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公平、公正、公開

作者:坐望敬亭
“想的還挺美,我讓你當個評委會主席好不好?”

  林朝陽的挖苦並沒有打消李拓的野望,他今天拉着一堆人過來,這叫啥?這叫民意!

  “我們怎麼就不能當個評委?”

  “你別跟我說,找文協去申請。莊重文文學獎的組織原則和評獎規則已經定好了,作家評委是邀請制。

  你人頭那麼熟,要個邀請名額還不簡單?你當評委嘛……”

  林朝陽的眼神落在李拓身上,上下打量,看得他有些不自在,以爲林朝陽又想貶低他,正想着怎麼反脣相譏呢,沒想到林朝陽說道:“還挺合適的!”

  聞言,李拓大喜過望。

  “是吧?我就說我適合當評委。論起理論知識和閱讀量,當今文壇沒幾個能比我強的!”

  在李拓洋洋自得的時候,他身後的幾個人問。

  “朝陽,那我們呢?我們呢?”

  林朝陽瞥了幾人一眼,“你們幾個不行!”

  “爲什麼啊?”

  “憑什麼不行?”

  幾人急了,陳健功更是惱羞成怒:“他李拓都能當評委,我們憑什麼不行?”

  “誒誒誒,什麼意思?什麼叫我‘都能當評委’?”

  李拓很不高興的質問。

  “你先別說話,我問朝陽呢!”

  “什麼叫我別說話?你侮辱我,我還不能表達不滿了是不是?”

  “你別胡攪蠻纏!”

  “拓爺,健功他不是那個意思!”

  “那他什麼意思?你們這幫牆頭草……”

  幾人掰扯了一會兒,屋裏鬧哄哄的,林朝陽就在一旁看樂子,陶玉書無奈叫上陳凱戈去了隔壁說正事。

  李拓大喊:“讓朝陽來說,他看好我當評委,那肯定是有原因的。至於你們當不上評委,那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他說着,還不忘朝幾個朋友投去不屑的眼神。

  衆人憤憤不平,但覺得李拓的話也有幾分道理,紛紛看向林朝陽。

  那場面跟小學生等着老師發小紅花差不多。

  “這個……原因嘛,主要是評獎規則裏對評委的要求比較嚴苛。

  當屆評委的作品是沒有資格入選的,另外評委的作品在之後兩屆也無法參評。”

  林朝陽簡要的講完了這條規則,衆人反應了一會兒,陳健功最先樂了出來,然後其他幾人也反應了過來,幾人笑成一片。

  “哈哈哈!”

  “哈哈,哎呀……”

  李拓此刻臉黑的跟鞋底一樣,看向林朝陽的眼神滿是怨念。

  “你這麼看着我幹嘛?這規則又不是故意針對你的,誰讓你整天三心二意,寫不出東西來的?”

  李拓強自辯解道:“我那不叫三心二意,是觸類旁通,博覽羣書。”

  “是是是。你博覽羣書,就是不寫書。”

  兩人的對話引來其他人更肆無忌憚的嘲笑。

  李拓睜大眼睛,臉青一陣、紅一陣,他兀自強撐着,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

  “寫書……寫書不也得采風嗎?作家……又不是碼字工,整天寫書,那……還叫藝術嗎?”

  接連便是難懂的話,什麼“和靈感約會”,“什麼紮根現實”之類,引得衆人更鬨笑起來,屋裏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過了好一會兒的功夫,衆人終於笑夠了,李拓終於撿起了他那可憐的自尊。

  “你也別不服氣,你要是像他們幾個那樣能多寫點東西,這個評委也輪不到你來當。”林朝陽忍着笑意說。

  李拓不服氣的說:“他們想當還沒資格呢!”

  衆人忍俊不禁,卻誰也沒再跟李拓爭辯,都默認了沒人比李拓更適合來當這個評委。

  “朝陽,這莊重文文學獎到底是怎麼個流程?你給我們詳細說說!”

  幾人其實只是風聞文協最近又要辦個重量級獎項,聽說獎金還不低,並不瞭解實際情況,林朝陽便給幾人講了一下情況。

  聽到“單項獎金10萬元”,幾人滿眼驚訝,眼睛都紅了。

  “真有10萬元?”

  “三個單項獎,那總獎金豈不是30萬元?”

  “朝陽,你這回可真是拉了個大財主來啊!”

  衆人驚歎着,林朝陽搖手說道:“跟我關係不大。是人家莊先生本來就想辦個獎,恰好我在香江,才找到了我。”

  鄭萬龍忍不住暢想道:“得個獎10萬塊,這輩子都不用愁了!還上什麼班啊!”

  李拓鄙夷道:“瞧你這點出息!10萬塊怎麼了?朝陽現在不一樣有錢?”

  “所以他不上班了啊!”

  “他不上班,但沒耽誤寫書啊!”

  “我要是有10萬塊,我也不上班寫書。”

  衆人說笑了一陣,又關心起評獎週期和時間。

  “獎項兩年一評,作品的發表、出版時間截止到正式評獎前一個月。

  前期籌備要花一兩個月時間,我跟文協方面暫定的是4月初選、5月終選、6月頒獎。

  具體時間的話,籌備工作結束之後再定,4月初應該會公佈。”

  聽林朝陽說完後,幾人一分析,他們幾人裏也就陳健功和鄭萬龍有幾篇短篇小說符合評獎要求。

  “可惜,承治的《黑駿馬》早了一年,要不然肯定是最佳中篇小說獎的有力競爭者。”

  “別說這些沒用的,想得獎就多寫點,別像某些人一樣,只能去當個評委。”

  李拓猝不及防被林朝陽“暗箭”所傷,心中憤憤,“等我當了評委,你這廝的作品就別指望着得獎了。”

  “我的書又不參評,你想淘汰都沒機會。”林朝陽語氣輕快的說道。

  衆人表情驚訝,李拓忍不住問:“你小說不參評?”

  “瓜田李下!”林朝陽只說了四個字,衆人便心領神會。

  一方面覺得有些佩服,一方面又覺得理所當然。

  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中篇小說獎、茅盾文學獎、勒諾多文學獎……這些年林朝陽拿的重量級文學獎夠多了,不差這點榮譽。

  要說獎金,林朝陽就更不差了。

  作爲國內第一位拿版稅的作家,他的作品動輒百萬冊起步,出版一部小說的版稅夠許多作家寫一輩子的了。

  名利皆豐足,在中國文壇,林朝陽很大程度上已經超然物外。

  李拓猶豫着說:“那這個評委我也別當了。”

  林朝陽表現的如此高風亮節,他覺得自己要是當了評委,未免有點徇私的嫌疑。

  林朝陽卻道:“沒事,這個評委你實至名歸,大家都會認同的。”

  衆人不禁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李拓臉色漲紅,最後憋出一句京罵:“你大爺!”

  聊完莊重文文學獎,衆人又閒話了一陣家常,打算在林朝陽家蹭頓午飯再走。

  陳健功坐到林朝陽身邊說:“朝陽,你最近有空沒?”

  “有事?”林朝陽問。

  “不是我,是劍英,想採訪採訪你。”

  林朝陽眼神怪異,“她要採訪我找你幹嘛?”

  “前幾天班裏幾個在燕京的同學小聚,她說起了這個事,可能是覺得我跟你熟吧。”

  “她要採訪隨時歡迎。”林朝陽說。

  去年梁佐組織同學聚會時,查劍英也在,那次她就提過要採訪林朝陽,但之後她再沒聯繫過林朝陽。

  這次卻專門通過陳健功來聯繫,大概是覺得跟林朝陽關係太生疏了,不好意思吧。

  林朝陽私心猜想,答應下來後,陳健功高興道:“那行,回頭我告訴她,你們再約個時間。”

  查劍英的採訪來的很快,在陳健功說完這事得第四日,她便和林朝陽見面了。

  見面地點沒有放在家裏,而是約在了燕大。

  林朝陽走進裝飾佈置略顯簡陋的咖啡館,滿眼都是新奇,查劍英問他:“你沒來過這裏嗎?”

  “沒有。”林朝陽搖頭。

  這家咖啡館開在燕大32號樓南側學生會文化部小院裏,早在四年前就開業了,不過那個時候林朝陽已經很少出現在燕大了。

  他平時也沒喝咖啡的習慣,除非與人約會談事,纔有可能出現在這種地點。

  “我也是前段時間回學校來玩,才發現這裏。”

  兩人落座後,閒談幾句,話題都在咖啡館上。

  咖啡館裏的員工都是燕大的學生,來這裏勤工儉學,這裏的客人以燕大師生爲主,但也有外校的。

  今天店裏就有幾個穿着奇裝異服的年輕人,按照穿衣風格,林朝陽判斷幾人應該是美院的學生。

  咖啡館牆上掛着幾幅抽象的現代派畫作,吸引到這些人在這裏聚集並不奇怪。

  林朝陽和查劍英閒聊了短短几分鐘,已經有人注意到了他。

  儘管這幾年林朝陽已經少有出現在燕大,但他那張臉已經成爲了燕大校園裏的傳說。

  每當有新生入校時都會被重提一遍,順便去瞻仰一下他工作過的圖書館。

  “一晃我這屆學生都畢業快六年了,我記得那個時候,大飯廳還是食堂呢,現在改成禮堂了,還有那麼多的老建築,都不見了。”

  採訪是門學問,話題往往都是雙方共同熟悉的話題開始的。

  查劍英和林朝陽都在燕大待過,這是天然的話題。

  她的語氣裏帶着幾分唏噓,有些對往昔的追憶,林朝陽卻說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燕大建設的越來越好,本質上是件好事。”

  查劍英手中的筆仍在積蓄着力量,她問:“你不懷念那些輝煌燦爛的時光嗎?”

  “人都會懷念過去,但個人的懷念並不能改變什麼。”

  “也對,過去的終究已經過去了。不過我覺得,總有些東西是不變的,比如這裏的人文精神。”

  林朝陽掃了一眼四周,“可能在你看來是這樣,但在我看來並非如此。”

  查劍英露出疑問之色,“你覺得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也沒什麼,只是個人感慨而已。”

  見林朝陽不想多談,查劍英只好換了個話題,“我記得我們那時候,燕大出名的作家都在中文系。現在的燕大,好像不怎麼出作家了。”

  “情況不一樣了。那個時候的人才是積累了十幾年的,而且年紀、知識、閱歷都積累夠了,再加上社會確實有需要,自然更容易出頭。”

  查劍英點點頭,問:“那時候確實機會多,各家雜誌都缺稿件、缺作者,編輯們也有耐心去指導那些新人作者。你應該算是人道洪流以後第一批寫出頭的作家了,投稿遇過什麼挫折沒有?”

  “沒有。挺順利的,就是等了兩個月,跟很多人相比已經很幸運了。”

  採訪進入了正題,兩人一問一答,氣氛融洽。

  在聊到海外獲獎時,查劍英問:“你覺得自己以後還會在海外得獎嗎?或者我換個問法,你覺得其他的中國作家有可能在海外得獎嗎?”

  “中國作家會不會繼續在海外得獎,這是當然的,但終究是小概率的事件。

  文學沒有國界,但語言和文字是一道鴻溝。

  如今各國絕大多數的文學獎項都只針對本國作品,外國文學作品獲獎絕非易事。

  有些文學獎項的獎勵範圍可能要寬廣一點,但對於非本國語言的作品而言,首先仍要翻越一道思想的藩籬。

  就我個人而言,勒諾多文學獎的獲獎屬於一種幸運吧。

  畢竟這是獎項歷史上首次破例爲外國作家頒獎,如果當時有一兩個評委反對,可能這件事都不會發生。”

  林朝陽的回答並不樂觀,查劍英追問道:“你說自己獲得勒諾多文學獎是幸運,可我聽說《楚門的世界》沒獲獎之前在法國就賣的很不錯,在美國的銷量也不錯。對了……”

  她說着話,突然想起了什麼,從包裏掏出一份雜誌來。

  遞給林朝陽,“這一期的《巴黎評論》,我讓同事專門給我寄過來的。”

  在林朝陽翻看着雜誌的時候,查劍英介紹道:“這期的訪談在美國的知識分子階層反響相當不錯,等於你在美國也有了些名氣,這在中國作家當中是很稀罕的。”

  林朝陽並沒有如查劍英預料中表現的那樣驚喜,他只是臉上掛着微笑,說了一句“謝謝”。

  查劍英不死心的問,“你覺得作品走出國門,對於你來說意味着什麼?”

  沉吟片刻,林朝陽回了兩個字,“版稅。”

  查劍英的臉上寫滿了意外,她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回答,忍不住問:

  “國際性的聲譽對你來說不重要?”

  “並不是聲譽不重要,只是版稅可能更實際一點。

  你應該明白,在這個年代,不可能再誕生像雨果、托爾斯泰那樣的世界性文豪了。

  哪怕是你所謂的‘國際性的聲譽’,想要尋求也是一件極爲困難的事。”

  查劍英聽着這話面露不解,“爲什麼?”

  呷了一口咖啡,林朝陽慢條斯理的反問了一句:“你讀過馬來西亞的文學作品嗎?”

  查劍英不解其意,搖了搖頭。

  “南非的文學作品呢?”

  查劍英再次搖了搖頭,但她已經有所覺悟。

  “其實本質上來說,之前一百年所謂的文學無國界,很大程度上還是一次由侵略和戰爭帶來的強勢的文化入侵。”

  林朝陽突然的文化暴論,直接將查劍英衝擊的愣在那裏,她從來沒有以這樣的角度思考過問題,以至於腦子緩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轉過來。

  “那如果我以拉美文學舉例呢?拉美地區沒有入侵過其他國家吧?”查劍英試圖找一個例子來反駁林朝陽的觀點。

  “你第一次聽到‘拉美文學爆炸’或者‘魔幻現實主義’是什麼時候的事?”

  查劍英面露回憶之色,“大概是82年,馬爾克斯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

  “所以,拉美文學在世界上的廣泛傳播,本質上依舊是在西方媒體話語權下的一場文化輸出。

  如果沒有諾貝爾文學獎的認可,沒有各國推崇西方文化價值觀的媒體和精英人羣的擁躉,也就不存在拉美文學近些年來的廣泛傳播。”

  林朝陽的話讓查劍英露出沉思之色,她一個留美人士,本能的不願意相信林朝陽這套說詞,但仔細想來林朝陽的說法好像也有一點道理。

  “但不管是交流也好,輸出也罷,總體而言是有好處的。”

  “當然。”林朝陽面色輕鬆,“只要不是單方面的輸出,就是有益的。”

  查劍英聽出了他話中的未盡之意,問:“可你也不能否認,不管是法國文學、英國文學還是蘇聯文學都有其獨特之處,對吧?”

  “別的國家的文學作品就沒有獨特之處了嗎?《摩柯婆羅多》並不比《神曲》遜色,《紅樓夢》也不比《悲慘世界》差。”

  “《紅樓夢》講述的是中國古代封建王侯的故事,你怎麼能指望其他國家的讀者理解呢?”

  “所以,我們爲什麼能理解雨果筆下的冉·阿讓,爲什麼能理解簡·奧斯汀筆下的伊麗莎白呢?”

  林朝陽的反問讓查劍英無話可說,過了片刻,她苦笑着說道:“我以前真不知道,你對西方文化這麼牴觸。”

  “這個帽子扣的太大了。老祖宗說取其精華,去其糟粕。任何文化和文明都有它的優缺點,這世界上從來不存在什麼完美無缺的文化或者制度。

  你剛纔不是問我覺得這裏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

  聽着林朝陽的話,查劍英顧不得糾結剛纔兩人的辯論,探詢道:“有什麼不一樣的?”

  “這裏的許多人,對於西方文化的追求和嚮往已經到了盲目的程度。”林朝陽言辭犀利的說道。

  查劍英不由得皺眉,“現如今歐美髮達國家不管是經濟、政治、文化還是軍事確實都要領先於全球大多數國家,大家對於美好精神和物質生活的追求也不能算是盲目吧?”

  “那你不妨做個調研,問問他們是覺得牛仔褲更好看,還是覺得中山裝更好看。”

  林朝陽的提議讓查劍英陷入了沉默,以咖啡館內這些年輕人表現出的審美,他們的選擇不言自明。

  “聊的有點偏了,咱們還是聊聊文學上的事吧。”

  林朝陽見查劍英有點鑽牛角尖的意思,主動轉移了話題,查劍英有心想和林朝陽爭論,可想到這畢竟是採訪,還是控制了心裏的辯論欲。

  “說到獎項,我聽健功說,你最近在跟文協聯合搞一個文學評獎,能聊聊嗎?”

  “當然。這個獎項最早是香江的莊重文先生提議的……”

  林朝陽簡單介紹了莊重文文學獎的來歷和概況,查劍英感嘆道:“單項獎金10萬元,對於當前中國文學界的諸多創作者來說,這是一筆天文數字!”

  “是啊。我們希望評選出當前最優秀的作品,給予最優厚的獎勵,以此來鼓勵那些認真的創作者們。

  相比電影、電視這些藝術形式的傳播手段,文學終究還是不夠大衆。

  在有能力的情況下,我們這些從業者還是應該儘可能的擴大文學的影響力。”

  跟林朝陽聊了半天,查劍英總算找到一點可以上價值的談話內容了。

  “莊重文文學獎的物質獎勵比茅盾文學獎還要豐厚的多,你覺得它的影響力有可能超越茅盾文學獎嗎?”

  “既然要辦評獎,當然要辦最好的。能不能超越茅盾文學獎的影響力不是由我來決定的,我們能做的只有追求卓越。

  剛纔我們談到國際上的文學評獎,如果有可能的話,我甚至希望這個評獎可以走向國際,但顯然就目前的條件而言這是不切實際的。”

  今天的採訪持續了近兩個小時,查劍英覺得林朝陽不算是一個好的受訪者,經常會將自己的想法凌駕於採訪者之上。

  這一點,她在看《巴黎評論》上的訪談時就感覺到了。

  而且她能在林朝陽的言談中感受到一股對西方文化的戒備,這樣的戒備放在國內現在的大環境下顯得多少有些不合時宜。

  好在最後採訪完成的還比較順利,以她的專業角度來看,雖然不及《巴黎評論》的訪談精彩,但還是有不少可圈可點的地方的。

  結束了採訪之後,查劍英說:“稿子我整理之後最快也要半個月才能見報,等發表之後我給你寄一份。”

  “好,謝謝了。”

  查劍英又將那本《巴黎評論》送給了林朝陽,林朝陽則付了咖啡錢,當作回報。

  兩人剛走出咖啡館,突然有一羣學生圍了上來,林朝陽本以爲可能是熱心讀者,可他看着領頭的幾個臉色不太對。

  不像是來看熱鬧的,反倒是像來找茬的。

  “你好,請問是林朝陽同志吧?”

  “是我。諸位有事?”

  “朝陽同志你好,我是燕浪詩社的社長林東維,這幾位是我們的社員,這兩位是晨曦詩社的成員。我們都是燕大的學生。”

  領頭那人自我介紹完之後,又將身邊的同學介紹了一番,然後又說道:

  “這兩天我們學校團委的同志正在組織一個叫莊重文文學獎的評獎活動,指定了五四文學社作爲活動的專門舉辦社團。

  我聽說您是獎項的推動者,我們想跟您提個建議。”

  林朝陽點了點頭,態度溫和,“請講。”

  “我看過文協方面發來的函件,這個獎項的本意是爲了團結在校大學生,以我們大學生的力量遴選出當代文壇最有代表性和最優秀的文學作品。

  但我認爲,獎項主辦方僅僅招攬五四文學社這樣的文學社團是不夠的。

  我們燕大的文學愛好者不止在五四文學社,像燕浪詩社、晨曦詩社,還有許多並不熱衷於參加社團活動的同學,他們同樣是評獎的有力組成部分……”

  林東維一番長篇大論,聽起來有理有據,最終訴求是希望莊重文文學獎在燕大內的評獎活動應該納入更多的學生(包括燕浪詩社、晨曦詩社)。

  在他說話的時候,林朝陽臉色平靜,眼神觀察着跟在林東維身後的那些學生的狀態,他們對林東維的發言似乎深表認可。

  好不容易等林東維發表完了他的看法後,林朝陽正打算說話,不遠處有幾個人跑了過來。

  邊跑還邊喊着:“林東維,你們幹什麼?”

  說話之間,幾人跑到眼前來,口中喘着粗氣,眼神銳利的盯着以林東維爲首的一羣人。

  “林東維,你們想幹什麼?”

  後跑來的爲首之人戴着眼鏡,看厚度快跟啤酒瓶的瓶底差不多了,看起來文質彬彬,但此時臉上的表情卻有些氣急敗壞。

  “不幹什麼,我們只是想找朝陽同志聊聊關於莊重文文學獎的評獎規則。”林東維理直氣壯的說道。

  “評獎程序和組織原則是文協定的,選定五四文學社也是文協方面和校團委確認的,你還有什麼可聊的。”

  “怎麼就不能聊了?文協和團委定的就是聖旨嗎?我們就得聽着?”

  林東維很不服氣的質問着眼鏡男,然後又對林朝陽問道:“朝陽同志,評獎難道不應該公平、公正、公開嗎?我們這些文學愛好者想尋求參與評獎有什麼不對?”

  眼鏡男生怕林朝陽被林東維給影響,急忙說道:“朝陽同志,你別聽他的。評獎活動的組織都已經順利落實了……”

  這個時候,林朝陽擺了擺手,制止了眼鏡男。

  “這麼多人看着,咱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說吧。”

  “去三角地!”

  林東維的提議立刻引來了在場衆學生們的認可,三角地那可是燕大曆來辯難的地方,正符合現在的情況。

  一衆人烏泱泱的走着,林朝陽和查劍英被裹挾其中,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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