂故的頭髮,“母親是爲你好,你現在太醜了,沒有人會喜歡的。”

  醜啊……

  迷茫之中,小小的溫斂故想起了男子第一次見他時的反應。

  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情緒,但他知道,男子在拒絕他的靠近。

  但他是“父親”,書上不都寫着,父母會愛自己的子女麼?

  大概是因爲自己太醜了吧。

  溫斂故想通了一切,低聲應道:“好。”

  好你個頭!

  江月蝶快氣瘋了,竹子來回搖曳,恨不得拔根而起,衝進去將紅衣女人暴打一頓。

  紅衣女人終於滿足了起來。

  她又恢復了溫柔嬌媚的樣子:“既然你現在控制不住,母親來幫你好不好?”

  小小的孩童睫毛顫了顫,神色卻依舊平靜:“好。”

  “那我們立下妖契吧。”女人嗓音柔和,聽在江月蝶耳中卻好似淬了毒,“你若是在不喜歡你的人面前暴露妖身,就會經受烈火焚燒之苦。”

  隨着溫斂故的點頭,大片大片紅線沒入他的體內,他發出了一聲悶悶的痛呼,然後就再也沒有了聲音。

  幾秒後,絲線浮在了他的皮膚上,已經成了銀線。

  這是溫斂故遭受的第一道束縛。

  來自他的母親。

  江月蝶的眼睛有些酸澀。

  眼看着蛇尾似乎真的要被絞斷,江月蝶怒氣也到達了頂峯,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聲“阿奚”。

  紅衣女驀然起身,歡喜地飛奔而去,全然不顧被掀翻在地的幼童。

  小小的少年蜷縮在地,許久沒有擡起頭。

  江月蝶不忍地看了又看,才終於狠下心來,附身到了別的竹子身上,探聽消息。

  “阿奚,我可能要回家一趟。”俊逸的公子將一枚令牌遞給了紅衣女子,“你若有事,便憑藉這枚令牌來溫家尋我。”

  紅衣女子遲遲未接。

  就在溫父隱隱有些不耐的時候,她才終於接過令牌,巧笑倩兮:“好呀,你去忙吧,只要別忘了我和斂故便好。”

  男子的神色有一瞬的不自然,又頃刻消散。

  “怎麼會呢。”他溫柔的笑起來,一如當初,“他是我的孩子,我怎麼會不愛他。”

  附身在竹子上的江月蝶卻冥冥之中有種預感。

  溫父不會再回來了。

  果然,紅衣女子等了又等,直到翠竹蒼綠,油燈枯盡,也沒有等來人。

  江月蝶親眼看着她愈發的癲狂。

  她也從那些隻言片語中,以及系統偶爾的提醒中,找到了事情的真相。

  溫父並非是溫母的半身。

  在遇到他之前,溫母已經遇到了自己的半身,只是對方已有家室,溫母求而不得發了瘋,遍尋人間,找到了溫父這個容貌相似的替身。

  兩人經歷了一番波折,就在溫母即將被感化,故事馬上迎來最終大結局的時候——

  溫母帶着溫父去看了溫斂故,說明了自己的身份。

  溫父無法接受妖族。

  如利爪般瘦削的手掐住了溫斂故的臉,紅衣女子眼神有些茫然:“溫斂故,我的兒子啊,你要記得啊,永遠永遠,不要愛上別人。”

  分明是笑着的,她的聲音卻像是在哭泣。

  紅衣女子掐着溫斂故的脖子,定定地看着他掙扎,忽然咯咯地笑了起來:“我看到了,你會淪落到和我一個下場的。”

  她低聲呢喃,語氣都帶着恨意:“一定會的……”

  溫斂故即便被掐住了脖子,已經沒什麼神情:“……不。”他啞着嗓子,幼稚的童聲都形如鬼魅般飄忽,“我、不、不要……死。”

  紅衣女子笑得更大聲,幾乎要笑出了眼淚:“死?你以爲死是這麼輕易的麼?”

  “平靜從容的死亡是恩賜,而我們——我們都會不得好死啊,不得好死哈哈哈!”

  彷彿終於笑夠了,紅衣女子停下了笑聲,厭惡地將幼小的孩子重重地扔在了地上。

  ‘咚’的一聲,光是聽着都疼。

  “去南街的街口等我。”紅衣女子似乎又恢復了神智,她彎下身,溫柔地拍了拍溫斂故的臉,“日落後,我會去接你的。”

  小小的孩子抱着母親扔給他的令牌,乖順地點了點頭。

  ……

  江月蝶沉默地看着這一切,直到發現自己再次變成兔子後,她撒腿就跑。

  此時小小的溫斂故垂着眼,躲在破廟之中。

  他遭遇了人生的第一次欺騙。

  他的母親沒有來找他。

  他被遺棄了。

  意識到這點後,溫斂故依舊沒什麼情緒起伏。

  他很平靜地接受了現實,直到在埋首的黑夜中,與一雙紅色的眼睛對視。

  兔子身的江月蝶終於和溫斂故重逢,無比興奮。

  她操控着自己毛茸茸的小短腿,抖動着短尾巴,一蹦跳,直直地衝向了溫斂故。

  溫斂故果然如她所料的那樣,抱住了她。

  江月蝶擡起頭,兔子耳搖動了幾下,期待無比地看着小少年。

  尚且年幼的溫斂故還沒有長成後溫潤如玉的君子作風,精緻如畫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和放在破廟裏的偶人一樣。

  江月蝶又抖動了一下耳朵。

  意識到溫斂故現在估計心情不太好,江月蝶想了想,豎起一隻小爪子,去碰了碰他再次露出來的靈體蛇尾。

  她記得,那天晚上她就是碰了溫斂故的蛇尾。

  兔子身的江月蝶想起這些,只覺得恍如隔世,恨不得點上一根事後煙。

  看溫斂故當時的表情……應該是很喜歡吧?

  小溫斂故垂眸看向懷中不知何處來的東西,將她和書上記載的“兔子”對上了號。

  他突然問道:“你是之前出現的那隻兔子麼?”

  江月蝶身體一僵。

  還好還好,她只是一隻兔子。

  兔子纔不用回答問題呢!

  “你討厭我的蛇尾麼?”

  當然不!

  江月蝶決定撤回先前的話。

  兔子也可以回答問題的!

  只見毛茸茸的小兔子探出一隻小爪子,毛茸茸的爪子輕輕揉了揉尾巴尖,見少年還是不懂,她又試探着用臉蹭了蹭。

  小少年似乎明白,又似乎不解。

  他沒有感受到疼痛。

  小溫斂故輕聲道:“所以,你是喜歡麼?”

  當然啦

  兔子·江月蝶瘋狂點頭。

  長長的耳朵一晃一晃的,分外可愛。

  “真好。”小少年的嗓音很甜,帶着幾分天真的稚氣,就像是不知人間疾苦的小仙童。

  “那我幫你去死吧。”

  當然……嗯??

  什麼?!

  江月蝶甚至還未反應過來,眼前忽然一黑。

  她,又一次被掐死了。

  與上次沒有什麼不同,可能是因爲習慣了,江月蝶甚至都沒覺得有多疼。

  但是……

  睜眼後的江月蝶對着陌生的牀幔,氣得咬牙切齒。

  感謝“掐死”這個手段的幫助。

  客棧月色,短劍落地——

  她、全、都、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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