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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千年,九幽之主都要化身至氿界以慰生靈,勘天地之不公。
傀儡仙自從得知是商岐保了趙蘇臺一條命後,對這未曾謀面的人充滿了好奇,翻來覆去研究逐玉牌也沒研究個明白,而此時離開了九幽之地的趙蘇臺又開始身體虛弱,一睡就是好幾天,清醒的時間頗少。
傀儡仙無法,只能託人時刻留意着九幽界內的消息。
直到他打探到千年之期再臨,商岐將要去氿界,福至心靈,心生一計,不管這商岐是以何種形式去往氿界,只要蘇臺也跟着去,想方設法也要叫他欠她一命。
趙蘇臺難得清醒,聽了他的計劃半天無語:“你還不如讓我安心等死算了,你這樣算計他,到時被發現了我死的豈不是更慘了。”
傀儡仙無聲哭泣,手裏捏着她姐姐的手絹:“你姐姐死在我面前,現在,你也要死在我面前,反正你也快死了,早也死,晚也死,不如拼一把去,我不信他偏不肯救你性命。”
趙蘇臺轉過身子去,沒說話。
“都怪我無用,找不到那隻吞了你壽命的噬魂獸,你姐姐還叫我照顧好你,嗚嗚嗚……凌音啊我沒照顧好咱妹妹……”
趙蘇臺拉被子把整個人都捂住。
傀儡仙就這麼一直哭,哭了一個時辰,終於磨得趙蘇臺點頭。
可趙蘇臺心頭卻有自己另外的計劃。
七八天沒見到商岐,不用想着如何面對,趙蘇臺正準備補補覺,未料有人來到她的窗前,一把推開。
趙蘇臺驚得從被窩裏探出腦袋,就看到那許久不見的男人叩着窗臺,沉悶的兩聲,叫人心裏一顫:“睡得可好?”
趙蘇臺甕聲甕氣:“睡得很好,不勞府君費心。府君這樣……”她掀起眼皮看了看窗臺,“這樣不好吧,應敲門纔是。”
商岐又叩兩下:“有道理。”隨後關上窗戶,真個跑到門前敲了敲,“來開門。”
趙蘇臺深吸一口氣,忍住忍住,他是九幽之主,還要靠他續命。
趙蘇臺給他開了門,商岐倒像是進了自己房間一樣自在,坐下來就給自己倒了杯茶:“夜裏受寒了?”
猝不及防他問這話,趙蘇臺纔想起今天自己找的藉口,她揉揉手腕:“是啊,忘記關窗戶了,被吹了一陣,嗯……吹的手疼。”
商岐看她的手,被她自己揉的紅了。
他向外喊了一聲:“送進來。”
侍女送了手爐過來,小小一個,正好捧在手心。
“這些小東西,應當與姑娘伺候的周到些。”看着趙蘇臺接過東西,商岐不溫不熱的看了眼屋裏的其他東西,話卻是對伺候的人說的。
趙蘇臺自己講不講究是一回事,下面人怠慢了可不行。
侍女緊張着:“是,府君。”
“退下吧。”
趙蘇臺揣着手爐,冰涼的手漸漸溫熱起來,還真有用。
“手被風吹着了,那就休息幾天,你不是想要跟臨娘請教刺繡,俞爲跟我說,臨娘也期盼着見見你。”
趙蘇臺心中情緒翻涌,壓了幾壓:“好啊,臨娘就是俞將軍妻子的小名嗎,真好聽,正好能見識見識刺繡大家的繡樣。”
“不是小名,臨娘就名臨娘。”商岐解釋。
趙蘇臺本也不在乎,只是沒話找話罷了,只要能讓她見着人就行。
她雖收斂着心情,可細心關注她的人自然能從她的眼角看出不一樣來。
商岐突然叫了她一聲:“蘇臺。”
趙蘇臺心情好,也沒介意他這聲蘇臺,她視線看向他,未料他開口說的話瞬間給她潑了一桶冷水。
“梁都來信說派了使者過來,巧的很,我打聽着這位使者也是泊州人,你離家許久,不知你母親是否悔過將你嫁人做續絃。”
趙蘇臺都快忘了自己當初編的瞎話了。
她猶猶豫豫,手心的手爐似乎都成了一個燙手山芋:“可能……可能後悔過吧。”
“那你後悔嗎?”他話鋒一轉,“……逃了之後來盛京。”
像是打啞謎一樣,他故意停頓了很久。
趙蘇臺微微蹙眉,心下發緊:“我,雖是迫不得已,才逃來盛京,可我從不後悔。”
商岐嗯了一聲,似是相信了她。
“你說家裏是做香燭生意的?”
趙蘇臺努力回憶自己當時編的啥,沉重點頭:“是。”
“你姓趙。”
“是。”
“趙蘇臺?”
他一字一句的,像是早已窺探她所有的過去,現在有一種試圖捉風的有趣,趙蘇臺乾脆抿脣不語。
“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你覺得這句裏哪個詞最好聽?”
趙蘇臺覺得他帶了深深的惡意,可是看他一臉正經的,又不好直接翻臉。
她裝模作樣的思考了會:“我覺得詞牌名西江月最好聽。”
她也是非常誠懇,態度真摯。
商岐點頭:“這樣啊……你睡吧,我先走了,晚上等我一起用飯。”
話題轉的如此之快,他如斯平淡的說話,抽身離開。
只留下趙蘇臺又不敢喊住他,細細一想就覺得自己被他繞進去了,實際上他的目的就是晚上他要過來喫飯,說這麼多話,不就是爲的自己心虛不敢反駁。
煞神,煞神!
趙蘇臺惱得關了門,躲進被子裏,做夢做到了在九幽當苦力的時候。
九幽的酒極苦,嘗過一次之後,她是再也不願嘗第二口。
婆婆笑她:“你以後出去喝其他的美酒去,九幽的酒啊,不是九幽的人,喝到嘴裏不是一個味道,苦的就是告訴你,你不是此間人,莫要貪留此間。”
趙蘇臺一邊喝水漱口一邊心想:非我貪留,是刑罰過於嚴苛,少一天一刻都不行。商岐,實在是個嚴以律己,也嚴於待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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