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張超2
他是腦子有病嗎?
這一點,從宋雨欲言又止且迷茫的表情中得到了證實。
叫小風的生病的人是個十歲左右的男孩,也不是什麼嚴重的病,就是感冒發燒遲遲沒看醫生,導致現在肺部有點問題,吊一週鹽水,再好好吃藥,就能恢復了。
不過這孩子身體素質堪憂,張超聽醫生提了一句,說這孩子很虛弱,幾天一直都是躺在診所牀上的,晚上乾脆也睡這,省得來回折騰。
今天是吊水的第六天,但醫藥費還只是三天前付過一次,且頭三天的錢都沒付滿,所以診所的醫生催得很急。
宋雨原本想和張超說點什麼,但小風說餓了,她便立刻丟下張超,去街對面的包子店去買喫的了。
有人叫着醫生推門進來,爲了不妨礙人家看病,被丟下的張超從門邊退開,四下都是坐着吊水的人,張超挪了幾步,索性抓了個小板凳,直接坐到了小風的牀邊。
這裏是角落,不礙事。
羣裏蘇白他們的消息來這裏之前就已經回過了,之後舍友又發來了關心的消息,他還沒回。
剛將手機被偷又被找回來的經過精簡成兩句話發過去,正猶豫着要不要說後面的聖母一般的行爲,張超的視線裏出現了一隻手,戳着針管的。
“臥槽,你別亂動。”他擡頭看牀上的男孩,“別等會兒腫了。”
“哥哥你不是本地人吧。”
“啊?”
“你兒化音說得不行。”
張超:“……”
等宋雨買好喫的回來,張超已經從男孩這知道了不少事情,比如男孩叫宋風,偷他錢包的叫宋雨,今年才十八歲,兩人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名字都是院長起的,並不是親姐弟。
把宋風從牀上扶起來些,宋雨戳好吸管,將粥遞過去,宋風接過來喝了一口,“姐姐,你怎麼認識超哥哥的啊?”
“超哥哥?”宋雨擰起眉,“哪個超哥哥?”
“我。”
順着聲音往牀的另一邊望去,宋雨對上張超十分淡然的視線時,心下無語。
這人怎麼前後不一個樣?
過來抓她時,雖然沒有凶神惡煞,但看着就不好惹,現在不僅莫名其妙地來幫忙付了醫藥費,還和宋風聊起來了,算是怎麼回事?
見宋雨不回答,宋風又追問道:“我本來以爲超哥哥是你朋友呢,結果他說今天剛認識你,也不說怎麼認識的,姐姐,你到底是怎麼認識這麼好個哥哥的啊?”
剛認識就幫他付醫藥費,宋風覺得張超是個好人,甚至,他懷疑張超是喜歡宋雨,纔會這樣做的。
“小孩子問這麼多幹什麼?”宋雨冷着臉,拿了個包子就塞進的宋風的嘴裏,“喫你的晚飯,我出去一下。”
張超看看宋風嘴裏咬着的包子,又看看宋雨那看起來白淨但肯定沒洗過的手,忍了忍,沒說話。
“那個,你能和我出來一下嗎?”宋雨問。
“好。”
站在診所門外,一眼望去都是老舊的房子,對面的一排店鋪門頭都是古老的綠底紅字,說一句落後都不爲過。
這個地方離大學城算不得遠,只是跟着宋雨彎彎繞繞走了二十幾分鍾就到了,擡頭甚至還能看到遠處的高樓,很難想象,那般繁華的城市裏,居然還藏着這樣的一個地方。
“謝謝你沒跟小風說我偷你手機的事情。”宋雨聲音中透着些許彆扭,她是做下了偷東西這事,但心底還是不希望宋風知道,且她平時一直教宋風要做個遵紀守法的好孩子。
張超:“沒什麼好謝的,少說兩句話我也省力氣。”
聽到“力氣”兩個字,宋雨忽然反應過來,將手裏的包子遞了過去,“喫個包子吧。”
“不了,謝謝,你喫吧。”
倒不是嫌棄,只是張超覺得,自己如果吃了,要麼宋風,要麼宋雨,總有一個要喫不飽了。
宋雨訕訕地收回手,抓着塑料袋子,並不去喫,低着頭,像等着什麼審判。
“你是爲了醫藥費,所以才做這事的?”張超問。
宋雨點頭。
“不過你技術好像挺不錯的?”
“小的時候有個姐姐教我的,那時候小風還沒到孤兒院。”
後來那個姐姐就被抓了,也是那時候,宋雨才知道那姐姐所謂的劫富濟貧都是假的,給她指的“壞人”,不過都是一看就好下手的罷了。
她好幾年沒做這事了,但平時打工就需要手腳靈活,所以技術都沒怎麼生疏。
張超沒多問,“這不是什麼好事,下次別做了。”
“下次不會了。”宋雨腦袋都快要埋到胸口了。
自己語氣應該挺正常的,可看宋雨這樣子,張超莫名覺得他剛剛是捻着鬍子語重心長的模樣。
他是受害者,他沒想來說教。
又有人來診所,手裏還捧着份炒河粉。
張超感覺自己肚子餓了,看一眼時間,過了他平時喫飯的點了。
“我先走了。”他說這話時覺得有些怪怪的,他和宋雨本不該是這麼和諧的狀態。
“錢我會還你的。”宋雨擡頭說道。
偷東西賣了錢,她只會在心裏嫌棄自己,但絕對不想再遇到被她偷了東西的人,可張超主動替她付了醫藥費,身份一下子就轉變了。
宋雨從來都是誰對她好,她就對誰好,可她很少遇到好心的人。張超是唯一一個被她偷了東西還願意幫她的人,她不想讓這樣的好人吃了虧,雖然還錢本就是應該的,也算不得對張超好。
一千塊錢也不是什麼小錢,日常喫喝的話也夠半個多月的,如果對方能還回來……張超想到那個兩元商店就能買到的零錢袋,“你有錢嗎?”
宋雨臉色一變,有些窘迫。
“我就是單純問問。”張超怕她以爲自己是嘲諷,解釋道。
“會有的,我有在打工,只是店裏不願意提前付我工資。”
上個月的工資剛發沒幾天,她基本上都給了院長,讓院長給院裏買東西,小風生病後,院長說只剩下了幾百塊,給了她一半,只夠付兩天的。
“噢。”張超其實想問,她這個年紀工作是不是不太好找。
“你給個電話給我吧。”宋雨拿出了老年機。
張超也沒拒絕,報了號碼後,道別就要走。
走出去幾步,他看着不遠處的路口犯了難。
他們剛剛是從哪個方向過來來着?
“我送你回剛剛的超市吧。”宋雨往他這小跑過來,跑了兩步又回頭,“等一下,我把包子給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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