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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世味煮茶
叢林退後了一步,許杭的自信讓他不得不信。

  他不能死,不能就這樣死了,此刻許杭還活着,段燁霖也沒攻山,只有活下來才能慢慢算計以後的事情。

  若是許杭是個笨點的也就罷了,可是許杭這麼聰明,這次放他走了,自己就再也沒法在段戰舟面前隱藏住了。

  左右都不是良策,叢林繃緊下巴,很爲難。現在輪到許杭胸有成竹了,他復又坐下去,慢條斯理地說:“現在段燁霖一定已經知道我被綁了,不是在上山途中便是已經準備上山,你也不算毫無勝算,大家各退一步,怎樣?你我之間本來沒有什麼怨恨,不過是都想要一條活路罷了,如果你真覺得把命賠在這裏很值當,我也無話可說。”

  如今形勢就如博弈,許杭將了他一軍,就看他是要棄車保卒,還是要破釜沉舟。

  “算你又贏了…”叢林到底年紀小一些,咬牙道,“說吧,你想怎麼樣?”

  “給我一匹馬,掩護我離開,我告訴你解毒的辦法。”簡單直接的條件。

  “外面幾十個土匪,你要我掩護你?別做夢了。”

  “你總會有辦法的。”許杭比他淡定得多,“我信你。”

  以叢林的心機,他不可能什麼預備方案都沒有,全權信任這羣沒有腦子的土匪。

  果然,叢林陰測測看他一眼,一咬牙,出門去了。

  許杭鬆了一口氣,這一局,他賭贏了。

  第54章

  叢林的辦法倒也實在簡單粗暴。

  他用自己一早備下的藥下在土匪喝的酒裏面,陪他們喝了一會兒,自己到角落裏吐個乾淨,回來一看,其他人已經‘醉’得毫無抵抗力了。

  牽了一匹馬,叢林和許杭舉着火把出山而去。他將許杭帶到一條小路上,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停下。

  “行了,到這裏你開始走,他們追也來不及。”叢林松了馬繮繩,“我就不給你鬆綁了,畢竟我也得給自己留個心眼。”

  許杭的兩個手腕縛在一起,握握馬繮繩是足夠了。他略微左右環顧一下,一路上耳朵也沒閒着,一直聽着,生怕後面有土匪跟上。

  現在看來,四下安靜,確實沒有鬼。

  “你就不怕土匪發現你搗鬼?現在同我去自首,還能留條命。”許杭問道。

  不過他心裏亮堂着,叢林不會答應的。他既然有本事做,就有本事開脫自己,幾百個土匪的腦子加起來,也只怕沒他心眼多。

  果然,叢林陰測測笑一下:“許少爺,你只是將了我一軍,就要我滿盤認輸,還是早了點吧。”

  凡此殺手,刀鋒舔血,信的就是絕地反擊,豈會輕易認輸?

  許杭垂眸看他,眼裏淡漠得很:“怕你輸得太難看。”

  “如果你能安全下了山,我會考慮你的話的”

  許杭調轉馬頭,正準備離開就被叢林拉住了。

  “解藥。”他提醒許杭。

  許杭從高往下看,拉了拉繮繩:“你先鬆開。”

  目光又是一次撞擊,叢林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鬆開,直到他整隻手都離開,許杭才道:“你現在再低頭看看你的手。”

  應聲低頭,掀開衣袖,叢林這時候發現,那些紅疹子竟然已經有些消下去了,驟然一擡頭,許杭的馬已經嘶吼一聲,往前跑了幾丈遠。

  黑夜之中,那清冷的聲音顯得格外諷刺,從遠處傳到叢林耳朵之中。

  “所謂毒草,不過是番麻,回去用皁角洗幾次手就沒事了,不會要命的。”

  摔在路邊的時候許杭確實是沒有什麼新招數,看到路邊的番麻才陡然心生一計,臨危備下,只等合適的時機能用上,或許還能賺到一個主動的先機。

  番麻沒有太大毒性,只是碰到肌膚略有些紅腫,清理乾淨就沒事了。

  如果不是叢林這種太聰明的人,或許還沒這麼容易上當。這就叫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落得一個被將計就計。

  來不及多想,許杭緊夾胯下的馬,飛速往山下而去。叢林自知上當必會有後招,此時當然是離得越遠越好。

  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估摸了一下時辰,段燁霖此刻應該已經知道自己的消息了吧。如果不想讓軍統的計劃得逞,他一定得趕在段燁霖出兵之前與他碰頭纔行。

  這麼一想,他騎得更快了。

  山路都是碎石頭,馬蹄噠噠踏在上面,總有細碎的聲響。突然有一聲清脆的咯噠聲,雖然不是很引人注意,可許杭及時‘籲’了一下,停住馬。翻身下馬一看,馬的兩個前蹄都被人給做了手腳!

  如果再跑一會兒,一定會馬失前蹄摔下去——好一點的只是摔成重傷,差一點的可能跌落山崖而死!

  這個叢林,實在不容小覷。

  眼下後有猛虎不知何時會上來,前路又不知多遠,許杭身上重傷未治,早已到了黔驢技窮的境地,膝蓋一軟,坐在地上。

  風凌厲而殘忍,總是想着要就吹熄火把。許杭一看乾脆把火熄了,免得暴露目標。

  雖是如此,可火一熄,山路更加難行。

  他只能徒步往山下走,越走越覺得身上的傷口作痛。直到看到一塊鋒利的石頭,許杭才蹲下身去,沿着鋒利的一側切割綁着自己手腕的繩子。

  “唔……”

  石頭粗糙不平,許杭動作之間總是不小心把自己的皮膚割傷,手腕更是勒出深深的紅印子。大約一盞茶的功夫,才終於解放雙手。

  “呼……”精疲力竭的許杭先是坐在地上緩了一下,才撐着一邊的樹幹讓自己站起來。

  原來的路是不敢走了,許杭只能換另一條小路去行。他扶着自己受傷的一隻胳膊,跌跌撞撞,全憑一股韌勁往前走。

  不能倒下、不能倒下、不能倒下。

  他是許少棠,過去多少艱難險阻他都闖過來了,命途縱然多舛,豈能在這種地方跌到?

  越是這麼告訴自己,眼前越是漆黑一片。

  迷迷糊糊之間,許杭耳中彷彿聽到一陣腳步聲,心裏不禁發毛。

  是土匪?還是叢林?還是軍統的人馬?

  還是……?

  就在他內心猜測的猶豫之間,一個熟悉入骨的聲音像是一簇冬夜篝火,瞬間照亮所有悽迷。

  “少棠!”

  一擡頭,如遇九天星辰。一身軍裝立於枯藤老樹之下,羊腸小道之上,赫赫宛如戰神。

  段燁霖另闢蹊徑從小路上山,沒想到竟歪打正着與許杭碰上。

  然而看清許杭的瞬間,段燁霖渾身血液倒流!只因許杭如行屍走肉一般,站都站不穩,滿身鮮血,衣服破損,甚至在聽到段燁霖的叫聲,眼神也沒有什麼光亮。

  段燁霖衝了上去,許杭宛如耗盡最後一點氣力,直直倒進段燁霖懷中。

  *番麻:龍舌蘭,有毒部位是汁液,皮膚接觸汁液後,會引起灼痛,發癢,出紅疹,甚至產生水泡。

  第55章

  “段……燁霖?”許杭氣若玄虛。

  “是!是!你怎麼樣?”

  許杭努力睜開眼:“還算命硬…”眼角餘光看了看段燁霖身後的一點人馬,抓了抓他的衣領,讓他的耳朵湊近自己:“快…走……叢林在、在後面,再不走…怕走不了了……”

  聽到這個名字,段燁霖果然也驚訝了一下,只是來不及多想,打橫抱起許杭,趕緊翻身上馬,與來的一羣人急匆匆下山而去。

  疾風烈烈。

  大約是放心了,許杭陷入了昏迷之中,段燁霖一面抱着他,一面更快地揮動馬鞭。他此刻的心急已經遠遠超過如焚的感受,而是幾欲靈魂出竅。

  這中間夾雜着氣憤、愧疚,恨不得一杆槍闖進軍統府,在袁森腦袋上狠狠來一槍!

  他捧在手上,如金絲雀一般痛愛的人,四年了,什麼時候被人這麼欺負過?

  誰敢?誰竟然敢這麼做?

  駿馬在崎嶇山路上飛奔,眼看着離出山口越來越近,眼前出現一座吊橋,跨過這個吊橋,就算出了山,再往前兩個時辰的馬程就能進城了。

  這個吊橋長約半百之米,橋下是湍急的河流,因爲是木板拼成的,沒法騎馬而行,只能下馬步行。將許杭在馬背上放穩,段燁霖與一衆人下馬,當他踏上吊橋的時候,年代久遠的木板發出難聽的吱吖聲。

  吊橋左右來回晃盪,大家只能小心翼翼扶着繩子前行。

  這時候,段燁霖的馬用力跺了跺蹄子,發出粗重的喘息聲,很不安地搖頭晃腦。甚至很桀驁地往後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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