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梟鳥的羽翼眨眼飛過萬里。
蘇蕉被兔子神的話噎得一個字都說不上來,他臉色漲紅,最後用力推開祂,“你愛怎樣怎樣!”
祂回味着少年脣上的溫度,眼睛眨了眨,心中徘徊的怨氣早就無影無蹤了,祂癡纏上來,“我,只是太,難過了。”
祂可憐巴巴的說:“那天夜裏,雨下得很大很大,雨聲很像夏天森林裏鳴叫的蟬,雨水很涼……衣服和泥土,都溼透了。”
“紅色的葉子掉進了泥裏。”祂描述着,“它們像雨水一樣,用手也捧不住。”
“我在你的木頭窗前,等了很久。”祂訴說着:“我很傷心。”
祂明白了那個滋味叫傷心。
“比喫掉了青山楂,還要傷心。”祂說着:“傷心到,可以去做不好的事情。”
祂對着背對着祂的蘇蕉說:“後來我發現——我不是因爲你讓我傷心了,纔去做那些事情。”
祂笨拙的說:“我只是,因爲想見你。”
因爲想要見他,因爲想要擁有可以見到他的力量——所以纔去迴應那些不好的祈願。
蘇蕉的手指無意識的掐着掌心。
說實話,他並不知道怎麼迴應……祂這樣的感情。
他在這個世界,說到底,應該只算得上過客。
他想要延續這消失的歷史,阻止會發生的天災,找回迷失在這個世界的柳涵一。
但他現在被封印了神力,什麼都做不到,想要做什麼的話,就必須利用眼前這位土生土長的兔子神。
可是在蘇蕉的認知裏……神明守護着祂的信徒,這應該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所以他纔會想辦法讓很多人信仰兔子神,獲得祂的救贖。
可兔子神顯然不是這樣想,祂似乎對「守護信徒」,或者「變強」這件事,沒有任何執念,反而對他……充滿依賴,甚至、甚至還吻了他。
亂套了。
蘇蕉大腦混亂的想,真是亂套了。
……
他不知道他會在這個世界呆多久……好的話,一兩個天,一兩個月,壞的話,一兩年,或者更久。
但無論如何,結果都註定他是要離開的。
對於祂的感情……他沒有辦法迴應。
蘇蕉忽然說:“你想要什麼?”
兔子神歪歪頭:“唔嗯?”
“你有想要的東西嗎?”蘇蕉說:“就是,喜歡的……想要的東西。”
蘇蕉想,不如換個東西去補償他好了。
祂立刻說:“我想要你。”
蘇蕉:“……”
蘇蕉說:“這個不可以。”
兔子神失望的望着他。
很少有人……這樣純粹而自然的向他表達感情。
沒有傷害,沒有利用,也沒有輕賤,而是單純的,天真的,純粹的,向他表達着……我喜歡你。
像珍貴的水晶球,乾淨又溫柔。
蘇蕉說不清楚自己到底喜不喜歡兔子神,只能說,不討厭。
他沒有辦法不對這樣純粹直白的感情動容。
但也確實沒有辦法迴應。
他已經不太相信感情這種東西了。
但是兔子神這副傷心的模樣,他又沒辦法視而不見,只能說:“總有一天。”
“我會離開這個世界,離開你的。”
兔子神一下睜大了眼睛。
祂似乎不太理解離開的定義。
於是蘇蕉就認真的跟祂解釋:“就像你看到山中死去的樹,村裏老去的人,黃昏中零落的蜉蝣……和零落在淤泥中的青葉……我是說,總有一天,我會以這種類似的方式,離開這個世界。”
他凝視着兔子神,“而你會在信仰中永生。”
他這樣說,當然有哄祂的成分在,但如果想讓祂理解,這是最簡單的方式。
“就是……”蘇蕉說:“這是一段沒必要開始的感情。”
祂說:“可是。”
梟鳥的翅膀掠過層雲,祂望着他的眼神乾淨執著:“那有什麼關係呢。”
“無論是山中死去的樹,村裏老去的人,還是黃昏中消失的蜉蝣,亦或者是零落的青葉。”兔子神說:“它們的消逝都與我無關,我不會爲它們掉一滴眼淚的。”
“可是……”祂凝視着蘇蕉:“你存在的一秒,一分,一刻,我都會日思夜想,牽腸掛肚;如果你像它們一樣,會在某個時刻與我告別,那我不是應該,更要去了解,去靠近現在的你嗎?”
兔子神說:“而且,我活了很久。”
祂說:“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種類的感情,親情,愛情,友情,但不管是什麼樣的感情,總會有分別的時候……我知道的。”
也許是歸功於這個世界的語言,祂認真說話的時候,總有種吟詩的味道。
蘇蕉意識到他是沒辦法說服這隻倔強的兔子了。
最後他無奈的說:“很高興你這樣喜歡我。”
“但很抱歉……”
“我沒辦法迴應你的感情。”
蘇蕉想,他都說的這麼幹脆了,祂怎麼也得知難而退吧?
誰知——
“其實,是蘇無法接受,可以互相親吻的感情,是嗎?”
“親吻,往往發生在親情,與愛情中。”
兔子神說:“我不是,蘇的親人,蘇好像,也無法接受我做你的愛人。”
兔子神說:“那麼,我們是「朋友」嗎?”
蘇蕉沉默了一下,點點頭。
祂似乎終於勉強得到了一個還算滿意的答案,自顧自的點點頭:“好。”
祂又說:“我見過,朋友之間會互送禮物。”
“我,送了蘇很多禮物。”
祂盯着蘇蕉:“我也想要蘇的禮物。”
蘇蕉:“你想要什麼?”
兔子神畫了一個圈,浮動的幻影裏,一枚銀色的懷錶在發亮。
祂說:“這個。”
蘇蕉:“……”
那不是路易送給他的懷錶嗎。
蘇蕉:“可這是……”這是去主城見路易的信物來着。
兔子神眼尾又紅了:“可是,我們不是朋友嗎?”
蘇蕉:“。”
“如果蘇送了我那個。”兔子神說:“以後,我的天使朋友,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
在這個誘惑力巨大的條件下,路易的懷錶一下就沒那麼重要了。
雖然不知道祂爲什麼對懷錶那樣執著,但蘇蕉還是痛快的答應了交易。
至於沒有信物的事……到時候自然有辦法。
……
利格城。
兔子病的陰影籠罩了整個城市。
到底有人無法忍耐這種渾身長毛的痛苦,悄悄的向神明祈禱了。
【綿延午夜的希望,鮮血與疾病的救主,熱愛玫瑰與緋色的猩紅之神,我向您虔誠的祈禱,祈禱您帶走我的痛苦,帶走我的疾病……】
……
在昏沉的夢裏,信徒們得到神明的垂憐。
翌日。
“好了……好了!!”
卡格爾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乾淨的手。
昨天恐怖的白色絨毛覆蓋的手背此時乾淨一片——半點也看不到疾病的侵蝕了。
他激動的發出了歡呼:“好了!!我得到了血腥之神的庇佑!!”
“血腥之神……昨天那個人……真的是天使!!”
“但血腥之神不是……王族的宗教嗎?”
“他們會這麼好心?”
“呃……”但是在死亡的威脅下,來自哪裏的宗教似乎也並不重要了,利格的兔子病得到了緩解——但糟糕的是。
“血腥之神救贖了我……我記得,祂還是王族的戰爭之神……”
“王族要發動戰爭了……利格城感覺不妙啊……”
“要不還是……歸順王族……”
“不,戰爭是殘酷的,我相信神明不會偏心任何一方……”即使這樣說着,那不確定的語氣顯然說服不了任何人。
其他城市也出現了兔子病,但血腥之神的傳說顯然比兔子病更快,出現了兔子病的城市在「血腥之神」的護佑下,平安度過了這次危機。
然而隨着疾病的消失,戰爭的恐慌卻悄然在附近的城市蔓延開來,各種謠言甚囂塵上。
——“神明在懲罰我們!祂認爲王族統治之外的城市都是異教徒,所以纔對我們施加了疾病的詛咒!”
——“只有歸順神明,歸順王族,我們才能得到神明永遠的庇佑——”
蘇艾克城。
高腳玻璃杯裏流動着琥珀色的酒液。
路易卡埃斯穿着有着金色綬帶的貴族禮服,戴着雪白的手套,半眯着眼睛看着從窗縫流淌下的陽光照在酒液上的迷人色澤。
“殿下。”
他身後恭敬侍立着管家模樣的男人,他說話的時候微微俯下腰身,用詞恭謹:“神明降臨,兔子病被治癒後,流言已經放出去了……現在利格城,巴圖城等外城都陷入了恐慌,城衆們合力要求城主向王族歸順,來換取神明的庇佑。”
路易半眯着眼睛,輕輕抿了一口酒,露出了一個稍顯冷漠的笑容。
他沉沉問:“我那可憐的表哥,現在怎樣了?”
管家輕聲說:“已經按您的吩咐處置掉了。”
“做的不錯。”路易把杯中酒一飲而盡,在陽光下觀察了一會酒杯。
“那位「天使」呢?”
管家說:“他乘坐梟鳥,在來蘇艾克城的路上,應該很快就到。”
路易注視着,稀薄的陽光穿透高腳杯。
乾淨透徹,卻也太過單薄的陽光落入他眼中。
他不太滿意的搖搖頭,隨後鬆開手。
“嘩啦——”
玻璃杯碎裂一地,折射出了七彩的,絢爛的陽光。
“嗯。”路易起身,輕輕鼓掌,自言自語:“這樣才漂亮。”
蘇艾克城的戒備顯然並不如利格城那樣放鬆,但好在克里奧似乎很有經驗,拿出了兩份身份證明。
經守城的衛兵查驗,確認了他們的商人身份後,讓他們進入了城中。
蘇蕉:“這個證明是……”
克里奧說:“村子裏的年輕人都會被鼓勵出大山遊歷——蘇艾克城作爲王城,可是村人必不能錯過的地方啊。”
過了城門,蘇蕉打量這座城市。
他看到了穿行於城市中的棕色鐵皮馬車,排列於馬路兩旁的鐵藝路燈,種植着芭蕉,杉木,甚至櫻花的公園裏鑲嵌着充滿了歐式風情的巨大建築,遠遠的,蘇蕉看到了充滿了年代感的鐘樓。
到處鋪着鐵軌,偶爾有蒸汽列車駛過,發出轟隆隆的聲音。
“這裏到處都是漂亮華麗的大別墅。”克里奧感慨的說:“該死的有錢人。”
這座城市的商業也極其發達,到處掛着裝飾有彩燈的,寫着通用語的廣告牌,商店門口放着舒緩優雅的音樂。
蘇蕉還能看到幾位從馬車上下來購物的女士穿着時尚的衣裙,戴着裝飾有羽毛的禮帽,而男士穿着西裝制服,拿着手杖,優雅的接引着女士。
如果說利格城給蘇蕉六七十年代的破舊感。
那麼蘇艾克城給的感覺,就是近代大都市。
蘇蕉沒有急着去找路易。
克里奧托熟人打聽了一會,帶蘇蕉去了蘇艾克城的教堂——這是新修的教堂。
“卡姍說教堂是新修的,原來在蘇艾克城沒有這種東西。”克里奧說,“而且,王城腳下沒人有信仰,哪怕「血腥之神」是王族推崇的,前來的人也寥寥無幾。”
克里奧露出嘲諷的笑:“或者……正因爲是王族推崇的,所以纔沒有人會來參拜吧。”
“人們參拜神,本就是想要在鐵血的壓迫中獲得一些心靈的自由……誰會想去信奉推崇鐵血政策的王族神明?”
“或者說,由王族來推行神明教義……本來就是極其可笑的事。”
蘇蕉看着這座巨大的,被修建的十分巍峨的巴洛克式教堂。
他沒回應克里奧,只是攏了攏披風,讓自己的臉大半被遮住,才走了進去。
柔軟的紅毯鋪在地上,桌上擺放着聖女果,草莓,櫻桃,火龍果……
紅色的果實被堆成好看的形狀。
來參拜的人有很多,但都很安靜,偶有交頭接耳,也是悄悄說話。
蘇蕉走到神殿盡頭,看到了神像。
那是與如今兔子神一模一樣的形象。
一身深藍色的制服,稍顯硬朗的臉部輪廓,脣角帶着淺笑,深紅的眼瞳注視着一切。
蘇蕉說:“爲什麼是這種藍色制服?”
猩紅之神明明喜愛紅色……
“王族發動戰爭的時候。”克里奧淡淡說:“將軍就會穿這樣的制服。”
“血腥之神被賦予「戰爭」的教義,所以刻意塑造出了這樣的形象。”克里奧說着,還不相信似的:“祂真的是……”
畢竟除了「喜愛紅色」這一點外,其他根本毫無相似之處。
在得到蘇蕉肯定的答案後,他又忍無可忍似的:“王族怎能這樣肆意更改我主的形象!!”
蘇蕉剛想說什麼,有一位穿着雪白衣袍,戴着一枚紅月的金髮男人走了過來:“是來參拜「血腥之神」的人嗎?”
他的笑容很是和藹。
蘇蕉猜測他是這裏的神父,只是……
蘇蕉望了一眼他脖子上的紅月項鍊。
爲什麼是紅月……
“神會眷顧每一位深愛他的信徒,我是神父,賈爾斯。”
“我來教授你們如何向我主虔誠的禱告。”
蘇蕉拉住似乎想要出言譏諷的克里奧,向對方點了點頭。
神父並沒有介意他用兜帽擋住了自己的臉。
他和克里奧在神父的指導下,按一套流程懺悔完畢後,蘇蕉忽然低聲問:“神父,您脖子上的紅月,是什麼意思?”
神父露出了溫和的笑容,“這是我主喜愛之物。”
他描述說:“據說某人在祈禱後,得到了我主的迴應——我住表示,祂想要「紅月」。”
蘇蕉想,紅月……
是巧合嗎?
神父瞧着蘇蕉若有所思的模樣,感慨:“最近信仰這位主的教徒多了起來,不像之前……”
蘇蕉:“之前沒有人來嗎?”
“呃……”神父嘆息說:“來還是有人來的,只不過來的,都是被王族強行拉過來的,死牢裏罪犯與囚徒。”
蘇蕉:“……”
克里奧:“……”
“當然,神對信徒們一視同仁。”神父說:“無論是窮兇極惡的罪犯,還是剛出生的純潔嬰孩——在神明面前,他們都是平等的。”
克里奧感覺蘇蕉捏着自己袖子的手勒緊了。
他回過頭,看到了少年緊緊抿起的脣:“所以……之前,向祂祈禱的,一直都是那樣的人?”
“是這樣的。”神父說:“但神愛衆生。”
“我知道了,謝謝您的解答。”蘇蕉輕輕吐出一口氣,他忽然理解之前兔子神說……做壞事的意思了。
原來是這樣。
路易卡埃斯,是個瀆神的混蛋。
“你好。”蘇蕉擡起頭,讓兜帽落下來,露出他那張精緻到屏息的容顏:“重新介紹一下自己,我叫「蘇」,是由我主派遣而來,行於地上的天使。”
神父的笑容微滯,他的眼神凝固在了少年精緻完美的臉頰上,幾乎忘記了呼吸。
少年的銀髮隨着兜帽的落下傾瀉下來,耳垂珍珠流蘇微動,一雙金色的眼瞳彷彿流動的黃金。
他只是站在那裏,就在發光。
神父聽到了四周教徒們此起彼伏倒抽冷氣的聲音。
——別說是天使,哪怕他自稱神明,也會有人相信。
蘇蕉聽見自己冷靜的聲音:“事實上,我認爲你們的教義有些問題。”
蘇蕉繼續說:“我主並非……”
——“啪,啪,啪。”
一陣刺耳的掌聲,打斷了蘇蕉的發言。
蘇蕉眉頭一皺,朝着聲源望去。
男人一身優雅的藍色制服,襯出肩寬腰窄的身材,眼瞳深邃,輪廓硬朗,脣角的笑容帶着一些混不吝的野性,他從教堂外走進來的時候,肩章上的星星與綬帶在閃光。
似乎是有人清場,那些震驚於「天使降臨」的人很快被人請了出去,一時間,偌大的教堂裏,只剩下了神父,蘇蕉,克里奧,和蘇蕉眼前這位令人眼熟的——故人。
蘇蕉:“路易卡埃斯……”
“很高興又與您見面了。”路易的笑容十分真摯,“美貌的小天使。”
路易:“來到蘇艾克城後,怎麼不第一時間帶着信物來見我呢?”
他半真半假說:“真讓我傷心。”
他語調是輕鬆寫意的,但附近荷槍實彈,圍繞着一整個教堂的衛兵們,導致劍拔弩張的氣氛並沒有因爲他的輕鬆而減少半分。
自從蘇蕉說出他的名字後,克里奧額頭就開始浮出了冷汗。
他認識這位大名鼎鼎的——路易卡埃斯。
這位王族的悍將,一枚殺棋。
他有着令敵城聞風喪膽的戰功,之前幾次鎮壓反對「鐵血政策」的叛軍,都是由他帶頭……並且,無一敗績。
但是,通過特殊的渠道,克里奧也聽說過一些關於他的,關於王族內部的腥風血雨。
據說這位路易卡埃斯,雖然明面上是表系,但實際上身體裏流淌的卻是純正王族的血,是下一任國王的候選人。
也許因爲這樣,他被暗殺了很多次……
克里奧甚至聽說,爲了暗殺他,王族內部屬於王子那一支的人不擇手段,啓用了兔子病毒……
克里奧看着眼前面帶微笑的男人——看現狀,顯然王子那一支的暗殺又失敗了。
蘇蕉並不知道這背後的暗流洶涌,但也敏感察覺出了危險。
他不會死,但是受傷也會疼痛。
而且身邊還有克里奧。
蘇蕉沉默了一下,他站在克里奧身前,平靜的指控:“你肆意篡改了我主的教義。”
少年的聲音即使嚴肅平靜,也是悅耳好聽的。
路易半眯着眼:“所以呢?”
“你不是我主虔誠的信徒。”蘇蕉垂着眼說:“我不見瀆神者。”
路易的笑容消失了。
他面無表情的看蘇蕉。
他沒有表情的時候,那種殺伐的血腥氣就滲了出來,讓人起雞皮疙瘩的壓力和恐懼肆無忌憚的發散開,幾乎讓人戰慄。
他幾步走到了蘇蕉身前——
克里奧想要阻止他,被他隨手扯住衣領,扔到一邊。
“嘩啦!”
“嘶——”
只不過隨手一扔,克里奧重重的摔在了桌子上,稀里嘩啦帶倒了一堆紅色的水果,深紅的汁液迸濺開來,像一攤濃血。
蘇蕉下意識:“克里……唔!”
“瀆神者。”他捏住了蘇蕉的下巴,眼神肆無忌憚的在蘇蕉的漂亮臉蛋上巡梭,他貼近了蘇蕉的耳朵:“只是篡改了一些教義,讓那些十惡不赦的壞蛋詛咒彼此——就是瀆神者了嗎?”
“原來神的底線這樣嚴格。”路易似是遺憾,聲音輕慢:“像我這樣沾了滿手鮮血的人,居然也能佔到神明的便宜,得到救贖啊。”
“可憐的天使啊,你很善良,你什麼都沒有做錯。”
路易的手指描繪着蘇蕉精緻的眉眼,彷彿在描摹什麼精緻的藝術品,“錯的是,你救下了一隻深淵裏爬行的魔鬼。”
“瀆神者,很貼切。”
他露出了一抹殘忍的笑:“我喜歡。”
作者有話說
雖然在認真練劇情,不過我果然還是喜歡強取豪奪的狗血戲碼(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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