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16
賀呈舟正在修剪辦公室裏的綠植，聽見門後傳來歡快的聲音，他回頭，眼角便外延彎去。
司桐蹦進辦公室，好奇問，“你在幹嘛？”
賀呈舟回身彎腰，手裏拿着剪刀低頭繼續，“隨便修剪一下。”
司桐蹲在地上，雙手杵着下頜，稍稍擡頭就能看見男人好看的下頜線和精緻的輪廓。她發現，無論是從哪個角度去看，賀呈舟都很好看。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吧？
她喜滋滋地收回目光，指着賀呈舟修剪的綠植問，“這叫什麼？”
“綠蘿。”
“原來長這樣啊……”她又站起身，指着牆上那副意象畫，“那這副畫呢？”
賀呈舟放下手裏的剪刀，走至她身旁，看着牆上那幅畫，微微笑，“你猜猜看。”
司桐認真看着畫，從畫裏綠色顏色的筆鋒開始展開想象，再從周圍藍灰色的描線加以驗證，她不確定地說“這是……一隻鳥？”
賀呈舟微詫，而後又欣賞地拍了拍她的頭頂，“你是除了阿衍以外唯一看出是鳥的人。”
“是嘛。”
“不過，阿衍看出了是什麼鳥。”賀呈舟拿出一隻一次性杯子，倒了一杯溫開水遞給司桐，“多喝點水，你的嘴皮有點幹。”
司桐喝了一口，兩隻圓眼睛眨巴眨巴，求知慾旺盛，“所以這是什麼鳥呢？”
賀呈舟坐回電腦前，解釋道，“是隻綠咬鵑。”
司桐在腦袋裏搜索了一遍，搖頭，“沒聽說過。”
“知曉的人並不普遍。這種鳥性情剛烈，如果將她困於牢中，它寧可死去，也不願接受被囚禁的命運。所以它被稱之爲象徵自由的神鳥。”
司桐驚怔，再次將目光移至畫上，喃喃自語，“象徵自由啊……”
畫上的鳥身形十分小巧，翅膀上的羽毛夾雜着紅色、黃色，是對自由嚮往的熱烈期盼。這副畫好似在說，並不是只有高大強悍的人才有自由的權利。
司桐的目光漸漸深遠。她不由一笑，轉移了話題，“我買了杯奶茶。”
賀呈舟已經翻開文件夾準備工作，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我只買了一杯奶茶呦。”她又說了一遍。
賀呈舟擡眼快速地看了她一眼，“嗯，慢慢喝。”
司桐將情侶吸管一插，往賀呈舟面前一推，“你看，一杯是不是剛剛好。”
賀呈舟看了眼那根雙口的情侶吸管，不由捂臉笑起來。他幾近哀求的語氣，“我……可不可以不喝？”
司桐笑眯眯地說，“你不覺得這樣喝很甜嗎？”
“……”賀呈舟蹙了蹙眉，但臉上仍舊掛着笑容，“我不喜歡喝奶茶。”
“嘗一口嘛，我要的無糖。”
賀呈舟無奈地笑看她，身體卻靠在椅背上，不願妥協。
司桐只得唉聲嘆氣地說，“唉，那算了，我自己喝。”
她拿着吸管一頭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故意說道，“真好喝。有人不懂奶茶的甜，也不懂我的甜。”
賀呈舟輕笑，笑聲低柔，聲聲入耳。他說，“哪裏學來的土味話？”
司桐輕哼一聲別開了臉。從旁邊書架上取下一本雜誌，佯裝翻起來。
過了片時，她的餘光看見一隻骨節突出，格外白皙的手拿過奶茶，擡眼便見男人捻過沒喝過的另一頭吸管，吸了一口。
喉結上下晃動，奶茶下嚥，嘴裏方留一陣甜膩。
司桐得償所願地眯着眼笑，雖然沒有像電視上那樣兩人一起喝，但賀呈舟還是爲她妥協了分毫。她擺了擺手，“好了好了，放過你。”
賀呈舟笑着搖頭，目光回到面前文件上，徹底投入進工作狀態。
司桐也不再說話，一本本雜誌翻着。無聊至極，便去沙發上歪來歪去玩俄羅斯方塊。司桐對這個古早遊戲有着某種偏執，她至小接觸遊戲的機會寥寥幾次，玩過一次俄羅斯方塊後，就喜歡得不得了，可上高中有自己的手機後，才能夠自由玩耍。
也不知道是因爲惦念多年，還是真的那麼喜歡這個遊戲，即便司桐已經玩了三年，無所事事時還是隻拿這個遊戲打發時間。
一晃便是兩小時。
賀呈舟處理完一批文件，思緒偷閒之際，立即想起辦公室還有那個意外安靜的女孩。他擡眸便見女孩窩在沙發上，輕蹙眉頭，一臉緊張，手指握着手機激烈地按動。
他看了眼茶几上的紙杯，起身爲自己續杯時，也準備爲她續上，卻見女孩兩三個小時居然只喝了幾口。
他倒滿放回原位，問，“在玩什麼？”
“俄羅斯方塊。”
倒是個經典遊戲，只是沒想到女孩居然會玩這種遊戲。
賀呈舟挑了挑眉，叮囑道，“多喝點水。”
“嗯嗯。”司桐一邊應着，一邊看着自己gameover。她在心裏暗歎口氣，爬起來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賀呈舟回到座位上，看了眼時間，斟酌一瞬，問道，“想不想看電影？”
司桐兩眼放光，頻頻點頭，“想看！”
“先喫個飯，再去看？”
司桐一愣。喫完飯可能就已經六七點，再去看個電影，估計得十點才能回家。她沮喪地低頭，“可是我今天有六點的門禁……”
賀呈舟瞭然。
他略一思索，提議道，“剩下的時間足夠做其中一樣，另一個就留給下次。二選一，你更想做什麼？”
司桐思來想去，覺得喫飯平時都可以喫，又不是燭光晚餐，相比之下看電影更像情侶之間必做的事情。於是咧着嘴笑着說，“那就看電影。”
賀呈舟點了點頭，拿起桌上的手機起身，“好，走吧。”
司桐屁顛顛地跟在賀呈舟身後，到地下車庫上車往最近的電影院駛去。這是她第二次看電影，第一次是司衍大二那年，他來家裏接她，帶她去體驗了一次。平日裏她被各種課程佔滿時間，類似看電影這樣的休閒時光的機會少之又少。
到了電影院，賀呈舟指着屏幕上的列表問，“想看哪個？”
司桐盯着看了一會兒，搖搖頭，“我不知道哪個好看，你來選吧。
賀呈舟點頭。對前臺服務員說，“三傻大鬧寶萊塢。”選了兩個中後排的位置，領着司桐走到休息室安排她坐好後，又去買了一份爆米花和兩瓶水回來。。
“這是什麼電影啊？”司桐拿着電影票問。
“喜劇片。”
司桐想到了什麼，擡眸笑吟吟地問，“哥哥經常來看電影。”
賀呈舟正拿着手機回覆信息，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來過幾次。”
“都跟誰來的呀？”
聞言，賀呈舟擡眼，見着女孩笑得甜美，便知這是一個甜蜜陷阱。他笑了笑，“問這個做什麼？”
司桐一副將面前男人看明白的表情：“四兩撥千斤麼？看來是和前女友一起看的。”
“……”
司桐收斂了不正經的語調，低着頭擺弄桌上的小物件，略有喪氣地說，“聽說是林大前前前校花，真的這麼好看麼？”
賀呈舟見她突然有些低沉，沉凝一瞬，直起身，捻起她搭在桌上的手指，細細摩挲了兩下，“好像是有這回事。”
司桐心裏噔一下，一陣酸脹感泛上心頭。
卻聽賀呈舟柔聲又說，“不過那時候我並沒有覺得她多好看。反倒是你，讓我看見了女生不一樣的美。”
聽見這句話，司桐一下心花怒放，追問道，“哪種美啊？”
矛盾的美。
賀呈舟稍一沉思，司桐肯定不懂“矛盾”的意思，而他自己本身也難以解釋清楚。於是他回答，“青春的美。”
司桐撇撇嘴，“怎麼感覺你在敷衍我？青春的美、可愛的美、天真的美這些，不都是張口就來，隨口應付的詞？”
賀呈舟低聲笑。小姑娘還有點不好應付啊……
電影開始時，司桐已經喫完了半桶爆米花，甜甜的味道使她心情愉悅，以致看電影時，也很是投入。
隨着劇情的發展，賀呈舟右側的女孩情緒被時時牽動，從歡聲笑語到震撼感動，都十分明顯地表現在臉上，弄的賀呈舟時不時就觀察一下女孩的情緒。
影片播放結束，司桐意猶未盡，對賀呈舟嘰嘰喳喳地說了一堆對電影的看法，還說回去一定要寫影評。
賀呈舟的臉上始終掛着淡淡的笑，並沒有覺得嘈雜，反倒覺得生活徒添許多樂趣，大概是女孩的話廢話成分不多，甚至還能時不時冒出一句令他深思的話語。
驅車將司桐送回富景園，司桐突然像一隻泄了氣的氣球，幽怨地看着司機，“你是不是超速駕駛了？爲什麼這麼快就到了？”
賀呈舟煞有介事地說，“嗯，沒有超速，但我的確開快了。”
他看了眼時間，“還有十一分鐘到六點。五分鐘走進去足夠了，留一分鐘摁門鈴……”
他溫柔一笑，“我們還可以相處五分鐘。”
司桐立即開心起來，詢問，“那這五分鐘我們做點什麼呢？”
賀呈舟看着她，視線慢慢移至女孩水蜜桃一般粉紅水嫩的脣。他忽而覺得喉嚨一緊，有些情不自禁。
他溫熱的手擡起，扶過女孩的後頸，將她往自己的方向攏了攏，略一低頭，兩人的氣息便交織在一起。
“接吻如何？”
話音剛落，他輕柔的吻便落了下來。司桐覺得心臟猛然停止，反應過來時，嘴角不由揚了揚。
淺淡而又短暫的吻。
賀呈舟稍稍離開，一雙清眸盯着女孩，一點點狂熱的慾望開始冒了出來。
司桐卻甜甜一笑。
“哥哥，你讓我多喝水，是爲了這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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