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節 十八

作者:洛小陽
第171章從不離身

  找一副身體?難道他自己沒有身體?

  我問張哈子,張哈子講,這是個狠角色,要是有身體滴話,我們兩個早就死老。

  我沒看到過張哈子露怯,但是這一次,他毫不猶豫的講出來自己不如那個傢伙,可以看出,那個傢伙是真的很厲害。

  我問,你啷個曉得他沒得身體?萬一他有身體,只不過是本事小呢?

  張哈子講,宿舍樓這口井,這麼大滴工程,就算是老子,都要費好大滴勁,他用一個紙人身體就搞出來老,你自己講,他到底牛不牛逼!

  張哈子之前就講過,要施展他們匠人的匠術,需要完整的身體和魂魄,用紙人代替身體雖然可以,但是匠術的效果要大打折扣,而且還需要積累到一定的人氣(陽氣)才能夠施展匠術,這麼看起來,那個傢伙確實牛逼。

  張哈子這時講,而且我懷疑,這個傢伙從村子裏一直跟你跟到了這裏。

  我聽到這話大喫一驚,我問,爲什麼你會這麼懷疑?

  張哈子講,你哈記得到你在亂墳崗滴時候不,我從你身上找到一隻陰蟲,那個時候我就講過有人要害你,當時哈不曉得是哪個,而且那個時候我也有事要忙,就沒細細追究。你到火車上碰到滴那些事情,估計也是那個傢伙搞出來滴。剛剛又在你牀上找到老陰蟲,而且目的也是你,我想,他肯定是想得到你這副身體。

  聽到這裏,我覺得很有道理。張哈子繼續講,更關鍵的是,你講之前回頭看到過他在天台上搖扇子,這是你爺爺滴招牌式動作,他故意用出來,就是爲了吸引你過去。由此可以看出,他對你和你爺爺都十分滴了解。所以我纔講,他應該就是從你們村子跟過來滴人。

  我聽完之後仔細一想,符合又是紙人,匠術又牛逼這兩個條件的,似乎就只有紙人舅公了。但是,這又講不通啊,他要是想害我,早就在我奶奶的墳前就把我給解決掉了,又何必這麼麻煩的等到這個時候?而且,從陳先生的判斷來看,紙人舅公應該是一個孩匠,而不是一個扎匠啊。爲什麼他會扎匠的手段?

  我問張哈子,你們匠人之間的匠術是不是互通的?

  張哈子講,有些是滴,大多數不是滴。這就好像是你用數學方法去回答語文的問題,很明顯是不互通滴。你問這個搞麼子?

  我講,沒事,就隨便問一問。

  張哈子的回答,至少讓我排除了是我紙人舅公的可能。可是,如果不是他,還能是誰呢?在我所曉得的紙人當中,除了他就只有紙人婆婆了,但是很顯然,紙人婆婆是不會害我滴。

  張哈子問我,你是不是曉得麼子我不曉得事情?

  我講,天地良心,你都不曉得,我就更加不曉得了。

  我沒有把紙人舅公這件事情講給張哈子聽,因爲上次回村子的時候,紙人舅公就一直沒有露面,想必是已經離開了,或者是和張哈子這個扎匠有什麼淵源,可能是不想見張哈子。既然這樣的話,我完全沒有必要把紙人舅公暴露出來,免得給他惹麻煩。

  張哈子看了我一眼,應該是沒發現什麼端倪,然後點點頭,講,走吧,這裏沒得我們麼子事情老。

  我問,那個紙人不是還沒有找到麼,不管了?

  張哈子指着筆記本電腦講,你剛剛看到的那個小紙人不就是那個傢伙麼?

  我講,那麼小,差不多巴掌大,怎麼可能是我剛剛看到的那個?最多就是一個縮小版的。

  張哈子講,就是它,下了井以後,它就有那麼大老。

  這些現象我無法解釋,但確確實實就是這麼客觀存在着的。既然張哈子講是它,那就一定是它了。

  我跟着張哈子走下天台,從樓頂上下來,一路上碰到許多下樓上課去的學生,匆匆忙忙,剎那間,我感覺自己似乎又回到了當初上學時候的那個年代,真的是無憂無慮。

  我問張哈子,你爲麼子退學了?難道上學不好麼?

  張哈子身子頓了一下,對我講,老子就不是一塊讀書滴料,佔到茅坑不拉屎搞麼子?哈不如賺點兒錢來滴划算。

  我曉得張哈子肯定是在和我打哈哈,但是他不願意講,就算是嚴刑逼供,他也是不會講的。於是我換個話題問他,就靠賣紙人,能賺錢?

  張哈子講,你曉得個屁!我問你,這個世界上有幾類人?

  我講,那要看你按什麼來分類了,按性別分類的話,那就是男人和女人,額,近年來還要加一個人妖類別。如果按……

  我還沒講完,張哈子就打斷我講,放屁!這個世界上只有兩種人,活人和死人!現在滴人,都活成精老,一個個比麼子都精明,想要賺他們滴錢,基本上很難,但是死人不一樣,很多事情活着滴人是不曉得滴,所以,死人滴錢是最好賺滴。我認識滴一個專門給死人老屋看風水的傢伙,你曉得這個傢伙一個月可以賺好多錢不?起碼這個數!

  張哈子講話的時候比劃出一個「六」的手勢,我問,六位數?

  張哈子點點頭講,最少六位數,多滴時候七位數!

  六位數,那就是月入十萬以上了,七位數就是百萬級別了,而且還是一個月的收入,這尼瑪是不是也太好賺錢了?我被震驚的張大着嘴巴,滿臉的不可置信。我問,這麼多錢,他啷個用得完?

  張哈子很不屑的看了我一眼,講,沒見過世面!這都是小錢!

  好吧,我承認,我聽到這裏的時候,我再一次萌生了畢業以後要幹這一行的衝動。但是張哈子似乎是看到了我雙眼放光,所以直接打消了我的念頭講,你莫用這種眼神看我,就你這個智商,我就算是想教你,都教不會!

  下樓之後,我跟着張哈子走出學校,然後來到車子旁邊,張牧已經在車後座睡着了。我和張哈子上車之後,張牧就醒了,問張哈子,發生了什麼事,去老這麼久。

  張哈子講,遇到個高手,應該是扎匠一脈滴。

  張牧問,到重慶這個地方,哈有扎匠是我們張家不曉得滴?你確定你沒搞錯?

  張哈子講,我和這個哈挫挫剛剛被「七上八下」老,對方哈只是一個紙人,要是他有身體滴話,嘿嘿~後果我都不敢想老。

  我轉過身去看着張牧坐了起來,臉上的表情有些嚴肅,他指到我講,是衝着他來滴?

  張哈子沒講話,但是我看見他點了點頭。

  我問,我的身體難道有麼子不一樣的地方麼?爲麼子村口那個吃了九顆腦袋的人想要,趙佳棠想要,現在這個傢伙也想要?

  張哈子講,我哈真滴沒看出來你滴身體有麼子不一樣滴地方。我想,很可能是你人長得比較醜,所以他們用老你滴身體後活得會比較久。

  張牧講,或許並不一定是要你滴身體,哈可能是你身上有麼子東西是他們想要滴。

  張牧的話無疑是證明了張哈子講我身體沒有異常這件事。但是,我身上有什麼東西是他們想要的呢?

  鎮魂鈴?

  不應該,如果是鎮魂鈴的話,爲什麼在鎮魂鈴還沒有出現之前,我在火車上就被人下了陰蟲?可是,如果不是鎮魂鈴的話,還有什麼東西是我能拿得出手的?

  張哈子問我,你爺爺除了給你留下鎮魂鈴,哈有別滴東西沒得?

  我想了想,講,沒有啊,我回去的時候,我爺爺都已經掉氣了。——不對,我爺爺有一把從不離身滴蒲扇不見老!

  張哈子和張牧幾乎是同時神色慌張的問,蒲扇?是不是用蒲葵做的蒲葵扇?

  我講,你們啷個曉得滴?

  張哈子和張牧對視一眼,面面相覷。張牧講,我爺爺手裏也有一把,幾乎從來不離身!

  第172章輪子沒轉

  張牧的話剛講完,我們三個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對方。

  這絕對不是偶然!

  從之前凌絳說我來這所大學不是巧合開始,到後面通過陳先生的指導找到張哈子,再到後來從張牧的嘴裏聽到張哈子和我以及凌絳來到這所學校都是上一輩設下的局,最後到現在這把我爺爺和張家爺爺都有的蒲扇,一切的一切,都顯示着,這是一個上一輩們早就佈置好的局。

  張哈子發動車子,我知道,我們現在要去的萬州張家,那裏藏着我們都想要知道的祕密。如果不出意外,在四五個小時之後,我們三個將會了解到這一切瓜葛的真相!

  車子上了高速之後,悍馬車的野性就徹底被張哈子給釋放了出來。我知道陳先生在釋放自己壓力的時候是拿那隻扯斷了王二狗胳膊的陰雞出氣,那麼張哈子的發泄方式就是飈車。

  我看了一眼儀表盤,車子已經飆到了一百五十碼。高速路上最高限速是一百二十碼,重慶這一段路,因爲地處山區,多彎多起伏,所以限速最高不到一百二十碼,只有一百碼。按照張哈子現在這個速度,已經算是超速百分之五十,扣分罰款是妥妥的了,還很可能會被吊銷執照。

  我提醒張哈子開慢一點,但是張哈子根本就聽不進去,速度有增無減。我只好轉身對張牧講,你就不管哈他?

  張牧無精打采的睜開眼睛講,上老車滴張哈子,沒得人講得聽,我勸你哈是把安全帶多綁幾道比較靠譜。

  張牧講話的時候,我看見他已經躺在後排的位置上了,然後用「雙手」把後排座位上的安全帶都給自己綁上。

  我看完之後,也想給自己多綁幾道,但這尼瑪就只有一條安全帶,怎麼多綁幾道?媽的,我現在終於明白,爲什麼張牧之前打死都不肯坐在副駕駛座上,還美名其曰說我容易暈車,就把副駕駛座讓給我,這丫的,張家的人都是心機boy!

  張哈子看我一臉緊張的樣子,冷哼一聲講,上次也沒見你害怕,這次就害怕老?

  我講,上次你開這麼快老?

  張哈子講,上次比這個快,都快一百八十碼老,當時你哈嫌我開得慢,啷個今天就嫌我開得快老?

  我想了想,當時是一心想着趕回去救我大伯,所以根本沒有在乎張哈子開得快不快,只想着他能夠開快點,再開快點。但是這一次不一樣,這一次時間上比較充足,所以我開始惜命了。

  我講,事有輕重緩急,再說了,從這裏去萬州,最多四五個小時,開那麼快搞麼子?

  張哈子沒講話,只是神色有些凝重。我看了一眼張牧,他再次閉上眼睛,我也不曉得他到底是真的睡着了還是在裝睡。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打了一個哈欠,對張哈子講,你專心開車,莫打瞌睡,我有點困了,我先睡一哈。你要是困了,你就喊我起來開車。

  張哈子嗯了一聲,沒有下文。我把座位放倒之後,才真心的感覺到爲什麼有錢人都要買豪車了,原來空間大,躺起來是這麼舒服,以至於沒過多久我就睡着了。

  沒想到這一覺我睡了三個多小時,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看着張牧正坐直了身子死死的盯着前面的路。我坐起來,問是不是快到了?

  沒有人回答我,我看了一眼車速,還是一百五十多碼,照理來說,按照這個速度,早就已經到萬州了啊,怎麼現在還在山區裏面繞?

  張哈子把車開在超車道上面,兩側的風景在快速的倒退,豪車就是豪車,坐在裏面一點都不感覺到顛簸。我講,張哈子,應該快到了,你開慢點,莫錯過了出口。

  衆所周知,高速路上是不能調頭的,如果錯過了出口,就必須繼續前行,到下一個出口下高速纔行了。

  張牧沒講話,張哈子迴應我講,你難道沒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

  我心裏一咯噔,問,哪裏不對勁?

  張哈子講,你看反光鏡。

  我按他的話看了一眼反光鏡,我看見除了在我們的車,後面行車道上面,跟着有幾輛車之外,並沒有什麼異常的啊。我問張哈子,沒得麼子不對勁的啊,後面跟幾輛車而已,有問題?

  張哈子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你看它們的車輪子!

  於是我又從反光鏡看了一眼,我看見那些車輪子正在快速的轉動,也沒有什麼異常啊。我問張哈子,到底哪裏不對勁了。

  張哈子講,你個哈挫挫,你難道沒看道它們滴車輪子都沒轉邁?

  聽到張哈子這麼一說,我嚇得再次從反光鏡看跟在我們右後方不遠的車子,可是,那不是正在快速轉動的車輪子嗎?我笑道起對張哈子講,你莫大驚小怪的,車子速度跑的快了,你是看不見它在轉動的,看上去就好像是沒有轉一樣。

  張哈子講,你看它車輪中間,也就是輪轂滴那個標誌。

  我依言看了一眼,我講,那不是寶馬的車標麼?怎麼了,有什麼問題麼?

  張哈子講,和你講話真他媽費口水。老子問你,要是車輪子在快速轉動,你他媽能看到輪子中間那個標誌不?

  我聽到這話,腦子嗡的一聲炸開了!

  確實,如果車子在快速的開動,車輪子中間的那個標誌是不可能看得見的!舉個很簡單的例子,如果你家裏有電扇,電扇中間那個連接扇葉的圓坨坨上面印着一個字或者有一個圖案,當電扇靜止的時候,你是可以看見並且認出來的,但是一旦電扇快速的轉動之後,你看見的,只會是一個顏色,而不會是任何一個字,也不會是一個圖案。

  所以說,我現在看到的,其實是車輪子並沒有轉動的車子跟在我們的車後面!

  我震驚的問張哈子,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張哈子講,上高速不久後就發現老,不然你以爲老子真滴想開一百五十多碼,老子就不怕被吊銷駕照?問題是,就算老子開這麼快,都沒甩開那幾輛車!

  我再次被張哈子的話震住,我問,它們跟了我們一路!?

  張哈子講,不然你以爲?

  不得不說,張哈子在承受壓力方面,真的不是一般強!要是換做我,發現了有這樣幾輛車輪子不轉的車子跟着,早就嚇得找個地方下高速了。但是張哈子沒有,他一直在堅持着往前面開,而且還在想辦法去甩掉它們,要論臨危不亂,陳先生算第二,張哈子絕對能排第一。

  我講,你開慢點,讓它們先過去不行麼?

  張哈子沒有講話,而是一腳踩在剎車上面,車速極速下降,從一百五十碼一直降到了八十碼。我驚奇的發現,那些車子竟然也同時減速,並且始終保持在距離我們車子右後方大概五六米的樣子。我試圖通過車窗看清裏面開車的人,但是反光鏡根本就看不清楚。我打算回過頭去看,卻被張牧一巴掌拍在我後腦勺上,他講,莫回頭,不是乾淨滴東西!

  我趕緊把腦殼收回來,然後對張哈子講,找個出口,下高速!

  這次張哈子搖了搖頭,輕嘆一聲講,老子眼睛眨都沒眨滴開老三個多小時,哈沒看到一個高速出口!

  我驚訝的問,不可能!按你這個速度,至少都開了四百多公里,不可能中間一個出口都沒得!你是不是眼睛看花了?

  我講的是實話,高速路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一個出口,連接到附近的鎮上或者城市。不可能跨度四百多公里還沒有出口!

  張牧講,我一開始也以爲張哈子眼睛看花了,但是我兩個小時前就醒老,然後一直就盯着路邊看,然後我發現,張哈子講滴沒錯!

  我再一次否定講,不可能,我來看着,我就不信沒有出口!

  第173章找替死鬼?

  我坐在副駕駛座上,瞪大着眼睛看着右前方的路邊。張哈子的車速已經再次提了上來,路邊的景物飛速的後退着,我幾乎是不敢怎麼眨眼的盯着,生怕錯過了有指示出口的路標。

  就這樣,車子往前開了大概有十幾分鍾,車子裏面死一般的沉默,我的眼睛有些發酸,但即便如此,我依舊沒有看到任何提示出口的路牌,甚至是連服務區的路標都沒有!

  而且,還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開了這麼久,在這條路上,竟然連一個分岔路都沒有!就是這樣一條筆直的盤山道路,左側是另一條高速路,右側是行車道,在行車道的另一側,是山谷。

  時間又過去了十多分鐘,隨着時間的流逝,我的心也跟着一點一點下沉。這一段時間下來,我基本上已經確定了張哈子說的,確實沒有高速路的出口,甚至是連服務區都沒有一個。

  我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在這條路上,我們已經耗了四個小時。我看着手機,突然想到,可以導航啊!

  於是我對張哈子說,張哈子卻講,已經試過老,沒有信號,根本無法定位。

  我笑到起講,這一次你不懂了吧,導航有個離線功能,就算是沒有信號也是可以導航的。

  我彷彿又看到了希望,打開地圖導航,可是導航卻發出語音提示說沒有gps信號!

  衆所周知,就算是沒有信號,但是隻要有gps信號,依舊是可以導航的,而且還十分準確。但是現在連gps信號都沒有,也就是說,地圖上根本就找不到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這根本就沒法導航!

  但是,這怎麼可能呢?國家現在已經發射了北斗衛星上去,有自己的北斗系統,按照道理來說,就算是到了國內的任何地方,都是可以接收到gps信號的,怎麼可能在這裏找不到信號?

  這一下,我是真的慌了,我問張哈子,這會不會是鬼打牆?

  遇到這種走不出去的境況,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鬼打牆,畢竟我也算是經歷了好幾次鬼打牆的人了。

  但張哈子卻講,不是。我試老四種破鬼打牆滴方法了,沒一個起作用。

  張牧也補充講,我把我曉得滴兩個方法也喊張哈子用老,沒得卵用!

  既然他們兩個張家的後人都說不是鬼打牆了,那就一定不是鬼打牆。可是,如果不是鬼打牆,那會是什麼呢?我在腦海裏搜索我經歷的這些事情,卻沒有發現任何符合現在所正在經歷事情的原型。

  以前不管是我在那節怎麼跑都回到原地的21節火車車廂也好,還是後來跟着陳先生以及我二伯不管怎麼走都回到陳泥匠的屋子也罷,或者是村子魚塘裏的歸墟魚,都是因爲我的眼睛出了問題,被幻象所迷惑了,所以纔會在原地打轉。但是,現在可是在高速路上,要是我們三個的眼睛出了問題,還不要早就衝出高速路死掉了?

  這麼一想之後,我也確定,這肯定不是鬼打牆,如果是鬼打牆的話,只要有外人蔘與進來叫醒你,你馬上就會醒過來了。在高速路上,如果我們一直是在轉圈,走過高速路的人都知道,想要實現這種可能,就只有先下高速,然後再重新上高速,不管是上也好,還是下也好,張哈子的車都必須要停下取卡,這個時候肯定會有收費站的工作人員參與進來,那麼鬼打牆就會自動破掉了。可是,我們走到現在,連一個收費站都沒有看到,所以,不可能是鬼打牆!

  這個時候我突然意識到,既然也不是鬼打牆,那麼古怪就肯定是出在後面跟着的這些車子身上了。

  我問張哈子,是不是後面跟着的那三輛車有問題?

  張哈子用一種很譏諷的笑聲講,我滴天,你終於開竅老,終於曉得是後面的車子有問題老?

  我繼續問,問題是,甩又甩不掉,躲也躲不開,啷個辦?

  張哈子講,我要是曉得,我們現在就已經到屋老!

  我問,它們是麼子東西?想要搞麼子?

  張哈子講,看上去有點像紙車,至於要搞麼子,你難道哈沒看出來,這是要把我們三個困到這裏,不讓我們去萬州!

  我大喫一驚,講,這肯定又是太平間地下四樓那個傢伙搞得鬼!它肯定是害怕了,所以纔想到這種辦法來困住我們。

  張哈子點點頭,但是沒講話。

  我講,要不找個地方停車吧,再開下去,車子油都要沒了。

  張哈子點了點頭,說,等穿過這個隧道就停車。

  我聽到這話很是壓抑的看了一眼這個隧道,叫做張家山隧道,全長一點三公里。等張哈子鑽進隧道以後,我才曉得我到底爲什麼壓抑。

  我問張哈子,之前開了那麼久,爲什麼沒有隧道,現在又出現隧道了?

  張哈子講,很可能是走對路老。

  我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心裏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我張了張嘴巴,但是沒講出來。

  張哈子卻講,有麼子屁趕緊放,老子沒得空猜你到想麼子卵。

  我想了想,講,我不曉得爲什麼,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張哈子和張牧同時問,麼子不好滴感覺?

  我講,我也不曉得,就是有這種感覺,而且感覺比較強烈。就好像,我們走不出去這個隧道一樣,很黑,很壓抑。

  張哈子聽完我的話講,你是不是到火車上被那個小女孩黑得有心理陰影老?放心,沒得事,這個隧道我一個小時經過一次,現在已經是第三次走老,出老隧道就有一個太陽比較足滴應急車道,就到那裏停車,我倒要看看,後面跟滴三輛車是個麼子鬼!

  聽張哈子這麼一分析,我頓時覺得心裏好受很多。的確,我肯定是被之前那輛穿越隧道的火車給嚇出後遺症來了,以至於在過隧道的時候,心裏就會不知覺得出現一種難以名狀的壓抑。

  車子進入隧道不久,我突然看見在隧道的一側好像有三個人在對着我們車子招手,我問張哈子,你看見了沒有?

  張哈子講,看到了,你莫回頭,把它們招上來就不好搞老。

  我講,高速路上啷個可能會有人?

  張哈子講,不是人。

  我倒吸一口涼氣,如果不是人的話,那麼就只可能是陰人了。隧道里面經常發生車禍,這三個人很可能就是上一次車禍死了的人。

  三個人!

  我突然想到,跟在我們車後面的不剛好是三輛車麼?難道這三個人就是那三輛紙車的車主,他們現在跟着我們,其實是來找替死鬼的?!

  我話剛講完,張哈子就突然對我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你個烏鴉嘴!

  我講,難道我講錯了?!

  張哈子講,你自己看反光鏡。

  我看了一眼反光鏡,跟在我們後面的三輛車居然不見了!

  於是我安慰張哈子講,可能是它們跟不上了,隧道里面限速一般是八十碼,你看看你,在隧道里面都還是一百多碼,哪個跟得上?

  張哈子沒講話,張牧卻迴應我講,之前的時候,就算是進隧道,它們也一直跟着滴。現在它們沒見老,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是它們放棄了,要麼是它們滴目的達到老。不管啷個看,後者滴可能性都是百分之兩百。

  我講,張哈子之前不是講它們的目的是爲了困住我們麼,難道用這個隧道就能困住了?張哈子連七上八下那口宿舍樓幻成滴井都能擺脫,還怕這一個隧道?

  我話剛講完,就看到了隧道出口的光,我轉身笑着對張牧講,你看,我沒講錯吧,亮光都看到了,馬上就要到出口了。

  但是我發現張牧的表情不對勁,然後我感覺到車子被張哈子狠狠的踩了一腳剎車,我的身子往前衝出去,還好有安全帶,要不然就真的飛出車子了。

  我嚇得急忙轉身看了一眼車子的前方,我看見,有三輛車子,並排着,從對面迎面駛來。而我剛剛看到的光,根本就不是什麼隧道出口的亮光,而是它們的車燈光!這三輛車子我很熟悉,就是之前一直跟在我們車子後面的那三輛車!可是,它們是怎麼繞到隧道前面去的?

  雖然張哈子踩了剎車,但是前面三輛車子並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朝着我們快速衝了過來!

  第174章張家隧道

  眼看着對面的車子就要撞上來了,張哈子猛地一打方向盤,車頭立刻往右傾斜過來,這樣,張哈子就把他自己放在了首當其衝的位置上,而我的位置卻變成了最安全的。

  就在我已經全身肌肉緊繃,準備好了要承受衝撞的時候,我卻發現,車子穩穩當當的停在原地,那三輛車竟然就那樣從我們的車子中間穿了過去!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三輛車,竟然在不遠處調頭,又朝着我們衝了過來。

  這一次,我看見張哈子急打方向盤,油門踩到底,一溜煙往前躥了出去。可是即便如此,還是被那三輛車給超了過去,至於是怎麼超車的,我實在是沒看清楚。那三輛車來去的速度太快,等我想要看清楚車牌的時候,已經只能看到幾個紅色的車燈屁股。

  我問張哈子,這是怎麼回事?

  張哈子搖頭講,我也不曉得。張牧,你曉得不?——張牧?張牧?

  我和張哈子同時回頭,悍馬車的後座,空空如也!

  人呢?張牧呢?

  我和張哈子對視一眼,張哈子不顧一切的踩下油門,我能明顯的感覺到車身在劇烈的顫抖着,發動機發出怒號的聲音,往前面奔了出去!

  一路上,張哈子把悍馬車的車速發揮到了極致,我都已經快要看不清楚兩旁的隧道牆壁了,甚至覺得車身都在輕微的晃動,我知道,這是速度太快,和空氣摩擦造成的。可即便如此,還是追不上前面的三輛車,只能遠遠的看見車屁股上面的紅燈。一共六個點,紅的扎眼,可就是追不上。

  但是前面的車子肯定也是在奔着命的跑,因爲隔了這麼遠,我竟然還能看見前面車子排出的尾氣,若隱若現的。可想而知,要是距離近了,那些尾氣得濃烈成什麼樣子。於是我對張哈子講,莫擔心,你這車是好車,他們的發動機不可能一直保持高速運轉,我們一直跟他們耗下去,肯定追的上。

  我看見張哈子面沉如水,他沒有迴應我,我知道他這是在擔心張牧的安全。

  其實我到現在都還沒想明白,爲什麼那麼劇烈的對撞一下,車子一點事沒有,我和張哈子也沒有事,可爲什麼張牧卻不見了呢?我想了半天沒有想到原因,但是我卻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對方的這次行動擺明了是來針對張牧的。

  張牧近期得罪的髒東西,只有太平間地下四樓那位,而且張牧在icu一醒來,就說要讓張哈子帶他回去,這說明張牧自己也知道太平懸棺的那位會來找他,所以要躲回老家。可是,現在還在半道上,人居然就不見了!

  我對張哈子講,太平懸棺那位爲什麼要這麼針對張牧?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瞞着我?

  我記得當時張哈子講張牧用八卦鏡印在我額頭給他傳遞信息的時候,講了一句那是幾十年前的一場恩怨,但具體是什麼,張哈子並沒有給我講。而且張牧在太平間地下四樓匆匆一瞥看見的景象,難道僅僅只是張哈子講的數不清的歸墟魚屍體?

  從張牧醒來就要跑路,到現在無論怎麼跑都跑不出這條高速路,無論怎麼看,事情都遠遠沒有那麼簡單。

  張哈子講,確實有些東西沒對你講,原因之前已經給你講過了,這件事情我自己都哈搞不清楚,更加不知道對錯,所以暫時不能對你講。再講老,我曉得滴,不一定比你多,我對你沒得麼子好講滴老。只能帶你回去見老我爺爺,你自己親眼去看,親耳去聽,到時候自己去想。現在滴關鍵不是這個,而是啷個把張牧救回來。

  我問,那剛剛到底是啷個回事,爲麼子我們沒得事,就連車子都沒得事,張牧卻不見老?

  張哈子講,你問我,我問哪個去?

  我講,你是哪個?你是重慶大名鼎鼎的張哈子啊,這個世界上,哈有麼子事是你張哈子不曉得滴?

  張哈子冷哼一聲,對我講,老師,麻煩你學我講話滴時候也學得正宗點兒,你這話一點兒都不像重慶話!另外,我曉得你這麼講是爲了分散我注意力,讓我不要太擔心,但是老子哈沒得那麼脆弱。能走上匠人這條路,早都做好老死於非命滴覺悟,如果張牧沒救回來,那也是他滴命,要怨,也只能怨我們張家技不如人!

  張哈子嘴上雖然說他看得開,但是腳上的油門卻一直踩到最大,很明顯是口是心非的一個人。我不曉得他爲什麼明明是一個心軟的人,卻總是要裝出一副冷血的表象來。

  車子的速度太快,隧道頂上的燈光飛快的倒退,我儘管閉着眼睛,但還是有些暈車,腦殼昏昏沉沉的,很想吐。我不敢在這個時候提出來讓張哈子減速,也不能打開車窗,否則會影響速度,而且還可能影響車子的平衡性。

  於是我靠在椅背上,儘量死死的閉着眼睛,不讓外面的光線刺激我。我心想着,趕快開出這個隧道吧,不然我真的要吐了。

  可是這個念頭剛過,我噌的一下坐直了身體,我對張哈子講,張哈子,你發現沒有,我們是不是進這個隧道進了有一段時間了?

  張哈子講,你想表達麼子意思?

  我講,進隧道之前我特地看過,這個隧道一共就一點三公里長,按照你這個速度,幾十秒就通過了,爲什麼我們現在還在隧道里面?按照之前車子的速度,以及進入隧道的時間來算,至少開進來十公里了!

  我講話的時候看着張哈子,我發現我講完話之後,張哈子的眉頭皺了起來,他問我,你確定這條隧道只有一點三公里?

  我講,我確定,這是張家山隧道,全長一點三公里。

  我話剛講完,張哈子就鬆開了油門,一腳踩在剎車上,悍馬車馬上減速,我的身體被安全帶綁着,沒有衝出去,但也就是因爲這一下,我胃裏一片翻滾,無論如何都忍不住了。等車子在路邊上停下,我打開門跳下車就吐了。

  等我好不容易吐乾淨,張哈子遞給我一瓶水,我漱口之後沒好氣的問張哈子,停車搞什麼,難道不去追那些傢伙了?

  張哈子講,追不上老。

  我講,明明就到前面,啷個會追不上?

  他講,沒得油老。

  我聽到這話一愣,我問張哈子,現在啷個辦?

  張哈子講,看能不能攔到一輛車。到時候搭個順風車,你和我都坐後排,讓別人來開車。

  我曉得張哈子的意思,既然我和他開着車都出不了這個隧道,那就只有等別人的車子進來帶我們出去了。

  可問題是,我和張哈子在原地等了至少半個小時,鬼影子都沒有見到一個。

  張哈子講,這樣等不是辦法,我們往回走。

  我點點頭,跟着張哈子往回走。走了一陣之後,我對張哈子講,你還記得到進隧道不久,我們看到有三個人對我們招手不?現在我們過去,會不會碰到他們?

  張哈子講,如果碰到老正好,老子心裏窩老一肚子火!

  這一路上,張哈子不斷的結着手印,嘴裏不斷的念着,腳下也沒有停止過,應該是在試圖打破這個走不出去的隧道。但是走了起碼一個小時之後,我和他還是在這條看不到盡頭的隧道里面,一眼望去,除了黃色的燈光,還是黃色的燈光!

  我和張哈子不曉得走了多久,就在我快要走不動的時候,我突然聽見有車子的發動機聲音傳來。我神情一震,眼巴巴的看着前面,舉着手,只等車來,就揮手示意。

  「嗡~」的一聲,那車子從我和張哈子的身前疾馳而過,在車身略過的瞬間,我看到那是一輛悍馬。

  我驚恐的問張哈子,剛剛那車裏面,是不是坐着我們三個?

  張哈子重重點頭……

  第175章沒有影子

  看到張哈子點頭,我感覺我的整個人都要崩潰了!如果我看到的車內的人是我自己,那站在這裏的我,是誰?如果車裏面開車的人是張哈子,那麼站在我身邊的這個張哈子,又是誰?

  我顫抖着手,狠狠的甩了自己一耳光,我對自己講,這肯定都是夢,我肯定是睡着了,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但是臉上火辣辣的痛卻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

  張哈子看着我甩我自己的耳光,眼神裏面有些失望,他講,原本我打算扇你耳光來確定一下我是不是在做夢,看來你已經提前做老。

  我還是不確定的講,你是不是真的看到了?你確定就是我們三個?

  畢竟車速太快,我不太確定我看到的是不是就是我自己,萬一是和張哈子同一款車型的車子呢?裏面坐着的很可能也是三個人,只不過我先入爲主的認爲就是我們三個呢?

  張哈子很確定的講,看到老。確定就是我們。

  既然張哈子都這麼講了,我也就死心了。

  突然,我想到了一個問題,我們之前進隧道的時候,我就看到隧道邊上站着三個人,當時他們在對我們招手,好像是希望我們停下來。難道說,當時我們看見的那三個人,其實就是我們自己?

  可是,這未免也太扯淡了吧?在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就算是我以前看見過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傢伙,但畢竟只是我一個人,可是這一次,我竟然看到了張哈子也坐在車裏,難不成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長得和他一樣?

  我再次不確定的問張哈子,會不會是我們眼睛花了?

  張哈子沒有講話,只是搖搖頭。我估計他自己現在也很困惑。

  如果我們看到的真的是我們自己,那麼在我能理解的範圍,應該就是時空錯亂了。以至於我能夠看到未來的自己。這就好像是許許多多小說以及電影裏面經常用的橋段,你總是等着一個人來救你,結果最後一個來救你的人,竟然就是多年後的你自己。

  不過這裏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如果現在的自己死了,那麼還存在那個所謂的未來的自己麼?這個問題我一直沒想通,直到現在都沒想通。那麼,我們看到的,車內和車外的人,到底是誰?

  我看着他低着頭,左手不斷的捏着手指,應該是和陳先生一樣,在計算着什麼。他的神色很緊張,以至於我也很害怕。

  這個鬼隧道,原本就漫漫長沒有個盡頭,現在還看到了這麼詭異的一幕,我是真的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事。

  過了一會兒之後,張哈子好像是沒能算出個所以然來,就對我說,繼續往回走。你先走,我跟你後面。

  我點點頭,跟着他繼續朝着隧道入口處走。但是總感覺這個場景似曾相似,於是我轉身過來問張哈子,你不會又像上次進村那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跑沒影了吧?

  張哈子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趕緊給老子走。

  我嘿嘿笑了兩聲,繼續往前走。不過我不是放心張哈子這一次不會跑,而是因爲這一次他根本就沒地方可跑。隧道兩側都是鋼筋水泥澆築的牆壁,前後是筆直的隧道,除非他會穿牆術,否則根本跑不出我的視線。但是爲了保險起見,我還是讓張哈子走前面,我走後面。這樣一來,他要是想跑,我第一時間就能發現。

  張哈子問我,你確定你要走後面?

  我講,確定。

  張哈子講,出老麼子事,你莫怪我沒提醒你。

  我講,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鬼影子都沒有一個,能出麼子事?你大膽往前走,我在後面罩着你。

  我本來以爲張哈子不會答應的,我講這些話也並沒有打算真的要走後面,只不過是爲了調節沉悶的氛圍罷了。但是張哈子看了我一眼,然後就真的走到前面去了。

  就這樣往前走了一陣之後,一切都很正常。就在我想出聲懟張哈子幾句的時候,我突然覺得好像有些不對勁,我感覺身後有人在跟着我們。我轉身看了一下,並沒有看到什麼人,可是等我一轉身回來,我就又感覺到了那種被盯着看的感覺。

  我對張哈子講了這件事,張哈子講,我都給你講老,讓我走後面,你偏不信。

  我問,你是不是早就曉得後面有東西?

  張哈子講,你是不是蠢,剛剛我們到車上看滴時候。路邊是幾個人?

  我講,三個人啊。

  張哈子講,那現在呢?

  我瞪大眼珠子講,兩個人!你的意思是,還有一個我們看不見的人,就在我們附近?

  張哈子點頭講,不是到前面就是到後面。

  我前後都看了一眼,並沒有看到有人,我講,你莫黑我,我膽子小。

  張哈子哼了一聲,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你哈膽子小?我就沒見過比你膽子更大滴人!要是一般人隨便遇到幾件你遇到過滴事,早就黑死老,你倒好,活得比哪個都要久些。

  我講,這不是有你罩到起滴哈,要不然我早就死老不是。

  我學着張哈子的重慶話來講,算是拍馬屁。張哈子沒理我,轉身往前面走了,我追上去和他走並排。張哈子卻停下來講,你聽過一句話沒得,講滴是,肩並肩,鬼搭肩。你要麼走前面,你要麼走後面,你莫和我走並排。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還有這個講究,於是我稍稍後退了半步,和他錯開一個身子,跟在他後面走。

  我一邊走一邊豎起耳朵聽後面的動靜,一旦聽到聲音,我想我會立刻往前跑,讓張哈子去對付。但我並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反而是看到一個讓我不敢再往前面走的場景。

  在隧道里面的燈光下,我竟然沒有看到張哈子的影子!

  人都有影子,爲什麼張哈子沒有!只有陰人才沒有影子!難道——

  我不敢再想下去,我刻意的走慢了幾步,和張哈子保持一定的距離。說實話,我現在不太確定眼前的這個傢伙就是張哈子,畢竟陰人都是狡詐的,特別是在宿舍樓的時候,我還被騙過一次,還對着那個紙人招手。現在這個「張哈子」帶着我往回走,而不是往前走去找張牧,這肯定是有問題的!

  於是我問張哈子,你哈記得到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給我的編號是多少?

  張哈子停下來轉身過來看着我,他先是眉頭一皺,問我,編號是132,講到這個我想起來老,你哈欠我一萬塊錢,你打算什麼時候還我?哈有,你站啷個遠搞麼子?

  編號這件事情,確確實實就只有我和張哈子這兩個當事人才曉得,所以他應該是就是張哈子,於是我指着地面對他講,你沒得影子。

  我看見張哈子明顯的一愣,然後又盯着我的腳下看了一眼,我這一看,差點一屁股跌坐在地山。我看見,在我的腳下,只有光禿禿的地面,也沒有我的影子!

  這個時候,我看見張哈子在原地走來走去,然後突然一拍腦門兒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我曉得是啷個回事老,難怪一直走不出去,原來是這個樣子滴。真滴是蠢,果然跟到你時間久了,智商都會變滴下降。

  我急忙問,到底是啷個回事?張哈子講,我們現在根本就不是到隧道里面!

  我前後看了看,我講,不是在隧道里面是在哪裏?

  張哈子指着隧道出口那個方向講,你看,那裏是不是哈有六個車屁股的紅燈?

  我講,嘿,還真是,難道他們也沒有油了?

  張哈子講,放屁,那根本就不是車屁股的紅燈,那是點燃老滴香火!一共六根,你看上去就像六個車屁股的紅色尾燈。所以,如果我沒猜錯,我們現在應該在,棺材裏面!

  第176章棺材裏面

  棺材?

  我被張哈子的話嚇了一跳。他每次說話都是這麼語不驚人死不休!

  聽張哈子的意思是,我們現在所站在的這條隧道里面,其實並不是真的隧道,而是在棺材裏面?

  這怎麼可能呢?我們剛剛還在隧道里面開車開了那麼長時間,一個小小的棺材怎麼可能容得下一輛悍馬車?再說了,就算是沒有開車,我們現在走路也已經走了這麼久了,就算是有是個棺材,也已經全部走完了!

  我不相信的再次看了一眼我所在的這個隧道,怎麼看也不像是棺材——你見過哪個棺材是時速一百五十多碼還開不出去的?哪有那麼長的棺材?

  我對張哈子講,宿舍樓變成一口井我還能理解,畢竟宿舍樓有那麼大,但是這個隧道是棺材,我就有些不相信了,你不要騙我,我怎麼說也是讀過大學的人。

  張哈子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後繼續盯着隧道的頂部看着,沒有說話,但是從他臉上嚴肅的表情我可以看出來,他並不像是在開玩笑。

  我再問,你講的都是真的?

  張哈子點點頭,指着頭頂上隧道的拱形頂壁對我講,你自己看,這個公拱形滴頂,像不像一口棺材蓋子?

  我看了一眼隧道的頂端,確確實實都是拱形的,這和棺材蓋子簡直是一模一樣。

  張哈子又講,你再想一哈,隧道是不是到山底下?這是不是就是和棺材埋在土裏面滴一模一樣?

  張哈子越講我後背越冷!並不是因爲真的冷,相反的,在隧道里面,比外面還要熱一些。我覺得冷,是因爲張哈子說的真的是那麼回事。隧道這種長條形的形狀以及頂壁拱形的形狀,和棺材簡直一模一樣!而且隧道所處的位置,也和棺材埋的位置一模一樣!

  我是真的害怕了,我着急的問張哈子,我們爲什麼會到棺材裏面來?

  張哈子講,你哈記得到剛剛的那次撞車不?

  我點頭講,張牧就是被他們搞走了,但是車子爲麼子沒得事?而且,他們紙車撞悍馬,難道就不怕紙車被撞個稀巴爛?

  張哈子搖頭講,搞錯老,我們以爲沒得事,其實就是出事老。而且,不是張哈子被他們搞走老,而是我們兩個的魂魄被紙車搞走老!

  我沒聽明白張哈子的話,我講,我沒聽懂,到底是啷個回事?

  我看到張哈子從口袋裏面掏出一枚銅錢,朝着頂上的吊燈砸過去,只聽到「鏗」的一聲,銅錢沒有把燈砸熄。張哈子搖頭嘆息一聲,這纔對我講,紙車和我們對撞之後,我們兩個滴魂就被紙車裝進去了,我們之後坐着滴那輛車,並不是我滴那輛悍馬,而是一輛紙車悍馬,我們以爲張牧被他們抓走了,其實是我們兩個滴魂上老另外一輛車。

  張哈子講話的時候,頭一直仰着看着頭頂的吊燈,他繼續講,這個過程就在對撞滴時候完成滴,我們滴身體哈在車上,而且車子就在我們坐滴紙車滴屁股後面,但是你和我都沒看到,只以爲張牧不見老,就去追那三輛車老。其實那三輛車根本就沒有轉向,它們對撞過去之後,就一直在往前開。

  我問,怎麼可能,我們明明之前一直坐在悍馬車上,怎麼可能會變成紙車?

  張哈子講,如果我沒有猜錯,我們剛剛開滴那輛悍馬紙車,就跟在它們三輛車後面,等它們三輛車先把我們兩個魂魄撞得不穩,然後悍馬紙車就把我們滴魂裝老進來。所以,從一開始,跟着我們滴,就不是三輛車,而是四輛!

  我一開始並沒有聽懂,但是仔細想了想,覺得好像是這麼回事。但是很快,我就意識到一個矛盾的地方,我問張哈子,你剛剛不是講,那六個紅點不是車屁股的尾燈嗎?怎麼現在又是三輛車子了?

  張哈子講,一開始是三輛紙車,只不過和我們對撞之後,就散老。然後有人在棺材前面插了六炷香,你三炷,我三炷,剛好六炷,六個紅點。香火是在棺材外面插着滴,就算你和我開車開一輩子,都不可能追得上。所以,你現在明白爲麼子我們永遠追不上那所謂滴三輛紙車老吧?

  我點點頭,表示明白了這一點。然後我問,那你的悍馬車去哪裏了?

  張哈子講,你剛剛看到滴那輛不就是滴邁?

  我先是一愣,然後明白過來,剛剛從我們身邊疾馳而過的悍馬車,其實是張牧在開。他肯定是發現對撞之後,我和張哈子都暈死過去,所以和張哈子換了位置,他開車想要穿過這個隧道,然後就追上了我和張哈子,因此纔會有之前那一幕——我看到的另一個我,不是別人,確確實實就是我自己,只不過是我的身體。

  我又問,那爲什麼張牧沒有看到我們?

  張哈子講,因爲我們兩個在棺材裏面。

  我被張哈子搞糊塗了,我講,我們不是在隧道里面嗎?隧道和棺材形似,所以你說隧道是棺材,這個我能理解,但是張牧也在隧道里面,那他應該也在這口大棺材裏面,他爲什麼看不見我們?

  張哈子講,他是在隧道里面,只有你和我滴魂在棺材裏面。

  我還是一臉懵逼,張哈子給我解釋講,這麼對你講吧,在這個隧道里面,應該擺着兩口棺材,我和你滴魂就困在棺材裏面,而且給我們點燈引路滴,就是插在棺材外面滴那六炷香,也就是所謂滴三輛車燈屁股。你以爲我們是在追車子,其實是在被香火隱晦滴點燈引路。我們現在看見滴,是隧道里面滴情況,但是我們滴魂,其實哈在棺材裏面。這就好像是那種特殊滴玻璃,能從裏面看出去,但是從外面看不進來,所以張牧看不見我們。

  我問,那現在怎麼辦?

  張哈子指了一下頭頂上的吊燈,對我講,你看一哈這些燈,有沒有發現它們很奇怪?

  我看了一眼,講,不就是燈麼,有什麼好奇怪滴?

  張哈子講,我盯着這些燈看老這麼久,竟然沒流眼睛水,你講奇怪不奇怪?

  於是我再看了一眼頭頂上的吊燈,然後學着張哈子的樣子盯着它們看,竟然真的一點都不刺眼!但是,這和我們現在的處境有什麼關係呢?

  我講,你莫看老,你看它們難道就曉得啷個出去了?

  張哈子講,要想出去,就要想辦法把這些燈都弄滅老。

  我講,都麼子時候老,你還在想破壞公物,還不快想想怎麼出去?

  張哈子講,你個哈挫挫,這些燈就是出去滴關鍵。

  我問,啷個講?

  張哈子沒有回答我,而是反問我,我問你,如果隧道滴頂壁是棺材蓋子,那釘棺材滴釘子相當於隧道滴麼子?

  我看了一眼頭頂上的吊燈,和釘棺材的釘子一樣,都是一條排成一條豎直線的樣子。我講,相當於這些吊燈?

  張哈子點點頭,講,對頭!這些燈就是釘棺材滴釘子,你現在以爲它們是亮着滴,其實根本就不是,它們就是一顆顆滴釘子。只有把這些燈都搞滅老,也就相當於釘子全部拔除老。到那個時候,我們纔有可能出得去。

  我看了一眼頭頂上密密麻麻的吊燈,心想,這麼多燈,要一個個弄滅,都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去了。再說了,這條隧道,我們就沒走出去過,有多長都不知道,要是沒個盡頭,那我們豈不是一輩子都出不去了?

  張哈子講,你曉得擒賊先擒王這個故事吧?道理一樣。

  第177章雲旆迴天

  擒賊先擒王的故事我自然是知道的,畢竟我也是熟讀歷史的大學生。但是這和我們現在要滅燈的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張哈子講,你曉得棺材釘有麼子講究不?

  我搖頭講,這些東西我啷個會曉得?

  張哈子講,也對,就憑你這個智商,用屁股想都曉得你肯定不曉得。釘棺材,用滴是棺材釘,也就是我們常講滴「子孫釘」。一般用七根,據說能使後代子孫興旺發達,具體是不是,天老子才曉得。釘棺材,也叫做「鎮釘」,這裏有一個講究,那就是最後一根釘子,不能釘緊,必須是由親人親手加釘。這裏又有一個講究,那就是親人在加蓋敲釘時,這顆「子孫釘」也不能打緊,要在它上面拴上一條紅線,由孝子用手拉着,木匠輕輕地敲一下就算了,取意「留後」滴意思。否則,對後代不利。

  我聽完之後對張哈子講,所以,我們現在要找的燈就是那顆沒有釘緊的子孫釘?

  張哈子點頭講,這顆子孫釘,在棺材正中間,位置不能偏,這樣兩邊滴子孫釘剛好一邊三顆。「三」這個字在道家眼裏是很重要滴數字,你應該聽過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滴講法,雖然不曉得是真是假,但是「三」這個字,道家很看重,所以兩邊的子孫釘一分爲三,取意子子孫孫無窮無盡滴意思。一旦偏老,就會變成一邊三顆,一邊四顆,那就是不三不四滴意思,對子孫後代極其不利。所以,那顆釘子,應該在正中央!

  我看了一眼漫漫長的隧道,一陣無奈,我對張哈子講,這條隧道一直都不曉得盡頭有好長,啷個曉得正中間是哪個地方?

  張哈子講,在我們撞車滴那裏,那就是正中間滴位置!

  我問,你啷個曉得那就是正中間?

  張哈子講,這又和鎮釘有關係。最後一顆留後釘,也叫氣門釘,是魂魄進出棺材滴地方。我們兩個滴魂魄被捆到棺材裏面,是撞車那一剎那,所以那個地方肯定就是留後釘滴地方。

  我轉身看了一眼來時的路,頓時一陣失望,我講,我們開車走追了那麼久,早就不曉得到底是哪個地方了。

  張哈子冷哼一聲講,蠢,我們下車滴地方就是我們撞車滴地方。

  我再一次被張哈子搞懵逼了,我問,我們明明開出來那麼遠了,啷個可能還會是留後釘滴地方?

  張哈子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紙車啷個可能會動?就算是會動,當時我們兩個都哈到棺材裏面,跑去跑來也不過是在棺材裏面繞圈圈,所以看到滴車屁股紅燈也是六炷香,而不是真滴三輛車。只有我們下車滴時候,纔是真滴從留後釘哪裏跑出來老。所以,那裏就是留後釘滴地方。

  我點點頭,雖然還是有點沒太懂,但我還是跟着張哈子往回走。邊走我邊想張哈子剛剛講的那一段話,其實想想也很簡單,那就是我們自始至終都沒有逃出過棺材,棺材是棺材,隧道也是棺材。我們開車追車的那一段,其實是我們自己的幻覺,以爲是在隧道里面開,其實是在真的棺材裏面開,這就好像是我們兩個的魂變小了,棺材相對來說成了隧道,所以追了半天,其實就是在棺材裏面。

  當我們下車的時候,就是從棺材上留後釘出來的時候,只不過,我們以爲出了棺材,其實又進入了隧道這口棺材,等於還是沒能逃出棺材。這就和八卦裏面的陰中有陽,陽中有陰一樣,隧道和棺材是一體,不管是真的在棺材裏面,還是在隧道里面,其實都沒能逃出所謂的「棺材」!

  心中有了念想之後走,走起路來都變得特別的有動力,我們之前花了一個小時才走完的路,回來的時候只用了半個小時就到了。當我看見那輛紙車悍馬的時候,不得不說,做工真的很逼真,和真的簡直一模一樣!

  張哈子講,那是你眼睛騙老你,是扎匠想讓你看到滴是悍馬車,你看到滴就是悍馬車,等你出去以後,你就會發現,這就是一輛紙車,而且哈是做工差得要死滴那種。

  我曉得張哈子是一個厲害的扎匠,他對別人的作品肯定是不屑一顧的。等等,扎匠?難道我們現在被困在隧道里面,是扎匠搞的鬼?

  張哈子講,這哈不很明顯邁?在天台上你不是看到過那個紙人滴本事老?他生前肯定是一個扎匠,不然這些紙車紙人從哪裏來?而且這個傢伙哈會木匠滴手法——鎮釘,木匠才搞得來。要不然,他就哈有個木匠同夥。不管是哪種情況,都不好辦。

  我又問,既然它們想把我們困死在棺材裏面,那爲什麼還要把紙車放在這裏讓我們找到留後釘的位置?把紙車挪開不就一勞永逸了?

  張哈子講,你個哈挫挫,紙車在棺材裏面,它們在棺材外面,隔着一層棺材板,你倒是給我想個能把棺材裏面滴東西挪開滴辦法來撒!

  我不服氣的講,那他們也可以把留後釘釘死,我們不是也出不去了?

  張哈子搖搖頭講,所有滴棺材,留後釘都是不能釘死滴,這一點之前給你講過。要是它們把留後釘釘死,這口棺材也就不是真正滴棺材老。到時候和隧道不能相互對應起來,隧道這口棺材也就不成立老,那麼它們就困不住哈在隧道里面滴張牧老。再講老,木匠一脈滴傳統,釘死留後釘,一身匠術也隨着留後釘蓋棺定論,簡單點講,那就是功力盡失。沒得哪個人會冒這麼大滴風險做這件事。

  想想也對,留後釘釘死,就是讓人斷子絕孫。用港片古惑仔裏經常用的一句話,那就是禍不及家人,要是真的幹了這種事情,那是要遭天譴的!

  我問張哈子,哪一顆是留後釘?

  張哈子講,最暗滴那一顆就是滴。

  我擡頭看着紙車悍馬的車頂,果然在車頂的正上方,看到有一顆燈泡,只發出幽暗的光芒,相比它前後的燈光,很是微弱。

  我想,我現在看到的這些燈光的光芒,很可能就是子孫釘釘尖發出的幽幽寒芒,而那顆留後釘,因爲釘尖冒出來的不多,所以纔會顯得比較幽暗。可是,那顆留後釘那麼高,怎麼才能從裏面把它「頂」去呢?

  我還沒問出口,我就看見張哈子左腳猛地跺地,嘴裏唸叨一句,茫茫酆都中,然後右腳向前半步,足尖點地,念一句,重重金剛山,隨後左手往上虛引,道一聲,靈寶無量光,右手食指和中指併攏,垂直指着地面,念一聲,洞照炎池煩……再往後,張哈子的動作越來越快,在我看來,就好像是在跳舞一樣,他做一個動作,就會念一句,九幽諸罪魂,身隨香雲旛,定慧青蓮花,上生神永安……

  再到後來,動作越快,他念的越快,我就不知道他念的是什麼了。等到張哈子終於安靜下來的時候,我看見他右手捏成一個劍訣的樣子,指尖對準那顆幽暗的吊燈,口中輕喝一聲,雲旆迴天!

  他這話一念完,我感覺到整個地面都在抖動——不對,是整條隧道都在顫抖!

  我心想,媽的,這是要地震!

  這尼瑪真要是地震了,根本沒地方躲!唯有死路一條!

  可是,我看見張哈子還依舊站在原地,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我看見他甚至還回頭很不屑的看了我一眼。然後我在轟隆隆聲中聽見他對我講,引個雷下來而已,你至於那麼誇張不?

  聽了這話我才安心不少,可是,我馬上意識到一個問題——張哈子現在是魂魄,沒有身體,他是怎麼施展匠術的!?

  我正要開口問,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這種感覺和從宿舍樓跳下來後感覺一樣。

  第178章隧道迴音

  可是我並沒有感覺到像溫泉那般溫暖的感覺,而是背上冷冰冰的,就好像是落進了一個冰窖裏面。

  我試着睜開眼睛,發現四周一片光亮,頭頂上兩條豎着的筆直的吊燈綿延開去,兩頭是看不見盡頭的隧道——我發現我他媽竟然還在隧道里面!

  爲什麼我還在隧道里面?張哈子不是用雲旆迴天把那顆留後釘給拔掉了嗎?按照張哈子的說法,只要拔掉了最後一顆留後釘,不就可以從棺材裏面出去了麼?可是,爲什麼我還在這裏面?還有,張哈子呢?

  我急忙四處找人,但是除了空蕩蕩的隧道之外,什麼都沒看到!

  我大聲喊着張哈子的名字,但是隻聽到隧道里面的迴音,張哈子,張哈子,哈子,哈子,子,子,子……

  我一遍一遍的叫着,迴音一遍又一遍的響起,就是沒有張哈子的聲音。這個王八蛋,不是說好了不能一個人跑掉嗎?怎麼又把我一個人丟這裏了?

  我茫然的看着四周,左側是長長的隧道,右側是長長的隧道,對面是隧道的牆壁,身後——身後我沒敢回頭看。而且我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我們之前的那輛紙車悍馬去哪裏了?這輛車不是標記着留後釘的位置嗎?爲什麼會不見了?

  我看了一眼頭上的吊燈,發現竟然都是亮着的,沒有一顆是幽暗的!留後釘不見了!爲什麼會這樣?我記得雖然當時張哈子施展了匠術之後,可我和張哈子明明就站在原地,哪裏都沒去,爲什麼頭頂上的留後釘不見了!?

  還有,爲什麼張哈子以魂魄之軀就能施展匠術?這不是和他之前所說的完全背離了嗎?我想不通,我對他們匠人的世界簡直是一竅不通。我只好站在原地不敢到處亂跑,我怕我找不到那顆留後釘的位置——儘管我現在看不見那顆留後釘,但是我相信,它就在我的頭頂!

  我蹲下身子,有一種絕望的感覺在腦海裏揮散不去。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全世界都把你拋棄了,你所擁有的,就只有你自己和跟在你身邊的影子。

  而我,連影子都沒有!

  站了一陣之後,我又喊了幾聲張哈子,還是隻有空蕩蕩的迴音。而這一次,我覺得這回音好像有些不對。

  按照道理來說,在隧道里面,如果真的有迴應的話,也應該是隧道兩側同時有迴音,可是我怎麼感覺只有我的右手邊有迴音呢?

  一開始我以爲是我的錯覺,於是我試着又多叫了幾聲,這感覺還是很強烈。我又轉過身來,面對着我後背的牆壁,再喊了幾聲試試——我擔心是我的左耳被剛剛張哈子弄出來的那個動靜給震的暫時失聰了。

  如果我背過身來再叫,還是右耳聽見迴應的話,那麼就說明確實是我左耳失聰了。可是,如果我的左耳能聽見呢?

  我不敢往下想,我張開嘴,猶豫着到底要不要喊這一嗓子。猶豫了大概幾分鐘之後,我實在是被目前的這個壓抑的氛圍給逼得忍不住了,於是喊了一嗓子——張!哈!子!

  這一嗓子喊完,我清晰的聽見有迴音傳來,張,張,哈,哈,子,子……

  我的右耳沒有聽見迴應,聲音是從我左耳那邊傳來的!而且,我聽的很清楚,這個聲音,不像是我的迴音!反而更像是,另外一個人的聲音!

  這個隧道里根本就沒有迴音!

  是有人在學我說話!

  我向左側過身子,然後看着眼前那條沒有盡頭的隧道。學我說話的那人,肯定就在那邊的不遠處。因爲隧道太長,燈光又很昏黃,看出去的視線不能太遠,所以就算是有人站在那裏,我也看不見。

  第三個人!

  我突然想到之前和張哈子說過的那第三個人!我們在車上的時候就看到有三個人在招手,但我和張哈子被困在隧道,也就是棺材裏面後,卻只看了我們兩個,當時張哈子就說,有第三個人,不是在前面的隧道,就是在後面的隧道里。那麼,現在學我說話的這個傢伙,就是我們剛剛一直沒有看到的第三個人?

  現在怎麼辦?爲什麼那個傢伙一直不肯現身?它到底是敵還是友?如果是朋友,它不應該學我說話來嚇我。那這麼說來,它就只能是敵人咯?可如果是敵人,現在就只有我一個,它應該趁着張哈子不在就動手啊!

  這個念頭剛起,我就暗罵自己傻逼。它不動手不是更好嗎?難不成我他媽還期望着它早點動手?

  可是當我後悔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我看見我眼前的隧道吊燈,從遠處開始變黑,一排接着一排,一盞一盞的在熄滅。燈熄滅的速度不快,和人走路的速度一樣。就好像是有一個人在隧道里面朝着我走來,他只要走到隧道吊燈的下面,他頭頂上的燈就會熄滅一樣。可是隨着吊燈逐漸熄滅,剩下的吊燈已經不多了。

  而就在這時,我藉着那些還沒有熄滅的燈光殘光,看見在黑暗裏,有一個黑影,正在慢慢的向我這邊走來。

  因爲他隱藏在黑暗裏,所以我看不清楚他的臉,但是從他走路的姿勢我可以十分確定的判斷出,這個傢伙,不是人!因爲它走路的時候,兩個膝蓋根本就不會彎!而是筆直的,用後仰的方式才把腿給甩出來向前邁步!

  這是一個紙人!

  你能想象得到紙人走路的那個姿勢嗎?如果想象不到,你可以把自己的膝蓋後面膕窩出綁一塊板子,然後全身關節僵硬着去走路,你就會明白我現在所看到的的景象。不需要你關燈,你對着鏡子看一下你走路的姿勢就知道,這個姿勢是多麼的恐怖和詭異。

  因爲不能彎曲膝蓋,所以它在回腳的時候,腳尖就那樣在地上拖着,以至於現在的腳尖已經看不到敷在上面的黑紙,只有一層光禿禿的篾條!

  我壯着膽子問它,你到底是誰?爲什麼一直跟着我?

  我的話剛講完,就聽到對面的隧道里傳來一個和我很像的聲音,你到底是誰?爲什麼一直跟着我?

  這個聲音很近,近的讓我立刻就聽出聲音就是從那個紙人的身上發出來的。

  吊燈熄滅的越來越多,而且也越來越快,那個紙人走的也加快速度,好像只要一步,它就能從那個黑暗裏,跳到燈光這一邊來。

  怎麼辦?跑!

  我再也顧不上那什麼狗屁的留後釘,趕緊保命要緊。於是我轉身就跑,可是我剛轉身,我就呆住了!

  我剛剛只注意我眼前的燈在熄滅,我完全沒有意識到在我的身後,那條看不見盡頭的隧道頂上的吊燈,也在熄滅!而且以我爲對稱點,兩邊吊燈熄滅的數量完全一樣!

  在劫難逃了,兩邊都有一個紙人,現在就算是給我一副身體,我也不一定能夠乾的過它們,更何況我現在還只是一個孤魂?

  兩邊的吊燈都只剩下最後三排,只要它們再走三步,我就徹底的沒戲了。而現在,我能清楚的看見,左右的這兩個紙人,無論是身高大小都是一模一樣的,甚至是臉上的表情都完全一致——嫣紅的臉蛋,圓鼓鼓的眼睛,還有嘴角那抹似有似無的微笑。

  爲了不至於腹背受敵,我只能是往隧道的牆壁上靠過去。

  在最後的一排燈全部熄滅之前,我看見這兩個紙人來到我身邊,各自架起我的胳膊,把我拉到路邊,要我和它們一起,在路邊招手……

  當最後一排燈滅,我看到隧道的遠處,有一輛車快速駛來。

  第179章隧道脫困

  三個人在招手!

  這纔是真正的三個人在招手!

  也就是說,我們之前在車上看到的有三個人在招手,其實是看到我和兩個紙人在對着車子招手,而不是之前我和張哈子在那裏招手?

  那輛車從隧道的黑暗裏穿梭過來,速度快的彷彿眨眼間就要消失在我的眼前一樣。可是它沒有,它在快要接近我的時候,我看見它的速度慢了下來,遠光燈也變成了近光燈,車屁股後面的剎車燈,紅的亮眼。

  它緩緩的從我的側面經過,藉着車燈的光,我清楚的看見,它的車輪,沒有轉動!

  這是一輛紙車!

  這輛紙車和紙車悍馬完全不一樣,它就是一輛實實在在的紙車,和在街上扎紙店那種紙車一樣,外面是紙糊的,裏面是篾條搭建的。看上去做工還十分的粗糙,我甚至都還能聞到漿糊的味道,看上去應該是某個匠人急急忙忙趕出來的一輛紙車。難道是要轉移我?

  我看見那車緩緩的停在我的面前,透過車窗我看進車子裏面去,這才發現這輛車子的裏面,竟然是空的!我之前看見的那三輛紙車,雖然也是紙車,可畢竟還有紙人司機啊,這輛車倒好,竟然連個司機都沒有!那它是怎麼開到這個地方來的?

  紙車平平穩穩的停穩之後,後車門自動緩緩的打開,我甚至還能聽見搭建車子框架的篾條在嘎吱嘎吱的響。

  不能上車!

  這是我腦海裏的第一個念頭,要是上車了,就真的不知道會被他們帶到什麼地方去了。於是我使勁兒掙脫兩個紙人,轉身就跑!可是我剛邁出一步,我就發現我鼻子撞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上面,痛的我眼淚都差點流出來。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發現我竟然已經坐在這輛紙車的車後座上了,左右各坐着一個紙人!

  它們兩個身體筆直的坐着,雙手也放在自己的膝蓋上,但是,它們的腦袋卻是扭過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

  你能想像那個畫面嗎,在快速啓動的的紙車裏面,兩個紙人瞪大着圓鼓鼓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你。而且,你還不能亂動,因爲你屁股下面坐着的,是篾條搭建的椅子,上面只是漿糊粘上去的一張白紙!稍稍一動,很可能就會從車子上摔下去!那麼快的速度,摔下去還不要摔了個粉身碎骨?

  車子有些顛簸,我甚至都能聽見我被顛起來重新坐下去的時候,椅子不堪重負的發出「嘎嘎嘎」的聲音。我不知道這椅子能堅持多久,要是再多來這麼幾次,我很可能就會把椅子給坐碎了!

  於是我只能在車子顛起來的時候,半蹲着馬步,然後輕輕地放下屁股,儘量去減少對椅子的衝擊。可儘管這樣,在幾次顛簸之後,我還是聽到了一張白紙破掉的聲音,然後是一根篾條斷掉的聲音。

  完了,車子要毀掉了。

  雖然我很想從這輛紙車裏面出去,但是我不想在這麼快的速度下,用一種摔出去的方式出去!我怕痛,更怕死!

  等等,我現在不就是魂魄嗎?人死之後化作魂,那魂還會死嗎?這一點陳先生沒給我說,張哈子也沒提過啊!是不是就是電影裏面演的那種,會煙消雲散,然後整個世界都不存在我這麼一號人了?一想到這裏,我趕緊蹲起馬步。

  隧道里面很黑,只有車燈的亮光照亮着前面的路。紙車的速度很快,但是紙車又很輕,使得車身一直在輕微的抖動着,我是真的擔心再這麼下去,車子外面的那一層糊上去的紙會被吹翻過去。

  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前面突然出現一輛車,開着遠光燈,快速往我這邊過來,我看見那輛車的車牌,是張哈子的那輛悍馬!從我這個角度看不見它的車輪子有沒有在轉動,所以沒辦法確定那輛車到底是真車還是紙車。

  我屁股下面的這輛紙車看見對面的那輛車之後,緊急剎車,然後掉頭就跑。我立刻意識到,前面的那輛悍馬,肯定就是張哈子來救我了。

  整個隧道都是悍馬車發動機狂野的叫聲,說真的,我從來沒有這麼喜歡聽一輛車發動機的聲音,我覺得那簡直就是天籟!

  紙車的速度畢竟沒有張哈子的那輛悍馬車快,我甚至能聽見身後張哈子那標準式的重慶話罵人的吼叫聲,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你個瓜娃子,連老子滴魂都敢拘,你媽賣麻皮滴,老子撞得連你媽都認不到你!

  聽到張哈子的話,我原本所有的恐懼都一掃而空。我幾乎都能夠想象張哈子吼出這些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是多麼猙獰。想他堂堂的重慶張哈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別人算計,加上他又是匠人圈子的帶頭人,被這麼侮辱,肯定是要冒火的。

  說實話,我聽到張哈子的這話,我也覺得解氣!但是我很快意識到,我他媽還在這輛紙車上!

  於是我趕緊轉身衝着後面的那輛悍馬車喊,張哈子,你莫亂來,老子還到車子裏頭!

  我話喊完之後,我就聽到張哈子的回話,還是用吼出來的——發動機的聲音太大,不用吼根本聽不到。他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老子管你到沒到車子裏頭,先撞老再講,不然老子張哈子滴臉往哪裏放!?

  我急忙喊,張哈子,莫衝動,我艹……

  我話還沒喊完,就感覺到紙車的車身很明顯的往前面躥出去一節,肯定是後面的悍馬車撞上來了。

  我感覺到我的身子輕飄飄的,就好像是躺在軟軟的棉花上面,就是背部和脖子好痛,我想應該是撞骨折了。我張嘴就罵身邊的張哈子,張哈子,你大爺的,老子到車子裏面你也撞?

  咦,張哈子在我身邊?我趕緊直起身子看了看四周,我發現我竟然是坐在悍馬車上的!而悍馬車,還是在隧道里面。只不過張哈子在開車,張牧坐在後面,面帶着笑容在看我。看來張哈子是找到張牧了。

  張哈子聽到我罵他,直接開罵,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要是老子不撞你,你能從棺材裏面出得來?

  張哈子講完,就一腳剎車,把車子停在了路邊。我其實很想問,我們就這樣把車停在高速路的隧道里真的好麼?但我現在顯然沒心思去問這句話,因爲我看見,在隧道的兩側,各擺放着一口烏漆墨黑的棺材,左邊那口上面貼着我的遺照,前面擺放着三炷香,右邊的那口貼着張哈子的遺照,前面也擺放着三炷香。

  在陰森森的隧道里,我看見這兩口棺材,特別是還貼着我的照片,渾身上下頓時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想,這應該就是張哈子之前說的裝我們兩個魂魄的棺材。我的那口棺材蓋子被徹底的打開了,裏面還放着一輛小型的悍馬紙車。而張哈子的那一口卻完好無損,只有湊近了看才知道,中間的那枚留後釘被打落到地上了。

  我問,爲什麼我們之前沒看到這兩口棺材?

  張哈子講,我問你,你到地球上,你看得到地球邁?同樣滴道理,因爲我們當時都被困在隧道「棺材」裏面老,既然我們身在棺材裏面,啷個可能會看得到棺材?只有破老這兩口棺材滴留後釘,破老棺材隧道滴局,我們現在才真正滴站在隧道里面。

  我雖然還是沒明白,但是聽到張哈子講現在是在真的隧道里面,那我就放心了,至少,現在可以出去了。

  在我們出發之前,我看見張哈子抽出篾刀,在兩口棺材的頭端都戳了一個孔,我問他這是幹嘛,他說,這叫泄氣,這樣就算是再把魂魄困進去,也能從那孔口跑出來。

  張哈子上車後,一腳油門,十幾秒後,張家山隧道就被我們甩到了身後,而此時,外面已經亮起了車燈,天已經黑了下來。

  距離萬州,還有半個小時路程。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想起來之前的一個問題,爲什麼張哈子在魂魄的狀態下,也能施展匠術?這和他之前給我說的,完全不一樣啊!

  第180章永不修橋

  我沒有直接問張哈子這個問題,因爲我知道,就算是我問了,張哈子肯定也會搪塞過去,所以我想了想,決定拐彎抹角去問。

  於是我轉身去問張牧,我們兩個被抓進去之後,你搞麼子去了?

  張牧講,哈能搞麼子,開車往前跑啊。不過跑半天,都沒跑出這個隧道,一直到這裏繞圈圈。

  我問,你看到我和張哈子對你招手沒?

  張牧講,沒看到,到哪裏招手老?

  我剛要講話,就被張哈子給打斷了,他講,我不是給你講過老邁,我們兩個道棺材裏頭,他啷個看得到我們?

  其實我是知道的,但是我就是再問一遍,看看能不能聽到一些不一樣的答案。然後我問,那張牧在隧道里面沒看到棺材?

  張牧講,沒看到。要不然我早就把留後釘拔老。

  我等的就是這句話,我講,所以張哈子棺材上的那顆留後釘不是你拔除的咯?

  張牧講,我看到都沒看到,怎麼拔?

  現在我終於把張哈子的後路堵死了,所以我問,既然不是你拔出來的,那就是張哈子搞出來滴咯?

  張牧講,是——你問這個搞麼子?

  張牧果然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張哈子這個時候也開口講,老師,跟到我張哈子久老,智商有長進撒。曉得欲擒故縱老撒——你莫講話,我曉得你要問麼子問題,有些事,不是你該曉得滴,你最好莫問,要不然啷個死滴都不曉得。就算我不殺你,也有人會殺你。所以,有麼子問題,見到我爺爺老再問,反正我是不會給你講滴。

  我講,你爺爺會告訴我答案?

  張哈子講,可能會。

  我問,這個可能有多大的概率?

  他講,不到萬分之一。

  我一陣無語,這也叫可能會?聽張哈子的語氣,這應該是涉及到某個非常隱祕的事情了,否則張哈子也不會說就算他不殺我,也有人會殺我。所以我對此根本就不抱希望了,打算以後回去了,再問問陳先生。雖然陳先生也有很多東西不願意給我講,但相比較張家兄弟,就要顯得慷慨多了。這或許也是由於陳先生和他們相比,懂得不多,所以沒多少禁忌,而且加上陳先生連五年一次的聚會都沒資格參加,就更加不用顧忌太多的東西了。

  下了高速之後,張哈子先是開車去了鎮上找了一家老字號的萬州烤魚店,然後從後門進去,點了菜,和上次進萬州烤魚店的流程一樣,只不過這一次,我沒有那麼多的大驚小怪。而且,這一次,來這邊喫飯的人明顯比上次要多,一眼看過去,至少十五六個。

  我低聲問張哈子,這些都是匠人?

  張哈子講,不是匠人滴進不來,都在前門喫飯。你腦殼低到起,莫讓他們注意你。

  我聽話的低着頭,假裝自己也是一個匠人。其實我心裏很納悶兒的是,這些人看上去和普通人並沒有什麼區別,既然是這樣,那他們是如何區分出誰是匠人,誰不是匠人?莫非,這中間還有什麼特殊的手法不成?

  喫飯期間,我總覺得有人盯着我看,我稍稍擡起頭,順着感覺看了一眼,我看見坐在我右前方的一張餐桌前的四個男男女女很是眼熟,我應該是見過他們。我仔細的想了想,這四個人不就是上次在重慶那家萬州烤魚店遇到的那四個人嗎?我對張哈子講了這件事。

  張哈子講,莫亂看,可能只是巧合。

  但是我看張哈子講話時候的神情,他自己都不太信這是巧合。

  不過好在沒發生什麼事,我們三人匆匆吃了飯後,就繼續趕路。

  車子從鎮上開出去以後,進入了一條鄉間小道,這個時候我終於明白張哈子爲什麼要買悍馬這樣高底盤的越野車了。這條鄉道,說實話,還不如通往我家村子的那條路。最起碼,我村子的那條路上,還有一段路是能開車的,至少是還有路的。但是在這裏,我感覺就好像是在河裏在開車,顛的我差點沒吐了。

  當車子經過艱難的跋涉終於停下來之後,我趕緊跳下車,蹲在一邊,盡力壓制着胃裏的翻滾,張哈子和張牧卻像是沒事人一樣。

  等我感覺好了之後,我才發現,在這條路的盡頭,竟然是一條寬寬的河流。水流不急,但是河水太寬,而且還很深。在我看來,這至少都可以叫做一個小型的湖了,不曉得爲什麼張哈子要介紹這是一條河。藉着月光,我上下看了看,並沒有看見橋之類的東西。不過想想也對,這麼寬的河道,如果要建一座橋,那得花多少錢?

  但是我一想到張哈子這種人,連悍馬都買得起,他們村子一家集資一點,要修一座橋還不是輕輕鬆鬆?我問張哈子爲什麼不修一座橋?張哈子講,祖上傳下來的遺訓,永不修橋。

  張哈子說完之後就重新上車,打開車燈對着河對面很有節律的閃了幾下,很快,我就看見對面也有燈光若隱若現,應該是回張哈子話了。

  我問站在一邊的張牧,張牧講,他也不曉得爲什麼老祖宗會留下這個遺訓,只曉得從他小時候開始,屋裏人就開始灌輸這個觀念,不能修橋。

  過了一會,一條小舟出現在月色下水面上,搖船的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說實話,這麼大年紀了,我是真的擔心他會一個不小心栽河裏面去。不過這是別人的家事,我自然不好多說什麼。

  上了船之後,我看見那位船工看了我一眼,他的表情很明顯的愣了一下,然後並沒有急着走船,而是點燃三炷香,然後插在船頭的位置。做完這個之後,又在船頭燒了一些紙錢,最後在船頭點了一盞馬燈,這和張哈子之前給我的那盞馬燈一樣。不僅如此,他還在船尾也點了一盞馬燈,掛了起來。

  我很是納悶,坐船而已,幹嘛還要焚香掛燈燒紙錢?於是我問張哈子,這是搞什麼?

  沒想到張哈子竟然也搖搖頭講,不曉得,我進進出出啷個多次,還是第一次看見船工伯伯燒香紙,掛燈倒是經常見,不過都是隻掛船頭,沒見過前後都掛馬燈滴。

  船工伯伯弄完了這些之後,纔開始搖櫓開船。他一邊搖,我聽見他一邊唱,冥冥厚土,茫茫蒼天,幽幽黃泉,青青翠竹,……重重萬山,鳴金收兵!

  他一開口,我就聽出來了,這不是張哈子當初在電話裏面教我的「鳴金收兵」口訣麼?只不過當時張哈子是念給我聽的,現在是這位船工伯伯唱出來的。意境和我之前完全不一樣!

  我不曉得你們有沒有下鄉聽過道場先生唱諾,語調承轉起合,和我們現在所聽到的音樂簡直是兩個概念,但是聽在耳朵裏面十分舒服。這位船工伯伯現在唱出來的就是用的這種腔調,很可惜當時沒能錄下來,等我緩過神來的時候,船工伯伯已經唱完了。

  我納悶的是,爲什麼船工伯伯會焚香燒紙,又會在划船的時候唱鳴金收兵,難道是在擔心着什麼?我對張哈子講,是不是因爲我招陰,所以船工伯伯才用這種方式來驅散陰人,以免在河道中間鬼打牆?

  張哈子點了點頭,講,有可能。但是,你爲麼子不直接問船工伯伯呢?

  我不好意思的講,我和他不熟。

  船在河道上飄了幾十分鐘後,終於靠岸。上岸之後,我聽見船工伯伯重重的嘆息一聲,然後自言自語的講,該來滴,終究還是來咯。本站地址:[呦呦看書]最快更新!搜索呦呦看書,更多好看小說無彈窗廣告免費閱讀。全網更新最快,添加收藏,以免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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