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 毒殺
劉嬤嬤斂了那些多餘的心思,給了身後小丫頭一個眼神。
丫頭都是機靈且訓練有素的,一左一右,三兩步便上前去,彎腰下來,又是一左一右的,幾乎是提着蔣氏,把人從地上帶起來。
這舉動可一點兒也不像是攙扶她起身。
蔣氏猛然打了個哆嗦,纔想起來呵斥:“放肆!”
小丫頭卻根本就不會怕她。
劉嬤嬤再上前小半步:“大奶奶,天寒地凍,赤腳踩在地磚上,寒氣入體,對身子不好。
夜深了,天冷,殿下叫奴婢給大奶奶送碗補藥來。
奴婢伺候大奶奶吃了藥,儘早安置吧。”
蔣氏不是傻子。
長寧長公主送來的怎麼可能是補藥!
她掙扎起來:“你們這是草菅人命!”
劉嬤嬤眯了眼。
她一貫對蔣氏沒有什麼好印象的:“我勸大奶奶省點力氣吧,到了如今這個時候,你指望哪個來救你?”
“你敢!”蔣氏氣勢仍舊不減,“世子不會放過你的!”
劉嬤嬤只是搖頭,一擡手,擺了下。
先頭上前去提了蔣氏起身來的兩個丫頭連手上的動作都變了。
那動作分明是鉗制着蔣氏不叫她亂動掙扎,且看起來年紀那樣小的兩個丫頭,也不知是哪裏來的這樣大的力氣。
蔣氏被她二人扣在手上,竟然果真掙扎不脫,動彈不得。
劉嬤嬤身後又步上來一個湖綠色衣裳的圓臉小丫頭,手上一隻白瓷碗,碗裏是黑乎乎的藥汁。
那是她的催命符,她知道!
·
蕭景行從恪國公的書房一路跑回他自己的院子時,月洞門外長寧長公主安排把守着的那些婆子已經不見了蹤影。
他登時面如死灰,腳下一軟,一個跟頭栽下去,立時真正的灰頭土臉。
身上的綾羅錦緞衣也弄髒了,手掌上擦破了皮。
他匆匆站起身,灰來不及撣,手上的傷也顧不上疼,三步並作兩步,是衝進了屋中去的。
蔣氏死不瞑目,死狀悽慘。
她赤着足,披頭散髮,臉上的妝容也全都花了。
白瓷碗就仍在她的身邊。
蕭景行知道這種事情是劉嬤嬤帶着人來做,她如果有心,能做的滴水不漏,一絲痕跡也不留。
把碗留下,便是故意給他看的。
那碗藥,是她強給蔣氏灌下去的,所以藥汁灑出來,纔會弄花蔣氏的臉。
蕭景行欲哭無淚,抱着蔣氏的屍體不肯撒手,到了後半夜,屍身涼透了,蕭景行才終於放聲哭出來。
可他卻不知道究竟是該爲誰悲,爲誰痛。
都說人走茶涼,他痛哭流涕,蔣氏也再感受不到他了。
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不在,他沒能出現。
是他錯了!
父親說的沒錯,所有的事情,從一開始,全都是他大錯特錯。
他從來仗着父親母親偏袒愛護他,捨不得他,所以嬌縱着蔣氏,同父親母親對抗着,從沒有一日想過,要如何從中調停。
他更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父親母親不願意包容忍讓了,他該怎麼樣才能保全蔣氏!
事情發生了,他才知道,母親東動起真格的,他根本就護不住蔣氏。
而從前,蔣氏也不是這般心狠手辣的姑娘。
她偶爾嬌縱,是天性使然。
一步步走到今天,焉知不是他過分放縱造成的呢?
蕭景行就那麼枯坐着,屋中的一切,都會蔣氏過身時一個樣。
第二天一大早,劉嬤嬤又帶着人來了。
蕭景行連看都沒有多看她一眼。
柳太醫從身後要上前,被他毒蛇一樣的眼神給嚇退,無奈之下,只能去看劉嬤嬤。
劉嬤嬤也只帶了他一人過來,再沒有其他的人。
見狀掖着手,蹲身做了禮,聲音是清冷的,再沒有了往日的親熱:“殿下說,大公子靜坐一夜,好些事,你本該想清楚,倘或還是想不明白,現在就可以抱着蔣氏的屍身回蔣家去,請了仵作來驗屍,便也知蔣氏因何而死。
可大公子要是想通了,就到殿下跟前去請個安,蔣氏的身後事,國公府會好生操辦。
無論怎麼樣,她還是國公府明媒正娶的兒媳婦,是大公子的髮妻。”
這是讓柳灝之來善後的了。
蕭景行沒起身,更沒打算鬆開蔣氏屍身,他擡頭:“柳太醫,內子是因何過身?”
柳灝之眼皮跳得厲害。
早就知道國公府上世子爺把世子夫人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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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二奶奶因何中毒,何人投毒,他在宮裏伺候了大半輩子,這點微末不入流的小伎倆,還需要人告訴他嗎?
可他懂得明哲保身,不該說的話,一個字也不會說。
從來都是這樣的。
太醫院裏只有一根舌頭,不會傳出任何不該傳的話,如此才能安身立命,長長久久的在內廷當差伺候。
而今晨長公主殿下甚至都沒有露面,沒有見過他,只是叫劉嬤嬤到二奶奶那兒叫了他出來,大抵問詢過二奶奶情況,便說大奶奶昨夜暴斃了。
什麼暴斃,那就是被下藥毒死的。
一碗毒藥就送她歸了西,剛巧了他這個太醫院判在府上,他便是最好的證人。
讓他來是幹什麼的,他再沒那麼清楚。
柳灝之當下就感到慶幸。
好在那位二奶奶真是有大福氣的人,一副藥喂下去,前半夜雖說也兇險了一場,好在後半夜是穩定住了,不光她沒事,連肚子裏的小公子也是有後福的,母子平安。
如此他算是有大功一件,若不然,保不住二奶奶母子平安,又知道了國公府裏這樣天大的祕密,之後再有個什麼風吹草動,長公主殿下還不要了他的命嗎?
念及此處,他抱拳做了官禮出來,朝着蕭景行方向畢恭畢敬端禮道:“大奶奶是突發疾病,心脈驟停,臣昨夜診治二奶奶,未及分身,沒能及時爲大奶奶診治,大奶奶這場病來的兇險且猛烈,這才撒手去了。”
是啊,暴斃。
宮裏慣用的伎倆和手段了。
三尺白綾,或是毒酒一杯,對外永遠只會說是突發舊日疾,哪怕是沒有舊疾的,有太醫院在,也能說成是有了。
蕭景行倏爾笑起來:“柳太醫差事當的不錯。”
他終於捨得放下蔣氏的屍身,緩緩站起身,一雙眼銳利如鷹,緊盯着柳灝之不放:“二郎那邊,弟妹情形如何呢?”
柳灝之吞了口口水,這問題卻不知帶該不該回答。
劉嬤嬤已經搶上來一步:“大公子,託您記掛,二奶奶和小公子母子平安,昨夜,安全度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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