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我說不是,你信嗎?
對於之前發生的事,北原真司雖然還記得,但也並沒有太過糾結。
因爲很明顯的,這就是單純愛麗速子實驗出了問題而造成的事故而已,只不過以前的受害者是別人,而這次的是她自己而已。
至於說之前她所說的喜歡,那也不過是在藥劑副作用下所誕生出來的虛假存在而已,北原真司還沒傻到會把那當真。
而且別說在意了,在愛麗速子恢復正常後,他甚至一邊數落着她一邊給她做完了剩下的護理工作,然後就跟着日蝕一起離開。
並且,因爲這是愛麗速子自己搞出來的事情,所以就算她那邊有什麼糾結或怨言,也都是她自己導致的結果,怪不到他頭上。
而且,雖然愛麗速子在那之後產生了諸如臉紅之類的害羞情緒。
但北原真司覺得,以愛麗速子理性的思維方式以及科學怪人的厚臉皮,應該也不會太過在意着這種表面形式的東西,甚至說不定明天就直接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了。
畢竟她平常表現的就像是不會在意這種東西的樣子,甚至過段時間,等她恢復了正常,還可能會用這事來調戲他,或者威脅他試藥什麼的。
北原真司是這麼認爲的。
但,事實真是如此嗎?
愛麗速子不知道。
因爲她現在就連思考的餘力都已經消失了。
在藥劑的效果徹底消退,思維和意識徹底恢復正常後,剛纔發生的那一幕幕景象就開始在她腦海內不斷迴盪。
告白,撒嬌,擁抱,甚至是最後的那一吻
她都幹了些什麼?
空白的腦海已經不能再進行任何思考,她就像只鴕鳥一樣把頭埋進了沙子當中。
可問題是即便她再怎麼想假裝剛纔那一切都是幻覺,但身上沾染的氣息,腳踝處傳來的溫熱,以及脣齒間殘留的他的味道,都在不斷的提醒着她無法逃避的現實。
在這種狀態下,別說思考了,甚至就連北原真司完成剩下的護理工作的時候,她都沒什麼反應。
因爲相比較起心中的刺激來說,腿上傳來的那些感覺都可以說是微不足道了。
——當然,主要是北原真司在事後手法又變回了基礎賽時候的那種程度,甚至還有所減弱。
畢竟剛剛發生過了那種事,他擔心藥劑說不定還有殘留,以及擔心愛麗速子的承受能力,所以也就沒敢放的太開。
而在護理工作結束後,儘管心中一個聲音不斷在說’‘你倒是上啊’‘給你機會你別不中用啊’‘我真是找只豚鼠來都比你有用’。
但愛麗速子仍舊是沒有絲毫行動,只是默默的縮成了一團,然後用枕頭蓋住了腦袋。
然後,一夜無話。
只是黑暗中,有舌頭不斷滑過嘴脣的聲音響起。
這就是,豚鼠君的味道嗎
第二天再見面的時候,愛麗速子又變成了之前基礎賽後的那種不願搭理北原真司的樣子。
北原真司也不意外,只是有些無奈。
特喵的,你自己搞出來的事,他這個受害者還沒說些什麼呢,她反倒還先不樂意起來了。
隊內的其他人自然也發現了兩人之間的異樣,並投來的好奇的目光。
尤其是對之前基礎賽事件有所猜測東海帝王,就直接趁着訓練的間隙就過來找到他,閒聊間‘不經意’的提起了愛麗速子的表現,問他知不知道些什麼。
“啊,這個啊。”
北原真司一臉平靜,坦然道。
“她昨天晚上想用新研究的藥捉弄我來着,結果事前沒測好副作用,自己玩脫鬧出了實驗事故,然後就這樣子了。”
實驗事故啊。
聽到這個回答,隊內其他人也就都沒再糾結了。
畢竟愛麗速子實驗出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多的時候一個月就能有三四次,少的時候最多倆月也能來一次,大家也都習慣了。
只不過是絕大部分都是別人,尤其是訓練員遭殃,她自己翻車的情況雖然罕見,但也不是沒有,所以大家也都很快就接受了這個解釋。
至於說到底是什麼事故,看愛麗速子的表現,大家也都能猜出那大概是不太好對別人說的情況,所以也就默契的沒有追問。
於是這事表面上就這麼過去了。
但愛麗速子這邊的事表面上過去了,北原真司那邊的事可也纔剛開始。
久堂和也嗎
心裏唸叨着這個名字,北原真司的表情有些糾結。
他在想要接下來他到底要怎麼對這個人進行調查。
自己上?不太行。
他又不是什麼專業人士,而且被理事長委託調查相關事宜的事也在訓練員間傳開了,不管是能力還是身份都不合適。
理事長和綠帽?也不合適。
別的不說,久堂和也可已經在特雷森本部裏呆了近二十年了,論資歷甚至在她們兩個之上,甚至兩人剛就任時候還受過對方的幫助,交情相當的深。
而自己只是一個新入職的訓練員,在沒有證據前,想說服她們相信這件事恐怕都有些難度,而且也很容易讓久堂和也那邊有所察覺。
畢竟雙方打交道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如果理事長和駿川手綱那邊對他生出了懷疑,甚至展開了調查,那他也是很容易發現異常的,到時候情況可能就難辦了。
而且最主要的,都打了這麼多年交道了,理事長和駿川手綱那邊對他都沒一點懷疑,足以說明她們也沒掌握什麼關鍵信息,甚至久堂和也可能一直都在提防她們。
而既然理事長和綠帽都不行,那其他訓練員就更不行了。
所以北原真司陷入了糾結,甚至開始考慮要不要找學院外的靠譜人士幫忙。
就在他這麼糾結的時候,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怎麼了,北原訓練員,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這個聲音聽起來有些熟悉,但又沒那麼熟,聽上去也沒有惡意的樣子,北原真司也就下意識回答了。
“啊,的確在想一些事情,不過......”
說到一半,他愣住了。
等等,這個聲音
他轉過頭去,接着就看到了某張差點讓他心臟驟停的熟悉面容。
學生會會長,魯道夫象徵。
她就站在他旁邊,看着遠處正在訓練的東海帝王,嘴角掛着一抹溫和的笑意。
接着,在發現,北原真司看向了她後,她也轉頭看向了他,接着開口。
“不介意的話,或許可以和我說說你在煩惱的事,我能幫的上忙也說不定?”
“而且剛好我也有些事想和北原訓練員你交流一下,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我們找個地方聊聊如何?”
片刻後,學生會室。
北原真司和魯道夫象徵相對而坐。
說實話,如果有得選,北原真司是真不想和魯道夫象徵扯上哪怕一丁點關係的,在聽到她詢問的第一時間反應也是拒絕。
但問題是,就在下一秒,他就忽然意識到,魯道夫象徵,是整個特雷森學院裏最適合調查久堂和也的人選。
因爲久堂和也雖然人脈底蘊深厚,但主要在理事長和訓練員這邊。
而馬孃的話,雖然這些年間他也帶出過不少,但畢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馬孃的獨佔力卻是無限的。
在加上擔當也是會畢業的,他在學生間的知名度並不高,影響力也十分有限,更和魯道夫象徵沒什麼瓜葛,兩人之間也更沒什麼交情可言。
所以。儘管內心並不怎麼情願,他最終也還是答應了魯道夫的邀請,然後被她帶到了學生會室當中。只是和上次不一樣的是,這次魯道夫象徵並沒有之前那種咄咄逼人的態勢,態度甚至可以說是溫和,而學生會室內也不只有他們兩人,而是還有着另外兩位馬娘在。
一個是鼻子上貼着創可貼,曾經和北原真司打過好幾次交道的老熟人成田白仁,此時正埋頭在一堆文件中,臉上掛着生無可戀的表情。
而另外一位,則是一位留着黑色短髮,藍瞳,看上去氣質有些威嚴的馬娘,此刻正低頭在自己的辦工桌上,正以令人驚訝的速度處理着身邊堆積如山的文件。
氣槽,是她的名字。
和成田白仁一樣,她也是學生會的副會長,並和成田白仁一道並稱爲魯道夫的左右手。
其中成田白仁因爲比較能打所以一般負責維持秩序和外部突發事件的處理,而氣槽則大部分時間都在魯道夫身邊負責輔助處理文件和校園管理工作。
北原真司和氣槽不熟,所以也只是簡單打了個招呼。
反倒是一邊的成田白仁見他來了,腦袋立刻就擡起來了,眼神放光。
“又出事了?”
作爲武鬥派,她是寧可出去和人打架,也是不想淹死在面前這堆文件裏的。
“沒有,而且就是有,駿川小姐也在執勤,還輪不到你出去。”
魯道夫象徵一句話就破滅了成田白仁的出去的希望,然後轉頭看向北原真司。
“北原訓練員,和我說說吧,你的問題。”
北原真司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後,用目光掃過氣槽和成田白仁。
魯道夫象徵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的問題,和‘那個’有關?”
北原真司點了點頭。
魯道夫象徵眯了眯眼睛,接着轉頭看向成田白仁。
“白仁,你去外面看一下,我們接下來要聊些不太適合學生們聽到的事情。”
雖然很好奇‘不太適合學生們聽到的事情’到底是個什麼事,但成田白仁還是很乾脆的起身離開了學生會室,在外面站起了崗。
而在另外一邊,黑色短髮的馬娘也停下了手中的筆,擡起頭看了過來。
“氣槽是我的副手,如果你有什麼麻煩想找我,而我不在,你就可以先找她,只要不是什麼大麻煩,她一般都能幫你處理。”
“白仁的話,雖然不太擅長處理正常的事務,但如果你遇到什麼突發事件,或者需要武力支援的話也可以考慮找她,兩個人都值得信任,無需顧慮。”
魯道夫象徵解釋了一下,接着示意北原真司這裏很安全,可以交流關於‘那些’的問題了。
北原真司也沒猶豫,在魯道夫示意後,就壓低了聲音開口。
“我想的調查一個人,理事長那邊可能不太方便。”
“誰?”
“久堂和也。”
這個名字一經出口,學生會室就陷入了安靜。
雖然魯道夫象徵和氣槽都和久堂和也沒什麼聯繫。
但畢竟久堂和也都在特雷森裏呆着近二十年了,她們當然也是聽過他的名號和事蹟的。
“理由呢?”
一旁的氣槽皺起了眉頭。
作爲魯道夫的左右手,地位基本等同於理事長身邊駿川手綱的存在,她當然也是知道黑森林有關事件的真相的,所以也才更加疑惑。
“就我所知,特雷森對訓練員的審覈和管控都是很嚴格的,而且......”
氣槽的話說到一半,魯道夫就擡起了手,打斷了她的話,看着北原真司,眼神認真。
“告訴我,你都需要哪些信息。”
嗯?居然這麼痛快?
北原真司沒想到魯道夫會答應的這麼痛快,畢竟在他記憶中,她對他這邊印象應該不太好的樣子。
但畢竟這事比較嚴重,而根據外界傳言,魯道夫辦事的時候很少夾雜個人感情,所以他就沒多想,直接開口。
“首要的是他的行蹤,尤其是離開學院的日期與去向,而且不是一天兩天,而是近幾年的都要。”
“第二是他的人際往來,而且不僅僅是校內,更重要的是校外,看看他有沒有和什麼奇怪的人接觸和聯繫。”
“第三是資金動向,我知道他經常匿名捐款,查起來可能會有些困難,所以這個也不強求,能查到最好,查不到也沒關係。”
頓了頓,他補充一句。
“不過這些目前我所能想到的需求,至於剩下的信息,我也不能保證就下來會不會用到,所以有可能的話,還是希望能夠儘量收集的多些,而且越完整詳細越好。”
聽完他的話,魯道夫象徵並沒有立刻答應,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才緩緩開口。
“可以,但我不能保證能查到所有你需要的信息,只能說盡力。”
行蹤還好,人際關係也可以從學生方面瞭解,但資金流向這一塊,如果想查的話,那恐怕是要動用象徵家的一些資源的。
但就像之前說過的一樣,因爲和速度象徵的關係不好的緣故,魯道夫象徵幾年來和象徵家的聯繫都不怎麼密切,只是近些日子纔有好轉。
但即便如此,她和速度象徵的關係也沒有絲毫變好的跡象,仍舊是兩看相厭。
尤其是前些日子,因爲包括爲東海帝王訂決勝服的事在內,她動用了一系列象徵家的資源,惹了那個老女人不高興,纔剛刁難了她好段時間。
最後逼着她答應了一場相親才勉強罷休,並且表示直到完成約定前都不能再動用象徵家的資源,所以資金流向這塊查起來可能有些問題。
不過即便如此,魯道夫象徵也打算去溝通試試。
畢竟事關馬娘狩獵,那個老女人也肯定分的清輕重,答應八成是會答應,但多半也會伴隨着什麼刁難或限制,她到時候需要根據條件進行判斷。
而面對魯道夫的回答,北原真司也很知足。
畢竟兩人雖然此前打過幾次交道,在訓練場的時候也因爲東海帝王的緣故經常碰面,但彼此之間交流委實談不上多,既不熟悉,關係更算不上好。
甚至他來之前都做好了被懷疑的準備,畢竟相比較起他這個剛入職沒多久的新人,肯定還是久堂和也那種近二十年的傳奇訓練員比較值得信任。
就是不被懷疑,那起碼也是要花些功夫解釋的,只是沒想到魯道夫象徵答應的會這麼幹脆,反倒是讓他有點驚訝了。
而接着,談完了他這邊的事後,魯道夫象徵那邊也說起了她找北原真司的目的。
不出北原真司預料的,還是爲了東海帝王。
但和上次不太一樣的是,這次魯道夫象徵並沒有再像上次一樣露出咄咄逼人的態度,甚至還反過來給他道了歉。
“那時候帝王那孩子剛因爲那些事和我吵過架,然後轉頭就找到了你,所以當時情緒有些失控,讓你見笑了......”
“理解理解。”
北原真司倒不怎麼在乎之前的那件事,更沒生過她的氣。
就舉個最簡單的例子,魯道夫這邊就好像是家長花錢給孩子拿到了一份重點高中的入學名額,而且還有專門名師授課。
但結果一轉頭,自家娃娃非要說要學自己,說要靠自學考上頂尖學府,然後轉頭就入學了一個野雞學校。
這都別說魯道夫象徵了,你擱他身上他也麻,甚至想拆了那學校都不是不可能。
但現在
“北原訓練員,我有個問題,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
她看着北原真司,認真道。
“帝王那孩子,實際上只是你名義上的擔當,你從來都沒指導過她吧?”
沉默。
然後一聲嘆息。
“我說不是,你信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