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三章
柏三悲低垂的眼眸看不清他那蘊含的情緒。是如同往常的溫柔語氣說:“蘇小姐若是好奇的話,可以直接問小生,何必去浪費那些銀子呢?”
蘇白然垂眸片刻,微微的點了點頭。
隨着他手的指引方向,端坐在一偏僻廳中的茶碗前,幽暗香的茶水沾染着鼻尖,熱氣騰騰的蒸汽打在了側面的面孔之上,柔軟的白霧氣沾染了肌膚。
蘇白然耳邊聽着他的敘述。跨出了時代間的悲哀,勾畫出了未曾見過的景象。
“小生早年間當真是個大夫,如假包換的。”
“誰能料想到救了個人,便遭遇到了禍煬。”
“倒是有一陣子陷入了瘋魔中,連自己都沒有辦法清醒的了。”
“老天並非輕易拋棄了小生,討厭勉強給出了一份生機。”
簡短的話語的敘述,似乎有多少的血腥摻雜在其間,星星點點的墜入在了墨水之中,似乎有多少的哀嚎,慘叫融入到了潔白的紙張之間,不知何時被碾壓成片在掩無法聽見。
蘇白然沉着眼睛,睫毛蓋在眼前,打住了開出了那其中流動的痕跡,就連自己似乎也無法參悟,那剎那之間是喜悅還是恐懼,是哀愁還是遠離?
指尖撫摸的紙張,緩慢的鬆開指甲在那其中留下了幾片印子,輕輕的抹去,似乎從未存在一般緩慢的放在了一旁沉木的茶几上。
“蘇大小姐這便是小生曾經經歷過的人生,若是大小姐無法接受,與我說就是了。”
蘇白然微微搖頭,“不,怎麼會沒有辦法接受?我不得一直相信走出來的路線,在那爲了活着而尋求生機的時刻,有那麼多的道德去束縛人嗎?”
她沒有辦法站在任何道德最高點,去指責大夫的曾經所作所爲,一切被逼迫着向前而走,如同自己一般爲了活命而勉強的掙扎。
卻一步錯步步錯,隨着時間的推進,早已沒有辦法從中脫身。
在那期中被碾壓成了粉末,在時代的洪流之中,在人性的積壓和規則之間,勉強尋求出了一絲的生機,確實被所有人恐懼的存在。
她何嘗也不是如此呢?
若是沒有經歷過,或許可以高高在上的職責,只是自己也在各路的夜幕無意間尋找一絲生存的痕跡,也在各位的智商碾壓之中,勉強讓自己能夠有活下去的縫隙
重新回顧那曾經的過往,仔細的思索原本所處的一切。
她何嘗沒有後悔懊惱,何嘗沒有氣憤自己曾經所作所爲,又有什麼資格去指責其他的人呢?
洪流之下不停掙扎的普通人罷了,何其的可悲,可憐與自己又有什麼差別,又有什麼資格去說他的故事。
並且…
蘇白然眼眸之中的情緒微微的話,爲了如何連自身也沒有辦法否認的,是在聽到對方的言語之中透露出來的真誠。
在他的話語之間承諾,對自己並沒有半分欺騙之時。
喜悅的心情早已流露了出來,根本不是自己可以抵擋的。
就算是有些許的疑惑留存,卻也根本沒法子否認,在那剎那之間是如何的換心。
在那喜悅之中流轉的,是自己根本沒辦法否認的心情。
足夠了,已經是足夠了,自己探索的消息已經是到此爲止了。
眼睫毛微微的顫抖,打着節奏的拍子,望着那面前柔軟的人,慈悲柔和慈祥,身上籠罩着一層淡淡的光暈,大慈大悲的情緒之中如同一尊神像。
柏三悲含笑道:“看來蘇大小姐並非是厭惡小生曾經的過去了?”
“大夫說的是哪裏話,只是在身邊挑手感覺的人多了,不免有些好奇,曾經到底經歷過什麼使我並沒有看到的時光。”
蘇白然話說到此處會不會有些停頓,嗓子裏似乎有什麼話語輕輕的動着,擠壓着向前涌動,卻被狠狠地掩在了喉嚨之中,不可透露而出。
露出了個淡然的微笑說道,“如此一來倒是麻煩大夫了,與你打聽了這麼許多,稍微有些唐突就是。”
“怎麼會呢?大小姐願意打聽小生的事情,小生高興還來不及大小姐願意瞭解,小聲便是每字每句都樂意說的。”
氣氛似乎有些絲絲縷縷的微妙,二人不敢凝望着彼此的眼眸,不知是誰輕輕的咳嗽了一聲,霎時間分別。
柏三悲獨自坐在方纔的茶室之中,低沉着額頭。
日頭劃過了樹梢,黑暗的清溪籠罩在天空之間,漆黑的幕布,未曾有任何一絲的亮彩時,身上籠罩着陰影,懷抱着他溫和的人,瞬息之間的光芒褪去,身邊纔沒有籠罩着光暈的彩色。
陰暗低沉,微微勾起的脣角也冷,冰沙如同是冰錘子化爲的刀。
指甲付過了那柔軟的書冊,凝望上面的字跡,望着那書寫出來的痕跡,瞧着那自己曾經親身經歷過的片段,微微用力,瞬間致張化爲了粉末,墨痕的站在那,其中淪爲了沙礫,再也不見到任何的身影。
他所說的自然存在着謊言,言語之中有何曾有着絕對的真實,只是在修飾之下,似乎他做的不少都是理所應當。
或許他可以不說謊言,直白的說出又有什麼,不過是一個大小姐罷了。
就算是柳青瑤的未婚妻,如今他所在的處境之下也不一定能夠再重新回去,就算是能夠回到原本的位置,他們二人也並沒有什麼確切的聯繫,就算是知曉了又能得到什麼樣的結果,彼此之間互相併不有影響。
可是…
在腦海之中謊言快速的形成,在那根本沒有做出任何準備的情況下,完美無缺的言語透露而出,甚至他都有些驚訝自己爲何會如此的編排謊言。
只是那言語說出的剎那,卻連自己都不想要反駁,光芒明媚柔軟且真實,所說出來的似乎就真成了自己曾經所做過的,在那陰暗之上籠罩了一層光源。
正如同自己尋找那些特質的布料,皮在肩膀之上只爲了用柔和的光亮打在身上,似乎在那剎那間自己也變得明媚了。
對她,柏三悲狠不下心來,實在可笑的是他從來未曾覺得自己有什麼慈悲的形成,只是爲了一份愛情而過來報恩事,則心中究竟是如何思索,卻也實在是算不得什麼。
原本並沒有往心底裏面真正在意的存在,爲何在此時會如此的沉重之前未曾發現,只是如今在心裏面沉甸甸的墜得慌。
“她可是柳青瑤的未婚妻。”
並且感情還算是不錯,人雖沒有如何濃厚,卻也可算得上是情深。
柏三悲在那陰影之中的籠罩,在黑暗之間冷冷的笑了一聲,是在嘲笑什麼?
連自己也無法剋制,連他也不明白那一聲冷笑,包含了多少的情緒,無奈的滋味籠罩在手掌之中,從未體會過,在此時卻很狠,抓住了自己的心。
柳青瑤對他的恩情自然可說,如果不是過於沉重,又何至於讓他放棄了江湖地位,轉而投奔一個還沒有崛起的公子哥,對自己來說又能換得了什麼。
指尖微微的捏成了拳頭,如同白雲一般的手指劃過了一絲血色血液,順着指甲的痕跡向下流到纏繞,過了關節的脈絡向下而流轉着他的眼神,冷冰的凝望着那剎那的回傳,瞧過了無數次的痕跡,卻不覺得有些可笑。
“罷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連自己也未曾聽的春節隨着那陰暗的冷風吹走。
“阿切!”
蘇白然擡起手來揉了揉鼻子,順手抓了把身上的小毯子。
荒涼的四方小院只留自己一人在此處,導遊不是沒有丫鬟重新撥過來,只是用着心裏面不存在,便有打法的人走了,獨自一人蹲坐在院落之間,望着那昏暗暗的天,不曾翹到星光閃爍,也未曾見着月亮,時時幾分光芒,卻也願意坐在這兒體會着那黑暗沾染着肌膚。
大夫與自己說的是否爲真,卻也不願意多想了,至少自己聽到的便意是足夠了,落在心裏面花去了一套枷鎖,微微的柔和在心間盪漾而開,所以說並沒有得到什麼實質的存在,只是對於自己來說卻也是足夠柔軟的了。
蘇白然一抹笑容,怎麼也沒有辦法壓得下去,對於自己心中的奢望,有些許的情緒早就已經散發在其中,理直告訴着自己,自然也該早些減去。
“姐姐看起來好生的高興,倒也不知是什麼事情不曉得是否…可否與我說說呢?”
“沒什麼多大的事情,張崔燕拖我出去穩定生意,倒是順手得了幾分小錢兒,想着倒還算是有些高興的。”
蘇白然對於少年郎的出現,已經取決於平靜。
剛出現在自己背後說話的,出了沒有科學論證的存在,也就只有他這一個人了。
當然,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寧願選擇前者,而不是見到少年郎本人了。
“姐姐若是喜歡錢財與我說就是了,何必爲這些小事而在意呢?”
“少年郎啊,這般的心情是完全不同的。”蘇白然知道少年郎對自己花錢沒有手軟過,只是從花他的錢卻總有幾分代表心情。
並不僅僅是出於二人間隔閡的徘徊,而是畫着腦子不大正常的人的影子,總覺得不知什麼時候也會感染到自身。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