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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杳杳雲瑟
與此同時白妗脫口便問:“師兄也是來尋丹書玉令?”

  他猶豫片刻,點頭。

  白妗笑道,“我與師兄,所謀相同呢。”

  她又起了一爭高低的興致,“花落誰手,便看各人本事了。”說着飛快地搜尋了起來。

  楊恣卻散散漫漫,只是偶爾看一看,或者摸一摸角落鐵欄裏的利兵。

  姜與明沒有騙她,手鐲就在東府的庫房之中。在一衆珠寶玉器中,白妗一眼便鎖定了此物,將它收入袖中。

  寅時。

  月色如霜,降滿人間。

  天邊一輪圓月,彷彿拓了一層淡淡的毛邊,在雲中若隱若現。

  白妗與楊恣一前一後地走着。

  身後忽然傳來聲音問,“要不要走?”

  白妗想了想,道:“還需回宮一趟。待我解開這背後的祕密,再去尋你與師父。”

  丹書玉令的祕密。

  這最後一層面紗若不能揭開,總歸遺憾。

  楊恣:“你就不怕真的脫不了身?”

  他頓了頓,“師父還在等你。

  “我知道。”白妗低頭,“我會回去的。”

  ……

  楊恣來到城外楊樹林。小路邊,停着一輛馬車。一隻纖細的手掀開簾子,一張臉露了出來。卻是須發皆白的龔簡。

  “她不願?”出口是端雅的女聲。

  “果如師父所料。”楊恣抱拳。

  龔簡,不,雪行容嘆了口氣:

  “也罷…好歹,是見着她嫁人了,也討得了一杯喜酒來喝。”仍然悵然。

  原來她一直扮作龔簡,爲了去見摯友愛子,那最後一面。

  至於給白妗下的毒…雪行容一笑。

  那是阿妗小時候最愛喫的清涼丹。那時她年紀小,總說像糖豆一般…不知還記不記得?

  “真是師徒情深。”有人嗤笑。楊恣神色一沉,往雪行容身後看,馬車中還端坐着一名男子,面龐蒼白而絕美。

  雪行容揭下“龔簡”的面具,恢復原本的容貌,轉頭對玉空見道,“我可以讓教主治好楚化機的傷。前提是你要遵守承諾。”

  玉空見勾勾脣角,似笑非笑:

  “我可以不對她出手。至於其他人……呵。”

  “總該付出點代價。”

  他取出□□,戴在了臉上。

  代替雪行容,成爲新的龔簡。

  第72章請罪

  回到含涼殿的時候,細竹立刻迎了上來,帶着哭腔問道:

  “娘娘您去了何處?怎麼也尋不到您……急死奴婢了……”細竹顯然是在風口候了許久,雙頰被吹得通紅,嘴脣也乾燥發白。

  白妗接過宮燈,往含涼殿內走去,“殿下呢,還在通明殿麼。”

  細竹道:“是啊,娘娘不知道,殿下都氣壞了…”

  擺擺手不聽她說完,白妗腳步匆匆,直接走到內殿,轉到屏風後,將衣服脫下,換了一身尋常的衣裙。

  細竹仍在勸着,“娘娘,您快去給太子殿下認個錯吧,就在不久前,放您出宮的東宮衛都被杖責了,三十棍呢。”

  白妗捲了卷宦官服,來到後院,將衣服擲進火盆裏一股腦地燒了。

  細竹跟在她身後。

  夜風驟起,滿院飄逸的火星子墜下,如同細碎的隕星。

  落葉紛紛,蟋蟀在草葉間起鳴。

  許久,身後的細竹終於忍不住,跪了下來:

  “娘娘,奴婢實在不懂…您爲何要這麼做?爲何要如此傷殿下的心?”她是太子殿下培養的死士,本是幽均衛的一員,安插在魏家將近十年。

  一朝接到任務,卻是來做一個貼身侍婢。幽均衛效主至忠,只要是主子的命令,即便是芝麻豆大的一件小事,她也會去做。

  可是此人自從入宮以來,種種舉動,都如此不把主子放在眼裏,今日甚至加以算計…看在眼裏,不得不令她十分氣憤。

  “您爲何要那樣待主…太子殿下。”

  白妗抿脣,不說話。

  蟲鳴聲此起彼伏,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整個鼻腔間都是清冽的氣息:

  “水生煙呢。”

  細竹愣了愣,“自熄燈以後,那胡女便被趕出了通明殿。殿下…並未說如何處置。”

  白妗揉了揉眉心,將髮絲別到了耳後。轉身往含涼殿去。細竹叫住她:

  “娘娘不去找殿下麼?”

  “我爲何要去找,”

  白妗嘟囔,“他自己收的美人,不肯享用,還要怪在我的頭上麼。”

  “……”

  緊閉了含涼殿的門窗,不留下一個伺候的侍女。翻箱倒櫃,才找到當時玄武門主交給她的東西,一個錦囊。

  倒在桌上,是一堆赤中帶黑的粉末。

  白妗端來燭臺,將手鐲於光下一映,那碧綠的玉中,浮動着血絲一般的絮色,逐漸凝聚了起來。

  同一時間,在那鋪散的粉末之中,投影出泛紅的四個大字——“石室仙機”。

  丹書玉令。

  令爲號令,代表這手鐲,爲號召之玉器。

  而投影出的這四個字,就是所謂丹書玉令中的,丹書。

  至於,石室仙機?

  白妗微驚,她聽說過,這是一本棋譜的名字,據說是前朝遺篇。

  乃一位弈棋大家絕筆之作。

  爲何會知曉,只因她最先入宮之時,就曾在司經局做過掌典。而此書,正好收錄在司經局的藏寶閣之中…

  不禁大嘆。

  兜兜轉轉了這麼久,竟然…就在原點。

  用太子妃的身份,進入司經局輕而易舉。而常人無法踏進一步的藏寶閣,太子殿下的玉佩便派上了用場。

  石室仙機,爲前朝孤本,與許多珍貴藏書,一併鎖在一個巨大的箱篋之中。

  白妗將書本搬空,纔在最底層尋到了它。

  封面用行體寫着石室仙機大字,筆跡張狂而不羈,卻沒有署名。

  青黑色,陳舊的氣息撲面而來。

  白妗輕輕翻開,在最末一張空白棋局的扉頁上,發現了些許蹊蹺。

  取出錦囊中的粉末,塗抹在上面以後,整個頁面之上便緩慢現出交錯的赤筆。

  重墨勾勒出山巒,又在旁邊以淡墨圈出,東南西北,此爲大昭北部靠西處,觀這周圍的地勢,形狀仿似一雙佛耳。

  白妗立刻想到了一座名山…此山有個極好聽的名字,叫做迦藍。

  原來,手鐲只是一個指引,引向的便是這本古籍。這本石室仙機中,藏有一張太行時期的地與圖。

  那座天然坐佛的迦藍山中,便藏着前朝太行皇室,那世代累積下來,引人趨之若鶩的驚天寶藏。

  將圖紙沿着封線小心翼翼地撕了下來,白妗摺疊起收在懷中。

  翌日,一個消息傳遍東宮。

  邊月送來的那名叫做水生煙胡姬,被冊爲貴人。

  聽說是殿下親自去御書房,向陛下請回的旨。

  在路上偶遇這位新晉的煙貴人,白妗微感訝異,水生煙卻是矮身行禮,垂下了頭顱:

  “太子妃娘娘。”

  她氣色好似不怎麼好,用了胭脂也難以掩蓋,眼周甚至有很重的黑眼圈。

  本以爲會看到此人耀武揚威的一面,畢竟,這個水生煙,她可是姜與倦自大婚以來,第一個收爲妾室的女子。

  一夜便一躍成爲了貴人。

  況且,自見到的第一面起,白妗便知道此人絕非安分守己之徒。

  這女子眼中的野心,騙不了人。

  可她爲何作出如此姿態?

  白妗看了看四周,沒有太子鶴轎,姜與倦並不在此處啊。

  面前的女子半天不說話,水生煙站在夾道,退也不是進也不是,像是躊躇不定。

  白妗主動側了側身,給她讓路。

  饒有興趣地問:“你這是要去找殿下?”

  聽了這話,水生煙臉色煞白。

  “奴婢不敢。”

  她竟然渾身顫抖,掉了個頭,慌不擇路地跑了。

  留下一個白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本以爲,那是個溫柔斯文的男子。

  直到昨夜睡得昏昏沉沉之時,依稀感覺到有人潛進了她的房中,水生煙還沒來得及尖叫,就被矇住嘴,一掌劈暈,帶到了一個黑漆漆的屋室。

  她醒來的時候,太子殿下正靠牆而坐,臉上沒什麼神情地看着她。

  而那個劈暈她的黑衣人,垂着手恭敬地立在太子身邊。

  水生煙怯生生地環顧了四周,牆壁上懸掛着陰森森的刑具,鏽跡斑斑,污血發黑,她猛地驚悚地意識到,這是在牢獄之中。

  他要對自己用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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