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節 三十七

作者:洛小陽
第361章時間不多

  那鐘聲一聲接一聲,遠大悠長,聽上去讓人神清氣爽,就好像是在大雄寶殿裏面聽萬千僧人在齊聲誦經一般。我看見很多村民都不由自主的從屋子裏出來,跪倒在村道上,動作虔誠的就好像是一個典型的佛教徒一般。

  可是張哈子和凌絳聽到這個聲音之後,同時回頭轉身,我看得很清楚,他們的眉頭全部緊鎖在一起。張哈子問我,你們村子以前也響過這聲音邁?

  我搖頭講,沒有。

  張哈子指着跪在村道上的那些村民講,既然沒得,爲麼子他們會害怕,反而是跪到地上,你看他們那個樣子,啷個看都不像是沒聽到過這種鐘聲。

  我講,我爺爺以前給我講過,鍾鈴山上面有一座廟,早晚都會敲鐘,村民們都是根據鐘聲起牀下地幹活的,可能是那個時候聽到過。村子裏面都是上了年紀的人,所以多半都曉得那座廟的存在,現在聽到這個聲音了,應該是覺得菩薩顯靈了。

  他問我,哈有一座廟?你們這個村子真他媽邪門兒。那那座廟呢?

  我講,那十年的時候,被拆了。

  張哈子點點頭,講,又是那十年,不是麼子好兆頭啊。

  我講,啷個了?

  他沒回答我,而是反問我,你覺得這個聲音好聽不?

  我講,好聽啊,像唸經似的,很有底蘊。

  張哈子雖然眼睛小,但還是用他那雙看不見眼睛珠子的眼睛盯着我,我曉得,這是他一貫鄙視的眼神。他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你都要死老,你曉得不?你哈覺得好聽!你啷個不蠢死起?

  我被這話講得一臉懵逼,我問,這聲音有問題?

  張哈子講,我問你,我們現在是準備搞麼子去?

  我講,去老司城啊。

  他講,換個講法是麼子?

  我想了想講,離開王家村啊。

  他講,你想一哈,對於王家村來講,是不是就是把我們送走?

  我點點頭,心裏已經又不好的念頭了。果然,張哈子繼續講,現在這個聲音是麼子?是不是鐘聲?送別滴鐘聲,簡稱就是送鍾,送鍾送鍾,不就是送終邁?

  這一點我其實已經想到了,但是沒敢確定,畢竟這話有些太不靠譜了。但是張哈子這麼講了出來,說明我的想法並沒有錯。

  這聲音雖然很好聽,但是那座廟都已經消失了好幾十年了,就連廟宇的底座都被有些村民們拿回去建了自己的房子,能用的木材就做了牆壁,不能用的直接燒了炕臘肉,可是幾十年後村子裏面竟然又出現了這種聲音,要說心裏不覺得瘮得慌那肯定是騙人的。

  但是村民們不覺得瘮人,而且還十分的高興,因爲昨天晚上後山纔剛剛有鬼叫,現在就有鐘聲恢宏的響起,對他們來說,不正是瑞像麼?

  我問張哈子,那他們會不會有麼子危險?

  張哈子講,他們又沒離開村子,鍾就不是給他們送滴,怕麼子?

  我擔心的講,萬一有人要離開村子,啷個辦?

  張哈子講,村子裏頭部哈有個陳憨貨邁?你放心,陳憨貨這點本事哈是有滴。

  張哈子講完,就已經從揹包裏面取出了一些紙錢,還有一對香燭,分給我和凌絳一人一份,然後講,到村口交界滴地方把紙錢和香燭燒老。

  我問張哈子,這又是麼子講究?

  張哈子看了我一眼,我才他應該是想要白我一眼,但是由於他的眼睛實在是太小,所以我看不見。他沒講話,倒是凌絳給我講,別人送終,關鍵在於這個送字。我們現在燒紙錢給它,就相當於是買了它的表,那就不存在送鍾這個說法,送終的寓意也自然就破了。

  我想了想,好像是這麼個道理,原來要破解送終這麼簡單。可如果不是匠門中的人,誰又能想得到?所以如果有人給你送鍾,你若是覺得不吉利,塞給他一兩塊錢,念一句,就當是我買的。送鐘的局,自然就沒事了。

  說來也怪,紙錢剛剛燒完,鐘聲就停止了。我數了下,前前後後好像一共響了十八下。

  燒完紙錢之後,我們三個先後往村外走去。我不知道爲什麼,心裏總有一些不舒服的感覺,好像這次一去,就再也回不來了似的。於是我轉身看了一眼村口,我發現在村中央的位置,升起了一道嫋嫋黑煙。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個位置應該就是祠堂的所在,和王長源家捱得很近。

  張哈子講,陳憨貨哈是有兩把刷子嘛,哈曉得燒錢買鍾。哈挫挫,這哈你可以放心老撒。

  我點頭笑笑,沒有說話。我心底的那種感覺還是在不斷的蔓延,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張哈子,怕說了又會被他罵。

  走了很長一段路後,纔到張哈子的悍馬車處,張哈子上車之後,第一時間就是找手機信號,找到了信號後,他就打了一個電話,號碼是114。撥通了之後我才知道他這是要幹嘛。他諮詢了最近的醫院電話號碼,然後僱了一支醫療隊去我們村,說是有一個跟腱斷裂的中年人需要做手術,錢不是問題,唯一的條件就是手術必須在村子裏面做。

  車子一路往外開着,張哈子幾乎沒有討價還價就答應了對方的報價。張哈子因爲要開車,手機是外放,我和凌絳聽得很清楚,從醫療隊進駐到守着陳先生打完五天的消炎針,整個費用是三十萬左右。

  張哈子對着電話裏面講,我給你們四十萬,你們順便把村子裏滴其他人也搞個體檢,特別是有兩家姓洛滴,認真對待。

  聽到這裏,我是真心的感覺到暖心,張哈子這已經不是朋友那麼簡單了,完全是兄弟了!

  對方要求先付款,而且要留下僱主的姓名,張哈子一口答應,然後講,要是村子裏有人問起來,你就講是洛小陽僱你們去滴。

  掛斷電話之後,張哈子就把錢打了過去。

  我問張哈子,爲麼子報我的名字?

  他講,要是報我滴名字,你覺得你們村滴人得信不?——莫用這種含情脈脈滴眼神看到老子,老子又不是你婆娘。你莫多想,這不是幫你,老子這是積點兒德。不瞞你講,小爺我總感覺這個老司城不簡單,多積一份德,可能或命滴可能性就大一點兒。另外,也是不讓你有後顧之憂,到時候少給老子拖點後腿就萬福老。

  車子開到鎮上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於是找了個地方吃了個午飯,算是整休一下。半個小時後,我們就馬不停蹄的趕往縣城。

  老司城的入口在縣城進城口,是一條依山而建的盤山公路。我們進城口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張哈子在附近的加油站加滿了油,還多打了一罐。付錢的時候張哈子問服務員,美女,去老司城滴路好不好走?

  服務員講,你們今天要去麼?那估計是去不成咯。那邊修路,已經封路咯,車子開不進去,只能走進去。

  張哈子問,大概要走好遠?

  服務員講,那就不清楚咯,鬼曉得修路修到哪裏咯?

  悍馬車停在進城口的路邊,張哈子掐着手指在不斷的算着,還下車問了好幾個司機,結果都是一樣,車子進不去,只能走。但走的路程有多遠,誰都不知道。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張哈子把頭伸進來問我和凌絳,今天走哈是明天再走?

  聽到張哈子的問題,我很是詫異。我並非是詫異他的問題,而是詫異他對待這件事情的態度——以前遇到這種需要決斷的情況,他都是毫不猶豫的就替我們做了決定,但是這次不一樣,他竟然特地來詢問我和凌絳的意見,可見,他也拿不準了,他也害怕了。

  而這個問題我更加拿不準主意,於是我看着凌絳,凌絳看了我一眼,然後又看向張哈子,對他講,已經過去十二個小時了,張破虜,你覺得我們還有猶豫的可能嗎?

  時間不多了?什麼時間不多了?還有,凌絳剛剛看向我的那個眼神,爲什麼會那麼奇怪?

  第362章好像來過

  張哈子搖了搖頭,上車之後,繫好安全帶,一腳油門,車子就朝着老司城的那條小路開了進去。

  老司城已經是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這幾年政府都在大力的開發老司城,想要再建一個旅遊點,和張家界遙相呼應。所以修路是在所難免的,而且只有把路給修通了,旅遊業才能發展起來。這本來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可惜的是,對於我們來說,卻是一個晴天霹靂。

  我問張哈子,爲麼子時間不多了?

  張哈子一邊開車一邊講,你之前不是數過鐘聲滴邁?一共響老好多哈?

  我想了想,講,應該是十八下。

  張哈子講,就是十八哈,也就是講,只給我們十八個小時,要是不能在這個時間內趕到老司城,估計會出事。

  我講,不應該啊,那鐘聲是我們燒了紙錢之後就停止了的,既然每一聲代表的是一個小時,那爲麼子我們不等它多響幾聲在燒紙錢?這樣時間不就多了很多了?

  張哈子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講你蠢你哈不相信。看麼子事情都要聯繫起來,不要單獨的就看某一個單一滴事情,這樣肯定會受矇蔽。難道王長源他屋門板上面寫滴那八個字你忘記老?從那八個字就可以看出來,那個傢伙是不想我們到老司城去,所以纔會刻那八個字來黑你。

  張哈子繼續講,但是那八個字估計也就只能黑到你,我和姓凌滴哈到,所以那個傢伙曉得這個老司城我們是一定會去滴。所以就搞老一出送終,這個其實主要是針對我們匠人滴,對你沒得好大影響。哈挫挫,你曉得現實生活中有啷個多人都曉得送鍾滴這個概念,而且也悄悄滴把鍾送到他恨滴那個人屋裏,但結果爲麼子都沒出事邁?

  我搖頭,我要是曉得,我就是匠人了。

  張哈子講,那是因爲他們只曉得送鍾這個形式,不曉得送鍾滴真正精髓到哪裏。

  我好奇的問,那這個送鍾滴精髓是麼子?

  張哈子看了我一眼,講,我給你講可以,但是不管以後發生老麼子事,你都不能對外透露半點兒,要不然,出老麼子事,莫找老子。

  我急忙點頭答應。

  看見我點頭,張哈子纔講,送鍾滴真正精髓,在於「敲喪鐘」!每一聲代表一層幽冥地府,一共十八聲,剛好十八層。你以爲你燒紙錢燒得晚一些,就可以多待一段時間?嘿,門兒都沒得!響老十八聲之後,聲音就自動停止老。要不然全村上下啷個多滴人,爲麼子就我們三個燒老紙錢,鐘聲就停止老?這就說明,鐘聲滴停止,和我們三個燒不燒紙錢沒得半毛錢關係!它本來就只會響十八哈。

  聽完張哈子的話,我表示再次漲知識了。敲喪鐘這個詞,我以前肯定也是聽過的,但是卻沒想到居然也是匠術的一種。而且聽上去好像還很厲害的樣子,要不然凌絳之前的眼神也不會那麼奇怪。

  張哈子接到講,所以你現在曉得要給一個人「送鍾」,關鍵到哪裏老不?關鍵就在於怎麼讓你送滴那個鍾能夠在被送人滴耳朵邊上響十八聲。只要達到老這個條件,送鍾和敲喪鐘纔算是基本完成老。所以哈挫挫,以後要是有人給你送鍾,不管是鍾也好,哈是手錶也好,先是給對方一兩塊錢算是買滴,其次就是一定不要再拿到手錶以後就放到耳朵邊上聽秒針走動滴聲音。

  我使勁兒的點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但是我很快就有疑問,我問張哈子,既然已經這麼危險了,你剛剛還好意思問我到底是今晚走還是明天再走?

  張哈子講,你個哈挫挫,因爲這就是對方滴一個連環計。

  張哈子曉得我聽不懂,就繼續解釋講,從一開始那個傢伙曉得我們要去老司城,開始着手準備老。提前把王長源兩口子殺老,佈置好七星乾屍滴手段,等我們去看滴時候,就試到起把我們困到屋子裏頭,要不然就是拉一個墊背滴。要不是老子手段過硬,早就死到裏頭老。——你這個眼神是麼子意思,難道老子講得不對?

  我講,你在開車,你莫亂偏頭看東看西。

  張哈子講,你哪隻眼睛看到我亂看老?

  我講,你沒看我,你曉得我在看你?

  張哈子講,老子感應到你到看我,而且哈是一種十分羨慕滴眼光。

  我頓時無語,不在這個問題上和他糾結下去,要不然一個晚上都可能沒完沒了。

  張哈子一個人鬧了幾句,覺得無趣,就繼續講,等我們解決完七星乾屍,時間已經耽誤了不少,剛出村子,就聽到老喪鐘,解決這件事,又耽誤了一些時間,剛剛在進城口,才曉得裏面到修路。好像我們要走滴每一步,對方都能夠提前曉得,而且早就設好老局到那裏等到起滴。哈挫挫,你自己將,這一切是不是也太巧合老?

  被張哈子這麼一講,好像確實如此。但問題是,這個傢伙到底是誰?爲什麼會對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這麼理數?

  張哈子搖搖頭,講,我現在能想到滴,就是那個活老幾百年滴老不死滴。老司城肯定有關於它滴祕密,要不然爲麼子會三番五次滴阻止我們去老司城?

  講到這裏的時候,張哈子把手機扔給我,講,哈挫挫,趁到現在有信號,趕快查一哈有關土司王朝滴記錄,講不到進去以後用得到。你個狗日滴,老子以前啷個就沒提前到這個地方來看一哈,事先有個瞭解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臨時要抱菩薩滴腳。——而且哈是一個哈挫挫菩薩。

  講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張哈子看了我一眼,我假裝沒看見,也假裝他講的那個哈挫挫菩薩不是我。

  去老司城的路一路都是依山而建的盤山公路,而且還是上坡,繞來繞去的,張哈子開車又快,我又在盯着手機看,沒多久就想吐了。於是我閉上眼睛,打算眯一會兒。

  沒多久,我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車子已經開始在走下坡路了,但是速度卻越來越快,我一開始還以爲是張哈子故意的,於是迷迷糊糊中喊了一聲,讓他減速。但是張哈子並沒有聽我的,速度還在加快。我趕緊睜開眼,急忙讓張哈子減速。

  張哈子直接開口罵,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要是有剎車,老子早就踩了!

  聽到這話,我眼睛都差點瞪出來。我講,你的意思是,剎車壞了?

  張哈子講,不是剎車壞老,難道是你腦殼壞老?你們兩個,把安全帶綁到起,我要用特殊手段減速老。

  我急忙把安全帶繫上,還沒等我開口問麼子叫做特殊手段減速,就看見張哈子在一個拐外的地方,沒有打方向盤,而是直接換檔,變成駐車檔(也就是p檔,停車檔),我聽到一陣卡啦卡啦金屬碰撞的聲音,應該是牙盤被攪的粉碎了,但是速度至少慢了下來,而這個時候,車子徑直撞向山壁。

  一陣劇烈的衝擊之後,我覺得我的胸骨都要被安全帶勒斷了,但是還好,人都沒事。張哈子把頭埋在安全氣囊裏面,看上去似乎還有點很舒服的樣子。我講,牙盤壞了,要好幾萬塊錢修吧?你怎麼不換成一檔再撞?

  張哈子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你見過哪個自動擋滴車有一檔?下車!

  下車之後,張哈子就鑽到車子下面去了,過了一陣之後,他對我們講,有人在剎車線上面動老手腳,被剪了一刀,沒減斷,跑下坡滴時候,一直用剎車,就斷老。幸虧老子機智,不然都玩完了。而且只會是一起事故,不會牽扯到匠人身上,不得不講,手段真他媽高。

  我問,現在怎麼辦?

  張哈子講,用腳走,不然哈能啷個辦?

  張哈子一馬當先,我走中間,凌絳殿後。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後,我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於是我停下來,看了看四周。

  凌絳走上前來問我,怎麼了?

  我不是很確定的用手電筒照了照,然後講,這個地方,我好像來過。

  第363章趕山涉海

  車子撞壞了之後,月亮已經升了起來。走在路上其實並不用照手電筒。但是我還是很不確定的拿着手電筒照了照四周,然後我發現,這個地方我確確實實來過。

  張哈子看見我們停下,返回來問我,你個哈挫挫,啷個老?

  我講,這個地方我好像來過。

  張哈子看了一眼四周,講,你以前不是來過老司城邁?看到眼熟滴地方不是很正常邁?

  我搖頭講,不一樣,上次我來也是坐車來的,而且一路上繞來繞去,我早就暈車睡覺了,不可能記得住窗外的風景。但是我剛剛只是看了一眼,就已經很確定這個地方我來過,而且我的印象裏,我是用腳走過!

  我講完這話,就看見張哈子和凌絳對視了一眼。他們的臉上都有一種我說不出來的神色,說不出來具體是什麼,但是感覺並不是很壞。特別是凌絳,她那萬年不變的冰山臉,竟然有一種雪後初霽的感覺,看上去很是溫暖。——我也是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冰美人也有另外一種溫柔。可惜的是,這溫柔一剎那就消失不見了。

  張哈子問我,你確定?

  我聽得出來,他的聲音和平時不太一樣。張哈子平時的聲音雖然也很激動,但是激動當中帶着沉穩,就好像是一個十分老辣的人在和你開玩笑一樣。但是這次的聲音不同,不僅僅是激動那麼簡單了,更多的好像是,興奮!

  沒錯,就是興奮!張哈子的言語之中帶着興奮。

  我講,我確定。

  張哈子講,看來找對路老,就是這裏。是個好兆頭!趕快走,爭取早點到老司城。

  講完之後,張哈子就往前走。走了一陣之後,他轉過頭來問我,你講這個地方你來過,你有麼子印象沒得?

  我想了想講,沒得麼子印象,就是那種似曾相識感覺。這種感覺你們應該也有過,就是某一個時段,突然會覺得你正在做的事情是你以前經歷過的。

  張哈子點頭講,這是你魂魄離體後經歷滴事,所以你纔會有似曾相識滴感覺。

  聽到這裏,我突然想起來,當初陳先生給我解釋三魂七魄的時候,好像提到過這一點。舉的例子就是「似曾相識」。可是,難道我的魂魄以前就來過這裏?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而且,我的魂魄爲什麼要來這裏?是這裏有什麼東西吸引着他們麼?

  張哈子講,這個暫時不好說,要到了老司城才能知道。對老,這個地方有麼子特別不,你爲麼子會記得啷個清楚?

  我曉得張哈子是什麼意思,他的意思是,現在天這麼黑,雖然有月亮,但按照道理來說,不應該分辨的出來。除非是有什麼特殊的東西。

  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是大山之中,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只有頭頂的月亮還陪着我們,安靜的連一隻鳥叫都沒有,十分的詭異。幸好有張哈子和凌絳在,要不我非得嚇死不可。一想到我自己的魂魄曾經來過這裏遊蕩,我渾身就一陣雞皮疙瘩,難道我的魂魄就不會害怕嗎?

  我甩開這個念頭,指着山對面的一排山脈講,具體我不曉得,但是我曉得那一排山叫做四十八牛頭包。

  我剛講完,張哈子和凌絳幾乎是同時驚呼出聲,四十八牛頭包?趕山涉海!?

  看到他們震驚的表情,我一臉懵逼,我問,怎麼了?

  張哈子講,哈挫挫,我問你一件很嚴肅滴事情,這個地方哈有其他人曉得不?

  我講,我不曉得其他人曉不曉得,反正我曉得。

  張哈子又問,你是啷個曉得滴?

  我講,我也不曉得,腦殼裏頭一下就閃出了這個名字。怎麼了,難道又是一個風水寶地?

  張哈子搖頭講,這次倒不是麼子風水寶地,但是這些山頭滴來歷不小。

  我問,有麼子來歷?

  張哈子講,難道你不曉得「趕山涉海」?

  我想了想,講,你講的是關於秦始皇的那個趕山涉海的傳說?

  他猛地一拍大腿講,就是這個!哈挫挫,你確定你學滴是國文專業,不是歷史專業?啷個這些歷史你都曉得?

  張哈子難得誇獎我一次,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關於趕山涉海,其實在民間有很多傳說,大多都是秦始皇爲了出海尋找長生不老藥,但是那個時候造船的技術有限,所以秦始皇就拿着一支趕山鞭,把陸地上的大山像趕羊那樣趕着去填海,然後就可以從山上走過去,這也就是所謂的趕山涉海。當初看到這個記載的時候,我就覺得古人怎麼老是想着填海呢?當初一個精衛填海還不夠,還要來一個秦始皇趕山涉海。不過相比精衛叼着石子填海,秦始皇就要霸氣多了。

  但是,這不就是一個傳說麼?傳說哪裏都有,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張哈子講,所以講你讀書都度迂闊老,永遠只是看到書本表面上記載滴東西,但是不曉得爲麼子會啷個寫。你這就喊過讀死書。我問你,民間爲麼子有啷個多滴傳說,難道都是憑空想出來滴?

  我講,那倒不是,我以前讀過一本《中華民間傳說博考通記》,裏面就提到過,民間所有的傳說故事,基本上都是根據一些具體滴事情經過演義或者改編,然後流傳下來滴,但是可信度基本上爲零,不具備歷史研究的參考價值。

  張哈子講,確實不能用來研究歷史,但是至少可以從裏面抽絲剝繭分析出來一些東西。我再問你,傳說中秦始皇趕山涉海是在麼子時候?

  我講,應該是公元前210年,趕山涉海就是他最後一次出巡途中實施的,但是還沒實施完,人就死了。

  張哈子冷笑一聲,講,你曉得他爲麼子會死不?

  我搖頭。

  張哈子講,那是因爲他不懂匠術,偏偏又要用髡匠滴東西,不死纔怪!

  我一臉懵逼的問,髡匠?怎麼又扯到髡匠了?等一下,我記得凌絳給你說過,古時候的髡匠大多都是替皇帝劫龍脈。難道——

  張哈子講,現在想到老撒?當年徐福出海失蹤之後,秦始皇肯定不甘心,所以想要去找到他,但是啷個大滴海,啷個找?秦始皇就想到老一招,趕山涉海!你之前講滴那個趕山鞭,應該就是髡匠用來劫龍脈滴東西。而且據我估計,這個趕山鞭滴原主人,應該就是徐福。而這個徐福,應該就是所謂滴髡匠!

  對於徐福是髡匠這一點,其實我很早就有這個猜測了,但是沒有實際證據,所以不敢亂講。但是,趕山鞭爲什麼是徐福滴?徐福又啷個可能會把趕山鞭這麼重要滴東西留給秦始皇?這就好像我爺爺絕對不可能把鎮魂鈴留給其他人一樣。——開玩笑,喫飯的傢伙事,能隨便送人?

  張哈子講,你曉得古時候將軍上前線帶兵打仗,皇帝一般會啷個辦不?

  我講,會把將軍的家人接進宮裏,明面上講是免去將軍的後顧之憂,實際上是拿這些人當人質,免得手握兵權的將軍叛變。——你的意思是……

  張哈子點頭講,同樣滴道理,秦始皇給徐福啷個多滴物資,讓他去找長生不老藥,難道就不怕徐福找到以後自己喫老?所以秦始皇才扣下徐福滴傢伙事,也就是這個趕山鞭。但是秦始皇沒想到滴是,不是哪個人都可以隨便亂用趕山鞭滴,就好像姓凌滴,當初搖鎮魂鈴,沒搖死都算她命大——不過現在看起來,應該是廷公看中她當孫媳婦,所以手下留情老。不然就她那個本事,哈有不死滴?秦始皇就沒得她這麼命好,所以就暴斃死老。

  我講,就算是曉得了趕山涉海,你們也不用這麼震驚吧?

  張哈子講,你曉得個卵!那支趕山鞭,很可能就到這四十八牛頭包下面!

  第364章奇怪老頭

  張哈子的神情很是興奮和激動,我很少看到他露出這樣的表情我講,一支趕山鞭而已,你至於這麼興奮邁?

  張哈子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你曉不曉得麼子喊過時間越久越牛逼?要是一般匠人滴東西,老子聽一哈也就算老,但是這是麼子,這尼瑪是當年秦始皇都用過滴東西,這時間幾千年老,你自己講,這得牛逼到麼子程度去?

  我搖搖頭講,你莫喊我講,我講不來。我自己脖子上的鎮魂鈴都哈沒搞明白。再說了,要是那支趕山鞭真的在這些山下面,你覺得還會輪得到你張哈子?

  張哈子講,那不一定,湘西有十萬大山,這個地方更是偏僻中滴偏僻,而且四周又沒得山路,要過去走都要走好幾天。再講老,要不是你講這就是四十八牛頭包,我根本就沒看出來。你想一哈,連我都沒看出來,你覺得其他匠人能看得出來不?

  我沒好氣的講,你是不是看到好東西就沒得腦子了?既然我都曉得這個地方叫做四十八牛頭包,你覺得我爺爺會不曉得?你當我爺爺是喫乾飯的?

  聽到我這話,張哈子愣了一下,然後一拍自己腦門兒,加快步子朝前面走了去。

  凌絳跟上來問我,張破虜這是怎麼了?

  我講,可能是覺得我講的太對了,他沒臉見我。

  之後的一路上,再沒有遇到什麼糟心的事情。只是大概在十點多的樣子,遇到了一支施工隊,探照燈把周圍照的像是白天一樣。工人們正加班加點的在施工修路。看見我們三個之後,他們都是一臉驚恐的樣子,膽小的幾個還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感情這些事是把我們當成鬼了?

  直到我們走出去好一段路後,我還看見那些工人們操着一口外地腔對着我們的背影指指點點。我看不懂脣語,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但是我看見凌絳卻是皺着眉頭叫住了張哈子。她講,前面可能有點不乾淨。

  張哈子看了一眼凌絳,又看了看已經被我們甩在身後的施工隊,他講,是不是那些人說了什麼?

  凌絳說,他們說,一個小時之前,看見過我們三個。同樣的裝扮同樣的順序,從這個地方走了過去。進去的路只有一條,所以他們剛剛纔會那麼害怕。

  聽完凌絳的話,別說是那些施工隊的工人們了,就連我都害怕了。這未免也太詭異了些。如果我真的走過,我不可能不記得啊!就算是我不記得,難道張哈子和凌絳也不記得了?

  張哈子想了想,講,不管了,先往前走。

  這一走,就走了兩個小時,前面又是一片燈火通明,我看見這光的時候,心裏咯噔了一聲,難不成又是之前的那支施工隊?

  我看見張哈子已經抽出了篾刀,凌絳手裏也把玩着一朵紙花。我跟在他們中間,汗流浹背,不是熱的,是一身冷汗。

  可是等我們走進了才發現,這燈光並不是施工隊的,而是有人在辦喪事守靈。我想,只要不是施工隊,現在就是讓我看到陰人,我都覺得會好上太多太多。

  看到這戶人家,我就知道,再往裏面不遠就到了老司城的城口——其實也就是村頭。上次我來老司城,就是在這戶人家這裏問的路,所以印象很深刻。

  我們走進之後,才發現守靈的幾個人在打麻將。我們無心打擾,就準備悄悄的不打招呼走過去。可能是上次被「王二狗」拿着磚刀砍怕了,所以我特地看了一眼棺材下面的那盞油燈。

  這一看不要緊,我竟然看見那盞油燈馬上就要滅了!於是我趕緊對那些打麻將的人說,油燈要滅了。

  我這一聲不算大,也不算是很突兀,但是他們四個擡起頭看我的時候,一個個臉都白了。其中正對着我的那個,直接椅子往後面翻倒摔在地上。

  張哈子忍不住問,你們怕麼子?

  那個摔在地上的人伸着手指着我,「啊」的一聲大叫,往屋子裏面跑了去。其他的人也緊隨其後,根本就顧不上去點燈。

  張哈子問我,你上次來,這裏滴人也是這個樣子?

  我搖頭講,不是。不曉得爲麼子,他們好像很怕我們。

  張哈子擺擺手講,不是怕我們,是怕你。你老實交代,你上次是不是到這邊強姦未成年兒童了?

  我懶得理他,轉身就在前面帶路往裏走。我聽見張哈子在我身後講,見廟燒香,進殿拜佛,如有打擾,多多包涵。

  這話應該是給那位死者講的。

  老司城還要沿着下坡往裏面走一截,不是很遠,但路不是很好走。——這一路走來的山路都不好走,只是這一段路更爛而已。否則也不會有施工隊來修路了。以前喊的「要想富,先修路」的口號,是沒錯的。

  大概磨蹭了半個小時之後,我們三個總算是看到了老司城的大門,一個用竹子建起來的門樓,即便是在晚上,也能看的很氣派。

  進了村子以後,剩下的問題就是找住宿的地方,因爲還沒開發起來,所以這邊還沒有形成旅遊相關的配套設施。張哈子敲了好幾家的門,迴應我們的全部都是不堪入耳的髒話。最後給我們開門的是一位鬍子都白了的老爺爺,老爺爺看見張哈子的第一眼,就問,張漸是你麼子人?

  聽到這話的我們,直接就傻了眼。感情這傢伙認識張漸老爺子?

  張哈子如實回答,那位老爺爺聽了之後,側着腦袋看了看我和凌絳,然後講,你應該是廷公滴孫子,那你就是凌嚴堂滴孫女咯?好,好,終於來咯。你們再不來,老頭子都要下去見先人咯。算咯,天晚了,你們先去睡覺,有麼子事明天再講。

  進了院子之後,我發現房子的佈局和我們老家一樣,只不過院子中央多了一口井。給我們安排的房間是堂屋對面的那間,我和張哈子睡地上,凌絳睡牀。

  躺下沒多久,我就睡着了,趕了一天路,實在是太累了。

  原本我睡的是很香,但是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被一泡尿給憋醒了。媽的,早知道睡覺前就應該先尿一泡再睡。但抱怨歸抱怨,尿還是要尿。我輕手輕腳的起來,然後躡手躡腳出了屋子——他們兩個也累的夠嗆,萬一吵醒了他們可不好。

  出了堂屋之後,我認清楚廁所的位置,就朝着那邊走了去。此時的老司城,山蟲林鳥全部安靜下來,四周沒有半點聲音,我甚至能夠清晰的聽見我的呼吸聲。這種安靜,讓我很是害怕。一害怕,尿意就更加明顯了。

  可是我纔剛走出堂屋,廁所在屋子的側面,還有一小段距離,而且廁所裏面黑漆漆的,肯定沒有燈。我想到以前看過的那些關於廁所的恐怖故事,一時之間有些猶豫,到底是去廁所撒,還是就地解決。想了半天,覺得這畢竟不是自己家,還是不要亂撒尿的好。於是硬着頭皮往廁所走去。

  農村的廁所就是一道布簾子隔着,連個房門都沒有。我站在布簾子外面,伸出手,但是一時之間沒敢掀開。我總感覺裏面有些不對勁,但是具體是哪裏不對勁,我又說不上來。

  但是,人總不能被尿憋死吧?我心一狠,猛地掀開布簾子——還好,什麼都沒有。媽的,自己嚇自己!

  等我放完水之後,全身心都暢快了,於是趕緊回去睡覺。

  可是,當我掀開布簾子的時候,藉着月光,我看見,在我面前,站着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他裂開着嘴,詭異的對着我笑!

  第365章身後拍掌

  在來老司城之前,我就已經做好了會和另一個自己面對面的準備。因爲我知道,如果要想徹底的瞭解事情的真相,那麼另一個我,就是一道不可避免的鴻溝。

  可是,心裏準備是有,但真正到了面對的時候,我還是被嚇得心跳有那麼短暫的停頓。我忍不住的啊了一聲,趕緊坐起來,看了看四周,我還在屋子裏,張哈子睡在我身邊,被我這一聲吵醒,二話不說就是一腳。意思很明顯,我吵到他睡覺了。

  我趕緊看了看凌絳,發現她也醒了,因爲窗戶外面有月光透進來,所以我能看得見她臉上有擔憂的神色。她問我,怎麼了?

  我講,做了一個噩夢。

  我看見她點了點頭,然後就又躺下了。我也重新躺下,心想還好是個夢,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可是,剛要閉眼,我就感覺到下腹部一陣疼痛。這種感覺誰都有過,而且也精通解決這種疼痛的終極祕方——去茅房蹲大號!

  可是一想到剛剛那個夢境,我心裏就一陣發毛。不至於吧,剛做一個類似的夢,現在就要去茅房?

  但是屎來如山倒,這種事情根本就憋不住!我不得不推了一把張哈子,想要讓他和我一起出去,給我做個伴。可是我推了幾下之後,張哈子轉身就是一腳,還講要是你在吵我,我一篾刀砍死你丫的!

  凌絳又被吵醒,問我怎麼了?

  這種事情,我怎麼好意思讓一個女生陪我去?於是我講,沒事,我喊張哈子起來尿尿。

  我看見凌絳白了我一眼,那眼神竟然頗有幾分劉桑禕的神情,惹得我的肚子痛的更加厲害了。沒辦法了,再不去茅房,就很可能要拉在褲襠裏面了。我趕緊起身衝出屋子,跑向茅房。

  等我跑出堂屋的時候,我發現院子裏面好像有些不太對勁,和我之前進來的時候樣子有些不一樣。但具體是哪裏不同,我看了好幾眼之後卻沒看出來。肚子上傳來的疼痛一遍又一遍的催促着我趕緊去茅房。因爲有之前那個夢,如果是小便的話,我這一次肯定是就在院子裏解決了。但是這是大號,只能去茅房!

  等我鼓起勇氣蹲在茅房裏的時候,我竟然意外的發現,這茅房裏面竟然有兩塊隔板三個坑,最關鍵的是,居然還有燈!這一下可把我高興壞了。可是等我仰着頭看了大半圈,都沒能看到燈的開關。我心想,難道這是聲控燈?於是我試探性的拍了一下手,電燈竟然真的亮了!

  看來這老司城比我們村子還是要發達很多,不僅在廁所裏都裝了電燈,而且還是聲控燈!我們村子雖然也通了電,但是常年都不怎麼用,電力公司都來了好幾撥人,說我們不用電這是在浪費線路。可是不管他們怎麼說,不用就是不用。

  蹲在茅坑反正也閒來無事,我就數了一下這燈一明一滅之間的間隙。幾次之後,我發現燈亮的時間一共是三十一秒。掌握了這個規律之後,我就在心裏默數着,等到三十一秒的時候,我就拍手。這樣一來,燈光就能在熄滅最短的時間。

  一開始我還玩的挺開心的,但是在我完事擦屁股的時候,我沒掌握好時間,剛好是在第二十七秒的時候,我根本就空不出手來拍手。我火急火燎解決手上的事情,而且也已經清好嗓子,準備喊一聲來點亮燈光。

  我在心裏默數到第三十秒的時候,就已經準備要叫出聲來了,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啪」的一聲,竟然是一聲清脆的拍掌聲!而且,還是從我的身後傳出來的!

  燈光是繼續亮了,可是我的冷汗都快出來了!

  我很想回頭看一眼,但是我又怕把我肩膀上的明火給吹滅了,現在這個姿勢想要轉身又實在是很困難。於是我趕緊安慰我自己,難道這個茅房還有第二個人?!

  我覺得很有可能,因爲我進來的時候就是黑的,我可能沒有看清楚。於是我喊了一聲,有人嗎?

  沒有迴應!

  我又喊了一聲,誰啊?別鬧,我看見你了!

  還是沒有迴應。

  這時我纔想起來,我之前進來的時候,茅房裏面就是黑的,怎麼可能會有人?如果有人,他應該早就把茅房的等弄亮了纔對。想到這裏,我的心都涼了一截。

  耽誤了這麼一陣之後,我穿好褲子,剛好又到了第二十七秒的時間,我趁着等還沒熄,我趕緊出坑轉身貼在牆上,看了一眼茅坑,空的!於是我又朝着隔壁的蹲坑走去,第二個是空的,第三個還是空的!

  燈光熄滅!

  「啪」的一聲,還是從我身後傳來的,清晰可聞!

  可是我身後他媽的就是牆壁啊!難不成這牆壁還能發出拍手的聲音!?

  我在心裏一直默唸着,趕緊出去,趕緊出去!可是我兩腿已經發軟了,我不知道是因爲蹲茅坑蹲久了,還是被嚇成這個樣子的。我強行挪動我的腿,往茅房外面走去,原本短短的一段距離,卻硬生生的被我走了差不多半分鐘。眼見燈光就要再次熄滅了。我心裏一橫,心想反正暫時走不出去,乾脆拼了!

  於是,我數到二十九秒,馬上要三十秒的時候,我彎腰脫下鞋子,立刻轉身,「啪」的一聲,燈光亮起,我的鞋子打空了,但是我轉身的時候,卻看得很清楚,在我的肩膀上,有一雙鐵青色的雙手在拍了一下掌。如果我不轉身的話,那麼這雙手,應該正好在我的正後方。

  看到這雙手後,我再也不敢耽誤,趕緊轉身,掀開布簾子,一頭就朝着外面衝過去。

  可是布簾子掀開,我的頭卻撞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上面,痛的我差點流出眼淚來。我擡起頭來一看,差點沒暈死過去!我看見一個臉色鐵青的人,就站在我的面前,而我剛剛撞到的那一下,如果不出意外,應該就是我的額頭,撞到了它的額頭上面!邦邦響!

  我還沒看清楚它的臉,我就已經準備轉身逃跑了,可是我剛轉身,我的後脖子被一雙冰冷的手給掐住,然後把我給直接提了起來,讓院子裏面走去。

  我就知道,根本沒那麼簡單,怎麼可能有人在我身後拍手卻不露面的。不可能僅僅只是爲了嚇我。我想,肯定是在我身後拍手,爲了讓我轉頭過去,好吹滅我的肩膀上的明火。可是當對方發現我一直不肯回頭之後,就乾脆來硬的了。

  我趕緊大叫着張哈子的名字,可是不管我怎麼使勁兒,喉嚨裏就是發不出半點聲音來。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我被那個傢伙提着遠離屋子。

  我以爲這傢伙會把我帶出院子,可是我錯了,它只是提着我到了院子裏的那口井旁。當我看見那個黑黝黝的井口的時候,我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於是我手忙腳亂的想要掙脫開,可是並沒有什麼卵用。

  我親眼看見它提着我的脖子,把我丟進了那口井裏。

  噗通一聲,刺骨的寒冷瞬間襲遍全身,我不知道我下降了多少米,但一直沒能踩到底,這口井的深度超乎了我的想象。我趁着還有意識,拼命的往上劃。等我呼吸到新鮮空氣的時候,我的牙齒已經開始打顫了。太冷了,我知道井水會比一般的地方都要冷,但是這裏的井水簡直就像是一個冰窖!

  我雙手扒在井壁上,試圖着爬上去,否則我非得凍死在這裏不可。好在農村的水井都是用紅磚砌成的,手腳都有手裏的支點,要爬上去,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稍微要費點時間罷了。

  然而,就在我準備往上爬的時候,我聽見我身後的水面,咕嚕咕嚕的冒起大片水花,一顆溼漉漉的腦袋,從水底冒了出來……

  第366章趕緊轉來

  這還不止,我聽見井口的方向傳來一聲沉悶的響聲,我感覺到井壁都隨着這聲響在震動。我急忙擡頭看去,發現井口上面竟然黑了一大片,我一開始我還在納悶,但是很快我就明白過來,這尼瑪是在井口放了一塊巨石!這尼瑪是要把我封死在井裏!

  井底咕嚕咕嚕的聲音越來越響,我扒在井壁上,側着腦袋看着我身後的那顆腦袋,趁着頭上的那塊巨石還沒把井口徹底封死,還有一些月光斜着照進井裏,加上我有一半的身子是高出井面的,所以我居高臨下的看見那個腦袋四周全是頭髮,最恐怖的是,它的前後,竟然都紮了一個馬尾辮!沒有臉的小女孩!?

  這是我腦海裏的第一反應,瞬間我就記憶起在牛角洞的時候,張哈子給我設置了一個坐井觀天,當時我就感覺好像是掉進了水井裏面一樣,然後我被張哈子提出水井的時候,就看見了難怪小女孩還在井底,絕望的喊着我的名字。可是,這個小女孩不是已經被張哈子給超度了嗎?怎麼現在還在這裏?

  難道說,我在牛角洞裏看到的那口井,它的原型就是這口井?!而這顆腦袋,纔是實實在在的小女孩的腦袋!?

  但是也不對,這顆腦袋怎麼看都不是一個小女孩的腦袋,更像是一個成年人的腦袋。可是,從我爺爺去世以後,我根本就沒有遇到過成年人沒有臉只有兩條馬尾辮的啊!

  這些念頭幾乎還沒有一個呼吸就已經在我腦海裏面轉了一圈,我一開始還準備要看清楚它的臉的,現在也沒這個必要了,我首要的任務就是趕緊爬出這個水井,然後叫醒張哈子,讓他們把井口的這塊巨石給挪開。

  想到這裏,我二話不說的就開始朝上面爬。

  但是,我還是低估了這件事情的困難度,井壁因爲常年處在陰暗潮溼的環境中,磚壁光滑入境,即使是手抓上去,都不一定能夠抓的穩,更何況是平常的鞋子?這個時候我是真心後悔當初爲什麼沒有在商場的時候買一雙登山鞋,這樣一來,至少摩擦力會增大很多。

  然而世界上是沒有後悔藥的,我不得不面對現實,腦海裏快速思考着該怎麼辦。

  對了!如果這位是陰人的話,那麼它肯定是不能出水面的。明白了這一點,我趕緊手忙腳亂的往上爬,只要我爬出了水面,基本上也就安全了。這一點,在張家村就已經得到了充分的證實。

  明白了這一點,我卯足了勁手忙腳亂的就開始往上爬。在往上爬之前,我還特地看了一眼水面上的那顆腦袋。我看向它的時候,它正好也轉過腦袋來看我。而且還是徑直的偏轉過來,沒有驚起絲毫的水花,就好像是它這顆腦袋就是浮在水面上的一樣!

  我趕緊回頭不再看它,可是心裏又害怕它會游過來咬我。更何況,我還有一半的身子是在水面下,水裏面會發生什麼,我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不知道!我不知道它爲什只是浮出一個腦袋來,而且也沒有對我進行攻擊。難道說,它本來就只有一顆腦袋?因爲我掉進水裏,撲騰了幾下,所以把這顆腦袋給弄的浮起來了?

  一想到水面上漂浮着一顆腦袋,我感覺我的大腦都已經快要不能呼吸了。而且對於未知的恐懼,以及那顆腦袋一直沒有動靜,它越是這樣,我就越害怕,加上水溫本來就冷的要命,我的牙齒已經在不斷的上下打架了。儘管我已經非常用力的咬住了我的牙齒,可是根本沒有任何作用,還是一如既往的不斷打顫着。

  牙齒碰牙齒的聲音在這個安靜的水井裏面顯得特別的清晰,更操蛋的是,竟然還有迴音!簡直比尼瑪的3d立體環繞音響還要3d環繞!不對,我這已經不是3d環繞了,我這四面八方都是井壁,這絕壁是尼瑪的360度無死角環繞!

  我擔心我的動靜太大,會激怒了水面上的那顆腦袋,所以只能躡手躡腳的往上爬。可是水井裏面本身就有一個聲音加強的效果,就算是一丁點的聲音,經過水井四壁的迴音加強,都會變成清晰的聲音。可這聲音傳到我的耳裏,就顯得無比的刺耳!

  這樣一來,我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挪動身子。因爲不能大開大合,我的手腳就必須使用暗勁,這對我一個常年不運動的人來說,這無異於是難於登天!但是性命攸關的事情,再不往上爬,一會兒就真的登天了!

  我是怕死的,我還沒活夠!

  我在心裏這麼安慰着自己,儘管每一步都很艱難,但是隻要能夠爬出水面,我就有活的希望!

  經過一番努力,也感謝那顆腦袋的不殺之恩,我終於爬出了水面。就在我鬆一口氣的時候,我看見書裏面又冒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一條白皙皙的胳膊,伸出了水面!

  誰他媽說陰人不能出水的?這條胳膊是怎麼回事?

  我嚇得再也顧不上是不是會弄出大動靜,手忙腳亂的就開始網上爬,但越是這樣,腳底就越是打滑,怕了好一陣,不僅沒有往上挪動,甚至還往水裏掉了十幾公分!我現在終於特麼的明白當年讀小學時候爲什麼要學青蛙爬井問題了,因爲這尼瑪是真的!當時還覺得這題目這麼傻逼,現在看來,他媽的真的會往下掉!

  我的雙腳再次入水以後,噗通噗通的不斷踢起陣陣水花,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沒有了顧忌,竟然真的往上爬出了好一截。我初步估計了一下,差不多已經到了水井中央的位置,距離水面,怎麼也有七八米了。但是我還是不敢放鬆,我擡頭看了一眼井口,我發現那塊巨石終於把井口徹底的封死了,只有一絲絲的光線還能透進來。藉着光線,我低頭看了一眼水面,這一看,我呼吸都差點停住!

  我看見那顆腦袋的主人,竟然也爬出了水面!而且它的姿勢極其怪異!一般人來說,攀巖的時候,都是手在上,腳在下撐着。但是它不一樣,腦袋雖然也是朝着井口,但是它的腳竟然可以直接伸到腦袋前面來,而且它的雙手交替的速度十分快捷,根本就不像是在爬井壁,更像是在趴在地上往前爬!幾乎是一兩個呼吸,它就在我腳下不到一米的位置!

  我現在終於明白它之前爲什麼一直不爬出水面了,它這是在等那塊石頭把井口給封住!

  它怕月光!

  我咬着牙齒不斷的往上爬,越往上井壁越乾燥,爬起來比之前要方便太多太多,我的速度也在不斷的加快,它一直就在我身後一米的位置跟着,這讓我有一種隨時會再掉進水裏的感覺!

  這種刺激,我他媽這輩子都不想再體驗了!

  但是問題來了,馬上就要到井口了,上面還有那麼大一塊巨石當着,我怎麼也不可能推的開。所以我一邊爬一邊大叫着張哈子的名字。然而聲音在水井裏不斷的迴響,我自己的耳朵都要被震聾了,就是沒有得到他的迴應。

  我已經到了井口,我絕望的伸手推了一把巨石,很輕!

  非常輕!

  怎麼回事?這石頭爲什麼會這麼輕?

  就在我疑惑的時候,我的脖子突然一緊,整個身體都變重了,一個溼漉漉的身體緊緊的貼在了我的身後!我不用回頭也知道,肯定是那個傢伙騎在了我的背上,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再也來不及思考着石頭的重量是不是很輕,趕緊一把推開。因爲擔心它會把我重新拉下水,所以我死命的往外爬。

  等我爬出水井的時候,我覺得我像是打了一場大戰一樣,我覺得自己就是個英雄!劫後餘生的我,躺在地面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可就在這個時候,我看見,水井裏面的那個傢伙,竟然也躺在我身旁!它,怎麼也出來了!

  我嚇得起身就往堂屋那邊跑,等我站起來之後,我清清楚楚的看見,張哈子和凌絳就站在堂屋門口,而他們的中間,就站着一個閉着眼睛的另一個我。

  他們一人一手搭在我肩膀上,等我跑過去的時候,他們同時鬆手,我清楚的聽見張哈子喊了一聲,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事情辦完老,趕緊轉來。

  一聲之後,我感覺身子輕飄飄的,然後就好像是掉進了一個溫暖的浴池一樣,舒服極了……

  第367章鎖龍井!

  這種暖洋洋的感覺我有過,就是在學生宿舍遭遇了七上八下的時候。而且我知道,有了這種感覺之後會頭暈,然後很想睡覺,然後睜開眼之後,看到的場景會讓人大喫一驚。

  可是讓我意外的是,等我睜開眼睛,我眼前的場景還是沒有任何變化。那個躺在地上的傢伙還是躺在那裏!而且,它全身溼漉漉的,絕對就是剛剛從水井裏爬出來的那個傢伙!

  所有的場景並沒有讓我大喫一驚,唯一嚇到我的,是我感覺到我的頭上好像有一隻手在按着。我嚇得急忙轉身過去,卻看見那個奇怪的老爺子站在那裏,舉着手按在我的頭上。我之前之所以沒有看見他,是因爲他站在我的身後,從我之前對面的那個角度根本就看不到。

  可問題是,這位老爺子怎麼也出來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哈子講,我們三個是把你身上的三把火給壓着,才能讓你魂魄出竅,把那個傢伙從水井裏面帶出來。

  我聽的一臉懵逼的樣子。這都是什麼跟什麼?感情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他們策劃的?還有,我死命的去爬井壁,爲的就是把這個傢伙從水井裏面帶出來?這是不是也太扯淡了些?

  看着我很是生氣的樣子,張哈子沒有理會我,而是問我,難道你就不想曉得它是哪個?

  我講,我不想曉得!我只曉得我剛剛差點黑死!

  張哈子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你會黑死?就算天底下滴人都黑死老,你都不會黑死。要是你會被黑死,老子跟你信!

  這話陳先生以前也說過,說我是他見過膽子最大的人,可是在我看來,我膽子一點都不大,不僅不大,相反的,還很膽小。

  我講,到底是啷個回事?

  張哈子講,這件事就是要從它滴身份講起啊,既然你不想曉得它是哪個,那我也就不需要給你解釋這是麼子事老。

  雖然我肚子裏有一堆的火,但是無奈的我只好妥協。

  張哈子這才滿意的講,難道你猜不到它滴身份?

  我講,那個小女孩?

  我和張哈子講話的時候,那位老爺子已經走了過去。我看見他很想要去扶起它,但是卻被張哈子制止,他講,你個老不死滴,你要是不想死,你最好離它遠點兒。幾十年都泡到水井裏頭,一身滴屍氣,老子到這裏都感覺得到,你活老啷個大滴歲數,難道你不曉得?

  那位老爺子聽到這話之後,我聽到他無奈的嘆息一聲,然後對着地上趴着的那傢伙鞠了一個躬,最後又走了回來。

  我看着張哈子,滿眼的詢問神色。張哈子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莫用這種色情曖昧滴眼光看我,老子不是同性戀,老子很專一,只喜歡十八歲滴婆娘。——你想要曉得答案,你就問他。

  說着的時候,張哈子指着老爺子。我又看向老爺子,老爺子講,小娃娃,聽你那話,你是不是已經看到過那個小女娃娃咯?

  我曉得他指的是那個小女孩,於是我點點頭。

  老爺子看到我點頭,也很是欣慰的點點頭,然後退回到堂屋門檻上,一屁股坐了下去。我看了看張哈子,張哈子點點頭,我也跟着坐了下去——剛剛爬水井的時候,確實累壞了。

  等我坐下之後,張哈子和凌絳就一人一邊往堂屋兩邊走去,半蹲在地上,一個用篾刀,一個用花柄,在地上不知道畫些什麼。

  老爺子看見我很疑惑,繼續對我講,他們兩個在搞麼子,你一會兒就曉得咯,待會兒哈要你出手。

  我聽的更加疑惑了,我什麼時候會匠術了,還要我出手?怎麼,要我幫倒忙麼?

  老爺子聽到笑了一聲,搖搖頭講,看來這些天你過得並不是很好,滿肚子滴怨氣。不過也正常,要是換做是我,我早就把那個張哈子踢死咯。話講回來,要不是張哈子,你可能早就死咯。你既然見過咯那位小女娃娃,那你應該曉得它就是王二狗滴妹妹王雪梅撒?

  果然不出我所料,它就是那個小女孩!

  原來王二狗的妹妹叫做王雪梅,我也是到今天才知道這個名字。可是,爲什麼它是成年人的樣子?

  老爺子講,人有生死,魂有聚散。人只要不死,就會一直生長,但是魂不一樣,魂魄只要離體,那麼就永遠定型咯。離體滴時候是麼子樣子,幾十年甚至幾百年都哈是那個樣子。

  聽到這話,我想了一下,好像還真的是這樣。要不然魂魄也能生長的話,那是不是香火喫多了還會長胖?這顯然和平日裏見到的聽到的不一樣。

  他指着院子裏的王雪梅,繼續講,按照道理來講,它應該幾十年前就死咯,但是沒死成,被你爺爺救咯,讓它滴身體和七魄保存咯下來,然後躲在水井裏面幾十年。今天要不是你以大慈悲滴本事把它救出來,它怕是要一輩子都躲到裏頭。

  我再次懵逼,它沒死?難道它還是一個活人?另外,我什麼時候救她了?我差點被她弄死好不好?——等一下,她好像自始至終都沒有對我出手過,就最後的時候趴在我的背上,讓我帶着她爬出了水井。這麼說來,難道真的是我把她給救出了水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爺子講,她算不上一個活人,但也算不上是一個死人。這件事啊,哈是要從你爺爺廷公身上講起。你有沒有聽過請仙登位這個匠術?

  我點點頭,這個匠術我從陳先生的嘴裏聽過,當初王明宣想要用這個匠術來弄死我和我大伯。難道我爺爺當年就用了這個匠術害死了王二狗的妹妹?想到這裏,我心裏難免一陣膽寒。

  老爺子看了我一眼講,小娃娃,請仙登位是木匠一脈滴本事,你爺爺雖然也會,但是從來沒用過。以前,王雪梅就就中咯請仙登位,她就是第一位仙,要登位滴,就是你們洛家。但是廷公是麼子樣滴人物?他啷個可能讓一個請仙登位就難倒咯?

  我點點頭,確實,陳先生都能破解請仙登位,更何況是我爺爺?

  但是不對啊,陳先生講過,破解請仙登位的關鍵就是把第一位「仙」給困住,只要不讓這個仙出來害人就行了。但是,陳先生說的,不是一定要下葬或者燒掉纔行嗎?怎麼王雪梅沒有被下葬?

  也不對,我媽不是說過嗎,我出生的那天晚上,就是王雪梅下葬的時間,而且很詭異的還是選擇了半夜。可既然是下葬了,爲什麼現在這裏又會有王雪梅長大了的身體?

  老爺子講,這就是你爺爺滴高明之處。如果是一般滴匠人,很可能就把王雪梅埋咯,但你爺爺不是一般滴匠人,他是洛朝廷!

  講到這裏的時候,我看見老爺子的眼睛裏都有光,我知道,那是崇拜!他繼續講,廷公把王雪梅滴三魂抽咯出來。魂主意識,所以你現在曉得王雪梅滴魂爲麼子一直跟到你咯不?

  我講,不是針對我們洛家邁?啷個就跟到我了?

  老爺子講,本來就是針對你,那個木匠就是要讓你們家斷子絕孫!

  我幾乎是咬着牙齒講,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原來都是王明宣這個傢伙搞的鬼!

  老爺子繼續講,你莫起火,聽我講完。你爺爺把王雪梅滴三魂抽出來之後,就把她滴身體用趕屍一脈滴匠術保存好,然後假裝下葬,好讓你們村子裏滴那個木匠來偷屍體,就可以當場抓個現形。

  你爺爺爲咯保險起見,就讓我帶着王雪梅滴身體到咯這裏,用這口井給她當藏身之地,這一躲,都躲二十多年咯。話講回來,但是那個木匠也是能隱忍,一直忍咯好多年都硬是沒去挖墳。所以你爺爺也是直到前幾年才曉得王明宣就是當年要害你們家滴那個木匠。沒想到那個傢伙臨死前哈搞咯一手請仙登位,陳恩義那個憨貨哈算有點眼力勁兒,沒出洋相。

  我聽到這裏,大喫一驚講,你認識陳先生?

  老爺子得意的講,他師傅見到我都要喊我一聲師哥,你講我認得到他不?

  我講,那你是……

  老子是孩匠第十代傳人,陳有信!老爺子很是激動的講。

  看得出來,陳有信對他的身份很是自豪。但問題是,講了這麼久,這和今天晚上我下井的事有什麼關係?

  陳有信講,我問你,你們村子裏頭啷個多滴人,王明宣爲麼子要讓王雪梅當這第一個「仙」不?

  我搖頭。

  他講,那你又曉得爲麼子王雪梅要子時下葬不?

  我還是搖頭。

  他講,那你肯定不曉得你爺爺爲麼子要把她滴身體藏到這口井裏咯?

  我立刻點頭。

  陳有信看了一眼院子,深吸了一口氣,講,因爲這口井,叫做鎖龍井!

  第368章武曌則天

  鎖龍井!?

  鎖龍井的故事傳說我倒是看到過,在很多志怪小說裏面都有記載,而且,就連正史野史,裏面對鎖龍井的描述也不在少數。具體的內容幾乎都是千篇一律,說的就是有蛟龍在這裏興風作浪,最後被高人收服,所在鎖龍井裏面,讓龍好好反省。

  而且這所謂的鎖龍井,並不只是一個,據說有很多個,分佈在不同的地方,而且相應的傳說也不一樣。最爲人熟知的,便是北京的那口鎖龍井。據傳二戰時期,當初日本侵略軍就不信這個邪,非要去拉鎖龍井的鐵鏈,可是往上拉了二十多天,鐵鏈在地面上已經堆了滿滿的一院子,還是沒能把鐵鏈給拉出來,但是就在這個時候,鎖龍井裏面傳來了類似牛鳴的聲音,那些日本兵再也不敢拉鐵鏈,就給放回去了。據說這是有人親眼目睹過的。

  近一點的就是北新橋5號線鎖龍井的故事,北新橋爲什麼叫北「新」橋,北京城一共九個門,爲什麼又會有「北京城九門八碘一口鐘啊」的說法,具體的不贅述了,大家可以百度一下。(另外,說個題外話,張哈子前天進京辦事,就是和地鐵有關)。

  我還記得,爲此國家甚至還特地對北京鎖龍井做過一期探祕節目,最後得出的結論當然說這只是一個傳說,所謂的鎖龍井雖然也有這樣的水井存在,但是裏面並沒有鎖龍,只是一口普通的井罷了。

  經過和張哈子他們待久了,我對歷史書上的一些記載已經開始抱着懷疑態度了。可就算是真的有這個鎖龍井的存在,那也是在禹州,北京,重慶巫山這些地方啊,和老司城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關係。

  陳有信講,我不曉得張哈子給你講過沒,歷史書上滴記載,和民間傳說,都不可能是空穴來風,肯定當年是發生咯麼子事,所以纔會記載或者流傳下來。你想一哈,古時候帝王當權,他們最不想讓老百姓曉得滴,是麼子東西?

  我想了想講,帝王家族滴祕辛?

  陳有信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講,難怪張哈子喊你哈挫挫,一點都不冤枉你!歷朝歷代滴帝王,最怕滴就是民間有人曉得咯他們朝代滴龍脈根基所在,因爲只要曉得咯這個,把龍脈掐斷,那麼很可能就要改朝換代咯!

  我聯繫上下文之後,問陳有信,講,所以這個鎖龍井,其實並不是鎖住所謂滴龍,而是鎖住龍脈滴一個東西?類似於匠臺之類滴?

  陳有信講,你哈曉得匠臺?看來學到滴東西並不少嘛。不過你講滴差不多,但不是匠臺,而是一個風水局,是他們髡匠滴拿手本事,鎖龍頭,定龍脈!

  我講,所以這口井也是髡匠留下來的?所以這裏也有一條龍脈?既然是這樣,爲什麼還把王雪梅藏到裏面,難道就不怕被其他滴髡匠曉得?到時候王雪梅不是更加危險?

  陳有信搖搖頭講,這口井是你爺爺留下來滴,除非是你爺爺親口給其他人講,不然哪個都不曉得這是一口鎖龍井。一般滴鎖龍井四周都有鐵鏈子上鎖,你看這口井,哪裏有鐵鏈子?再講咯,哪個給你講這裏有一條龍脈滴?

  我被陳有信繞暈了,既然這裏沒有龍脈,爲麼子這口井又是鎖龍井?

  陳有信講,小娃娃,你莫急措,你應該多多少少聽過你爺爺滴事情咯,按照你們現在流行滴講法就是,張哈子是天才,那他洛朝廷就是全才。可以這麼講,這個世界上,就沒得他洛朝廷不會滴匠術。只有你想不到,沒得他做不到!

  我再次從陳有信的眼神裏面看到了光芒。

  我擔心陳有信會越扯越遠,於是我趕緊把話題拉回來,講,就算是我爺爺留下來的,但是這和王雪梅又有麼子關係?講了這麼久,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當初王明宣爲麼子要讓王雪梅當第一位仙,又爲麼子她必須要在子時下葬。另外,她和這口鎖龍井又有什麼關係?

  陳有信講,難道你哈沒想明白?

  我一臉懵逼,想明白什麼?

  他很是失望的講,我問你,鎖龍井是鎖麼子滴?

  我講,你剛剛不是講鎖龍頭,定龍脈的邁?但是你也講了,這裏沒有龍脈啊。

  陳有信有些急躁的講,你個哈挫挫,腦殼啷個就不曉得轉彎撒!我問你,你爺爺修這口井是爲咯搞麼子?

  我講,不是爲了藏王雪梅邁?——你的意思是……

  想到這裏,我整個腦殼都嗡的一下炸了。我從堂屋門檻上站起來,看着院子裏的那個躺在地上無比詭異的女子,一時之間,全身都在發抖。好一陣之後,我才被陳有信給按着肩膀又重新坐下。但是身體還在不斷的顫抖。我很是艱難的偏過頭去,對陳有信講,你的意思是,王雪梅本身就是一條龍脈?!

  我看見陳有信很是自豪的點點頭,還伸手摸了一把他下巴的鬍子。

  我看見他點頭的這個動作之後,我覺得我的腦容量已經不夠用了。從來只聽說過「山有山勢出龍脈,水有水勢養鬼怪」,麼子時候聽講過人還能是一條龍脈的?這尼瑪是不是也太扯淡了些?

  我看了一眼張哈子,又看了一眼凌絳,本想要從他們的身上得到一些肯定的答案,但是卻發現他們還在緊鑼密鼓的籌備着,並沒有理會我和陳有信的對話。

  陳有信講,人身上爲麼子不能有龍脈?我問你,龍脈是個麼子東西?

  額,以前總是聽龍脈說龍脈,但是龍脈具體是什麼東西,我還真說不出來!

  陳有信講,所謂滴龍脈,講白咯,就是氣運!山勢有氣出龍脈,那些髡匠之所以定龍脈,哈不就是爲咯請運劫脈?既然山勢有氣運就成就龍脈,那麼只要一個人有同樣滴大氣運,那他就是一條龍脈,而且,人身龍脈,比山勢龍脈,更具氣運。縱觀歷朝歷代滴開國皇帝,爲麼子在造反建國之前,一定要壞咯上一個朝代滴龍脈根基,還不是爲咯把龍脈轉運到自己身上?舉個最熟悉滴例子,當年滴朱重八,一個告花子,憑麼子能當上開國皇帝,還不是因爲他身上足足有半條龍!?哈有一個,就是韶山沖滴毛……

  我趕緊把陳有信的嘴巴捂上,這種事情豈是隨便可以亂講的?

  不過陳有信的話倒是讓我想起了當初在學校,凌絳給我解釋請運劫脈的時候,也說到過這兩個人。看來,在這一點上,匠人們的看法都是一致的。

  陳有信講,現在你明白咯不?她之所以被選做第一位仙,就是因爲本身具有大氣運,一旦成「仙」,如果不是你爺爺,一般滴匠人根本就拿她沒辦法。之所以選在子時下葬,因爲是龍脈天生屬陽,但她是女兒身,生來屬陰,不在子時下葬,怕是屍身不保,七魄難留。

  我點點頭,突然明白當初陳先生爲什麼在聽到我媽講王雪梅是在子時下葬的信息後會從椅子上跌倒了,我估計他當初就猜到了一些端倪,但是沒敢講出來罷了。

  而且,如果王雪梅身上有龍脈的話,那麼我爺爺爲什麼要把她藏在鎖龍井裏也能解釋的通了。我爺爺並不是爲了困住她,而是爲了保護她不受髡匠的迫害。否則她肯定逃不過髡匠的請運劫脈。

  他們匠人之間的這些勾心鬥角,說實話,就算是幾十年的我現在聽來,都覺得一陣陣膽寒,而且其中牽扯到的事情重要性,我就算是做夢都不敢想象!——一位身具開國氣運的女人,這尼瑪是什麼概念?我把我腦袋裏面的所有歷史資料翻出來,從盤古開天地一直到新中國成立,全部查閱了一遍,最後,我只找到這樣三個字:武則天!

  就在我震驚到大腦都要短路的時候,凌絳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我面前,她問我,你接過吻沒?

  我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我反問了一句,啊?

  她走近一步,就算月色銀白,我還是看見她的臉有些微紅,呼吸有些急促,她又問了一句,你接過吻沒?

  第369章過去親她

  我清清楚楚的聽見凌絳在我的面前一字一句的講出那句話,你接過吻嗎?

  說實話,聽到這話的我徹底懵了,這是什麼意思?我到底該如實回答我沒接過吻,還是騙她說我接過吻?

  如果我說我沒接過吻,她會不會嫌棄我至今還是一個雛兒?可如果我說我接過吻,她會不會嫌棄我貞潔不保?

  最最關鍵的是,她爲什麼要問出這個問題?

  看着凌絳站在我面前,我是想着要撒個謊的,但是那話到了嘴邊,最後又變成了兩個字,沒有。

  凌絳說,我也沒有。吻我。

  沒有就沒有唄,爲什麼一定要說出來呢?這事要是讓張哈子知道了,肯定又得嘲笑我好一陣了。等一下,她後面兩個字是什麼意思?吻她?她是對我說的麼?

  我左右看了看,只有我的右邊坐着陳有信,他見我看着他,他直接起身,沒好氣的講,你個狗日滴,你看我搞麼子,她不是對你講滴,難道哈是對我講滴不成?

  等我回過頭的時候,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凌絳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就看見凌絳的那張精緻的臉龐無限的想我靠近,然後我的嘴脣上就感覺到一股荷花般的馥郁幽香。

  我感覺到一陣陣電流從我的嘴脣上不間斷的襲來,我是如論如何都想象不到,她清冷的面容下面,竟然還有着這麼炙熱的香脣。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跌落了一個溫暖的泉水裏,泡着泡着,全身的骨頭都酥軟了。不僅僅如此,這裏彷彿沒有空氣,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我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彷彿是一秒,又彷彿是一個世紀。直到她的脣離開我的時候,我才重新恢復了呼吸。當夜晚的冷空氣灌進我的鼻子裏,我才逐漸的反應過來。但我似乎仍舊能夠聞到她剛剛留在我嘴裏的濃濃馥郁。特別是一呼吸的時候,那股幽香就會鑽進肺裏,經過肺泡的血氧融合,在四肢百骸裏傳遞,最後得出一個言簡意賅的答案,一個字,爽!

  在爽過之後,我突然想到,凌絳爲什麼要吻我?——在這之前,你就是神算子在世,告訴我,凌絳會主動吻我,我都不會相信,可是事實真的發生了。而她的這個動作確確實實的把我嚇了一跳。

  我看着凌絳,凌絳的臉色也是緋紅,想必也是之前接吻的時候和我一樣忘記了呼吸。我沒想到接吻原來會這麼舒服,有機會一定要多試幾下。

  凌絳也看着我,我們對視了幾秒鐘,氣氛有那麼一絲絲的微妙。最後還是凌絳打破僵局,她說,這是我的初吻。

  講完之後,她就轉身又走到堂屋的右邊去了。我被她的這一系列舉動搞得莫名其妙,我疑惑的看着張哈子和站在他身後的陳有信。

  張哈子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她滴意思是講,她以後就是你屋婆娘老,這個你都聽不懂?就你這個智商,我滴天,老子真滴想一刀子把你腦殼砍成兩半,看看裏頭到底裝滴是麼子卵。

  我趕緊側頭看向凌絳,發現凌絳低着頭,沒有反駁。所以,她這是默認了張哈子的話?

  我不知道我怎麼形容我現在的心情,我覺得現在的夜晚都是特別的燦爛。

  就在我仰望天空的時候,張哈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我身邊,一巴掌拍到我後腦勺上,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犯麼子花癡?站起來,往那裏走。

  張哈子指着院子中央王雪梅的位置,我站起來講,你讓我去她那裏?你是不是搞錯了?她是第一位仙,要登我的位,我這不是去送死是什麼?再講老,剛剛陳有信前輩要過去,你喊他莫過去,怕他被屍氣弄死,現在我過去,你就不怕我被屍氣弄死了?

  張哈子伸手就要朝着我腦殼拍下來,我還沒來得及躲,他就收手了,然後低着頭。好像自言自語的講了一句,還是少打點兒你,不然到時候你要是記仇,老子哈可能搞不贏你,不作死就不會死。

  他嘀嘀咕咕半陣,我愣是沒聽明白。他擡起頭來講,你個哈挫挫,她身上滴屍氣對你沒得作用,要不然你剛剛就死到井裏頭老。

  我聽到這話之後,一開始還差點被張哈子套進去了,但是我很快就反應過來,我講,你莫想騙我,你剛剛講過,我之前是魂魄出竅,魂魄肯定不怕屍氣,但是我現在是人,不死纔怪。你不給我講實話,我打死不去。

  我知道張哈子肯定有麼子事情瞞着我,以前我就是太聽他的話了,他教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以至於好多事情我都沒搞清楚原因,就被他給糊弄過去了。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我纔不會對他言聽計從,我必須要掌握主動權!

  張哈子看了我一眼,講,你真滴想聽實話?

  我十分肯定的點點頭。

  他點點頭,然後轉身對陳有信講,你來給他解釋,我怕我講滴太深奧,他聽不懂。

  陳有信走過來對我講,小娃娃,你爺爺明明曉得王雪梅身上有一條龍,爲麼子他自己不取着用,你曉得原因不?那是因爲他給你留到滴!這也就是爲麼子,啷個多年咯,都沒得人可以下這口井,就算是下去咯,也不可能出得來。就連王雪梅本身,下咯井,都出不來。既能下又能上滴,除咯你洛小陽,這個世界上,沒得第二個人。這纔是你爺爺留下這口鎖龍井滴最終目的。要不是你帶她上來,她一輩子都莫想出來。所以,既然是你爺爺留給你滴,你想一哈,他啷個可能讓屍氣傷到你?

  好像是這麼回事,可問題是,讓我靠近她做什麼?我又不會匠術,也不會幫她超度啊。

  陳有信講,蠢死!都講咯她是你爺爺留給你滴,你靠近她,自然是把她身上滴那條龍吸到你身上去。

  我聽完大喫一驚,我講,這怎麼能行?那是她的東西,我這麼做和強盜有麼子區別?我不幹!

  陳有信講,你已經把她帶出來咯,她滴氣衝斗牛,全天下滴髡匠都感應得到,你要是不啷個做,難道你哈想讓她再回到井裏去?剛剛你自己也下去過,裏頭是麼子滋味你也曉得。多滴我也不講咯,你自己理一哈。

  我一屁股坐在門檻上,心裏很是糾結。我不知道我爺爺當初是怎麼考慮的。我不過就是想要過着平平凡凡的日子,我要王雪梅身上的這條龍幹什麼?難不成學朱元璋去打天下?說實話,我沒那個野心,我也沒那個勇氣。

  想了一陣之後,我試探性的講,要不,就讓其他匠人把她身上滴氣運劫走?

  張哈子講,我日死你屋個仙人闆闆!要是其他人能像我們啷個對她,老子巴不得讓其他人把她身上滴龍脈劫走,問題是她天生龍脈,如果不是一次性取完,就會生生不息,這就好像是一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滴聚寶盆,你自己講,要是落到其他匠人手裏,她哈會有好日子過邁?

  張哈子的話剛講完,我就看到院子中央滴王雪梅,身體突然動了。她掙扎着坐起來,然後轉身跪下,對着我的位置,低頭觸地,長跪不起!

  看着她的身影,想到她獨自在井裏困了二十多年,莫名的一股悲哀涌上心頭,我深深吐了一口氣,問張哈子,我該怎麼做?

  張哈子講,其實很簡單,你剛剛和凌絳啷個做滴,一會兒就啷個做。講白老,走過去,親她。

  第370章二十四步

  聽到張哈子這話,我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凌絳剛剛纔和我確定關係,你現在就要我去親另外一個女人,你丫的是不是腦子進水了?還是想羨慕我找到女朋友了,所以使詭計讓我重新變回單身狗是吧?退一萬步講,就算是要我「出軌」,你也找個陽人好不好,你讓我親一個我都不知道是不是人的女人,這叫我情何以堪?

  張哈子講,你以爲凌絳不知道你要去親王雪梅?

  我問,什麼意思?

  他講,如果不是她曉得你要去親她,你以爲她會那麼主動的去親你?

  聽到這話,我似乎突然間有所悟。凌絳這是擔心我的初吻會給了其她的女人,所以纔會在這之前奪走我的初吻,並且把她的初吻給我。這樣一來,我和她的第一次都交給了彼此——這個高傲的女人啊,我以爲她不會關心這些事情,卻沒想到她傳統到連這種事情也要斤斤計較。

  但是莫名的,我對凌絳這樣的舉動,心裏只有滿心滿肺的歡喜。

  既然凌絳是知道的,那麼就說明她是同意了我去這麼做的。只要凌絳同意了,我死就死了,上吧!

  我剛要往前踏出第一步,就被張哈子一把給扯了回來,他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莫亂來,走過去這一小段路,都是有哈數滴,搞錯一步,不僅僅是你死,我們都要跟到死。

  我聽到這話的第一反應就是,危不危險?

  我看見張哈子聽到這話之後很明顯的愣了一下,他講,你個哈挫挫,以前你好像沒得啷個怕死撒,啷個現在這麼怕死老?

  我講,以前是一個人,死了也就死了,現在不一樣啊,你們都在,萬一牽扯到你們就不好了。

  張哈子直接一巴掌拍過來,講,放你屋狗屁!你以爲老子不曉得,你這是怕你屋婆娘死。

  張哈子這話並不假,但是我總不能承認了不是?於是我嘿嘿一笑,不和他繼續討論這個話題,只好轉移話題講,那我該啷個走?

  張哈子講,你站到這裏先莫動,我喊你走,你再走。

  講完之後,他轉身就走了,但是往前走了兩三步之後,似乎是又想到了什麼,又返回來站到我身後,把我的身體往右邊挪了幾分,然後在我背後指指點點了一陣,好像是畫了一個什麼東西,但是具體是麼子,我感覺不出來。等他畫完之後,在我的後背上一拍,對我講,這一路走起來可能有點老火,你麼子都莫想,麼子都莫怕,最關鍵滴是,千萬莫回頭,千萬莫張口。記到沒?

  我點頭講,記是記到了,但問題是,不張口的話,怎麼親她?

  這話講完,我後腦勺就是一痛,張哈子罵罵咧咧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在親她之前莫張口!你啷個不蠢死?——張嘴,把這個含到嘴巴里。

  我看見張哈子遞給我一枚銅錢,我接過之後,拿在手裏看了一下,竟然驚奇的發現這枚銅錢和我以前看見的不一樣。

  之前介紹過,匠人們用的銅錢大多是乾隆年間的銅錢,但是這枚銅錢上面印着的卻不是乾隆通寶,而是順治通寶,也就是說,這枚銅錢是順治年間的。

  我講,啷個不用乾隆通寶了?

  張哈子講,你曉得個屁!含進去!

  我只好把銅錢含進嘴巴里,我以爲這就準備好了,沒想到張哈子又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枚銅錢遞給我,我看了一眼,這枚銅錢上面印着的四個字是康熙通寶。他讓我把這枚銅錢我在左手心。這還沒完,他又拿出一枚銅錢,讓我握在右手,我看得很清楚,是雍正通寶。

  銅錢握好了之後,他又讓我拖鞋,在我的左右鞋子裏分別放了一枚銅錢,左邊的倒是以前常見的銅錢——乾隆通寶,右邊的則是嘉慶通寶。

  看完張哈子做完這一切,我徹底的懵逼了。順治、康熙、雍正、乾隆、嘉慶,這五人都是清朝的皇帝,按順序一代傳一代。我含着銅錢含含糊糊的問,這是啷個意思?

  張哈子講,這是五帝銅錢。

  五帝銅錢?我印象裏好像曾經不知道是聽到過還是看到過這個東西,但是在我的印象裏,這五帝銅錢並不是五位皇帝的名字,而是青、赤、白、黑、黃五種顏色的壓勝錢(壓勝錢也叫做厭勝錢,也叫押勝錢、壓勝錢,並非流通幣,民間一種用作吉利品或避邪物的古錢幣)。

  但是張哈子卻給我說是五位皇帝的名字,我該相信誰?幾乎只是瞬間,我就選擇了站在張哈子這邊,因爲電視劇害人,小說害人,只有張哈子的話,救人。

  張哈子繼續講,銅錢滴作用以前陳憨貨給你講過,我們匠人大多數用滴都是乾隆通寶。這次一次性給你用上五枚,幾個大佬都來給你助威,要是哈抗不住,就只能說明你是一個十足滴水貨。

  我點點頭,張哈子的意思是,這五帝銅錢就好像是守護神,可以替我抵擋一部分危險。但是我還是很好奇的問,這些銅錢你是不是一直都帶到身上滴?

  張哈子一臉警惕滴問,你問這個搞麼子?

  我口齒不清的講,反正你都啷個牛逼了,這五枚銅錢要不你就送給我算了。

  張哈子伸手就要扇我,但最後還是忍住了,他講,少放屁,準備好。

  講完之後,他就快速的走到了堂屋左邊,蹲在他之前的位置上,扯着嗓子問凌絳準備好沒。等到凌絳迴應後,我看見張哈子深吸一口氣,然後嘴裏大聲唸叨一句,一步真記諦冥諳憶,走!

  我剛好看到凌絳對我點點頭,聽到張哈子的這一聲走,立刻回正頭,往前走了一步。

  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往前走的這一步,竟然隱隱的覺得我腳上有光芒一閃而逝。這種光我見過兩次,在高速路上,我踩碎鏡界匠臺的時候見過一次,在太平間地下三樓腳痛的時候見過一次,我知道,那是陰鞋現象的光芒。

  二步仙忌詳存無忘,走!

  我再往前一步,我突然覺得我的後勃頸一陣陣發冷,這種感覺和我去找陳泥匠的那個晚上,一模一樣!我很想回頭看一眼,但是我記得張哈子的話,千萬不能回頭!

  三步採飛根,吞日精,走!

  我的肩膀好像被誰給輕輕的拍了好幾下,耳邊甚至還能聽見有人在教我的名字。而那個聲音,竟然是王二狗的!

  四步開明靈,服月華,走!

  ……

  七步拘三魂,走!

  八步攝七魄,走!

  九步佩皇象,走!

  就在我的側面,我看見王二狗,小女孩,馮偉業,趙佳棠,全部和我並排站在一起。他們全部直勾勾的盯着我,我走一步,他們走一步。

  ……

  越往前,路已經變得不再是路了,我彷彿置身在一片火海之中,只有我腳下的這一小點地方是可以立足,再往前,就要跌落火海。我又彷彿在一片汪洋之上,雷聲大作,只有腳下的這一葉扁舟,能托起我的身子。

  ……

  但是不管怎樣,我都能聽見張哈子的叨叨聲,特別是他那一聲走,會把所有的幻象給全部震碎,等我邁出一步後,幻象才重又浮現。

  ……

  二十三步度幽冥,惶惶漫步不回頭,走!

  在我的面前,我看見一個穿着青色繡花壽衣、張大着嘴巴臉色鐵青的老人,不偏不倚的站在道路中央。

  二十四步佩五帝,三統轉輪,有去有來,走!

  張哈子的這一聲,竟然沒能震碎這個幻象!難道說,這是我爺爺的真身?本站地址:[呦呦看書]最快更新!搜索呦呦看書,更多好看小說無彈窗廣告免費閱讀。全網更新最快,添加收藏,以免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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