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一百六十七卦
鹿小雨的考慮，是有道理的。\r
蒼蠅很小，可是它煩人，陳婧菲就是一隻噁心的蒼蠅，她雖然傷不到何巖和自己，可是她卻可以威脅喬靈。何巖的神通至少還需要三十六個小時才能恢復，她不希望這隻噁心人的蒼蠅，再打擾自己的男朋友。\r
所以，她希望一勞永逸，一戰解決了那對惡魔姐妹花。\r
但，林暖同樣有自己的道理，接受這個任務的時候，程小馬叮囑過她，九頭鳥有九個尊主，五個都被潭門殺掉了，剩下的這四個，至少有兩個必須要死在三神教的手中！這是任務，也是命令！\r
昨天對陣龍豔楠，林暖已經給三神教的臉上抹了灰，她心裏憋着一股勁，準備先殺龍豔楠，然後再尋機解決陳婧菲。五鬼門的巫術對她來說不算什麼，憑藉她的南宗氣靈術，她有相當的把握可以殺掉陳婧菲，這樣以來，自己揚眉吐氣，三神教的臉面也掙回來了。\r
可如果同時面對五鬼雙姝，那這情況就有些不一樣了。鹿小雨的實力她是見識過的，遠在她之上，這點她確信無疑。如果她對付龍豔楠，鹿小雨對付陳婧菲，那自己的任務怎麼辦？如果鹿小雨不忍心殺人，兩個都讓她來對付，五鬼雙姝一起上，她能應付的來麼？\r
兩個人各有各的道理，各有各的心思，說以在鹿小雨說出那句話之後，客廳裏頓時安靜了下來。兩個人互相看着彼此，半天誰也沒說話。\r
林暖不明白鹿小雨的心，鹿小雨卻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r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鹿小雨看着她，“九頭鳥的尊主現在只剩下四個了，而你有信心，也有實力可以打敗陳婧菲。可是如果兩個一起打，我出手，你就沒法完成任務，我不出手，你一個人又應付不來，是這個意思吧？”\r
林暖一皺眉，“您……”\r
“你們長老交給你任務的時候，要求你至少要殺掉九頭鳥兩個尊主”，鹿小雨喝了口咖啡，“我理解你的糾結，但，這不是問題。”\r
“您怎麼會知道我的想法？”林暖警覺地看着她，“您會讀心術？”\r
鹿小雨輕輕一笑，“我不會讀心術，我剛纔看着你的眼睛，下意識的在心裏把你畫了一遍，然後就知道了你的心思，我也不知道這算什麼。”\r
其實她不是不知道，她只是想起了那天晚上何巖和舒蘭的對話，有些話不能說明白，朦朧點似乎更好。\r
林暖果然被她矇住了，欽佩的看着她，“鹿小姐，我心服口服！不過服歸服，既然您明白我擔心的是什麼，我還是希望您能成全我。我可以聽您的安排，不過，陳婧菲您能不能留給我？”\r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敗她”，鹿小雨說，“但我不會殺她，這件事，留給你來做。”\r
林暖心裏很矛盾，鹿小雨這番話，她是又覺得感激，又覺得有點受傷。可是沒辦法，面對實力的巨大的差距，三神教的女孩選擇了現實的態度，顧全大局要緊，至於其他的，已經不重要了。\r
她站起來，衝鹿小雨一抱拳，“算我欠您的，以後有機會，我一定加倍回報您！”\r
“言重了”，鹿小雨一笑，“那就這麼定了，你回去休息吧，晚飯我不吃了，明天凌晨五點，你來找我。”\r
“五點？”林暖一愣，“她們不是五點會合麼？五點我們再出發，是不是有點晚了？”\r
“不會的”，鹿小雨淡淡的說，“陳婧菲一定會改變主意，我們不急。”\r
“您怎麼知道？”林暖忍不住問。\r
“不是我知道，是龍豔楠知道”，鹿小雨自信的一笑，眼神一冷，“她知道，我就知道了。”\r
林暖心裏一顫，鹿小雨眼神中的那股寒光，像極了何巖。\r
她點點頭，轉身往外走，走到門口，她停下腳步，忍不住回頭又看了一眼鹿小雨。\r
“怎麼了？”鹿小雨微笑着問。\r
“您知道麼，您有時候很像巖爺”，林暖說，“比如剛纔。”\r
鹿小雨一愣，“哦……是麼？”\r
林暖一笑，點點頭，開門走了。\r
鹿小雨重新坐下，端起咖啡，突然想起，自己認識何巖之前，好像是不愛喝咖啡的，尤其是這種純的……回想了一下自己剛纔說話的語氣，思維的方式，甚至神情，好像的確很像何巖。\r
愛上一個人，就會像這個人，愛的越深，像的越厲害，真的是這樣麼？\r
鹿小雨平靜的一笑，將咖啡幾口喝了，站起來轉身走到落地窗邊，看着秋雨中的長安，輕輕的舒展了一下雙臂，“我是鹿小雨，我是畫靈趣÷閣的主人，我不是何巖，我是……”她頓了頓，嘴角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鳳凰……”\r
鹿小雨猛地清醒過來，愣住了。\r
天快黑的時候，龍豔楠醒過來了，她已經睡了一路，感覺身上麻酥酥的，都快睡散了。昨天她被鹿小雨打成了重傷，雖然陳婧菲用五鬼還魂咒幫她迅速復原了，但是緊接着又使用了五鬼雙頭釘，因而損傷了真元，所以早上一上車，她就睡着了。\r
她知道，自己的命已經不長了。\r
龍豔楠的母親叫龍馨兒，是一個漂亮的女風水師。二十六年前，五鬼門掌門陳季常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對臺中市的一位富商的全家施以巫術，準備滅那家的滿門。許是那家人命不該絕，在他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龍馨兒正好從他家門口經過，看出了端倪。\r
接下來的事就順理成章了，龍馨兒破了陳季常的巫術，五鬼門掌門大怒，於是約龍馨兒見面，鬥法，一決生死。結果兩人見面之後，陳季常對龍馨兒一見鍾情，他取消了鬥法，對女孩展開了瘋狂的追求。龍馨兒不喜歡巫師，更討厭陳季常，在多次拒絕無果之後，她乾脆離開了臺灣，隻身去了美國。\r
陳季常怎麼可能放下這段感情，他拋棄妻子，也去了美國，但是他用遍了所有的巫術，卻怎麼也找不到龍馨兒的下落，直到兩年後，他們在拉斯維加斯的賭場裏又遇上了。\r
那一次，龍馨兒是受賭場所託，給他們調風水。正在賭錢的陳季常看到被幾個老外簇擁着的龍馨兒，他當機立斷，籌碼都不要了，掐手訣，用全部的功力，唸誦五鬼迷情咒，打到了龍馨兒身上……\r
於是那一晚，龍馨兒稀裏糊塗的就跟他走進了那間總統套房內。\r
一夜春風過後，龍馨兒清醒了過來，她勃然大怒，恨不得殺了陳季常。但是對於已經心滿意足的陳季常來說，他纔不在意這些。龍馨兒打了他幾個嘴巴，穿上衣服走了。\r
一年後，龍馨兒生了個女兒，取名叫龍豔楠，乳名阿蓋。阿蓋十歲那年，龍馨兒死於車禍，陳季常將她接回了陳家，對外說是自己的徒弟，讓她住了下來。\r
長大後，阿蓋遺傳了龍馨兒的美貌，也遺傳了她的術數天賦。龍馨兒去世之前，教了她很多這方面的知識，回到陳家後，她一邊學巫術，一邊學術數，進步神速。\r
到如今，她的巫術厲害不說，她的卦更厲害。她自己統計過，從十七歲第一次用卦開始，到如今她一共算過一百六十六卦，每一卦都靈驗無比。\r
而這一次，在她醒了之後，她在心裏算了第一百六十七卦，算完之後，她心裏涼了。\r
這一卦，她算的是自己的壽數，因爲五鬼雙頭釘會減壽十年，她想看看自己還能活多久，然後卦象上顯示，她的壽數，當隨一場秋雨而去，也就是說，她的壽命，已經活不過兩天了。\r
這一卦，還會那麼準麼？她面無表情的看着外面的秋雨，突然想起了和媽媽在一起的日子。龍馨兒是個很愛笑的女人，長的漂亮，就是形如烈火。她靠在車窗上，無力的嘆了口氣，兩行清淚順頰而下，“媽媽……阿蓋想你了……你會原諒我的，對嗎？”\r
前面給她開車的也是個女孩，她聽見龍豔楠說話，看了一眼後視鏡，鬆了口氣，“阿蓋小姐，您總算醒了，剛纔尊主還打電話問您的情況呢！”\r
一提到陳婧菲，龍豔楠的心莫名的顫了一下。\r
她平靜的坐起來，問女孩，“她說什麼了？”\r
“尊主問您醒沒醒，身體情況怎麼樣，有沒有吐血之類的”，女孩說，“我對尊主說，您從上車就一直在睡覺，沒吐血，情況很正常。”\r
“哦”，龍豔楠神情淡淡的，“我們到寧夏了麼？”\r
“早就進入寧夏了，再過一會就到銀川了”，女孩說，“酒店已經安排好了，我們休息一下，就回西安。”\r
“我師姐到哪了？”龍豔楠問。\r
“尊主已經到了洛陽了，她也是休息一下，就往西安走”，女孩說。\r
“知道了”，龍豔楠靠在座椅上，閉上眼睛，那個埋藏在她心底，無數次懷疑過的事情又一次在她心裏浮現出來。之前她試過很多次，每次都沒有結果，現在自己已經快死了，還有必要再試一次麼？\r
她猶豫良久，長長的嘆了口氣，躺倒後座上，像一個孩子似的，蜷縮了起來。\r
“媽媽……”她呢喃着，哭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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