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殺雞儆猴
反倒是之前看起來性格衝動的阿明,此時笑吟吟的看着季沭陽,對他的嘲諷不見反應:“夜晚風涼,前方不遠就是敵軍陣營了,若沒有監軍大人這一番解釋,本將軍險些要誤會,以爲大人是要爲敵軍通風報信,出賣軍情了呢。”
“說的沒錯,季監軍你這麼跑出來,幸好碰到的是我們,這要是被底下的士兵當成奸細給誤抓誤殺了,豈不冤枉?”之前跟阿明打鬥的老邱也開口道,話雖然是含笑說的,但他眼裏迸發的殺意卻真實的讓季沭陽感到心驚。
不由得語氣也軟了幾分:“邱副將說笑了,本監軍只是隨意走走,又有皇令護身,哪那麼容易出事。”求沭陽勉強笑着說道,話裏暗示衆人他可是皇甫銳聖旨派來的欽差,莫要輕舉妄動。
聽他如此說,阿明眼裏的諷刺意味更重:“刀劍無眼,偶爾有個失手也是難免,季監軍的隨意走走都能走到敵國陣營裏去,這方向感未免也太差了,總不會是在夢遊吧?”
底下的士兵一聽,鬨堂大笑。
季沭陽覺得自己的面子有些過不去,臉色漲得通紅:“明副將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是在懷疑本監軍?本官是皇上親自下旨親封的監軍,代表的是天子行事,怎容你等如此大膽懷疑!”
“如此深夜,監軍又是這番打扮,實在是讓我們不得不懷疑,既然大人說是皇上的旨意,那不如此刻就跟我們回去,等咱們將軍上了摺子給陛下,得了回覆,還了大人您的清白,我等再向大人你賠罪如何?”說罷,神色一凜,朝着身旁幾個士兵吩咐道:“給我綁了!”
“你敢!”季沭陽冷喝一聲,瞪着阿明,“本官是皇上諭旨親封的監軍,由不得你們如此不敬!就憑你剛剛隨意污衊朝廷命館,就已經是殺頭的重罪!別說你一個副將,就是你們將軍陳靖之,你家主子武王,他們出來了,也不敢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
話音一落,四處靜寂無聲。
季沭陽以爲是自己的話起到了震懾作用,眼裏閃過一絲得意。別看他遠在邊塞,朝廷的動向他也時刻關注,武王府已經是歷史,沒有了秦芒,剩下的就是一個空架子,烈武軍羣龍無首,總不會把希望放在老王妃身上吧?
然而,着抹得意的笑容還沒等綻放完全,季沭陽就聽到耳邊忽然傳來一道含笑輕緩的聲音,讓他如墜冰窟。
“那依季大人的意思,本王是應該用何種語氣與你說話呢?”
士兵們整齊的分開兩邊,讓出中間一條寬敞的道路,從裏面走出兩個修長人影。
右邊一位,便是此次率領烈武軍的主帥,陳靖之,而另一人,身披大氅,容貌俊美逼人,一雙漆黑的鳳眸在火光下熠熠生輝,正是烈武軍的掌權者,武王秦芒!
季沭陽頓時覺得自己的雙腿有些發軟,望着朝自己緩緩走來的秦芒,眼裏閃着不可置信的光,脫口道:“武王?你不是已經死了?”
此言一出,立即引來多方殺意。
周遭的士兵都紛紛握緊了手中武器,狠狠的瞪着季沭陽,敢詛咒他們王爺,此人就該被千刀萬剮!
秦芒倒是不以爲意,微微上挑的鳳眸輕飄飄的掃過季沭陽打顫的雙腿,淡淡一笑:“哦?原來季大人是以爲自己見鬼了?難怪剛纔說話瘋癲的厲害。”
“恕下官失言。下官見過武王殿下。”
到底是在京城朝堂內服侍過皇甫銳的人,雖然剛剛被秦芒的出場給嚇了一跳,但季沭陽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季沭陽拱手朝着秦芒行了一禮,試探着問道:“下官聽聞王爺被皇上派往災區查辦貪官,順便與幾位大人一起籌集賑災糧款,爲何會出現在此邊關苦寒之地,烈武軍的軍營之中?難不成,是皇上又有了新的旨意?”
新的旨意絕不可能,季沭陽心頭閃過一絲波動,若是被皇上知道他在此抓到了武王抗旨不尊的把柄,肯定會更加看重他。
“本王怎麼可能會抗旨,”秦芒聞言輕輕一笑,緩緩走近幾步道,神色清冷道:“本王的確是奉旨查辦貪官,出現在此地,也恰好是因爲,有牽涉到此次的貪污弊案中的案犯就在此地,職責所在,本王親自前來提人,押解回京。”
季沭陽心裏一沉,這裏距離秦芒要去的災區雖然遠,但秦芒此次出行的舉動他也有所耳聞,這次被秦芒抓起來的犯案貪官,絕大部分都是皇甫銳信任的手下。
他說來這邊抓貪官,該不是是指……
“那不知王爺所說的犯人,是些什麼人?”季沭陽心裏頭在打鼓,面上還故作冷靜的擰眉問道。
秦芒一笑,銀雪之中那卓然風華竟是堪比皎皎月光:“季大人又何必明知故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您的罪證已經確鑿,就請速速跟本王一起回京覆命吧?”
“胡說!”季沭陽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聽到秦芒這麼說,還是激動的難以壓制,怒道:“本官一直身在京城,此次監軍是第一次離京,如何能跟貪污弊案牽扯在一起,武王殿下你雖然貴爲王爺,但也要秉公而論,不可含血噴人!”
“本王既然敢說,手裏自然有你貪污受賄的證據,稍後自然會一一展示在大人面前,再加上此次又恰好遇到監軍大人你夜力軍營,意圖通敵叛國,數罪併罰,倒是給邊關軍將們省了不少麻煩。”
“你胡說,本官沒有!”季沭陽已經是氣得臉色通紅,身後幾名士兵走過來壓制住他想要起身反駁的身體,季沭陽一介文臣哪裏受過這種待遇,力道之大,痛的他臉色煞白,額頭上也滲出了冷汗。
“有沒有做就不是季大人你說了算了。這些東西呈報給聖上,還是要皇上做出決斷的。”秦芒冷哼一聲,對季沭陽的怒瞪視而不見:“不過季大人的罪名一旦昭告天下,堂堂監軍貪污之餘賊喊捉賊,竟然通敵賣*國,偏偏又是皇上親自下旨認命,這豈不是讓人議論皇上他用人不智?”
季沭陽一怔,心頭緊跟着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這可不好啊,這種傳言實在有損陛下威信,”秦芒搖着頭嘆息,同情的看着季沭陽道:“所以依本王看,季大人若是能夠戰死沙場,爲國捐軀,這倒是一個兩全其美的好法子。既能顯示皇上他知人善用,又能給你的子孫一道庇廕,原諒你貪墨糧款的過失,不至於遺臭萬年,子孫受累,如何?”
“你敢!”話說到這裏,季沭陽也顧不得秦芒的身份了,被士兵壓制的身體奮力掙扎,歇斯底里的喊道:“本官是皇上親命的,即便你是王爺,也照樣無權害我!”
“無權?”秦芒好笑的看着還在做無用功的季沭陽,反問:“在烈武軍裏,難道還有比本王更大的權力?”
沒等他說完,早在一旁等不及的士兵們上前,狠狠一腳揣在季沭陽的腿上,使他狼狽的跪倒在地!
阿明等人眼裏全都是笑意的望着季沭陽,近日來被這京官狐假虎威積壓的窩囊氣終於發泄出來了。
“秦芒!你敢!”季沭陽扭動着身體,咬牙恨恨的瞪着秦芒,但心裏也跟着越來越沒底,正如秦芒所說,放眼烈武軍,哪裏還有比他更大權力的人?即便自己有皇帝的諭令在手,可還是有一句話叫做‘天高皇帝遠’,鞭長莫及啊。
季沭陽眼裏閃過一絲恐懼,烈武軍被皇帝派來的人可不止他一個,雖然知道那些人跳出來解救自己不太可能,但還是忍不住朝着隊伍裏面掃去。
秦芒自然也將他那求救期盼的目光盡收眼底,朝着身側的陳靖之淡淡望了一眼,陳靖之立即會意的頷首。
掙扎了半天也不見有人來解救,季沭陽的目光越來越絕望,力氣也慢慢變小,最後只是在口中一直重複着冤枉,沒了反抗的力氣。
秦芒緩步上前,慢慢俯低身子,用腰間的馬鞭勾起季沭陽狼狽的臉,聲音低低道:“貪污之事大人若覺得冤枉,大可稍後查看證據,但通敵之舉,是在衆目睽睽之下發生,由不得你狡辯,我烈武軍多日來與高丘數次交戰,死傷近百人,難道不是拜你所賜?”
說着,眼中狠厲冷酷的光一閃而過。
季沭陽看的心驚,連聲道:“下官也只是奉命行事,監督軍隊動向指令,都是指責所在!”
“指責?”秦芒冷笑:“皇上讓你監軍,給你在我烈武軍指手畫腳的權力,難不成,也給了你通敵的特權?”
“這……”
沒錯,就是皇上給的!干擾烈武軍,與高丘將軍私下聯繫,挫一挫烈武軍的銳氣!就是皇上讓做的!
季大人在心裏面努力的嘶喊着,可這些話也就只能在他心裏面想,說出來就是大逆不道,難不成他能指望秦芒看在他吼出真相的份上,就放過他?
何況就是秦芒這次放過他,難道安插在烈武軍中那些眼線會放過上報的機會?金鑾殿上那位會放過他?
到時候別說是他,以那一位的冷血殘暴,就連他九族之內,都不會有人能活命了。
這軍中有多少眼線,他也不清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只要他這樣做了,皇甫銳肯定會第一時間知道。
想到這裏,季沭陽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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