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節 二十三

作者:洛小陽
第221章以陽鎮陰

  在船工伯伯說話之前,我是真的以爲我們有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因爲不管是戲臺的佈局還是椅子的擺放順序,完全是一模一樣的。最關鍵的是,因爲我之前跌倒過一次,所以椅子是被我重新擺弄過的。在第一排正中間的位置上,就顯得格外的不整齊,也正是這一點,我才確定我們又回到了原地。

  但是船工伯伯卻說,我們並沒有走回原地,而是這個戲臺的前後,是完全一模一樣的佈局!可是我仔細看了一遍,卻還是沒有看出來爲什麼這會是兩個不同的佈局。

  說實話,我現在已經很害怕了。遇到鬼打牆這件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按照道理來說,我多多少少應該也有一些免疫能力了,但是等我再次遇到這件事情的時候,我還是害怕的不敢大聲說話。心裏莫名的那種恐懼讓我只能是小聲對船工伯伯講,這裏和之前那個戲臺不是一模一樣邁?啷個可能是兩個佈局?

  陳有禮講,你好好看一哈,我們之前從戲臺走過來滴時候,我們是站到戲臺那邊滴?

  我講,以左爲尊,右側次之,我們是從戲臺的右邊過來的,也就是以戲臺爲尊,算是尊敬。

  陳有禮點頭講,你再看看,我們現在是站到戲臺滴哪邊?

  這裏講的左右,是以站在戲臺上面對着觀衆席來去分左右的。也就是如果是站坐在觀衆的位置上看戲臺,我們的右,就是戲臺的左,我們的左便是戲臺的右。

  我看了一眼我現在戲臺的位置,立刻就明白爲什麼船工伯伯講這不是同一個地方,而是兩個佈局一模一樣的戲臺了。

  因爲,我們之前就是站在戲臺的右側,現在我們依舊是站在戲臺的左側。也就是說,我們沿着戲臺的同一邊一直在走,雖然眼前看見的場景是一模一樣的,但其實根本就不是同一個地方!也就是說,我們走出來了,只不過在戲臺的這一邊,也搭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戲臺!

  我問船工伯伯講,戲臺難道不都是一端前臺一端後臺麼?爲麼子這邊還會有一個戲臺?

  陳有禮講,你以前照過鏡子沒?

  我心想船工伯伯簡直就是廢話,這個社會,不管男女,還有不會照鏡子的人麼?就算不照鏡子,難道還不會自拍?不僅僅自拍,自拍之後還要修圖,誰手機裏面沒有幾個修圖軟件?當然了,我除外。但我還是講,照過。

  他講,陰戲和陽戲就像鏡子滴兩面一樣,一面是黑滴,麼子都看不到,但是一面是白滴,可以照出人影來。

  我點頭講,所以陰戲就是相當於鏡子的黑麪咯?

  哪曉得陳有禮講,放屁!陰戲是鏡子滴白麪!

  我講,鏡子的白麪啷個可能是鏡子滴白麪?

  陳有禮講,你不要覺得鏡子白麪有亮,就有陽氣,所以代表陽戲。毛爺爺講得好,你要透過現象看到本質。你想一哈,陰戲主要是搞麼子滴?

  我講,攝人魂魄要人命的。

  陳有禮講,對頭,那你再想一哈鏡子,難道黑麪可以把人照進去?哈不是要白麪來照?所以,陰戲就相當於鏡子滴白麪!

  我講,你自己都講了,那只是把人照進去,又不是把魂照進去,這根本就不一樣。

  陳有禮搖頭講,看來你哈是沒有領會到匠人滴精髓——形式!只要完成相同的形式,那麼這兩個東西之間就是可以聯繫起來滴。只要形式相同,在我們滴眼裏,那就是一樣滴東西。所以你們回來路上遇到滴棺材和隧道是一樣滴,你們追車時候看到滴六顆紅色車尾燈和六炷香是一樣滴,現在你明白了不?

  我雖然還是不太明白,但是覺得陳有禮講的很有道理的樣子。於是我講,但是鏡子照進去的畢竟只是一個人像,又不是真的人或者魂,這難道也可以關聯起來?

  陳有禮講,如果我們兩個能夠活到走出去,你自己可以去試一哈,不用準備太多滴東西,就準備一塊大鏡子,你就站到鏡子滴面前看,持續不斷滴看個幾分鐘,你看看你是不是可以看到不一樣滴東西(提醒一句,鏡子最好是落地鏡子,膽子小的不要輕易嘗試,膽子大的,最好也不要一個人在屋裏試,建議不要亂試,更加不要在午夜十二點的時候試)。

  我當時就搖頭講,我一定不會去試。

  因爲我還記得在班導房間裏那塊不村子的鏡子對我造成的心裏陰影有多大,以至於我到現在連自拍都不敢拍,我生怕我拍出來的照片,會突然對着我笑。不僅僅於此,就算是鏡子,我現在都是躲着走。而且如果真的要照鏡子,也一定會讓別人先去,確定那裏真的有一面鏡子之後,我纔會去照。

  我接着問,既然這裏是另外一端,那就是講我們走出來了,現在該啷個辦?

  陳有禮想了一陣,然後對我講,你先走,我要回去看一哈。

  我聽完之後大喫一驚問,你回去搞麼子?

  他講,村子裏面從來沒得啷個多滴陰人,今天晚上爲麼子會出來這麼多陰人聽戲,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哈有這個戲班子,爲麼子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現在突然就出現了,它們到底是從哪裏來滴?好多事情搞不明白,所以我要回去看一哈。

  我講,要不等到張哈子來了再一起去,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

  陳有禮講,我一個前輩,難道哈要一個後輩來給老子撐場子?要是傳出去咯,老陳家滴臉往哪裏擺?

  我還要準備勸一下,就被船工伯伯揮手製止了,他講,你順到這條路走,聽到麼子聲音都不要回頭,有人喊你你也不要應他,記到沒?

  我重重點點頭。這些東西我在來這裏之前基本上都經歷過了,所以即便是船工伯伯不交代,我也曉得怎麼做。

  我把手裏的那根銅煙桿遞給他,他講,你自己拿到用,要是看到不乾淨滴東西,拿起煙槍砸。要是……

  船工伯伯還沒有講完,戲臺上面就傳來一陣鑼鼓聲。這聲音和我之前聽到的一模一樣。我在聽到這個聲音的第一時間,就用手捂着耳朵。我已經聽了兩三句了,要是再聽幾句,可能就真的沒命了。

  但是我看見船工伯伯卻站在原地沒有半點捂耳朵的想法,於是我捂着耳朵對他講,陳伯伯,你快點用黃符把耳朵堵住。

  沒想到陳有禮卻講,沒得事,這不是陰戲。

  我一愣,有些不相信,於是我看了一眼戲臺,發現戲臺上的戲子雖然也都穿着和之前那些戲子一樣的衣服,但是他們都是有身體的。而且這些戲子,幾乎都是我認識的人,張哈子、張牧、張漓…全部都是張家人。

  我鬆開雙手,聽見他們唱的也是之前戲臺上唱的《雙看相》,我問船工伯伯這是怎麼回事?他嘿了一聲講,重慶張家果然哈是重慶張家,幾十年來滴底蘊果然不一般,這邊剛剛有陰戲,他們馬上就搬出來一個陽戲,以陽鎮音,手段果然不一般。

  一場戲唱完,我聽見一聲雞鳴,東方亮起一抹魚肚白,張哈子他們也脫下戲服下了戲臺。張哈子朝着我走過來,他對我講,你昨天晚上跑到哪裏去老?

  我講我可能遇到不乾淨滴東西了,差點走到河中間淹死。你們啷個會到這裏唱戲,不是在下葬邁?

  張哈子講,村子滴風水局壞老。可能要出事!

  陳有禮講,難怪,我就講啷個一哈跑出來啷個多滴陰人。

  我問,麼子風水局壞了?

  張哈子和陳有禮對視了一眼,然後對我講,瞞天過海!

  第222章又見懸棺

  瞞天過海!?

  這不是以前王二狗臨死之前口中說過的那個匠術嗎?怎麼又變成是風水局了?

  我之前還在猜測復活張哈子爹老子的第三個參與者,也就是那個神祕人用的匠術就是這個瞞天過海,可是現在看起來,這根本就不是同一個東西!

  一個是匠術,一個是風水局,八輩子都挨不到關係。

  村子裏面已經沒有活着的公雞了,否則這個時候肯定是數百隻公雞相互之間來回競爭者啼鳴。昨天晚上的時候,我就在想着,要是遇到了這些不乾淨的東西,我還可以學陳先生的技能,引發村子裏的公雞啼叫,還好當時我沒有傻逼似的去學,否則就算是我叫破了喉嚨,都不會有公雞來應合我。

  我問張哈子什麼事瞞天過海,他沒有急着回答我,而是說先回去睡一覺,忙了一晚上,尿都沒來得及撒一泡,現在只想着睡覺,廁所都不想上。

  講完之後,他就朝着村子的方向走了去。

  我還準備問陳有禮前輩,但是我還沒開口,他就先講,你跟到張哈子比較安全。講完之後,他就轉身朝着另外一個方向走了去,如果我沒記錯,那邊應該是河邊。

  無奈之下,我只好跟着張哈子往村子裏走去。一路上,我看見小路兩旁幾乎全部是青竹,在青竹的上面,掛着白色的雲帆,我問忍不住問張哈子這是搞麼子用的。他打着哈欠講,死人老,用這個來招魂,不過也就是走過形式,連個屁都招不回來,哈招魂?

  我又問,你們扎匠也招不回來?

  他講,放屁,那是他們根本就不想招。要是真滴招魂,巾帆上面要寫死者滴生辰八字,哈要在上面畫上專門滴招魂符,你看一哈那些巾帆,哪個上面寫得有東西,都不過是走個過場,一羣迂夫子(蠢人的意思)。

  越往村子裏面走,天色越亮起來,昨天晚上沒有好好的看一看村子,今天才有時間好好看看。這個時候我才發現,昨晚不知道什麼時候都已經過了裏面的那條小河,現在剛從竹林裏面走出來,沒走多遠就走到了那條小河邊上。

  昨天晚上的那座紙橋現在哈在上邊,但是這座紙橋倒是顯得有些破爛,和昨天的比起來,明明才過了一夜,但是卻好像是過了好幾十年一樣。

  我跟着張哈子淌着河水過河以後,上岸往前走不遠,迎面就是一座大山,這山和我們村子不一樣,我們村子的象鼻嶺上面說有一些小樹木,僅僅只能山不是光禿禿的,但是張家村後山上面卻是密密麻麻的一層蓋着一層,陽光照下來,夏風一吹,竹葉的波浪一浪接着一浪,看到起簡直綠的刺眼。

  張哈子一路上走的很快,而且沒得半點想要講話的意思,一直在打哈欠,看來昨天晚上確實累得夠嗆。我也只好快步跟在他的後面,然後看着觀察村子裏的佈局。原本我以爲,經過了這麼多事之後,我多多少少能夠看出一些門門道道來,可是一直走到張哈子的老家,我都沒有看出任何不一樣的地方——這不就是一座簡簡單單的農村嗎?

  從堂屋裏面進了後院,張哈子指着我之前昏睡過的那間屋子講,你睡那裏。

  然後他又指着隔壁的房間講,我睡你隔壁,有麼子事敲牆壁就可以,沒得事最好莫吵我。

  講完之後,他就進屋睡覺去了,我一個人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張牧也不曉得跑哪裏去了,於是乾脆也就睡覺去了。

  折騰了整整一個晚上,就算是鐵打的都遭不住這種罪,我倒在牀上沒多久就睡着了,而且好像還做了一個夢。

  我夢見我站在山巔,眼前雲遮霧繞,下方是一個村子,有魚塘,有玉米地,對面還有羣山環繞,而我腳下的這座山峯,形似大象——這不就是我的村子嗎?

  我記得我上次我就是站在這裏,只不過後來被人給推了一把,然後就醒了,難道這是接着上次那個夢在做?

  就在這個時候,我看見有一個人揹着一個揹簍一樣的東西,走進了村子,然後找了一個廢棄的屋子住了下來。果然,和之前一模一樣!

  象鼻嶺之所以被稱之爲象鼻嶺,是因爲它形似大象,有長長的鼻子,而且身材也不高,也就是說象鼻嶺本身不高,如此一來,我能看見的情形,要比上次站在那山巔之上看見的更加清楚。

  那人住下來之後,樂善好施,而且還喫苦耐勞,很快就把原來的那件破房子修建成了村子裏面最大最漂亮的房子。他本人也很快就成爲村子裏的俏皮貨,有女兒的人家紛紛上門來找他,說是要把女兒嫁給他,可是他都一一拒絕,直到最後他娶了村長的女兒。而且村長有意將村長的位置讓給他。

  屋子裏面發生的事情我站在山上已經看不見了,只知道那人會經常在山上找一些棕樹,然後把棕樹退下來的沙皮給搬回家,在他家的院子的搓麻繩。多出來的棕樹葉子,他還會拿來做一柄扇子,只不過那扇子他用幾天就會重新換一把,好像很不稱手的樣子。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但是這個人和他媳婦都已經有了一個女兒,而且還能開口叫人。在晚上的時候,那個人就會抱着他的女兒給他指着天上的星星講故事。

  再往後,好像畫面一直在快速的流逝,然後有一次他媳婦是哭着從他的屋子裏跑出來的,然後我才知道,他已經死了。他死了之後,村子裏面所有人都跑來送葬。爲他主持下葬的,不是所謂的風水先生,而是他媳婦!

  村民們按照這個女人的要求,在我爺爺墳地的那個方向,挖了一個巨大的坑。之所以說這個坑巨大,是因爲就算是合葬(夫妻兩口葬在一起,在農村這種下葬方式還很常見。),也絕對用不了這麼大的一個墓坑。

  說這個墓坑大的原因還有一點,那就是這個坑很深,深的我都只能看見一個黑漆漆的洞口,看不見底。根本就沒人會用這麼深這麼大的一個墓坑,除了勞民傷財以外,我實在是想不到其他的用途。

  我一開始以爲這是他媳婦特地準備的合葬坑,後來才知道,這個坑僅僅只是給那人自己一個人用的。因爲這個人在村子裏面的威望極高,甚至於已經超過了村長,加上這個女人又是村長的女兒,所以村民們就算是有異議,也還是按照這個女人的要求把坑給挖好了。

  下葬的時候,這個女人再一次力排衆議的要求村中的壯丁在棺材上面的八個方位各釘一枚有嬰兒手臂那麼粗的銅釘上去,銅釘的末端接上一根碗口大的紅繩(這紅繩應該是那人死之前在院子裏搓的麻繩,只是不知道竟然斷斷續續的做出來這麼多,而且還給染成了紅色)。

  這八個方向碗口大的紅繩被站在墓坑四周的三十二個壯漢的同時拉扯,那口棺材應聲而起。三十二個壯漢同時後退,那口棺材緩緩上升,一直到墓坑半空中的時候才停下,然後這八條紅繩用木樁給被釘在墓坑外面的土地上。那木樁大概有一人多高,幾乎全部被釘進了土裏。而且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把八根木樁的方位,和八卦的位置完全契合。

  棺材被拉到半空之後並沒有急着封土,而是用翠竹在棺材上面搭建了一個巨大的篩子,剛好把整個墓坑給封住。等到篩子放下去之後,衆人在這個女人的指揮下在篩子上面鋪上一層厚厚的稻草,然後纔開始封土。封土封到一半的時候,再架一層篩子,上面鋪稻草,再封土,這樣反覆做了三次,最後才封土堆砌一個小土包。

  看到這裏,我突然驚出一身冷汗,這尼瑪不就是太平懸棺的佈局嗎?

  第223章青龍白虎

  我被驚得直接從牀上坐起來,我睜開眼睛看着四周,外面應該是出了太陽,窗戶透進來的光線很是明亮。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手機在昨晚的時候已經被河水泡壞了,當時並沒有想起來,後來又遇到陰陽戲,我自己是死是活當時都不清楚,哪還有心思去理會手機死活?

  我本想走出去的,但是想到之前張哈子對我講的話,我又倒在牀上,然後伸手敲了敲牆壁。農村的屋子都是木板搭建的,是那種典型的木房子,隔音效果很差。敲了幾下之後,我確定張哈子就算是睡得再死也能聽見。

  果然,我剛敲三下,對面就響起了敲木板的聲音,而且聲音比我的還要大,還要急,聽上去應該是張哈子生氣了,他是拿腳踹木板的。

  我對着牆壁講,張哈子,你睡醒沒,我剛剛做了一個夢,和之前做的那個夢是連貫的。

  我說完話之後,就一直在等着張哈子的迴音,可是我等了好幾分鐘之後,什麼都沒有聽到,於是我又敲了幾下木板,咚咚咚的聲音響起,短暫的沉默之後,隔壁馬上也傳來響聲,聲音一如既往的急促。我再次問張哈子,你醒了沒?

  我擔心之前可能是我沒聽清楚,於是我挪了挪身子,然後把耳朵貼在木板牆上,仔細的聽着隔壁的聲音。這一次我確定張哈子肯定沒有說話,因爲我什麼都沒聽到。

  難道張哈子還沒醒?不可能啊,如果他沒醒,那是誰來回復我的敲木板聲?難道是張哈子半醒半睡之間用腳踹了木板?

  我決定還是起身去隔壁看一下比較好。於是我穿上鞋子,出了屋子來到隔壁的房門,我本打算敲門進去的,可是這門卻輕輕一推就開了,我在房間裏面沒有看到張哈子,牀上的牀褥被子也都是整整齊齊的,根本就不像是剛剛有人睡過的樣子。

  張哈子竟然不在,那剛剛敲門板的那個是誰?

  我像是驚弓之鳥一樣從屋子裏退出來,越想越害怕,難道之前我睡在牀上的時候,在我的隔壁就睡着一個不乾淨的東西?所以等我敲木板的時候,它也就敲木板來回應我?

  我剛退出屋子,就聽到張哈子的聲音講,你不躲到屋裏睡瞌睡,跑出來搞麼子?

  我講,我剛剛敲門板,你爲麼子只踢板子不講話?

  張哈子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我早就起來老,幾時踢過板子?

  張哈子講完之後,一把將我推開,就朝着他之前睡的那間房子走去,我緊跟其後。

  進了門之後,張哈子先是看了牀一眼,然後從屁股後面抽出那把篾刀,到手裏面轉了轉,然後對着牀講,哪個不長眼睛滴東西,都敢跑到老子屋裏面來黑人老?是不是嫌當陰人都當厭老(當煩了的意思)?

  我聽見張哈子這麼講,真的以爲張哈子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於是瞪大着眼睛四處尋找,同時靠近張哈子的身邊,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帶進幻境裏面去。這種事情又不是沒有發生過,當初和凌絳上樓梯的時候,就被趙佳棠弄進去過一次。

  但是張哈子接下來的話讓我很是尷尬,他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老子和你開玩笑,你哈真滴信老?這間屋子以前沒死過人,野鬼想要進來,沒得我滴同意,根本就不可能。再講老,我到這個屋裏面住老幾十年,有沒有髒東西難道我哈不曉得?莫打哈哈老,跟我走,帶你去看一樣東西。

  張哈子說着就出門去了,我只好跟着出去。但出門之後,我轉身過來扯門的時候,我看見張哈子牀上的被子好像無意間往外面動了一下,而且還有一個弱不可聞的聲音傳來——咚!

  我趕緊把門關上,追上張哈子的步伐,我很想給張哈子說剛纔我又聽到了那個聲音,但是我想張哈子肯定不會相信。他這麼自負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忍受陰人就存在他的身邊而不知道這種情況的發生?

  我跟着張哈子出了張家院子,他帶着我直接往村子裏面走去,一如當初我帶着他在我們村子裏逛一樣,他走到一個地方就會說一些村子裏的事情,但是絕口不提有關匠術的任何東西。直到從一條小路上山之後,張哈子纔開始講,你上午不是問我瞞天過海是麼子撒,現在就帶你去看一哈。

  這條小路和村子裏面的小路不一樣,村子裏面的路都用碎石子給鋪了一層,這條山上的路全部都是泥巴路,只不過上面被一層又一層的竹葉給鋪滿了,所以踩在上面軟綿綿的,有一種輕飄飄的感覺。

  我跟着張哈子一路往山上的最高處走去,說實話,我都有些氣喘吁吁的了,但是張哈子卻是一路走一路拿着篾刀砍一些路邊的竹子,一副遊山玩水的態勢,看着很讓人羨慕。

  我開口問,你啷個一直都能保持這種無所謂的心態呢?

  確實,自從我來到張家村之後,所看到的聽到的都是關於張哈子他父親的事情,但是張哈子卻好像是一副很淡定的樣子,這樣的態度,說實話,我很羨慕。因爲如果這些事情是發生在我身上,我可以想象,我絕對會崩潰。

  張哈子講,麼子喊過無所謂?

  我講,講好聽點,就是豁達,講得不好聽就是死不要臉。

  張哈子聽了之後笑着問我,哈挫挫,你看哈這個地方啷個樣?

  我講,山清水秀,是一個好地方。怎麼了?難道和瞞天過海有關係?

  張哈子講,你覺得這個地方埋人啷個樣?

  我聽張哈子這麼講,覺得這個地方肯定和其他地方不一樣,於是我用我偷學來的皮毛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這個地方的四周,前靠水後靠山,本來是一塊不錯的地方,但是地處半山腰,而且朝着西方白虎位,於子孫後代有凶煞,要做一塊墓地,並不是一個好地方。

  我分析完了之後,張哈子拿着篾刀指着我講,你要是再講我死不要臉,這塊不好滴地方就是你滴老屋!

  我曉得這是張哈子和我開玩笑,所以並沒有在意。果然往前走了一陣之後,張哈子講,世界上滴事情啷個多,要是每一件事情都啷個在乎,就算你精神不覺得累,你滴身體也值不住(受不住的意思),老子身家上百萬,要是就這麼死老,豈不是很划不來?

  我不知道張哈子的這話是真是假,所以也不曉得該怎麼接這話。兩個人就這樣一路來到山頂之上。張哈子走到山頂之後,把手中的篾刀往地下一插,然後脫褲子就是一泡尿,一陣風過,尿路跑偏,沾到了他的鞋子上,張哈子跳起來就罵,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老子當年頂風尿十丈,如今順風盡溼孩。

  趁着張哈子撒尿的時候,我看了一眼村子,發現整個村子就好像是全部籠罩在竹葉裏面一樣,那些村民的房子就像是這些竹葉之間的一個小斑點。還有昨天唱陰戲的那個地方,十分突兀的黑了一圈,就好像是人的身上拔了個火罐一樣。

  張哈子走到我身邊,伸手拍了拍我的肩,然後指着村子前面的那條河,對我講,你看,那條河像麼子?

  我問,你剛剛手上是不是沾尿了,所以在我衣服上擦尿?

  張哈子咳了一聲講,江湖人,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你看,角、亢、氏、房、心、尾、箕這七個方位連接起來,是不是像一條龍?這是東方甲乙木青龍!但是你看看這條河的位置,對着哪邊?

  我講,這是西方白虎位。

  張哈子又是一拍我肩膀講,對頭!東方龍對西方虎,哼哼,想不出事都難。

  第224章河水改道

  張哈子講的青龍白虎是四方名宿,具體的是東方甲乙青木龍,西方庚辛白金虎,南方丙丁朱火雀,北方壬癸玄水龜。加上站在中央位置的自己,屬於戊己厚土,一共五方。

  在這裏,村子在後山和前面那條彎曲河流之間,承擔了中央戊己厚土的位置。但是原本應該是立據西方的位置,此時此刻卻被東方青木龍給佔據了,反而把西方的白虎趕到了山上的位置,也就是說,中央不亂,四方的位置已經顛倒,這種顛倒四方的情況我沒見過,倒是見過以前陳先生講的顛倒乾坤。於是我問張哈子,要出麼子事?

  張哈子瞥了我一眼,講,昨天晚上滴陰戲你難道哈沒有看夠,是不是今天晚上準備再看一次?

  我講,那個陰戲雖然很黑人,但不是被你們唱滴陽戲給解決了麼?

  張哈子講,放屁,昨天晚上纔是剛剛開始。你想一哈,昨晚滴那個位置,都能迷倒你和船工伯伯,你自己想想,要是這個陰戲滴戲臺搭在村子裏面,你自己講,有好多人要被那些戲子搞掉魂?

  我回想了一下昨天的情況,船工伯伯雖然就在我的身邊,我還是被抓上去唱戲了,要不是最後船工伯伯把我叫醒,我想我可能就真的被它們給帶走了。到那個時候,我想,我很可能就會成爲它們當中的一員,然後跟着它們到處去唱戲。

  想到這裏,我突然又想到我站在戲臺上的那種感覺,爲什麼我會有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難道我以前唱過陰戲?

  這個念頭剛起,我就被我自己給嚇了一跳。在我的印象裏,我從來沒有唱過什麼陰戲。別說是陰戲了,即便是陽戲,我都沒學過,可是爲什麼對戲裏面的唱詞那麼熟悉,就好像是刻在腦子裏一樣?

  我趕緊甩掉這個念頭,畢竟張哈子以前就說過,想不明白的就乾脆不要去想。於是我問張哈子那現在怎麼辦?

  張哈子講,你看一哈我們村子滴佈局,看得出來麼子名堂不?

  於是我再次看看村子裏的佈局,山的正前方是一條長而寬的河道,上面有一個黑點應該是船工伯伯在撐船。河道過來,就是村子,密密麻麻的都是竹林,進村不遠處,就是一條小河,上面有一座破敗的紙橋,然後就是各戶村民的屋子,看上去除了四方位置顛倒以外,並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啊。

  要真說有什麼不同的地方,那就是村子的外圍,在南北的方向,各有一排油桐,也就是民間常說的桐樹。桐樹在我們老家那邊很常見,但是這種樹葉我們一般都是用來包蒿子粑粑的。因爲這種樹的樹心比較渣,用來做實料沒什麼用,承受不了重。但是它的種子可以榨出油來,桐油可以點燈,這是村民們喜歡種桐樹的主要原因。

  我一開始還擔心這個村子的佈局和我們村子一樣,看到這裏的時候才總算是放下心來。我對張哈子講,我看不出來。

  張哈子講,跟到我這麼久老,難道一點本事都沒學到?你看這條河裏面滴村子,像一個麼子形狀?

  我講,圓形。

  張哈子講,你再看地勢,是不是中間高四邊低?

  我聽了之後看一下,果然是這樣,村子中央的位置剛好是戊己土的位置,也就是村民居住的地方,地勢確實要比其他的地方高,但是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啊,不然一發大水,村子豈不是都要被淹了?

  張哈子沒回答我,而是接着問,你看看,村子中央滴顏色是不是黑色滴?

  我講,那都是屋子滴屋頂,屋頂上面都是瓦,肯定是黑色的。

  張哈子點點頭講,背靠大山前傍水,山高似柱立天地,水灣如玉帶腰間,中央一點黑土巖。這話你聽過沒?

  這話我以前從來沒聽過,但是總覺得比較熟悉。這種感覺和之前唱陰戲的感覺一樣——不對,這種感覺自從進了那口硃紅血棺之後,就一直有這種感覺了。總感覺一切都好熟悉,但是仔細去想,又想不出來到底是到哪裏經歷過,也想不出來這些東西到底想要給我傳遞一個麼子意思——這種感覺就好像是,腦子裏面多了一些不屬於我自己的東西!

  我試探性的問,是不是關於墓穴風水的?

  我不曉得我爲什麼會這麼講,但就是有這種感覺。

  張哈子點點頭,講,就是風水墓穴,老子以前也覺得我們村子不大對勁,但是一直不敢確定,現在你也這麼講老,我就曉得老,我們滴村子,整個就是一座墳!

  張哈子的話就好像是晴天霹靂一樣,雖然現在是大白天,但是我聽到之後,還是一陣心驚肉跳。太陽雖然大,我的背後卻升起一股寒氣。畢竟這到底是需要多大的勇氣,纔敢把這個村子佈局成一個巨大的墳墓?說實話,我還是有點不敢相信張哈子的猜測。

  我問張哈子,你確定這是一座墳?你莫搞錯老,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張哈子講,你覺得我是那種開玩笑滴人邁?再講老,我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很好笑邁?哈有,你看到那兩排桐樹沒?是不是和子孫釘滴位置一模一樣?!

  我覺得我都已經不能呼吸了,於是我試圖找到張哈子的破綻,我看了一眼腳下的山和眼前的水,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於是我問張哈子,這山和這水是不是一直到這裏?

  張哈子講,我曉得你想講麼子。你是不是想問,既然這座山和這條河一直到我們村子前後,就算我們村子是一座墳,那也是很久以前就是這樣滴佈局老,是不是?

  我講,就是這個意思,既然以前都是這個佈局,而且沒出什麼事,那麼現在肯定也不會出什麼事。如果現在出事了,那肯定和這個佈局是沒有關係的,這是哲學當中典型的對比排除法,你也是上過馬原(馬克思主義原理)的人,應該曉得。

  這個論點我覺得我講的天衣無縫,但是張哈子卻是搖搖頭,然後對我講,你跟我過來。

  我不曉得張哈子打得什麼主意,但還是跟着他走。

  他是繞着山往山後面走。我們兩個本來就在山頂上,所以沒繞多久就到了山的另一邊,還不等張哈子講話,我就被眼前的這一幕給驚訝的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我看見,在山的這一邊,也有一條巨大而寬闊的河道,只是河道已經乾涸。不過從這裏可以清晰的看到,河底的泥土還沒有完全乾掉,甚至還有白白的東西在上下跳躍,應該是還沒有死掉氣的魚。

  這就說明,這條河道,是剛剛纔乾涸不久!

  在河道的另一邊,我看見有一輛小汽車停在岸邊,那風騷的樣子,除了張哈子的悍馬,整個村子再也找不出第二輛車。

  張哈子講,看到我滴車子老沒,現在你明白老吧,你看到的這條已經幹了滴河,纔是我們晚上渡過滴那條河!僅僅一天滴時間,這條河,它自己改道老!

  張哈子的話再一次震驚了我。這麼大一條河道,就算是人爲的想要它改道,沒有好幾年怕是也完不成,怎麼可能一夜之間就改道了?這麼大的工程,難道真的是河流自己改道了?

  張哈子沒理會我的震驚,他繼續講,如果河流沒改道,青木龍在東,白金虎在西,四方之位不亂;如果沒改道,村子也不會是背靠大山前傍水,而是依山傍水;村子地勢高也不是墳墓滴封土,而是登高望遠;如果沒改道,那兩排桐樹就不是子孫釘,而是康莊大道,這尼瑪纔是給陽宅滴風水局!你自己想想,陽人住在陰宅裏面,結果是麼子?

  我驚訝的有些講不出話來,結結巴巴講,都要死!?

  第225章一個輪迴

  難道這就是張哈子要帶我看的東西?他帶我上來就是爲了告訴我,現在整個村子已經變成了一座墳墓?

  我看着山腳下的村莊,這座張哈子口中像是一座墳墓的村子,我結結巴巴的講出那句話,都要死!?

  我看見在絢爛的陽光下,張哈子那張有些蒼白的臉,緩緩的低下,他這是在點頭。

  其實不用張哈子的確定,我自己都知道,陽人如果住陰宅,除了死路一條以外,我真的想不到其他的結局。於是我問張哈子,現在怎麼辦?能不能把河水再改道回去?

  張哈子搖頭講,河流改道之後,東西易位,現在村子裏面滴格局是,東坐乾,當屬天門,爲陽之首,壬位避之,主母命座,侯堃承地,百杏當腰,後塍之側,亡水由牢,大凶。現在給河水改道,時間肯定來不及老。

  這句話我聽凌絳講過,當初凌絳第一次去醫院的時候,站在三樓樓梯口,就講過這句話,她還問我張哈子是不是真的選擇住在這一層。只不過當時凌絳講的並沒有這麼多。但是不管是張哈子講的還是當初凌絳講的,我除了最後兩個字以外,啥都聽不明白。

  於是我簡單直接的問,你莫講那麼多專業術語,我聽不懂,你直接給我講,還剩多少時間?

  他講,你自己想,一個陽人被關到棺材裏頭,可以活好久?——最多三天!

  張哈子講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伸出三根手指,我曉得,這在心理學上是強調的動作。

  我講,三天時間,要把河水改道回去肯定是來不及了,一來是人數不夠,而來就算是有足夠的人,也不一定能夠把河水堵住然後改道。所以,現在的辦法是,把村民全部遷出張家村?

  沒想到張哈子搖頭講,要是他們願意搬出去,我也不會帶你上來看老。在你醒之前,我就找村長講老,他講這是他們張家人滴命,躲不脫滴。我又找了村裏面其他幾個老傢伙,他們都是這個意思。他們不走,村裏面滴其他人就絕對不會走。

  張哈子在這裏又稱呼他爺爺爲村長,可以看得出來,他對他爺爺的這個決定很是不滿。我講,不走難道都坐到這裏等死?

  張哈子講,目前看來,他們好像是這個打算。

  我講,有病吧!你爺爺有病,你們村子裏滴人也都有病?

  我講完之後我就意識到不對,於是問張哈子,你是不是已經想到解決的辦法了,要不然你還有這個閒工夫來帶我看河流改道?上山的時候你也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樣子,你肯定想到解決的辦法了是不?

  張哈子講,你哈記得到我之前給你講滴風水局壞了這件事不?

  我講,記得到,你講是瞞天過海的風水局壞了,難道河流改道,和瞞天過海的風水局壞了有關係?

  張哈子講,我們去處理屍胎滴這段時間,村長講老一些村子以前滴往事,其中就講老瞞天過海這個風水局。

  我急忙問,這是一個什麼樣的風水局?

  張哈子講,你還記得到我之前給你講過滴我們村子裏面從來沒得陰人這件事不?

  我講,我曉得。但是你這話好像有點不大對勁,因爲昨天晚上我看到竹林裏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陰人。

  張哈子點頭講,那是因爲以前有瞞天過海這個風水局,所以村子裏面從來沒出現過陰人,現在這個風水被搞壞老,陰人自然就跑出來老。

  我講,你的意思是,這個瞞天過海的風水局,是爲了禁錮你們村子裏面的陰人?但是你之前不是講你們村子的陰人都被煉成了陰雞邁?

  他講,就算是煉成陰雞,這中間哈有一段過程。你想過沒得,那這段時間,陰人去哪裏老?

  我講,你以前給我講過,不出意外的話,陰人都會去無間之地。難道這裏的人都去了醫院的那個無間?

  張哈子講,的確是去了無間之地,但不是去老醫院那邊,而是就到我們村子下面。

  我記得張哈子以前給我講過,無間之地並不只有一個地方,難道張家村也是一個無間之地?難怪那些老頑固不願意離開這個地方,我估計他們肯定是要堅守這個無間之地。

  張哈子點頭講,張家村確實是一個無間之地,但是卻從來沒起到過他無間之地滴作用。你曉得這是爲麼子不?

  我腦海中似乎靈光一現,我講,瞞天過海?!

  他講,就是瞞天過海!這個風水局把無間之地給掩蓋老,這就能解釋,爲麼子村子雖然是無間之地,但是從來沒有村子外面滴陰人進來。陰人怕水,外面滴那條河流起老關鍵滴作用。現在河流改道,瞞天過海格局破老,所以你才能看到昨晚有那麼多陰人過來。

  我講,所以瞞天過海的作用是隱藏無間之地,不讓外面滴陰人進來,也不讓村子裏面滴陰人出去?

  張哈子講,沒得那麼簡單,這可能只是瞞天過海最起碼滴作用。至於哈有麼子其他滴作用,我暫時哈沒想到。

  我想想也對,無間之地的厲害,在醫院的時候就已經見識過了。而且地下四樓的那個傢伙那麼垂涎這無間之地,可見無間之地並不是一般的風水格局,要不然太平間地下四樓的那個傢伙完全可以讓趙佳棠馮偉業他們自己弄出來一個無間之地就是了,根本不需要辛辛苦苦的打醫院那個無間的主意。

  但是瞞天過海竟然能夠將無間之地的氣息給完全隔絕起來,由此可見,這個瞞天過海的格局,肯定是在無間之地之上。至於張哈子口中所謂的其他什麼作用,會不會就是王二狗和陳泥匠一直想要得到瞞天過海的動機?

  於是我把王二狗和陳泥匠的事情大致對張哈子講了一遍,張哈子聽了之後對我講,洛朝廷,又是洛朝廷!他是麼子時候把我們張家滴瞞天過海也偷老過去?畢竟這個瞞天過海是我們村子滴天大祕密,我都是剛剛纔曉得,而且哈是一個風水局,你爺爺是啷個偷學去滴?

  我聽到這裏大喫一驚,講,瞞天過海是你們張家的?

  張哈子沒好氣的講,難不成哈是你們洛家滴?我們張家村在這個地方生活老幾百年,也就是講,這個瞞天過海也存在老幾百年,如果瞞天過海不是我們張家滴,那你爺爺難道幾百年前就來過這裏,佈下老這個格局?

  張哈子這麼一講,我就明白了,多半是我爺爺當初從這裏把瞞天過海這個東西偷學了去。不知道爲什麼,我並不覺得我爺爺偷學這個東西恥辱,反而覺得我爺爺是真的牛逼,連這種東西都能偷學到。

  對於張哈子的問題,我只能是嘿嘿一笑,畢竟是我爺爺偷東西在前,我再不要臉,也不可能講我爺爺沒錯,所以乾脆不講話。

  這個時候張哈子講,哈挫挫,聽老這麼久,難道你沒發現這裏面其實有一個漏洞?

  我搖搖頭將,沒發現。

  張哈子講,如果瞞天過海真滴是不讓外面滴陰人進來,也不讓村子裏面滴陰人出去,那麼,我們村子裏面那些孕婦肚子裏面滴胎兒,他們滴魂魄是從哪裏來滴?難道——

  張哈子沒有講下去,但是我曉得他的意思是,難道那些胎兒的魂魄,都是死去的村民的魂魄再次輪迴(懷孕)進入胎兒體內的?!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張家村的村民不僅僅是在血統上保證純正性,就連魂魄都是完全純正的!

  張哈子講,如果真滴是這樣滴話,那麼張家村自身就是一個輪迴!這盤棋,下得就他媽滴有點大啊!

  第226章電話找你

  我記得佛經裏說過,一沙一世界,一葉一菩提。其實這兩句並不是出自同一不佛經。一沙一世界出自《金剛經正解卷下》,而一葉一菩提的原文也並不是如此,而是一花一葉一如來,出自《黃龍死心新禪師語錄》。

  但是這兩句佛語都表達了一個意思,那就是一粒沙就是一個宇宙,一個人身也是一個宇宙。萬物渺小或者宏大,微觀世界或者宏觀世界,都是一個世界。舉個例子,對於生長在花裏的細菌來說,花就是他們的地球。對於生長的地球之外的比我們更宏大的生物來說,我們的地球只不過是一個皮球。當你心中有了佛性,就不必糾纏於佛的外表,不會以聲色行爲等見佛,佛自己就會來見你。難道張哈子這裏說的一個輪迴,就是佛語裏面的這一沙一世界?他們村子完完全全不和外界溝通,就算是人死之後,也會重新再輪迴到自己的村子裏面?

  可是,據我所知,在這個地球上,還沒有任何一個有人生存的地方是完全與世隔絕的。說句小說裏面經常出現的話,那就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難道他們張家村可以做到?靠的就是那個所謂的瞞天過海?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就可以解釋的通,爲什麼張家村的先祖遺訓什麼都沒留下,就只留下永不修橋這一句話了。不修橋,就是不打破這個封閉的格局,村子裏死人之後,再入輪迴,也只是輪迴到自己村子裏面。可是,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呢?也就是講,張哈子口中的這盤棋,到底是爲了什麼?

  張哈子講,你哈記得到我以前給你講過要施展匠術,必須要有身體和魂魄這兩種東西不?

  我講,我曉得,身體哈可以用衣服和紙人來代替,但是效果不好。就算是用別人的身體,效果也不大,因爲不匹配。

  張哈子講,那上次在隧道里面滴時候,爲麼子我可以用雲旆迴天滴匠術?

  我講,這個問題我也一直想問。

  張哈子講,這可能就是這個瞞天過海弄出來滴。

  我問,這個和瞞天過海有麼子關係?

  他講,我也只是猜測,具體是不是哈不好講。你想,匠術滴施展是需要身體和魂魄這兩種東西結合纔可以,張家村世世代代都是自己內部輪迴,雖然輪迴滴時候記憶沒得老,但是魂魄上面沾染滴匠術氣息很可能哈到。你想一哈,日積月累下來,這股氣息是不是就會變得非常強大?

  我想我明白了了張哈子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講,因爲魂魄每一次輪迴,都是在張家村,都會學習匠術,這樣一代一代的累積下來,很可能就會強大到在不需要身體的情況下,也能施展匠術。張哈子本身就是一個例子。

  張哈子講,這是唯一能夠解釋爲麼子村子裏面從來沒得陰人,又不準修橋。而且爲麼子家家戶戶人死之後,都會把魂魄製成陰雞,因爲這一切都是爲了等待輪迴,陰雞隻不過是魂魄一個暫時滴居所。我現在總算是曉得爲麼子我學匠術會那麼快,根本就不是因爲我聰明,而是有先人滴加持。

  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我問,所以當初你爸死了之後,你爺爺會那麼着急的想要復活他,就是因爲怕你們家的香火斷了,這份維持了幾百年滴輪迴就功虧一簣?

  張哈子講,這是一個原因,但這不是最主要滴原因。你哈記得到當時村長講滴話不?他講他用起死回生之後,我爹老子滴魂不見老,這纔是他着急着求那第三個參與者滴原因。

  聽到這裏我終於有一種撥開雲霧見青天的感覺,之前不明白的很多事情,也都能解釋的通了。

  張漸老爺子之所以敢冒着天下匠人圈之大不韙去復活張墨,爲的就是延續那維持了幾百年的輪迴。所以當初他起死回生失敗了之後還並不怎麼慌張,但是在得知張墨魂都不見了的時候,纔開始驚恐起來。也難怪,張漸老爺子會把移花接木這樣的匠術親自傳給張漓,那是因爲張大叔的魂被燒了,這是對張漓的一種補償——一旦張漓學會了,那麼張漓的子孫後代,也就都會了。

  張家村的人明明曉得風水局壞了,還是不願意離開,我想多半也是和這個輪迴有關。

  而且難怪那個屍胎,明明纔是四歲的樣子,但是卻那麼厲害。而且張漸老爺子對它也是一味的退讓,最後還讓張哈子不辭辛苦的給它擺了一個蒸蒸日上的風水位。這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不對,如果瞞天過海是一個封閉的輪迴,那麼船工伯伯陳有禮在這裏面擔任了什麼樣的角色呢?他昨晚就說了,他最近很忙,可是又不是忙着渡陽人,那就是在度陰人了,這不是和瞞天過海相悖離了嗎?

  張哈子講,我以前以爲船工伯伯是把村子裏多餘滴陰人渡出去,但是現在看來,他應該是把那些不小心出老村子滴先輩陰人給渡回來。

  聽完張哈子的話,我想到我們剛來的那天晚上,船工伯伯把我們送到之後,就立刻回頭了,說是要去接人,而不是送人,這一點,恰好證明了張哈子的話是正確的。所以,說得通俗一點,船工伯伯其實就是一個偷渡客,他的船可以幫助陰人穿過瞞天過海。

  也就是說,船工伯伯肯定知道瞞天過海的佈置手法,否則他怎麼可能幫助陰人來回的穿梭?舉個例子,如果你是一個黑客,你想要攻擊一個系統的安全保護軟件,那麼你肯定得知道這個安全軟件的運行模式,然後才能找到漏洞進攻。而船工伯伯陳有禮,就是這個「黑客」。

  我講,所以你並不擔心的原因是因爲猜到了船工伯伯知道瞞天過海的佈局手法,只要讓他出手,村子這個陰宅就可以變成陽宅,對吧?

  張哈子講,佈局手法村長就曉得,但是不曉得具體怎麼弄。舉個例子,就好像你曉得要用生火手勢來點燃心火,但是不曉得這個手勢到底怎麼結一樣。船工伯伯就不一樣老,他不僅僅曉得這個手勢怎麼結,哈曉得這個手勢不僅僅可以點燃心火,哈能給陰人帶路。

  我講,你是啷個想到這一點滴?

  張哈子講,講你蠢你哈不信,早上滴時候,他不是和我一起講出老瞞天過海這四個字邁?這本來是我們張家村滴東西,他一個外姓人既然曉得,哈能夠在村子裏一直當船工,用屁股想都曉得他肯定掌握老瞞天過海。

  不得不說,張哈子再一次用智商碾壓了我。我總是要繞過好幾道彎才能看清楚事情的本質,但是張哈子不必,他每一次都能直接戳中問題的要害,一針見血!

  既然張哈子已經想好了對策,我也不用那麼擔心了。於是我問,你之前講這是一盤很大的棋,這盤棋到底是什麼?

  張哈子看了我一眼,然後望着山下,好一陣之後纔講,我現在也只是一個猜測,牽扯滴人太多,在沒完全搞清楚之前,暫時不能對你講。

  其實在問這個問題之前,我就曉得會是這樣的結果。他們這些匠人總是對我隱瞞太多的東西。不過我都已經習慣了,也就無所謂。

  張哈子又講,這件事遲早會對你講滴,畢竟,你爺爺也參與老,而且好像哈是一個關鍵人物。當然老,這都是我滴猜測,當不得真,你就當聽老個故事。

  既然是我爺爺也參與到其中,那麼這件事肯定就要從五十年前算起。雖然我不曉得具體是什麼,但是多多少少也能猜出來一些。隨着對我爺爺的更深入瞭解,我發現我越來越看不懂那個搖着蒲扇只知道笑眯眯的老人。

  這個時候張哈子的手機響了,他接了電話之後,很是詫異的看着我,然後一臉猥瑣的對我講:「找你滴,是個女人。」

  第227章車載音樂

  女的?什麼時候會有女人找我?而且還是打張哈子的手機?爲什麼不直接打我的電話——額,好吧,我的手機在河裏泡壞了。

  我聽到手機對面傳來的聲音,立刻就知道打電話的是誰了——班導!

  她開口第一句話就是,我不管你現在在哪裏,今天晚上都必須給我趕回來,明天論文答辯,要是參加不了,你這四年就白讀了!

  上過大學的都知道,畢業考試的事情或許還能夠找點關係處理一下,但是畢業論文答辯這件事,必須要親自參加,否則的話,肯定畢不了業。我給班導說我儘量趕回來,她回了一句,不是儘量,是必須,你到了之後給我電話,今晚要是見不到你人,你以後都別來找我了。

  這話講完之後,她就把手機給掛了。張哈子手機是開的免提,我和班導的對話他全部都聽見了。手機掛斷之後,他就用一種很古怪的眼神看着我,我問他幹嘛用這種眼神看着我?

  他也不說話,就是一直用這種眼神看我,看了一會兒之後我才發現,他這眼神,很是猥瑣!

  他終於忍不住開口講,看不出來啊,你這個哈挫挫口味挺重啊,難怪大學這幾年來都不談戀愛,原來是不喜歡那些小妹妹,而是喜歡少婦類型啊!你連你班導都泡得到,老子當初啷個沒看出來你哈有這個本事?快給我講講,你們兩個滾過牀單沒?

  聽到這裏,我一腳就照着張哈子的屁股踹去——

  我沒有過問船工伯伯到底有什麼本事把這條改道的河流給弄回去,因爲我知道,就算是我問了,估計張哈子也不會告訴我,索性乾脆不問。

  下山之後,我問張哈子怎麼辦?

  張哈子直接從屁股都裏掏出一串鑰匙丟給我,講,開我車回去,答辯完老再回來接我。

  我講,那你莫忘記還有拘生魂的事情,問問你爺爺,看看他有什麼辦法。不然一棟樓的同學都要死了啊。

  張哈子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老子曉得。

  我點點頭,雖然很想讓張哈子跟我一起回去,但是現在他確實抽不開身,而且就算是他回去了,對我的答辯似乎也沒有半點幫助。

  張哈子親自把我送到河邊,我上了船工伯伯的船後,張哈子喊了我一聲,我問他怎麼了,他愣了愣,然後擺擺手講,你那個開車技術,莫把老子車子撞壞老,記到你哈欠我一萬塊錢,趕快滾!

  講完之後,張哈子就轉身就走了,走的很是瀟灑,但是看上去怎麼有一股子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味道呢?——他丫的,現在是你送我,不是我送你好吧?你整的這麼決絕,到底是給我送行,還是送我上路?

  我坐在船頭,轉身看了一眼被青竹包裹着的綠油油的村子,心裏很是感慨。原本來這裏是爲了問清楚太平懸棺的事情,可到頭來太平懸棺的事情還沒解決,卻碰到那麼多張家村的往事。說實話,我現在是真的不想回去,宿舍樓還有那麼多晚上會被拘生魂的人,我很不想看見那副場景。

  船工伯伯突然開口問我,走了?

  我點點頭,本來想要問一下他關於瞞天過海的事情的,但是他卻當先開口講,你爺爺留給你滴東西你也拿到咯,走咯也好。

  聽到這裏我就更加納悶了,之前那個晚上的時候,他就講我爺爺留給我東西了,然後我就被關在那口硃紅血棺裏面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後來還做了一個續夢,現在他又講我得到了我爺留給我的東西,可是我什麼都沒得到啊,不僅沒得到,還弄丟一個手機。

  於是我問,船工伯伯,我爺爺留給我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他撐一竿子,搖頭講,這個東西只有你曉得,我們這些外人啷個曉得?

  我講,但是我麼子都沒得到啊,難道他沒給我留東西?

  船工伯伯講,放屁,要不是守到洛大哥給你留滴東西,你以爲老子會到這裏等幾十年?

  船工伯伯的話就好像是這平靜的湖面上,砸下了一顆巨石一樣,掀起軒然大波,久久不能平靜。船工伯伯陳有禮,也是我爺爺埋下的一顆棋子?這也是張哈子口中所謂的那盤很大的棋?

  我急忙問船工伯伯,我爺爺到底要你守着什麼東西?他又是怎麼知道幾十年後的事情?要是我一輩子不來這裏,你是不是一輩子都守到這裏?

  船工伯伯講,洛大哥算滴事情,從來沒錯過。他講你這個時候會來,那就一定會來。至於他讓我守到麼子,講個實話,我哈真滴不曉得。

  我怒了,我大聲對船工伯伯吼道,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守麼子東西都不曉得,你就到這個地方守了半輩子?那他喊你去死,你會不會去死?

  這話我吼完之後就後悔萬分,畢竟船工伯伯只是在踐他當時對我爺爺的承諾,但是我卻把他的這種踐諾看做愚昧,相比之下,我和船工伯伯的境界差距,真的不是一點半點。我本以爲船工伯伯被我罵之後會生氣,沒想到船工伯伯卻突然大笑到講,莫講是我有病,你看哈四川凌家,重慶張家,湖南吳家,湖北謝家,雲南柏家,他們這些人,哪個不是腦殼有病?嘿~給你小娃娃講這些,你也不懂。趕緊回去,你已經拿到你該拿到滴東西咯,以後就莫再回來咯。

  我講,我明天晚上要過來接張哈子。

  船工伯伯沒理我,繼續撐船。到了對面以後,船工伯伯沒着急着撐船回去,而是點了一杯煙,坐在船尾的位置上開始獨自抽起來。我和他道了個別,就往車子那邊走去了。

  上車之後,我拿出張哈子給我的手機,打開導航,一腳油門,駛出了張家村。

  車子開出去一段距離後,我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導航上面,生怕走錯了路。我記得上次張哈子下高速以後並沒有開多久,可是等我到收費站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上了高速以後,再也不用之前那麼顛簸,我也有餘力大概梳理一下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試圖找到一些我沒有發現的東西。只是車子開了一路,我都沒有任何頭緒,直到導航裏面發出一個機械的聲音提示我,前方兩公里後進入張家山隧道,我才如夢初醒。

  就是這個隧道,開啓了張家村事件,現在我要重新從它的肚子裏穿過去,如果我告訴你我一點都不害怕,那一定是我在吹牛逼。加上以前聽室友他們說鬼故事,就說過在隧道里面遇到有髒東西來搭順風車的,結果司機把命都給打進去了。想到這裏,我就更加害怕,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聽她們講鬼故事。

  我特地放慢了車速,做了幾個深呼吸之後,打開車載音樂,把聲音開到聽不到車窗外的雜音,這才一腳油門,往隧道里面鑽去。

  我全身關注的盯着前面,生怕又出現了幾輛紙車撞過來。上次是有張哈子,這次就我一個,要是真遇到這事,我肯定會被困死在隧道里。

  車載音樂放的是劉德華的《我恨我癡心》,是一首快節奏的歌曲,剛好用來掩飾我內心的不安。一首歌放完,我都沒有看到紙車,頓時放鬆不少,導航上面顯示只剩下不到五百米的距離,一腳油門就過去了。

  可是就在這是,車載音樂突然發出一陣吵雜聲,就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干擾了一樣,然後幽幽傳來一陣歌聲,一首讓我這輩子都不想聽到的歌——因爲這首歌,是馮偉業生前最喜歡聽的歌!

  第228章車上有人

  我本能的踩一腳剎車,但是想到這是在高速上,馬上又鬆開剎車,繼續往前開,然後馬上伸手過去把車載音樂給關掉。可是車載音樂的屏幕都已經熄滅了,那個聲音卻還從音響裏面幽幽的傳來——竟然關不掉!

  歌聲幽幽的響起,我儘量把車速放慢,然後一隻手把着方向盤,另一隻手不斷的開關車載音樂的按鈕,可是不管屏幕亮也好還是不亮也好,那個歌聲都一直在幽幽的傳來。而且這歌聲,並不是原唱!是有人在翻唱!這個聲音,很熟悉,但絕對不是馮偉業的聲音!

  我該怎麼辦?

  肯定是車載音樂壞了!對對對,肯定是這個音樂系統壞了,所以纔會聽到這麼奇怪的聲音——我只能往這方面想,要不然我能怎麼辦?我又不是張哈子!

  張哈子?

  一想到張哈子,我就想,如果是他遇到這種情況,他會怎麼辦?我想,張哈子肯定會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既然關不掉,那就換一首!

  於是我按下切換鍵,這首歌的音樂果然停下,然後響起了另外一首歌!

  聽到這歌聲換掉,我立刻放下心來,果然是車載音樂的開關鍵壞了,嚇了我一跳。這張哈子下載什麼歌不好,非要下載馮偉業喜歡的那首歌,難道他就不怕用這首歌找來馮偉業本人麼?

  哦,也對,他肯定是不怕的,害怕的主要是我。

  我看了一眼後視鏡,發現自己的臉都被嚇的有些蒼白了。不過好在是虛驚一場,要不然我一個人還真沒辦法搞定。

  於是我又換了一首歌,一邊跟着哼唱一邊開車。之前緊張的情緒很快就被這快速行駛的悍馬給沖淡了。

  隧道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中穿了過去,一開始還擔心會有紙車攔路,不過還好,一切都很順利。

  鑽出隧道以後,手機剛有信號,就有電話打進來,上面顯示的是牧,應該是張牧打來的。我接通電話開了免提,就聽到張哈子的聲音,他開口就罵,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到哪裏老?

  我講,剛出張家山隧道。

  張哈子講,你敢不敢再開慢一點兒?按你這個速度,明天天亮你都開不到重慶。

  我笑到起講,我這不是怕把你的車子撞壞撒,開慢點,安全!對了,你們那邊事情解決的怎麼樣了?

  張哈子講,目前看來,都哈可以。只要不出大問題,應該沒得事。

  我想了想,講,有件事我不曉得該不該講。

  張哈子直接來一句,那就莫講。

  我被這一句堵得夠嗆,但是我還是講了,我夢到過太平懸棺。只不過不是到醫院,而是到我們村子。

  張哈子問,麼子時候?

  我講,就在今天白天睡覺的時候夢到的。

  張哈子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我沒問你麼子時候夢到滴,我問滴是你滴那個夢裏面,是麼子時候?

  我想了想講,這個就不清楚了,不過距離現在應該有點遠,要不然我夢了那麼久,都只看到村子裏的很少人穿現代衣服,幾乎都是土家族服裝。

  張哈子講,國家建立首個土家族自治區,是在1957年,建立了湖南省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也是在那一年,土家族漢化開始。也就是講,你所夢到滴,應該是在1957年前後,土家族開始嘗試着穿現代衣服(如今的土家族,很少能看見穿本族服裝的,幾乎全都是現代服裝,哪怕是我所在的偏遠山村,也都不穿本族的服裝了,在我的記憶裏,我就沒看到我爺爺穿過)。也就是差不多六十年前。你講哈你夢到滴具體情況。

  六十年!

  五十年前張漸老爺子復活張墨大叔,四十年前張漸老爺子收到我爺爺的信,現在又是六十年前的那個夢,中間剛好都差着十年,要是講這之間沒得聯繫,打死我都不相信!

  我看了一眼後視鏡,看見鏡子裏面的那個自己,確定不是在做夢之後,才整理自己的思維。

  我回憶了一下我的那個夢,然後對張哈子大概講了一遍,從那個年輕人進村開始,到最後下葬。並且把下葬的這個過程講得比較仔細,每一層鋪進去的東西以及高度,我都用盡可能的準確語言來描述。

  聽我講完之後,電話那頭的張哈子出現一陣短暫的沉默,然後他講,剛好是四樓,和太平懸棺滴佈局是一模一樣滴。你確定你夢到滴那個地方,是在你爺爺滴老屋位置?

  我講,如果沒發生大變動的話,應該就是在那個位置。

  我之所以會講這個如果,是因爲在農村,地貌變化雖然不大,但是有時候會因爲自主開荒,把一些沒有納入國家土地裏面的地方也開出來,這就造成了,土地登記冊上面只有一畝,但其實面子遠遠不止,有時候有兩三畝都是可能的。我擔心的就是,夢裏面滴那個地方,被村民們開了荒,和我爺爺墳墓的位置只是對應了個大概,而並非就在我爺爺墳墓的正下方。

  張哈子講,你這個夢比我爺爺曉得滴都多,他都不曉得太平懸棺是啷個樣佈局滴。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其實是會匠術滴,只不過一直忍到起沒講?

  我學到張哈子的語氣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要是老子會匠術,老子哈會被你活埋?

  張哈子講,也是,就你那個智商,確實老火。對了,我那個手機可以一邊放歌一邊打電話邁?我啷個不曉得哈有這個功能?

  我講,你講我蠢,你啷個比我還蠢些?我用車上自帶的音響系統放歌的。

  張哈子那邊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然後對我講,你把車停到路邊,打開雙閃,然後下車。

  我問他這是麼子意思,他講,你該下車屙尿老。

  我講,我沒得尿。

  他講,隔這麼遠我都聞到你身上一股尿味了,趕快下車。

  聽到這裏我才感覺到事情可能有些不對勁。要不然張哈子爲什麼一直催促着我停車下車?

  電話沒掛斷,前面剛好出現一個耳道(像耳朵一樣在路邊凸出去一塊),我減速滑進去之後,按照張哈子講的打開雙閃熄火拿着手機下了車。

  張哈子問,哈在放歌沒?

  我有些結巴的講,還在放。

  開過車的人都曉得,車子一旦徹底熄火之後,車載多媒體系統是不可能工作的,就算是短路,在沒有電源的供應下,也不可能出現還會放歌的情況。

  我問張哈子,你啷個曉得出問題老?

  張哈子這個時候纔對我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老子車子裏面滴內存卡只存老島國愛情動作片,裏面一首歌都沒得,你聽個卵子?

  我面對着車子後退了好幾步,然後問張哈子講,現在該啷個辦?

  張哈子講,要找到源頭,纔好對症下藥。你剛剛開車開一路,難道都沒發現有麼子不一樣滴地方?

  我仔細想了想,然後講,除了那個歌聲,沒得麼子奇怪的地方啊。要真算起來,我的臉變得比以前白了,也不曉得是不是這幾天沒睡好。

  張哈子講,你啷個曉得你的臉變白老?

  我講,蠢,肯定是從後視鏡看到的,這還用問?

  張哈子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你啷個不蠢死?後視鏡是照駕駛座滴邁?後視鏡後視鏡,照滴是後車窗滴位置!也就是講,你看到的那張臉,是坐在車後座正中間位置上那個人滴臉!

  聽到這裏我總算是明白,原來在車子上,一直都有另外一個人!

  第229章砍死他丫

  如果開過車的人都知道,後視鏡其實就是看後面車窗的,在倒車的時候一般會用,其他的時間基本上不會看。但是我沒開過車啊,上次送張哈子來重慶,急急忙忙的,生怕張哈子死在車裏,哪裏還有心思去看後視鏡?

  在駕校學車的時候,也都是按照教練教的口訣去倒車,加上張哈子的悍馬倒車是有倒車影像的,而且還是360度無死角的那種,更加不會看後視鏡。所以,我一開始真的以爲這個後視鏡裏照出來的影像就是我自己。更何況,鏡子裏的那個人,還和我一模一樣!

  試問,你要是在鏡子裏看到一個和你一模一樣的人,你肯定認爲那就是鏡子照出來的,你還會去細想那個人是不是你自己嗎?不管你會不會,反正我是不會的。

  可是張哈子罵完之後,我才恍然大悟,在這個車子裏,一直坐着另外一個人,而且就坐在車後座,擋在了後視鏡和後車窗的位置,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剛好能夠看到他的上半個腦袋。

  也就是說,我之前看那人的時候,我以爲我是在看我自己,其實是我在和那人對視!?

  一想到這裏,我大腦一片空白!

  我他媽還以爲我是在照鏡子,沒想到我竟然是在看另外一個人!

  那我剛剛聽到的歌聲,其實也是它弄出來的?

  一邊這麼想着,我一邊後退,都已經退了好幾十步,距離悍馬車身至少有二十米,再往後退,就要退到應急車道里面去了。

  張哈子的聲音還在電話裏面吼叫,喂?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你個哈挫挫,喂?!死老沒,沒事吭個聲!

  我講,我暫時沒死。

  我看了一眼四周,路過的車輛快速的從我身邊擦肩而過,刺眼的車燈一閃而逝。四周一片漆黑,就只有悍馬車的雙閃在一閃一閃的亮着黃燈,哦,還有前車燈和紅色的尾燈也都亮着,只是和那雙閃比較起來,顯得是那樣的平常。這裏除了我之外,一個人都沒有,於是我對電話那頭補充了一句,估計離死也不遠了。

  張哈子直接開罵,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老子一沒到,你就給老子車子裏面招來一個陰人!你啷個沒撞死到高速路上?

  我講,你大爺的,少講風涼話,我要是死了,欠你的一萬塊錢你就莫想要了。還有這車,估計也要被偷走。

  張哈子立刻講,你看我車座下面是不是……

  電話講到這裏,突然就斷線了。我看着手機,電是滿格的,信號是滿格的,怎麼可能就突然斷線了?我試着回撥回去,可是卻一直顯示呼叫失敗。我換了好幾個地方,手機都快被我搖壞了,結果都是一樣。

  我本來是站在車子的尾端,在我來回找「信號」的時候,就感覺車子那邊有眼睛在看我。但是距離了這麼遠,我本身眼睛又不太好,雖然不是近視,但是二十多米的距離,加上又是晚上,想要看清楚那邊還真的看不太清楚。

  現在該怎麼辦?

  我記得在手機斷線之前,張哈子好像講了一句在他「車座下面是不是……」這樣的話,這是要表達什麼?他的意思是不是在車座下面有什麼可以制服陰人的東西?

  可是,就算是有這樣一個東西,那豈不是要我走過去,而且還要打開車門進到車子裏面去?可是在這個過程中,萬一我還沒找到那個東西,就被那個傢伙給我先制服了,我該怎麼辦?

  經歷了這麼多事,如果要給我最害怕的陰人排一個名次的話,那麼那個和我長的一模一樣的傢伙絕對是最恐怖的!

  而且自從我遇到那個傢伙以來,他就從來沒有被張哈子他們發現過,不管是在第一次從門縫裏看見他在陳泥匠的靈堂前和我大伯他們聊天,還是第二次在村子裏被他追殺,以及第三次在班導的房間,他假裝有一面鏡子來給我嚇我,他都沒有被張哈子凌絳他們發現。

  似乎只要他們在場,這個傢伙就不會出來一樣。一旦我徹底的單獨出現,他就會跑出來。以前還有張哈子和凌絳救我,這一次,我該怎麼辦?

  攔個順風車?且不說能不能攔到順風車,就算是攔到了,那張哈子的這車怎麼辦?就扔在這裏嗎?

  好吧,就算事後張哈子不追求這件事,但是誰能保證我上了另外一輛車之後,那個傢伙就不會跟着我上車?到時候影響的就不再是我一個人,而是將毫不相關的人拉進了這個圈子裏。按照張墨的講法,那我就是沾染了更多的因果,到時候就算不報到我身上,也會報到我家人身上。想明白這點之後,我發現,我除了去車子裏面找到張哈子說的那個東西外,我別無他法。

  我看着這荒山野嶺的,來去的車輛車頭燈照的那輛悍馬車一明一暗。我感覺那就好像是一顆定時炸彈一樣,車門隨時都會打開,然後從裏面走出來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在路邊撿起一塊巨石,追上我,狠狠的朝我的腦袋砸下……

  想到這裏,我急忙搖了搖頭,然後深吸一口氣,試探着往悍馬車走去。向前走了大概十幾步之後,一輛車再次呼嘯而過。我藉着那輛車的燈光,瞥了一眼車後窗,我發現,在光芒的照耀下,佈滿一層淡淡灰塵的車後窗裏面,緊緊的貼着一張蒼白的面孔!

  在我望過去的時候,他也恰好看過來,嘴角還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那微笑好像是在說,我就知道你會走過來看我。

  等那輛車呼嘯而過,車燈熄滅,只有悍馬車的雙閃在一閃一滅,我再看去的時候,只看到漆黑的車窗,再見不到任何面孔。

  我深呼吸一口氣,然後在路邊找了一塊石頭(重慶多山,高速路都是在山間修建,也正是因爲如此,才能在高速路邊找到石頭,要是換做其它的高速路,還真不一定能找到石頭),緊緊握在手中,心裏默唸着,見到人就砸!見到人就砸!見到人就砸!

  唸完之後,我用生火手勢在我兩側肩上各拍了三下,然後才慢慢走到車後座的位置。我先是打量了一遍車子四周,確定車外面沒有人之後,我才彎腰透過車窗往車裏看去。可是張哈子的這車顯然是爲了野戰做過準備的,車窗上面貼了一層保護膜,從外面根本就看不進去!

  我在暗罵張哈子的同時,把臉貼到車窗上,不管怎樣,我得確定那個傢伙的位置,要不然我一打開門,他就在我面前怎麼辦?

  在我把臉貼上去的時候,一隻手用來阻擋光線,另一隻拽着石頭的手高高揚起,要是發現不對,立刻能夠揮手砸下來!

  車後座沒人!

  那肯定就是在車前座了!

  張哈子剛剛也說了,那東西是在他的車座下面,那麼肯定就是在駕駛座。難道那個傢伙也知道了這東西的存在,所以提前坐在駕駛座上等着我自投羅網?

  可是等我貼臉上去的時候,我竟然什麼都沒看到,車子裏面是空的!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了一下,我嚇得差點就把石頭砸到車窗上。我拿出手機,打開才知道,是一條短信,應該是張哈子發來的,上面只有一行字,駕駛座下有篾刀,不管他是誰,砍死他丫的!

  打開手機閃光燈,我趕緊開門彎腰去找篾刀。既然張哈子說這篾刀管用,那麼那個傢伙一定會害怕這把刀,只要找到這把刀,應該就沒事了。

  然而,我舉着手機在車座下面找了一陣,啥都沒看見。難道是張哈子記錯了?

  就在這個時候,我感到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急忙轉身舉起石頭就要砸,卻看到一個穿着都和我一模一樣,唯獨臉上沒有半分血色的人,手裏舉着篾刀,微笑着望着我,問我,你是在找這把刀不?

  第230章方向錯了

  我站在悍馬車的前車門的門口,轉過身來看着眼前的這人,他雖然是在對我笑,但是我卻看到了一種陰謀得逞的味道。

  我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勇氣,將手裏的石頭狠狠的砸向他,然後不管砸沒砸中,轉身就鑽進車裏,把門關上,同時反鎖,然後點火踩油門,沒有絲毫停滯。我想,我這個速度,去參加職業賽車手的比賽都絕對沒有問題了。

  我之前上高速是絕對不會超過一百碼的,甚至是張哈子開超過了一百碼我都會說他,可是我這一次,徑直開到了一百五十碼,仍然是覺得慢了。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發現這段高速路的右側,也就是路邊上,好像一直有碎掉的玻璃一樣,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碰到一塊,車燈照耀之下,反射的光很是刺眼。

  只不過我現在根本就沒有時間去考慮爲什麼會有玻璃掉在地上,畢竟生怕那個傢伙會追上來。於是我繼續轟加油門,直到車子都開始有些飄起來了,我才知道,這悍馬已經到了它的極限速度,不得不放鬆油門。在鬆油門的同時,我鼓起勇氣看了一眼後視鏡,還好,座位空空的,什麼也沒有。

  車子速度漸漸慢下來,我也正好看一眼路邊到底是什麼東西每隔一段時間救出來晃眼睛。等我感覺到前面再次有晃眼睛東西出現的時候,我稍稍帶了一下剎車,睜大眼睛仔細看了一眼路邊,這一看之下,我立刻一腳油門踩下。因爲我看見,那個和我長的一模一樣的傢伙正站在路邊,舉着篾刀衝着我笑。

  而我看見的反光,就是從他手裏那把篾刀反射出來的光!

  他應該是知道我看見他了,所以纔會露出那樣的笑容。就在我準備挪開視線的時候,我看見對方手中那把篾刀的反光突然變得更加刺眼起來,儘管我挪開了眼睛,可是眼前還是一片白芒。有那麼一瞬間,我都要覺得我的眼睛快要失明瞭。

  我急忙閉上眼睛,一腳踩在剎車上,然後半睜着眼睛把車子開到路邊。等到車子停穩之後,我發現我的臉上已經是一片淚水,不是我傷心,而是那強光照得我眼睛刺痛。

  我試着睜開眼睛,那強光已經消失不見了,但是我的眼睛卻還是看不清楚東西,看什麼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就算是我伸手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我也只能看到一個大概的黑乎乎的模糊影子。

  我閉上眼睛使勁兒搖了搖腦袋,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的一切還是白茫茫,就好像是有一層霧一樣遮在了我的眼前,怎麼也驅不散。我知道,這肯定是那個傢伙想要把我困在這裏,所以纔會用這樣的方式。一旦我看不清了,我就不可能再開車,否則就是自尋死路!

  我用手摸索着車門的開關,摸到之後,我再次按下鎖門鈕,只聽到四個車門同時「啪」的一聲,我這才放下心來。可是一想到外面還有一個拿着篾刀的傢伙,我就感覺到我的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一樣。但是現在我除了待在車裏,我別無他法。於是我只能強迫自己靠在駕駛座上,然後閉着眼睛期望着能夠儘快恢復過來。

  咚咚咚——

  有人敲副駕駛座的窗戶!

  我睜開眼睛往那邊看去,但我眼前只有白茫茫的一片,看的不是很真切。可是就在下一秒,我看見,車門竟然被打開了,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從車子外面彎腰鑽了進來。我看見,在他的兩條胳膊的位置上,有一條短一些,一條長一截的影子——這條長的就是他拿篾刀的那隻手!

  怎麼可能!?我記得我明明把車門給鎖起來了,他是怎麼打的開的?

  這個念頭剛起,我就立刻明白過來,我在上一個耳道開車之前就已經把車門給鎖了的,當時就聽到了「啪」的一聲,那個聲音應該就是車門上鎖的聲音。開過車的人都知道,車門鎖是卡鎖,上鎖的時候會出現一個卡扣卡住的聲音,也就是那個「啪」的聲音。

  如果車門上鎖了以後,卡扣已經卡住了,再去按鎖門鈕,車門是不會發出上鎖的聲音。退一萬步說,就算是有聲音,也不會是「啪」的一聲,而是一個很微弱的「嗒」的聲音。可是剛剛我記得我按下那個按鈕的時候,我是的的確確聽到了「啪」的一聲!

  也就是說,我之前聽到的這「啪」的一聲,其實並不是鎖門,而是開門!我模模糊糊中摸到的那個按鈕其實並不是鎖門的鈕,而是開門的按鈕!

  是我親手把車門的鎖給解開了!

  我看不清那個傢伙的臉,但是我知道他比較長的那條胳膊上肯定是拿着篾刀的。我想轉身下車,可是我卻發現該死的安全帶卡住了我。我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的上半身已經鑽進了車子裏面,我感覺我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我的雙手卻在這個時候因爲害怕而變得顫抖。我伸手去摸綁安全帶的卡扣,可是在眼睛看不清楚的情況下,竟然一時半會兒摸不着!

  俗語都說,越是着急的時候,事情就越是會變得糟糕,這句話真的是這樣,你說要是放在平時,要解開一個安全帶還不是分分秒秒的事情嗎?但是我現在慌亂起來之後,我竟然不知道安全帶應該是去按一下,卡扣就會彈出來,我卻是坐在椅子上一直往外拉。我能感覺到車子都被我拉的來回輕微的晃動,不知道的人還可能以爲裏面在車震。安全帶卡扣的聲音噼噼啪啪的亂響,越響我就越害怕,越害怕就越扯不出來,彷彿進入了一個死衚衕!

  我已經看見他把那條長長的胳膊舉起來,儘管眼前還是一片白霧茫茫,我還是看見那條胳膊的盡頭,有微弱的光傳來,那應該是就是那把篾刀的刀刃!

  我看不太清楚,但是我感覺得到他揮刀了,我甚至都能感覺到他揮刀時候帶動的風,在這一刻,我閉上了眼睛,我想,我死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閉上了眼睛,所以觸覺會更加敏感,我竟然一下子就把安全帶給解開了。然後開門下車再關門,一氣呵成!

  下了車之後,我幾乎只是一眼就分清楚了哪裏是行車道,哪裏是應急車道,然後沒了命似的在應急車道上往前面跑。我看不清楚眼前的路,只能看個大概。但人就是這樣,越害怕就越想跑,越跑就越害怕,於是我越跑越快,我都沒能想到,我一個文弱書生,竟然能夠跑這麼快。

  因爲眼睛看的不是很清楚,所以我能清晰的聽到我的呼吸聲,我能清晰的聽到我的心跳聲,我感覺我就好像是迷霧中逃命。支撐着我的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跑!

  咚!!!

  我應該是撞到了某個護欄,撞了個四腳朝天,我感覺鼻子痛的都快要流出眼淚了,但是我顧不上這一切,我起身繼續往前跑。

  我看見前面有一輛車!車燈晃得我更加看不太清。我想我應該是跑到了另外一個耳道。我現在顧不上是不是會把因果帶給別人了,我眼睛看不見,根本沒辦法開車,只能依靠別人。

  看見希望的時候,人的潛力是無限大的,原本跑了那一節路我都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可是我還是不減速的往前跑去,還一邊跑一邊喊救命。

  我看見從車子的副駕駛座上下來一團黑影,應該是聽到了我的呼救聲,所以下車看看情況。

  等等,爲什麼他的胳膊也是一條長一條短呢?

  還有,我不是往前跑的嗎,爲什麼我看到的這輛車,不是車尾,而是車頭?

  我來不及思考這些,只顧着往前跑,我現在需要過去沾沾人氣,然後讓他們馬上帶我走。

  我往前又跑了一節,然後立刻停下腳步,因爲我模模糊糊中看見,那輛車,正是張哈子的那輛悍馬!

  我跑了半天,我竟然又跑回來了!

  我立刻明白,我肯定是在撞到那個東西之後,重新爬起來的時候搞錯了方向!我以爲我在往前跑,其實,我是在往回跑!本站地址:[呦呦看書]最快更新!搜索呦呦看書,更多好看小說無彈窗廣告免費閱讀。全網更新最快,添加收藏,以免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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