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名爲喜歡
寧巍來開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門外一手提着一個大紙箱的蘇翎同志,紙箱表面的“燻蒸泡三合一”、“舒適3d按摩”幾行大字醒目得很。
蘇翎把其中一個箱子塞給他,“吶,我先把我這個放回家去啊,馬上就過來幫忙。”說完也不等他說什麼,轉身就急匆匆地開了對面的門。
這個,寧巍擰着眉毛看着手裏的泡腳桶,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爸應該有一個一模一樣的。算了算了,他安慰自己,好歹是她的一片心意,這樣想着,他給她留好了門,將蘇翎同志的“心意”拎到了臥室去。
寧巍原本是a市市局刑偵一隊的隊長,這次被調到s市做刑偵隊隊長算是平調,畢竟首都腳下和國際化都市在政治上不是一個檔次。
蘇翎一直沒敢說,其實她覺得他們老大是得罪了家裏的老爺子,所以才被髮配了的,可是這和她有什麼關係啊,臨死還要拉她來墊背,雖然他們的感情過硬吧,雖然現在住的房子是老大幫忙找的吧,雖然老大說可以包她一天三頓飯吧。
唉,蘇同志細細思索了一番,覺得老大還是很對得起她的,既然這樣,那她陪他共苦一段時間也不是不可以。
“又發什麼呆呢?”嘴裏突然被塞了一塊白切牛肉,蘇翎終於回神,咦,剛纔老大不是在水龍頭那兒洗菜嗎,怎麼突然就,就離她這麼近了啊?還別說,老大真是穿什麼都好看,普普通通的黑襯衫穿起來都這麼……嘖,她跟這瞎yy什麼呢?
“老大,他們到了!”聽到門鈴聲響,蘇翎像是看到救星一般衝過去開了門,所以寧巍並沒看到她方纔通紅的耳根。
除去留在局裏值班的和出任務回不來的,也足足來了十一個人,幸虧老大這裏無論是房子還是餐桌都比她那邊大,不然還真裝不下這麼多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局裏的副隊,身上穿的還是沒來得及換下來的制服,開門後看到她先是一愣,“沒來錯吧,這兒是寧巍家吧?”聽着口音,似乎是a市人?哎呀媽呀這是老鄉啊,蘇翎忙後退一步,笑得眼睛都彎了,“沒錯沒錯,快進來吧,老,不是,隊長在廚房呢。”
一羣人呼啦呼啦地擠了進來,副隊江山一邊吩咐着他們把帶來的東西放好,一邊往廚房走去,臨了還回頭若有所思地看了蘇翎一眼,“老寧啊,快給我看看,想死爸爸了。”
“一邊去,我可沒你這麼大的兒子。”
原來是老大認識的人啊。
招呼着大家坐下後,蘇翎的屁股剛沾到沙發,“蘇翎,給人倒水。”寧巍一聲吼,蘇翎跳如兔。
在衆人帶着曖昧帶着意思不可說的目光注視下,蘇小翎苦兮兮地起身去倒水了。
等她回來給衆人倒好水後,坐的離她最近的一個小夥子笑着問她,“蘇翎?你和寧隊長是,一家人啊?”
什麼鬼,怎麼就一家人了?蘇翎不可置信地看了那人一眼,看這樣子也就才大學畢業吧,怎麼腦洞這麼大?“咳,”她故作姿態地清了清嗓子,“這位小同志,我和隊長之間可是純潔的兄弟情,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啊?”那小夥子顯然是沒想到她也是空降兵,“你也是被調到我們局的?”
“怎麼,不行啊?”
“不是,哎呀,然姐,你有小夥伴了!”
小眼鏡喊的是誰其實很好猜,畢竟這屋裏除了她,就只剩下一個女性了,坐在沙發另一頭的扎着低馬尾的然姐微微笑着衝她點了點頭,好溫柔啊,這滿滿的母性光輝是怎麼回事?
“這是我們然姐,剛休完產假回來,哎呀感覺我們隊裏的荷爾蒙突然就不那麼紊亂了呢。”
“眼睛你會不會說話?”
“小蘇別聽他瞎嗶嗶,他就是個嗶嗶機。”
“對了,然姐是主管資料收集分析的,小蘇你呢?”另一個人把小眼鏡擠到了一邊,湊過來好奇地問。
蘇翎沒太明白他是什麼意思,結巴了一下,“我,我跟你們一樣出外勤啊。”難不成以爲她是個法醫啊,她也沒那本事啊。
“啊?”衆人顯然都被驚到了,又一齊上上下下打量着她那纖細的小身板,有些擔憂地問,“是我理解的那個外勤嗎?”
嘿,她這是被質疑了?蘇翎感覺要壓不住自己的暴脾氣了,面上還是笑着的,就是笑得有些嚇人,“對,你沒聽錯,是外勤,不是後勤,怎麼,不信的話要不要出去比一場啊,跆拳道柔道近身格鬥隨你挑。”
“不不不,姐我錯了,我有眼不識泰山,別打臉。”
“哈哈哈哈。”
年輕人總是很容易就能打成一團,聽着客廳裏的嬉鬧聲,江山看了一眼旁邊面無表情的寧巍一眼,“嘖嘖,老寧,你不行啊,這都多久了啊,人家對你還是純潔的兄弟情呢。”寧巍看也沒看他一眼,端着幾盤切好的菜就出去了,“你把後面那幾盤端出來。”
鬧了一通沒趣的江副隊只能巴巴地端着其他幾盤菜出了廚房,“小崽子們,喫飯嘍。”
席間,蘇翎放在口袋裏的手機響了一下,她抽過一張紙來擦了擦手,忙不迭地掏出了手機,是溫言的信息,問她到家沒有。
嘖嘖,到底就是不一樣還知道關心她到沒到家,蘇翎心裏對那位沒見過面的小叔叔的敬意又上升了一層,這哪是調教啊,這是回爐再造了吧。
“小蘇,誰的信息啊,笑得這麼開心?”小眼鏡曖昧地笑着問,蘇翎嚴重懷疑他讀的不是公安大學,怕是個傳媒大學,怎麼這麼八卦呢?不過她現在心情好,不和他一般見識,“我家親愛的。”
小眼鏡剛想調侃句什麼,就看到蘇翎身旁的寧隊單手把手裏的湯勺掰彎了一點,生生地把他要說的那句話被嚇了回去。
“看,我親愛的好看吧?”對危險視而不見的蘇小翎還翻到了相冊,調出手機裏爲數不多的一張溫言偷拍照給他看,“啊,”小眼鏡餘光裏一直注意着寧隊的動靜,“這妹妹真好看。”
好了,彎了的的湯勺又被寧隊掰直了,臉色也沒剛纔那麼嚇人了。
新實驗室批下來以後,溫言纔算真正體驗到了什麼叫忙得腳不沾地,在實驗室通宵達旦什麼的只能說是小case,只能說其他三個人的幹勁實在是太足了。在家休養了半個多月,衛恩和韓莫都攢了一身力氣沒處使,可憐年級最大的洛一平臉色每天都不怎麼好,眼底的烏青都快趕上大熊貓了。
其實溫言到挺喜歡這種狀態的,她發現只要自己忙起來,就不會不由自主地去想不該想的那個人了,只是再怎麼不去想也不行了,明天他就要回來了。
她的禮物,他會喜歡嗎?
不行,不能再想了,溫言晃了晃腦袋,聚精會神地盯着眼前的儀器,今天一定要把這塊搞完,不然明天就不能陪他過生日了。
原亦安第二天中午纔到s市,午飯只在機場湊合了一下,回家放了個行李就開車去了s大,這麼久沒看到小朋友,還真是挺想的,就是不知道一會兒她會不會不聽話。
他翻到和溫言的聊天頁面,零點零分的那條“生日快樂”還沒被刷下去,他看了看學校大門,撥通了她的電話。
溫言是直接從實驗室出來的,禮物就裝在書包裏,從方纔接到那個電話開始,她就發現這段時間所謂的清心寡慾根本一點用都沒有,因爲她的心跳又開始不正常了,這次居然只是因爲一個電話,回去一定要好好記錄下來。
“阿言。”那人立於微光之中,笑着向她伸手。
思念了那麼久的人現在就站在她面前,她能清晰地聽到左胸處傳來的律動,甚至於感受得到體內多巴胺和去甲腎上腺素的上升。這一刻,她想她大概知道自己哪裏出了問題了,是啊,她讀過那麼多心理學的書,外文的中文的,學術的通俗的。她讀了那麼多,怎麼會到現在才發現,她對他的感情早已變了質。
心理學上說,愛情是人際吸引的最高形式;庫爾特·馮內古特說,不管由誰控制,人類生活的目的都是愛身邊那個應該愛的人;柏拉圖說,愛神棲於愛慾之國,愛是欲求,是衝動,是恆久的失衡,如飢似渴,不能熄滅;埃裏姆·弗洛姆說,不成熟的、幼稚的愛是“我愛你,因爲我需要你”,而成熟的愛是“我需要你,因爲我愛你”。
一切的反常都找到了答案,爲什麼會一直想要靠近他,靠近他的時候會心跳加快,爲什麼他輕易就能牽動她的思緒,爲什麼獨獨願意讓他踏入她的世界,爲什麼會毫無顧忌地依靠他……那種感情,原來是愛情嗎?
原來,她是喜歡着小叔叔的啊。
原來,溫言喜歡着原亦安。
她一步一步走向他,帶着釋然的微笑,只方纔得出答案的那一瞬,她就已經做好了決定。
她喜歡他,所以會好好珍藏這份喜歡,她喜歡他,所以不會讓他爲難,她喜歡他,所以會繼續扮演好他想要的那個乖巧聽話的晚輩角色。
她只是,喜歡上他了而已。
她在離他一步遠的地方站定,收拾好方纔的心裏的風起雲涌,“小叔叔,生日快樂。”
“嗯,禮物呢?”原亦安倚在車門上,神色有一絲慵懶的閒適。
“我的禮物要等到最後。”
他倒也沒多糾chan,只是揉了揉她的頭髮,“聽你的,先上車吧。”
溫言沒想到她剛收拾好了心情,一上車便被打回了原形,“什麼,你要帶我要去你家?”
“嗯,我早就答應了我媽今年生日要回家過的。”
“小叔叔,要不,你在前面路邊把我放下來吧?”
“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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