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冷宮皇子的隱身幕僚43
賢妃剛得知孩子和身邊得力的大宮女都死了,再次被打入冷宮,整個人變得有些瘋癲,不可置信地搶過太監手裏的聖旨,看過之後放到燭火之上。
火舌舔舐着黃色的布帛,映出她臉上恐怖的神情,太監覺得晦氣,道:“罪人王氏,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如此藐視陛下,公然燒燬聖旨,這可是罪加一等!”
“哈哈哈......”王氏站起身,拎着帶火星子的聖旨甩,“淳妃!是淳妃陷害我,她害了我的孩子,她不得好死!”
太監臉上露出鄙夷的神情:“淳妃娘娘腹中的龍嗣纔是被你給害死了,不找你要命已經是皇上和淳妃娘娘開恩了!”
王氏聽到太監口罩某個詞,不知眼前出現什麼,直直往後退,縮到牀邊,抓着被角,哆哆嗦嗦道:“不要,不是我害的你,是皇后,對,是皇后害得你......不是我,不是我!”
太監讓身後的幾個小太監架起王氏,“將罪人王氏帶到冷宮關押,這毓秀宮可不是你該留的地方。”
王氏身上只穿着單薄的裏衣,頭還沒來得及梳,亂做一團,再沒之前的風光無限。
宮裏的消息早已傳到丞相府,丞相夫人在書房裏晃來晃去,嘴裏一直唸叨着:“你說咱們女兒怎麼辦?她什麼都不會,就在冷宮待一輩子。”
王丞相被她晃得頭暈,直接將茶盞拍在桌子上,呵斥她:“不要再轉了!事到如今,只有一個法子了——”
丞相夫人以爲他想到救女兒的法子了,面露驚喜:“什麼法子?”
“我現在就向皇上請罪,自請離京。”王丞相面色沉沉,立馬提筆在紙上書寫。
丞相夫人臉上笑容僵住:“那女兒呢?”
王丞相冷冷道:“我哪知道她有這麼大的膽子,膽敢謀害皇嗣!她一直這麼蠢,我才找來這麼個婢女跟着她,結果就這麼死了!”
“這明擺着就是有人算計王家啊!”丞相夫人囂張慣了,不明白爲何這一次丈夫就要退縮。
“你以爲我不知道!”王丞相面色陰狠,“放心,女兒只要給她些錢,就會有人幫忙照應。我們一定會再次回京。”
丞相夫人依舊擔心孩子,更何況她的女兒也沒了孩子,爲何皇上只懲罰她的女兒,還是剝奪封號這麼嚴重的事,就連上一次王丞相被污衊和胡人勾結,也沒有出現這麼嚴重的事。
而那個傷害女兒的淳妃居然還能在皇帝身邊好好養傷,據說還受了不少賞賜,估計就是安撫姜家的把戲,等王家再次回京,姜家,也就活不久了。
昨夜悶熱,今日飄起了小雨,丞相府的小廝見廊檐下立着一打傘的翩翩公子,認出他就是主人家的一個學生,不過爲何會出現在府邸後門。
看門的小廝上前去問好,李庭言遞出一個信封,朝他微笑:“老師要見我。”
“大人這邊來。”
錦繡宮。
粉桃扶着姜南溪起身,一旁的雁歸替她整理身後的枕頭,低聲道:“丞相被革職了,據說是告老還鄉,誰不知道他只是脫了一身沾屎的衣服。”
粉桃手裏還拿着勺子,吹涼裏面的粥,聽着雁歸的比喻,喂也不是,不喂也不是,嗔怪道:“你就不能換個比喻嗎?咱們主還要喫飯呢。”
雁歸似乎也意識到此情此景不太恰當,沉默了幾秒。
姜南溪倒是不在意,就着勺子喝了一口,看向雁歸:“他想要離京,然後鑲個金邊再回來,也得看上面那位願不願意,你且看着。”
雁歸沉思片刻,又道:“新上任的那位似乎和五皇子私交尤甚,且是皇帝跟前的紅人,跟着伺候了好久。”
姜南溪知道雁歸的意思,無非就是覺得皇帝在給五皇子鋪路,可是姜南溪覺得,這李庭言是皇帝的人還是五皇子的人還難以考量。
她問雁歸:“你是如何得知李庭言是五皇子的人?”
雁歸湊近她,耳語幾句,姜南溪仍抱有懷疑,雁歸又道:“說不定,也有許多人有主這般疑慮,上頭那位也抓心癢呢,但如若不信,又爲何會給他丞相之位?”
姜南溪不做絕對的猜測,轉了話題:“今日丞相一家離京,獨獨留王氏在宮中,這可不好過。還有那三公主,又癡又傻,那位居然也放心她單獨開府。”
聽到王氏,雁歸還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是已經被剝奪封號的賢妃,雁歸在脖子上劃了一下,“主,要不要......”
姜南溪猛然閉眼又睜開,按下雁歸的手:“沒了王家的庇佑,那個身懷奇技的宮女也死了,也活不久了。”
“她害得主這般虛弱,該死。”粉桃拿來手帕,幫姜南溪擦嘴,一邊憤恨道。
“慎言。”
粉桃立馬閉上嘴,姜南溪知道她有分寸,此時只是過過嘴癮。
兩人又伺候着姜南溪睡下。虧空的血氣好幾個月都養不回來,姜南溪時常睏覺,皇帝偶爾來看看,她也是在休息,也沒有過多打擾。
下午,王家的家當收拾完整,一整個大家子,所有人的行李只堆在一輛馬車之中,看上去十分樸素,完全想象不出這是當朝丞相的所有家當。
外人不知其中緣由,只知道王丞相主動辭官,告老還鄉,看到一家子人如此樸素,更是連連稱讚。
殊不知,這只是爲了趕路做準備。
馬車行至郊外,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丞相夫人坐在馬車中,看着面前幽黃跳動的火花,心莫名不寧,她抓住王丞相的袖子,捂着心口:“我這心一直不寧靜,是不是女兒在宮裏出事了?”
王丞相拂開她的手,有些不耐煩:“不會,我已經託人捎了銀子進宮,夠她活一陣子了,等度過這段時間,我們再回來。”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丞相夫人連連說了幾句,撩起馬車簾子看向外面的夜色,似乎聽到灌木的沙沙聲。
她懷疑自己聽錯了,出事之後一直疑神疑鬼,閉上眼睛默唸心經。
馬車行駛了一會兒,突然顛簸了一下,發出巨大的聲響,似乎腳下某個部位斷裂。
王丞相握緊拳頭,睜眼看向四周,馬伕掀起簾子,告罪:“老爺夫人,車軲轆壓到一個大石子,馬車出了點問題。”
一邊說着,馬伕拿着火把下車查看,“奇怪,之前一直走這條道,也沒見着有這麼大的石頭擋路中間啊......”
王丞相覺察出一點不對勁,猛地拉住丞相夫人:“不好,下車。”
丞相夫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拉扯下了馬車,還未等衆人反應過來,灌木叢中突然出現數個黑衣人,手舉弓箭,大量箭矢朝王丞相面門而來。
蹲在地上的馬當場被射成了篩子,馬受驚,往前跑去,反倒將躲藏在馬車後邊的王丞相和丞相夫人暴露出來,丞相府的家丁不停揮開箭矢,不免被射中。
王丞相面色鐵青,大聲道:“倘若王某得罪過勇士,爲何不當面對峙,或許王某身上有值得交換的東西!”
箭矢非但沒有停下,反而更密集了,擋在王丞相身後的一個家丁被射殺,無意間他看到箭矢上的一個標誌。
——金吾衛。
王丞相不知哪一步出錯了,明明他已經留足了後手,李庭言是他的學生,接任了他的位置,取得了聖上的信任,原曾想當初胡人牽涉一案已經洗清了嫌疑,經由他的女兒懷孕復寵,他也官復原職,誰知竟是穩住他最後一手。
黑衣人悉數將他們圍了起來,幾個家丁早已嚇得求饒。丞相被兩個黑衣人壓制在地上,片刻後,人羣散開,走出兩個青年男子,一人就是當今金吾衛統領,另一人包裹嚴實,和周圍黑衣人一般裝束,眼中閃爍着大仇得報的快意和凜然。
爲首的黑衣人劍指他的脖頸,聲音嘶啞難聽:“王通,你也有今日。”
王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哈哈大笑,眼中含淚:“我爲陛下鞠躬盡瘁,任勞任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陛下竟趕盡殺絕至此!”
“一代帝王,心思狹隘,疑神疑鬼,和尋常農夫有何不同?他手中的腌臢事還少嗎,樁樁件件哪件不是我爲他擔下的罵名!?他算計至此,我詛咒他父子反目,一輩子都坐不穩那個位置!!”
臨死之人掙扎的話語,褚望已經聽得不耐煩了,冷聲道:“少廢話,動手!”
裴寂擋住他的劍,看了褚望一眼:“褚將軍,彆着急,我還有話要問。”
褚望掰開王丞相的下頜,餵了一顆毒藥下去,催促他:“你還有半炷香的時間。”
裴寂很想說他冷血無情,和凌肆一樣,但也無可奈何,該死的人可不能放跑了。
他扯下面罩,居高臨下望着王通,聲音詭譎如鬼魅:“丞相,還記得我嗎?”
王通剛嚥下毒藥,成敗已成定局,死死地盯着他,直到看到裴寂那雙眼睛,彷彿看到什麼十分可怖的東西,面色驚疑不定。
“我認得你,你是裴家的人,當時裴家人明明已經全都斬殺了!”
裴寂笑了一下,“難爲丞相還記得裴某,當年我因爲生病發燒,大夫斷定救不回來了,讓我去莊子上養病,沒想到躲過一劫,才得以向你索命。”
王通看着他這張臉,突然笑了出來,比剛剛更加癲狂,一張佈滿肥肉的臉上都是嘲諷:“那你可要去我書房上好好找找,那裏絕對有你想要的東西,你們所忠的君王實際上就是一個拿無辜臣子開刀的小人,敗類!”
“裴家當時可真無辜啊,被派去賑災,反倒被咬一口貪污,真正貪污的卻另有其人,他現在還在高位上看着,你可得當心了!裴家敗.....咳咳——敗就敗在沒有在皇子時期就支持秦文,所以算不得他的人!”
裴寂聽得青筋直跳,渾身泛冷,他知道曾經的事情和龍椅上那位脫不開關係,可就是因爲中立,就將裴家上下幾十人滅口!
那人還能安穩坐在皇位上,他怎能不恨!
看着面前口吐黑血,面色青白的仇人,裴寂面無表情捅了一刀,削掉了他的腦袋,然後拎在手上,回頭對滿臉嫌棄的褚望道:“我打算帶着他的頭顱去祭祖。”
褚望阻止了他,“不可,陛下要看到,你太過扎眼,回到五皇子身邊去!”
兩人現在還結盟呢,裴寂不能毀約,將沾滿血的頭顱扔到他懷裏,“褚將軍拿好!”
成功看到褚望又黑又冷的臉,裴寂得逞般笑:“用好記得給我,讓它做裴家冤魂的下酒菜!”
褚望將頭拋給身後的屬下,冷氣彷彿要化作實質,“你想死我可以送你下去見閻王。”
裴寂撂下一句話,轉身消失在林子中,也成功讓褚望下定了殺他的決心。聽到裴寂的話,其餘金吾衛恨不得離統領遠一些,這人什麼毛病,嗎,每一句話都踩在統領的雷點上。
——“我可捨不得死,正準備對侯爺以身相許。”
養心殿。
李庭言雖然已經位極人臣,但這位皇帝依舊喜歡他侍筆左右,很多奏摺都是他聽着皇帝的話批下的。
“啪!”
皇帝將一本奏章摔在案桌上,“看看,這些人寫的是什麼,永川侯在南方賑災,如今仍有參他的奏章。朕看這些人就是在京城過得太舒心了!”
李庭言看皇帝發怒真像那麼一回事,如果他不知道兩人暗自敵對,或許真的會相信。
他起身撿起滑落在地的奏章,打開看了幾眼,確實十分不像話,暗中記下官員的名字,留作之後用,勸慰帝王:“或許是這些官員對於永川侯的成見太深了,畢竟他們做官的日子,還沒有侯爺玩樂的日子久。”
“李卿是何意?”帝王冷下臉,“你也覺得朕這義弟頑劣不堪?”
“永川侯是真性情,且不說賑災是爲君爲民的好事,就這些官員的話,不全是事實,多是看不慣主觀發泄罷了,陛下還是不要爲這些人置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