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第207章

作者:妙妙周
蘇妙真陪着蘇問弦過了朱老太爺的五七,便離開揚州,等她三月末回到濟寧府時,顧長清仍在所轄濟兗單三州及鉅野鄆城金鄉等七縣巡視,或審理獄訟、考覈屬官,或興修水利、盤查錢糧。

  但顧長清最費心神忙着的仍乃監督濟寧府的丈田清糧,協理河督治黃兩事,又因着他和張鬆年很有淵源,山東布政使在清理山東其他試點地方的丈田時也會常常把他叫去協理,故而他便在外待到四月初八,將丈田裏的舞弊徹底查清整改後,才返回府城。

  因着陳宣一月末就離開濟寧,從臨清府一路往揚州府南下巡漕,故顧長清一到府衙,便直接召見了巡漕使院的屬官及同知通判等人詢問開春以來的漕運情況。

  等晚間他拿着諸樣公文回後宅時,一見到在家等候的蘇妙真,未免又驚又愧,沒來得及哄上兩句,就被蘇妙真推着去沐浴洗漱。

  等他出來,見拔步牀上擱了一張花梨木小長几,上頭鋪着茜紅氈,擺了果盒杯酒等物。蘇妙真則已散了雲髻,身着雪青杭羅小衫,手裏握了本書,正靠在牀邊打着瞌睡。如瀑青絲散落,遮了她小半張粉臉兒,杏眼惺忪,極爲嬌懶,縱然顧長清定力絕高,此時也不免心神一蕩。上前把蘇妙真摟住,與她纏綿溫存。

  蘇妙真跟他一別月餘,自有一番相思要訴,就振了精神,跟他細細說話,將回程路上的見聞一一講出。顧長清本在心熱難止之時,便也沒聽進去什麼。

  蘇妙真見他只管與她親近,不由橫了顧長清一眼,拿了撒花枕頭擋在兩人之間,嗔道:“這還沒到老夫老妻呢,你怎得都不聽人講話了。”又輕輕哼了哼道:“看來無論是什麼樣的男人,都有急色的時候。”

  顧長清哈哈一笑,柔下聲道:“真真,咱們都一個多月沒見着面,我實在是想你想得慌。”在她脣上親了一口後,正色道:“你說,爲夫都仔細聽着,你剛纔說浙江總督怎麼了?”

  蘇妙真這方展顏一笑,道:“我是說,那浙江總督一到金陵會同館官署,就先去了顧家拜訪,害得我都沒能跟三叔父三叔母請上安問上好,我這才知道原來是在兩廣時,這位浙江總督曾在公公手下用事,當年貪墨軍餉,還是公公保了他的性命?”

  又笑道:“話說回來,我雖沒見過公公,但聽說過公公廉正清明,最恨營私舞弊麼,怎麼還會替這位總督說情?”

  顧長清笑了笑,便仔細解釋。蘇妙真才知原因:一則,這軍中冒支餉銀原是常事,而胡總督當年貪得甚爲剋制,只得了數萬兩,後來抄家時還全部返還了。

  二則,他雖然貪,但的確勇猛過人,還有軍事上的謀略,顧長清父親顧明世惜才愛才,又因着兩廣算是個蠻荒之地,叛亂屢剿不絕,便想保住這胡總督,以免兩廣再起叛亂後無經驗豐富的將領可用。

  蘇妙真恍然點頭,笑道:“我先前想二叔和三叔都是一昧鑽牛角尖的性子,公公他可能也是一樣。沒料到公公爲人清正之外,還有圓滑通融之處。難怪生出了一個你這樣處處都好的兒子。”

  她對顧長清的父親顧明世所知甚少,單知道這人身負才華,心性純正,不愛才不愛權不愛色,年紀極輕就官至一方督撫,先帝極爲信重他,還說過生子當如顧明世諸子皆不如他的話,若非他當時年紀太輕,又多次推辭,先帝甚至會拔擢他做六部尚書,乃至內閣元輔。

  但兩廣叛亂了結後,顧明世卻在回京的路上英年早逝,獨留了顧長清朱氏母子。因着聽顧長清提起父親顧明世,當下就連着又問了幾個問題。

  顧長清說了會兒,便轉開話題,蘇妙真怕惹,便也沒再問。反而故意從他懷中掙出,瞅着他慢慢笑道:“聽下人說自打我走了後,你就絕少着家。老實交代罷,你都往哪兒胡混取樂去了?要有一句半句假話,就麻煩顧大人你往外間歇着了……”

  顧長清見她說着說着收了笑容,嚇了一跳,低聲下氣地解釋起來:“我哪兒都沒去,就是在濟寧府下面的州縣裏轉悠查丈田裏的舞弊,你若不信,我剛好把魚鱗圖冊帶了回來,你瞧瞧就知道我這些時日就只顧着去辦丈田了,何況林師爺又在考功名,我失了一大臂膀,鎮日發愁忙碌,怎麼可能去胡混取樂。”

  林師爺還有顧卯等其他幾個手下人,在蘇妙真的建議和他的大力支持下,從去年就開始準備考科舉,蘇妙真還暗暗想過顧長清倒跟蘇問弦不謀而合,都樂意提拔屬下,確實很有胸懷遠見。正替綠意高興着,忽想到“何況”二字,未免皺了皺眉。

  顧長清見蘇妙真神色不對,忙趕在她翻臉前又賠笑道:“就算有閒暇功夫,我也絕對不會去外頭胡混……”就俯首帖耳地又說了無數好話來哄蘇妙真。

  蘇妙真心內早是樂不可支,面上卻只裝不信,直見到把顧長清急得額上冒汗,才轉嗔爲喜。

  顧長清發覺她在故意找事兒,又見她嘻嘻笑着,未免生氣無奈,一把將她拖了回來,還沒等狠下心腸說她兩句,蘇妙真就乖乖地坐進他懷裏,摟了他的肩膀低眉順眼地準備聽訓。

  顧長清瞧着她柔順的模樣,霎時間,再大的火氣也都全丟進爪哇國去了,便心軟下來,跟她慢慢說道:“還有,元輔想在一年內就把南直隸和山東試點州縣的丈田辦完,隨後火速推向大順全境……”

  “南直隸年初清完,但山東這裏卻因着總河的案子和黃河的治理而耽誤半年……故布政使大人前些日子召見我時說,元輔大人連下公文催促,說到四月底,山東的試點州縣丈田必須圓滿完成,魚鱗圖冊等物也得交送副冊……”

  蘇妙真凝神聽了會兒,見顧長清面有隱憂,知道他是覺得張鬆年操之過急,可能會有麻煩紕漏,忙輕聲安慰道:“元輔大人眼下很得聖心,不會有麻煩的。”

  顧長清頷了頷首:“你說得對,皇上重視元輔,不說罷撤市舶司嚴查海禁和丈田,但二叔這總河之位,也有他舉薦的功勞,還有浙江總督,也是他和傅侯爺一起推薦,只是聖心難測……”

  他轉過話頭,道道:“說起市舶司和海禁,你上回跟東麒打賭,彩頭不是沒定麼,東麒既然轄管杭州三府,胡總督到任時他肯定得去謁見上峯,你問他要了什麼?”

  蘇妙真抿脣一笑。悄悄湊到他耳邊說了前因後果。

  顧長清聽了一驚:“你居然還想以後出海做生意,見世面?”原來蘇妙真向傅雲天討要的亦然是讓他尋找海商家眷後悄悄庇護一家兩家,爲日後出海做準備。

  顧長清想了想,搖頭道:“皇上登基以來,海禁一直在收緊,你這願望也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實現……”

  蘇妙真見他並不牴觸,不免欣喜,聽得這話也不着急,就笑道:“如今的皇上不願意,日後的皇上未必不同意,再說,到時候若換了些贊同開海禁的元輔、總兵還有總督們,說不定就能成事呢……”說着又給他斟酒,親手遞到他嘴邊。

  顧長清連着喝了十幾杯酒,又餵了她兩小杯,見她紅暈滿面,越發嬌媚冶豔,但覺念想難壓,就將蘇妙真箍在懷中流連親吻。直到蘇妙真開始用力推他,他方稍稍放開了力道,含糊地在她耳畔求了兩句。

  蘇妙真一聽,待要出聲拒絕,卻被他溼熱的鼻息噴在耳後,激起她陣陣顫慄,又聽他在耳邊啞聲相求,心想顧長清也的確忍得太久。就咬着脣瞅了牀前燭臺一眼,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半晌過後,蘇妙真在黑暗裏欲哭無淚,待要推他去取東西,卻又羞又惱,不好意思張口,只能埋頭往邊上縮了縮。顧長清會意,笑着哄了她半晌。便下牀去取毛巾銅盆,先給蘇妙真擦了擦手,又自去洗乾淨,這方上牀摟着蘇妙真重新溫存。

  顧長清溫香軟玉在懷,滿足至極,長長吐了口氣,玩笑道:“有你這麼個天仙也似的娘子擺在家裏,偏偏只能當畫兒看,爲夫也是熬得太狠了。”

  蘇妙真這會兒也平靜下來,聽得此話,冷哼一聲道:“你還好意思說,元宵那會兒我都,我都主動成那樣子了,你還非要做柳下惠,能怪得了誰?”

  原來到濟寧的第一個元宵裏,蘇妙真因想着她和顧長清二人的初見,就發生在火樹銀花、花燈如晝的上元佳節中,便有意挑這日子,想跟他成就真正的夫妻。

  結果她好容易鼓足勇氣投懷送抱,那晚上顧長清硬是不肯碰她,乾脆在榻上睡了一夜,直把蘇妙真氣個半死。

  顧長清見她有氣,自然百般哄她,後溫柔應道:“那會兒我是想着離你在揚州受寒,還沒滿一年的養身日子。我肯定不能先逞個人慾念,而得顧着你的身子——畢竟揚州城的名醫們個個都說你得將養上一年。

  又道:“且岳母岳父早都跟我說過,你小時候連着掉了兩回水,也就是看着康健活潑,其實極容易犯個頭疼腦熱,要我多體貼着你,我自是得一萬個小心。”

  頓了頓,他道:“算一算,也快滿一年了,正好是在你生辰後兩天。”

  過得片刻,他又在蘇妙真耳畔低聲笑道:“只差兩天應該沒大礙,二月龍擡頭那日,府裏的幾個供奉揚州大夫來請脈時,也說你如今脈象平穩……要麼等你生辰那日,咱們……”

  “你想得美!”蘇妙真立時打斷。

  顧長清只是笑着:“確實挺美。”

  蘇妙真哼了一聲,大力推開他:“對不起了顧大人,我要睡了,您自己慢慢想,好好想,隨便想……”

  還沒說完,顧長清卻哈哈大笑,也不管可能會驚動外頭人,將羞惱交加的蘇妙真死死拖入懷中,壓住她的手腳,胡亂親了一陣,方滿足笑道:“睡覺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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