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你到底懂不懂王法?
可一打九還這樣輕鬆,就太離譜了。
至少他目前還沒見過這麼誇張的高手。
他哆嗦着說道:“你是朝廷官員,你不能殺我。”
馮淵看着他狠厲地說道,“沒聽懂我的話嗎?給錢。”
“給給給,可我雙手被綁着的。”
馮淵聽聞解開他手上的繩子。
雖說並不介意伸手幫他掏銀子。
可畢竟自己現在也是一個官員了,還是要注意一些影響。
梁揚埋頭摸索了半天,掏出一百兩,“馮推官,我覺得一百兩完全夠了。”
馮淵搖搖頭,“一百兩,我身上隨便掏一張出來都比這大,不夠,不夠,再加。”
梁揚又掏出一百兩,“這都二百兩了應該夠了吧?”
馮淵說道:“兩百兩銀子在揚州夠幹什麼?
“一個大男人,扣扣搜搜的,不知道還以爲你梁家落魄了喫不上飯。”
說到這,他伸出五個手指,“既然你聽首曲兒能花五百兩,我覺得你賠個湯藥費怎麼說也得五千兩吧。”
梁揚聽聞滿臉驚疑,聲音提高了八度,都有點破音,“五千兩,你當我梁家的錢是在地上撿的?你就是把我賣了也值不起五千兩。”
五千兩對於做鹽業相關的梁家來說,真的是九牛一毛。
不過家裏雖說有錢,可現在並不是他當家。
加上他本來就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
每個月的月錢,家裏給他限的很死。
馮淵面色一沉,冷聲說道:“那你說個數。”
梁揚伸出五個手指,“最多五百兩。”
“成交。”
開玩笑,要開窗先拆房的道理他自然明白。
梁揚也愣了一下。
他原本還想拉扯一下來着,沒想到對方這麼爽快。
馮淵攤手。
對方極不情願的把五張一百兩的銀票遞給他。
他也很乾脆,都沒過手。
直接走到望鄉樓女掌櫃面前。
當着衆人的面把四百兩塞給她,“這梁公子在貴寶地鬧事,耽誤了酒樓做生意,這是他賠給你們的損失。”
他說的語氣不容質疑。
不待對方反應。
起身擡腳走到受傷的女琴師身邊。
將一百兩遞給她,“這梁公子賠給你的湯藥費,簡單治療一下,不想後續有麻煩就儘快啓程去京都發展吧。”
琴師驚了一下,她這種流動的藝伎,畢竟賣藝不賣身,來錢比較慢。
一百兩她賣唱都要掙個六七年了。
急忙雙手接過,止不住感謝。
見馮淵轉身要走。
她擡頭,終於問出了之前就想開口的問題,“馮大人,我剛纔聽說您的大名叫做馮淵。
“奴家斗膽問一句,您是不是就是剛纔我彈這首曲的那個詞人馮淵?
“只聽人說他到揚州來當官了,畢竟這個名字也不常見。”
馮淵看着她,沒有否認,輕輕點點頭。
琴師突然驚呼出聲,眼睛裏閃爍着崇拜的星星。
沙經歷和莊知事聽聞張大了嘴,這馮推官還會寫詞?
馮淵擡手招來沙經歷,讓他錄酒樓和琴師的口供。
他轉身走到梁揚身前。
真實的湯藥費其實三兩都要不了。
不過他知道這筆錢肯定不是這麼好拿的。
之所以這樣分配,完全就是因爲望香樓背景大一點,給他們多一些。如果有人追究起來,他們到時候好在前面抗雷。
不然只給這琴師一人,如小孩持金過鬧市,只會給她帶去大麻煩。
梁揚擡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正在解身上的繩子。
馮淵上下打量着他,疑惑問道:“梁公子,你解身上的繩子做什麼,是想逃跑?”
梁揚滿臉懵逼地轉頭看着他,“我銀子不是都賠了嗎?”
馮淵開口,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但是你還沒坐牢啊,這麼着急就要走?”
梁揚聽聞不可置信地眼睛一瞪。
像是沒有聽懂一般,開口反問,“我錢都賠了啊,還要坐什麼牢?”
馮淵攤了攤雙手,“這不是刑事附帶民事賠償啊,你持利器傷人,打砸酒樓影響別人生意。
“本來就該賠湯藥費和經營損失啊,這賠錢不是應該的嗎?
“但是賠錢並不代表會免去你的牢獄之災啊?
“梁公子你在想什麼,你到底懂不懂王法?”
梁揚聽到對方如此密集的反問,眼睛越瞪越大,“這是什麼歪道理?”
馮淵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脖領,“之前我不是說了判你五年嗎?”
梁揚此時都快哭了,打又打不過。
又是個不講道理的狗官,都沒地方說理去。
他嘴裏只重複着一句,“可我都賠錢了啊,還判,這錢不白給了嗎?”
這也是莊知事提醒馮淵過後,他之前說他考慮不周的地方。
這些有背景的人,如果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會被判刑。
他們反而根本不會賠償受害者。
受害者去要錢,說不定還會被惡奴打一頓。
所以先賠償再判刑,在這個世界是一個合理的辦案技巧。
這一點,他準備回去就記錄在小冊子裏,然後推廣下去。
馮淵抓着梁揚就往外走,邊走邊普法,“獲得受害人諒解,可以酌情減輕你的刑罰,具體減輕幾年。
“這個我們衙門研究過後,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但保守肯定是三年起。”
被拖着不敢反抗的梁揚,此時酒完全醒了。
轉頭對着地上的小廝喊道,“快回去給我爹說,衙門來了個狗官,蠻不講理,讓他今晚就去找關係。”
畫押,收監。
並且給牢頭下了軍令狀,今晚誰來提人都不準放。
放了就算他瀆職,屬於私放罪犯,明早砍他腦袋。
等交代好了這一切。
馮淵帶着夜梟從衙門騎着小母馬回家時。
天都已經完全黑盡,星星都出來了。
他伸了伸懶腰,這衙門才上兩天班,怎麼感覺比九九六還累。
回到家已經很晚了。
開門落鎖。
蘇小小主僕已經睡下。
鴛鴦點着外院的燈籠,就在外院排屋裏面小憩。
聽到開門聲音,迎了上來。
今晚老爺說了要她陪着睡的,就這一句話,她等了快一天。
此刻臉上帶着笑意朝着馮淵迎了上去,“老爺辛苦了,要喫夜宵嗎?我去廚房熱一熱。”
馮淵擺擺手,“才從酒樓喫飽了回來,鴛鴦你看我給你帶什麼了?”
他拿出懷裏油紙包着的東西,獻寶一般遞到她眼前。
鴛鴦接過打開一看。
是隻還帶着體溫的滷雞。
揚州城真正的夜生活纔剛剛開始,望香樓發生的事情,在親身經歷的公子哥們嘴裏逐漸傳開。
像一滴水滴到了油鍋裏,爆裂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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