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破釜沉舟
陳婧菲這邊，卻越來越迷茫了。\r
此刻的她，正行駛在連霍高速上，冒雨趕往洛陽。昨天晚上，她整整一夜沒休息，先是給阿蓋療傷，接着兩人施法，使用了五鬼雙頭釘。又一次的，根據施法的情況看，何巖明顯是被釘死了，而鹿小雨也受了重傷，但是這個結果，她敢信麼？\r
所以一大早，她和阿蓋就分兩路離開了西安。她向東走，去洛陽，阿蓋向北走，去銀川。臨行前她們約好了，明天天亮之前趕回西安，至於會合的地點，她們沒確定，也不能提前確定，得等她們回來之後，看情況再說。\r
一切正如鹿小雨所料，分毫不差。\r
一路上，陳婧菲心裏很不好受，她覺得自己很冤，特別的冤。烏爾倫與何巖有殺母之仇，南澤亞里沙與何巖有殺父之仇，她們以命相拼，理由充分，完全說得過去。可是自己呢？她與何巖，與潭門地師無冤無仇，硬說有仇，也只是和三神教有殺兄之仇，與潭門也扯不上關係。可是現在，她卻不得不像烏爾倫一樣，以命相拼，她知道，自己可能都不如烏爾倫。烏爾倫好歹還堅持了五天，可是她這邊，今天才是第三天，但她已經快撐不住了。\r
五鬼門的巫術，對抗潭門地師，當初覺得信心滿滿，現在不一樣了，她越想越覺得是個笑話。看着遠處雲層中的電閃雷鳴，她苦澀的一笑，臺灣五鬼門滅門在即，她陳婧菲這輩子，算是完了。\r
這可能是所有巫師的通病，要麼極端自信，忽而又極端自卑，也許情況還沒那麼糟，但是心裏卻先萬念俱灰，準備後事了。\r
陳婧菲此刻，就是這麼想的。\r
隨着一道巨大的閃電，一個炸雷震徹天地，陳婧菲回過神來，看了看身邊座位上的小箱子，是該做決斷的時候了。\r
“若瑜，你跟了我幾年了？”她問前面開車的女孩。\r
“三年了，尊主”，女孩說。\r
“不對，是還差一個月，整三年吧”，陳婧菲微微一笑，似乎在回憶，“那年你才十七歲，是在陽明山遇上我的，是吧？”\r
“對”，女孩說，“那年我爸爸住院，需要一大趣÷閣錢，我沒有，我同學阿花就帶我去了溫泉，要幫我賣掉初夜……”她感慨的嘆了口起，“如果不是遇上尊主您，我真不敢想自己會怎麼樣。”\r
“你和我有緣，這都是緣分”，陳婧菲頓了頓，問她，“你和浩明怎麼樣？這段時間你來大陸，兩個人有沒有疏遠？”\r
若瑜臉一紅，“沒有啦，我們……還好……”\r
陳婧菲會心一笑，“想他了麼？”\r
“纔不會，想他幹嘛！”若瑜嘴上這麼說，眼睛裏卻滿是笑。\r
陳婧菲點點頭，“好，到了洛陽之後，你就別回西安了。”\r
若瑜一愣，“不回西安了？那我去哪裏？”\r
“你去趟日本，我有點東西，你帶去親手交給南澤尊主”，陳婧菲說，“見到之後告訴她，就說是我說的，五鬼門盡力了，我們擋不住何巖，請她早做打算，好自爲之。”\r
陳婧菲頓了頓，“辦完這件事，你就回臺灣，以後和浩明好好在一起，再也不要來大陸了，知道嗎？”\r
“尊主，我不明白”，若瑜很迷茫，“我們不是才與何巖交手麼？怎麼您這就要認輸了？”\r
“我們不是他的對手……”陳婧菲靠到座椅上，閉上眼睛，輕輕的嘆了口氣，“九頭鳥與潭門的戰爭，註定是打不贏的。別說我們不是何巖的對手，就算能打敗他，潭門還有另外三位地師，我們根本沒有勝算。”\r
“既然這樣，那當初大尊主爲什麼還……”若瑜不解。\r
“有些事，不是人能決定的”，陳婧菲無奈的一笑，“也許，這是天意吧。”\r
若瑜心裏很亂，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r
“若瑜，你是我最信任的人”，陳婧菲說，“除了阿蓋，知道我祕密最多的人，恐怕就是你了。你跟了我三年，一直兢兢業業，任勞任怨，我不想連累你，聽我的，辦完這件事，回臺灣去吧。”\r
若瑜眼睛溼潤了，“尊主，若瑜不想走。您讓別人去日本吧，若瑜留下來陪着您！”\r
陳婧菲笑了，“留下來幹什麼？一起死麼？那浩明怎麼辦？”\r
若瑜沒說話，一邊開車，一邊抹眼淚。\r
“何巖這個人，傲氣的很”，陳婧菲看着外面的，“如果只是惹了他，那他最多殺我一個，不會連累你們。可是阿蓋惹了三神教，五鬼門就沒有什麼活路了。”\r
“可是我們的人一直在盯着，西安的三神教堂口一直沒有動靜，北京那邊的三神教也沒有異常啊”，若瑜抹着眼淚說。\r
“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陳婧菲頓了頓，“越沒動靜，越可怕，只怕等我和阿蓋再回西安的時候，就是五鬼門的末日了。”\r
“那您和阿蓋小姐就不要回去啊！我們去日本，去找南澤尊主，和她一起對付何巖不好嗎？”若瑜激動地說，“或者我們回臺灣，留得青山在，總能有機會報仇的！”\r
陳婧菲嘆了口氣，“如果那麼做，鳳凰大尊主會饒了我們麼？她一樣會殺了我們，一樣會滅了五鬼門。若瑜，不要再說了，我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r
“可是……”\r
“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的尊主，你就幫我辦好這最後一件事”，陳婧菲語氣一冷，“不要再說其他的了！”\r
若瑜猶豫了一下，只好點點頭，“是，尊主！”陳婧菲笑了，安排好了後事，她反而覺得一身輕鬆了。她拿起旁邊的箱子，輕輕摩挲着，嘴角淡淡一笑，“只要這金烏符在，何巖就會越來越弱，南澤亞里沙，看你的了……”\r
一聲霹靂，雨，下的更大了。\r
西安這邊，碑林區某星級酒店。\r
河南那邊的雨越下越大，西安這邊的雨勢卻漸漸小了，從暴雨變成了細雨，陰沉的天色也漸漸亮了起來。\r
鹿小雨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腿上放着速寫本，正在畫畫。林暖衝了兩杯咖啡，端着走過來，把其中一杯放到鹿小雨面前。\r
“謝謝！”鹿小雨頭都沒擡，手上的畫靈趣÷閣速度很快，眨眼之間，龍豔楠已經躍然紙上了。\r
林暖仔細看了一會，畫的非常傳神。\r
“畫的真不錯”，她讚歎，看看鹿小雨，“您這支畫趣÷閣，不需要顏料就能作畫？”\r
“這是畫靈趣÷閣，不用顏料”，鹿小雨淡淡的說。\r
林暖不好意思打擾她，默默的點了點頭，喝了口咖啡。\r
很快，鹿小雨畫好了，畫靈趣÷閣化作一道光，消失了，鹿小雨眉頭微微一皺，“哦……她去寧夏了……”\r
林暖驚的一口咖啡差點沒燙着，她放下杯子，問鹿小雨，“鹿小姐，您剛纔那畫趣÷閣……”\r
鹿小雨回過神來，衝她一笑，“怎麼了？”\r
“呃……沒什麼……”林暖覺得有些尷尬，自己好歹是個巫師，也算是有點見識的，好像不該對別人的神通有這麼大反應纔對。\r
鹿小雨微微一笑，放下速寫本，端起了咖啡。\r
林暖輕輕嗓子，“呃……您剛纔說，誰去寧夏了？龍豔楠麼？”\r
“嗯”，鹿小雨喝了口咖啡，“她們一早走的，陳婧菲去洛陽，她去寧夏，今晚五鬼門不會有什麼行動，明天凌晨五點左右她們會趕回來，對何巖和我施法，再用一次五鬼雙頭釘。”\r
“還用？”林暖一皺眉，“連着兩天的釘頭術，釘死了兩條黑狗，難道她們傻麼？就不知道換一種巫術？”\r
“換了不也是一樣麼？”鹿小雨說，“無論她們用什麼巫術，都很難傷到何巖，陳婧菲估計也是很無奈的，她留在西安，我們不會放過她；她要是想跑，鳳凰也不會放過她。無論她怎麼做，橫豎都是一死了。”\r
“從蒙古的烏爾倫，到臺灣的陳婧菲，九頭鳥的尊主們一個不如一個”，林暖不屑，“就憑這點實力，還敢挑釁巖爺，挑釁我們三神教，真不知道鳳凰怎麼想的。”\r
“鳳凰不傻”，鹿小雨說，“她是在用這些人當炮灰，拖住何巖，拖得越久，對她越有利……”\r
林暖不解，“怎麼說？”\r
鹿小雨看她一眼，微微一笑，沒說話。何巖身上的內傷，只舒蘭一個人知道就行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r
林暖明白她的意思，隨即換了個話題，“既然她們明天回來，那咱們提前去路上等着，先殺了龍豔楠，然後再去對付陳婧菲！”\r
鹿小雨沉思片刻，輕輕喝了口咖啡，“西安到處都是他們的人，這些人不做別的，只盯着三神教，盯着我們，只要我們一有動靜，他們就會向陳婧菲報告。如果我們對付龍豔楠，陳婧菲就會得到消息，萬一打草驚蛇，我擔心會耽誤大事……”“什麼大事？”林暖問，“除了殺掉她們，還有別的大事？”\r
鹿小雨當然不能說出金烏符的事，她看看林暖，“我們不要急着出手，現在他們還沒確定明天會合的地點，咱們只能等着。”\r
“那確定了之後呢？”林暖看着她，“難道您想兩個人一起收拾？”\r
鹿小雨微微一笑，“你說對了。”\r
林暖明白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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