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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你要是變得不好,本公主還是要誅你九族!”
“第一個戲法,”白妗伸出手,手心裏攤放着一片柳葉。她將手握住,翻轉一下,再度打開來,竟然是一朵顫巍巍的小桃花兒。
槐序伸手摸了摸,哇,是真的。她在皇宮長大,當然見過類似的戲法,但這麼近距離看還是第一次,憑空改變也太神奇了!
“第二個呢?”槐序有點迫不及待了。
“第二個…”白妗忽然擡袖,將公主的眼睛矇住。槐序只能感覺到衣領被人一提,身體一輕,低頭,被帶到了小紅馬的馬背上。
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新奇體驗…騰空的某個空隙,一閃而過的碧藍色天空,散落一兩隻雀鳥,雲彩很薄,飄散成各種形狀。
槐序暈乎乎的。
只在話本子裏看過的飛檐走壁,也發生在自己身上麼?
槐序覺得這個戲法十分玄妙,她叫着笑着問白妗:
“好棒!好厲害啊你從哪裏學的!”
白妗笑而不語。
哪裏學的…從五歲起每日的錘鍊。
通過種種堪稱可怕的特訓,測骨、拉筋、洗髓、通脈……
是啊…她的世界,從來就不包括這金玉滿堂。
她神色淡了下來。
槐序還在暈乎乎的,她好像…有點喜歡這個嫂嫂。對於心底接納了的人,她會自然而然地流露出親暱。
於是乖巧地叫了一聲“嫂嫂。”
這一聲情真意切。
白妗一抖,繮繩也沒握穩。索性放到槐序的手裏,讓她自己控制,誰知就在交接的瞬間,變故突生。
小紅馬忽然尥了蹶子,長嘶一聲,衝了出去。幾乎橫衝直撞,踩塌一片灌木叢,直直往深林沖去,整片林子迴盪着槐序驚慌失措的尖叫聲。
白妗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飛快地追上前去,瞳孔一縮,只見火紅的一團從馬上墜下。
千鈞一髮之際,她飛撲而上,將公主接到懷裏。雖然借勢翻滾了兩下,背部卻不可避免地與地面摩擦,傳來火辣辣的疼痛。
小紅馬跑得沒了影兒。
動靜驚動了附近的人,齊刷刷地圍了過來,一個婢女發現白妗懷裏,是她們正四處找尋的公主,慌忙叫喊,已有了哭腔。
白妗止住她,道:“公主只是暈了過去,並無大礙。”
她將槐序交到侍女手中,自己走到一旁。
羅芷在她轉身的時候,擔憂地捂脣:“公主是在與娘娘獨處的時候受的傷,若是殿下追究起來,恐怕娘娘脫不了干係呢。”
眸子裏寫滿幸災樂禍。
白妗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予理睬。
對走過來的斬離道:“那匹馬有問題。”
宮中豢養的馬大多性情溫順,突然發狂,多半是被人下藥…至於目標,不知是單純針對公主…還是她。
斬離點頭,“屬下這就去通知殿下。”
走前,問了一句:“娘娘可有大礙?”
“無事。”白妗淡淡道。
人們都圍着公主,趁無人注意,白妗獨自走到一棵樹旁,想靠着樹幹歇一歇。
疼痛從背部源源不斷傳來,生理性淚水在掉,她去擦,一直擦都擦不完。
有人低沉的聲音傳來。
“你受傷了。”
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
魏潛抱臂,淡淡地看着少女。他一直站在這棵樹下,方纔的一切他都看進了眼裏。
白妗剛想搖頭,目光輕掠過什麼,閃了閃。
魏潛其實不想與她過多接觸,太子的女人,還是避嫌得好。轉身要走。
誰知一陣馨香,綠影在眼前一晃。她忽然向他懷裏倒來,魏潛下意識伸手去扶。
草木的清香充斥了鼻腔。少女柔軟的軀體幾乎被他高大的身軀籠罩。雪膚烏髮,眉若遠山,睫上掛着淚。
她額頭在他胸口,卻刻意保持了一個拳頭的距離。
然而遠遠看來,就像她在投懷送抱,而他欣然接受。
少女淺淺地吸氣,像嗚咽:“…疼。”
魏潛完完全全地僵住。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最愛的情節來了
第47章餵食
滿意地看到羅芷僵硬在半路的步伐。
她臉色漲紅,目光含恨地看了他們一眼,卻是跺腳走開。
這個羅芷倒並不是全無腦子,知道若是貿然過來,驚動了魏武侯,以她這樣低的身份,上位者捏死她就像捏死一隻螞蟻那樣容易。轉身就走,大概是找能治他們的人去了。
不過白妗纔不管這些,反正人給她一分不痛快,她就讓人十倍不痛快。
魏潛咳了咳。
白妗忽然直起身子,行禮:“方纔因一時疼痛難忍,唐突侯爺了,妾身給侯爺賠罪。”
魏潛的臉色卻很奇怪,目光緊緊地鎖着她。
抿脣。
“殿下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你如此輕浮。
白妗困惑,“什麼?”
見他沒別的話說,白妗便再次行了個禮,轉身要走。擡眼那一瞬,卻見他眉頭緊鎖,薄脣輕飄飄溢出四個字,那翕張的形狀。
分明是“不知羞恥。”
白妗面色一冷。
她忽然扭身,站到這個人面前。
他身量也極高,她這樣站着,幾乎能算作嬌小。
魏潛便眼睜睜地,見她露出一個非常奇怪的笑容,有點玩味。
她將拇指抵上紅脣,睨視他,眉梢勾動起一絲絲冷媚,慢慢地滲入每一寸肌理。
好像完全褪去良家的外殼,露出真實的一角。
他聽見她慢條斯理地說:
“你都聽到了,是不是。”
魏潛渾身一震。
聯想之前他眼神中的厭惡與鄙薄,白妗便明白了,那個時候,這個小侯爺也許半路折返,看到,或者說聽到了書房發生的事。
嘖嘖難道是物以類聚麼,他的朋友也一個比一個斯文敗類。
魏潛臉色有點難看。
他知非禮勿視,非禮勿聽,窺伺他人之私,絕非君子所爲。他一開始其實憤怒痛心,摯友會做出那種事,必是被這女子所惑。
方纔大庭廣衆之下,她頂着昭媛的身份,更是對別的男人投懷送抱,難道不是不守婦道、不知羞恥?
如果他說出去,或者被人看到宣揚——褻瀆皇族之罪,最輕都要被判剮刑。
她當真是肆無忌憚!
白妗眼珠一動。
她上前一步,離男人近了些,呼吸微微低拂過他的下頜。魏潛垂眼,冷冰冰地看着她,看她又要耍什麼把戲。
卻見她眼皮一擡,清淺的羽毛般的幾個字,從那張嬌小的紅脣中吐出:
“小侯爺,好聽麼?”
不諳世事的語氣,卻如同惡鬼的呢喃。
轟的一聲,血液全部衝向頭頂。魏潛瞪大雙眼,困擾了幾天的魔障,再一次在耳邊響起。
軟綿綿的叫聲。
帶着哭腔求饒:“夫君…疼…”
白妗嗤笑,扭身就走,卻被一股大力攥緊了手腕。像是要把她的骨頭捏碎了似的。
白妗看了一眼,慢慢地看到他的臉上,似笑非笑,“我只聽說福同享難同當。卻沒聽過,朋友妻也可欺。”
幾乎話音一落,立刻反手一掌擊來,魏潛鬆手,急退幾步,偏頭,避開那致命的寒芒。卻仍有幾縷髮絲被削,細絲飄落在地,他眼底揮散不去的震驚。
白妗揚了揚手:“怎麼?你也想試試?”
正好,刀有點鈍了。
她…她在影射什麼?!
“昭媛娘娘,請自重。”魏潛聲音緊繃。
白妗將月牙刃收入袖口。
擡起頭,有點惡意地笑:“小侯爺,若妾記得沒錯,殿下長你數月。論起來,你該叫我一聲嫂嫂。”
“或者,小嫂嫂。”
她笑了笑,揚長而去。
魏潛攥緊了拳。
這個地方較高,他眼力好,其實全都看見了。將柳葉變成花兒,不過是一早便藏在了袖子中,區區拙劣的諂媚的把戲,也能逗得那公主眉開眼笑。
有點意外的是,她竟然會輕功,將公主拎送到馬上的時候,碧綠的裙角旋過弧度,銀光晃動,堪稱賞心悅目。
很漂亮,身形很漂亮,無法言說的漂亮。
他知道那個小太監就是白昭媛了,早在那個時候就能猜到,太子的反應古怪,她也許一直躲在書房,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何等膽大包天,何等輕浮孟浪,居然引着一向肅正的太子,做出那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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