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喬禾曾經也是可憐過喬穗的，大人們的世界，與孩子無關，她和哥哥從小就不算親近，如今有個軟糯的妹妹，也是上天安排的緣分，直到……
也是因爲一份禮物。
喬穗給喬谷準備的禮物。
也不知道爲什麼她這麼愛送人禮物。
據說那是喬穗親手做的一套手工娃娃，從泥胚到上色、燒製都是喬穗親自完成的。
娃娃一共三個，一個男娃娃，比較高大，兩個女娃娃，個頭差不多，大小也差不多，看不出區別。
那天喬禾三兄妹都在家，喬穗獻寶一樣拿出來先給喬禾看，喬禾剛要伸手去接其中一個，結果她和喬穗的手不小心錯開，娃娃就這樣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喬穗哭了。
喬禾以爲她是不小心打碎了自己辛苦做的娃娃有些自責和不甘，於是喬禾姐姐般柔聲安慰她道，“別難過了，也是姐姐不小心。”
喬禾說着，蹲下身，想將娃娃的碎片一片一片撿起來，結果就在她差不多要將碎片拾好了，突然聽到一旁的喬穗開口道，“姐姐，你不喜歡三個一起的話，可以直接告訴我，就兩個就好，就只是你和哥哥，我沒有別的心思的。”
喬禾聽得糊塗，她站起身正準備再問，喬穗已經哭着跑出了房間，而喬谷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門口。
“給我吧。”喬谷並沒有說什麼，他只是要走了喬禾手中的碎片。
不久後，這些碎片被小心翼翼重新粘好，而那個滿身裂痕的娃娃，從此以後就一直襬放在喬谷的書房。
想到往事，喬禾的目光不自覺落在身旁的禮物盒上。
其實她不用打開也知道里面會是什麼東西，因爲自從那件事後，喬穗送給她的禮物，萬變不離其宗。
包裝被拆開。
盒子裏安靜躺着兩個娃娃。
一個男娃娃，大一點。
一個女娃娃，小一點。
她們穿着相同的衣服，是一對兄妹。
喬穗說這是哥哥和姐姐，但面對着喬穗貌似天真無邪的笑容，喬禾明白，不是的。
不是喬谷和喬禾。
而是喬谷和喬穗。
每次喬穗都會送喬禾兩個娃娃，不是什麼相親相愛的鬼話，一來是提醒喬谷不要忘記當初喬禾打碎了娃娃，介意多出她這麼個妹妹的往事，二是想要告訴喬禾……
你將成爲那個外人。
也難怪如此。
喬禾是女兒家，從來不曾接手家族生意，唸書學的也是法律專業，蒸蒸日上喬家的產業無論現在還是將來都與喬禾無關。
可喬谷不一樣，他是父親唯一的兒子，b市商界年輕一代的翹楚，這樣的人才值得費心籠絡，喬禾曾經的那份真心相待的姐妹情誼，對於喬穗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人人面上都還有一副假面，喬禾見得多了，早就已經懶得拆穿，哪怕是面對岑亞，她早就察覺對方沒有喝醉，卻還是願意冷眼旁觀，配合她來一場精彩的表演。
岑亞……
想到這個名字，喬禾只覺得額頭被她吻過的地方有些微微發燙。
沒有人給過她晚安吻，除了岑亞，沒有人。
雖然她也騙她，可那個小騙子無疑比所有人都要可愛一點。
“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喬禾將娃娃收回盒子裏，熄了燈，換了衣服，重新躺回牀上。
岑亞怎麼樣？
岑亞好得很，簡直太好了，第二天一大早胃裏火燒火燎，頭天晚上裝可憐對喬禾說的難受啊，想吐啊，第二天天一亮全部夢想成真
岑亞一邊喝着溫開水，一邊忍着噁心自我檢討。
“飯可以亂喫，話不能亂說啊。”
青姨一聽，不樂意了，端了熱乎乎的小米粥過來，“飯也不可以亂喫，你爺爺可說了，讓你這兩天都回家裏面喫飯。”
岑元從青姨背後摸了一塊三明治，就準備偷偷開溜，誰想到上了年紀，青姨依舊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岑元的手臂。
“阿元，不是光說你姐姐的，你也一樣。”
岑元被青姨耳提面命了好一陣。
“哎，姐……”
“你不要總看你姐姐。”
“不是，青姨……”
“什麼不是，是，是你爺爺說的，你們兩個這兩天都給我回家喫飯。”
“哎呀……”
“怎麼，還嫌棄青姨的手藝？你想喫什麼，只管告訴我。”“跑了！”岑元急道。
“什麼跑了？”青姨莫名回過頭。
哪裏還有岑亞的身影，倒是那碗特意煮給她的小米粥喝了個乾淨。
岑元自告奮勇，“我去幫您把人抓回來。”
沒走出兩步，岑元立馬被對方按着坐下，“早飯還沒喫，你要跑去哪裏，我還不知道你。”
抓了小的，青姨快走幾步跟到正門口。
岑亞正換鞋呢。
“亞亞，你這麼早出門要去哪兒啊，別忘了……”
岑亞回頭揮揮手，“我知道，回家喫飯，放心吧青姨，我記得了。”
青姨還想問兩句，你不是嚷嚷着胃疼嗎，現在怎麼樣了，結果一個字都來不及往外蹦呢，人家已經推門出去，很快不見了蹤影。
坐上自家司機師傅的車，岑亞開口道，“錦天律師事務所。”
司機師傅透過後視鏡看了看後座位上的岑亞。
“去見小喬律師？”
司機姓陳，年紀不大，人很機靈，昨天喬禾帶着岑亞從酒吧出來，岑亞對着小陳擺擺手，對方就明白了她是什麼意思——回吧，我有人送。
岑亞確實特意去見喬禾，這並不是什麼需要隱瞞的事情。
“嗯，不過今天你可能要等我，估計運氣不會那麼好，還能讓她送我回家。”
這後面的話，就不是一個司機能接茬的了，小陳老老實實開車，一會兒功夫，便將岑亞送到了目的地。
早上九點多鐘，萬里無雲，陽光正好，秋高氣爽的好天氣。
相比之下岑亞的臉色可就沒有那麼好了，她故意沒有好好收拾，讓自己看上去憔悴一點，好博取一點點善良小姐姐的同情心。
這……應該算不上騙人吧。
岑亞對着鏡子照照，滿意地走進了錦天律師事務所的大門。
有過上次的經驗，這次岑亞更是熟門熟路，她都不用詢問，直接就找到了岑亞辦公室所在。
透明玻璃牆面，一個小小的格間，別人一天的工作都還沒有開始，三三兩兩攀談，手中端着一杯咖啡，而喬禾卻已經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聚精會神滑動鼠標，查閱電腦中不知名的文件。
她今天沒有將頭髮盤起來，柔順的長髮在陽光下有着別樣的光彩，別在耳後的碎髮似乎不太老實，時不時滑下，沒辦法，喬禾低頭翻了翻自己的抽屜，最後拿出了一隻花朵圖案的髮夾，將它們別了起來，岑亞不自覺往前湊了湊，她很想看清楚那髮夾上到底是一朵什麼花。
岑亞觀察得很細緻，只不過注意力漸漸從髮夾轉移到了喬禾身上。
跟六年後的她相比，此刻的喬禾還不太像個精明強幹的律師，她沉靜、溫柔，還沒有被時間打磨出日後的凌厲氣勢。
岑亞就這樣靜靜看着她，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看着她……
“哎，你是誰啊，在這裏做什麼？”
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岑亞，也驚到了辦公室內的喬禾。
就在大家看到個陌生鬼祟的傢伙在這裏扒門扒窗，準備圍過來的時候，喬禾推門出來，拉了岑亞的手，不好意思道，“抱歉，是我約好的客戶，跟我進來吧。”
岑亞進門後，乖巧地坐在小沙發上，喬禾和上次一樣，準備了一杯清茶放在岑亞的面前。
喬禾想問問岑亞又來做什麼。
岑亞卻先開口道，“我哪是你的客戶，這樣騙人可不對。”
喬禾沒想到岑亞竟然拿昨晚她自己說的話來堵她，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沒關係，岑亞已經替她想好了答案，“你可以說我是你的學妹，貼心妹妹，或者……親愛的。”
岑亞突然靠過來，她身上有好聞的奶香味，定然不是任何牌子的香水，大概是什麼牌子的沐浴乳，清純又吸引人。
不過喬禾仍舊不爲所動，輕輕一巴掌按在岑亞的額頭上，讓這丫頭重新坐了回去。
看樣子岑亞來找她是沒什麼正經事了，喬禾起身，準備坐回電腦旁繼續工作。
岑亞跟在岑亞身後，小尾巴一樣。
喬禾哭笑不得，抱着手臂回看她，“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岑亞眼睛一轉，笑盈盈上前，“我來謝謝你呀，謝謝你昨晚送我回家。”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喬禾平淡道。
岑亞緊追不放，“可滴水之恩，涌泉相報啊。”
喬禾輕輕嘆口氣，回過頭來問岑亞，“還記得我昨晚對你說過的話嗎？”
岑亞點點頭，“記得，你說你不想介入我和岑元之間。”
岑亞回答的直接又坦蕩，反倒是讓喬禾不好繼續下去。
“你放心，我也從來沒有打算讓岑元介入我們兩個之間。”
……？
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太對。
爲什麼都是你我他這三個人，但表述時順序不一樣，意思會差這麼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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