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準備成親
“上次陰陽槐出現是什麼時候?”季觀棋問道。
“就在前天,一對新人成親,結果差點被陰陽槐殺了,好在稽少宗主和江公子來得快,不然……”路小池頓了頓,他又道:“但是江公子說這株陰陽槐一直養在四象兩儀那種極其適合靈獸靈草生長的地方,恐怕實力不弱。”
江相南在一旁點了點頭,道:“的確是這樣,四象兩儀屬於兩大頂級祕境之一,太適合靈草生長,能讓靈草成精這種事情雖然很怪異,但如果是四象兩儀,就也不覺得奇怪了。”
“你們和陰陽槐交手了?”季觀棋開口問道。
“交手了。”稽星洲也應答道:“很棘手,而且對方逃的太快了,幾乎是一瞬間就找不到影子。”
“也許不一定是逃得太快,或許是藏得太好。”江相南補充道:“這四周全部都是各種植物,它想要躲藏起來僞裝成樹藤的樣子實在是太簡單了。”
這話題就又繞了回來,需要有人假成親纔行。
季觀棋倒是無所謂這個,只是他想起之前金孔雀說的事兒,如果成親的話,天譴可能會進行轉移,一時間有些無奈道:“不是我不肯配合,主要是我也沒法和小池成親。”
“爲什麼?”稽星洲問道,他腦海裏頓時掠過了一個想法,誰知季觀棋卻搖了搖頭道:“不瞞你說,我身上……背有天譴,如果成親,就有可能轉移到另一個人的身上。”
此話一出,稽星洲和江相南臉色都變了。
“你身上怎麼會有天譴這種東西?”稽星洲眼神有些怪異,他看了眼季觀棋,而後道:“往往只有逆天而行之人才會有,你做什麼了?”
“稍微做了點逆天而行之事,但非我所爲。”季觀棋頓了頓,他道:“這不是重點,主要是這件事情,恐怕我和小池沒法成親的。”
“金孔雀說成親之後才能轉移天譴?”稽星洲說道:“那你放心,這個就是假成親,就是你們穿上成親的婚服就可以了,然後假裝成婚,不必稟明天地,這自然不會涉及到天譴的轉移。”
“你確定嗎?”季觀棋問道。
“我確定。”稽星洲無奈道:“之前去天機門玩的時候,聽知問仙尊說過這些事情,對此也瞭解一二。”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若是季觀棋不答應,反倒有些牽強了,路小池也稍稍有點侷促,道:“季公子放心,我知道這事情只是假成親,不會稟明天地的,你放心。”
“我不是這個意思……”季觀棋擺了擺手,道:“那若是不會轉移天譴,那就這樣吧。”
若是能借此引出陰陽槐,從而殺掉對方,這倒也是一個很不錯的方法,只要偷襲得當,的確是降低了很多危險性。
幾人一拍即合,當即便確定了兩日後便立刻成婚,稽星洲說道:“我查了一下黃道吉日,兩日後便是黃道吉日,然後咱們去鎮上買一套喜服,將清泉派裝扮一下,既然要假成親,總歸要有個樣子,不然這陰陽槐只怕不會輕易上當的。”
“而且這玄金山脈的樹木不少,只怕陰陽槐會藏身其中偷偷看着,所以你和小池出去的時候,也一定要注意舉止,一定要親密一些,這才能看起來像是即將成親的一對。”江相南說道:“等會我會撤掉四周的陣法,你們一定要注意點,千萬不能被他看出什麼端倪,不然下次想要用這個方法就難上加難了。”
季觀棋點了點頭,話雖如此,他還是有點兒尷尬,原本和路小池就是好友,如今卻要跟好友成親,他覺得稍微有些奇怪,但看到路小池比他還侷促的樣子,正要開口安慰的時候,卻聽到對方說道:“季公子,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表現的。”
“……啊?好。”季觀棋被這麼一打岔,剛剛還在猶豫,此刻只好笑着道:“我也是第一次,可能……不太熟……”
一旁的三頭蛟都快笑岔氣了。
“哦對。”季觀棋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看向江相南,又看了眼稽星洲,而後道:“本來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說,不過我看稽星洲也在這裏,估計已經跟你說過了。”
江相南眼神沉了沉,他微微蹙眉,而後道:“嗯。”
確定好了之後,江相南便撤去了四周的法陣,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稽星洲輕輕咳嗽幾聲,道:“那我們今日就下山買一些要用的東西吧,明日裝扮一下宗門,後天成親。”
“好呀!”東南西北四個正在屋子裏玩得開心,聽到這話之後紛紛伸出頭問道:“誰成親?”
“你們大師兄和季公子成親。”稽星洲笑着道:“開心嗎?”
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他們都非常喜歡季觀棋,頓時十分詫異地從屋子裏跑了出來,顯然是很高興的,甚至要跟稽星洲他們一起去鎮子裏採買,本來江相南還不同意,但路小池說道:“帶着他們吧,順便把他們送去師尊那裏,省的後來……嗯,會有危險。”
“好。”江相南點頭應了一聲。
若是真的和陰陽槐打起來,放任這四個小孩在這裏,的確是有着不小的危險性。
說好一起去買東西,趁着外面天色還早,幾人乾脆直接去了鎮上,給東南西北買了糖葫蘆之後,就把他們送到客棧,交給了老道,而後他們四個去採買東西了,稽星洲在旁邊說道:“觀棋,跟小池走的近一些,最好能將手搭在他的身上,顯得親密一點。”
“尚未成親,還得保持一點分寸。”季觀棋說道。
稽星洲聞言瞥視了一眼他,眼底掠過了一絲玩味,他壓低聲音問道:“我聽說你在萬獸宗的時候,鎮南仙尊一直跟在你身邊,守在你的院子裏……這次仙尊怎麼沒來?這可算是他惹下的禍端吧?”
“他會回玄天宗的。”季觀棋聽到“鎮南仙尊”四個字的時候,眉頭下意識略微輕蹙,而後道:“他現在靈力全無,解決不了這件事情的。”
聽到這話,稽星洲臉色才微微一變,他看了眼旁邊的江相南和路小池,而後裝作無意壓低聲音道:“真的靈力全無了?我以爲是……”
“嗯。”季觀棋說道:“真的。”
原本稽星洲還以爲是烏行白爲了追季觀棋而弄出的把戲,畢竟他有前科,但是如今看起來,似乎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稽星洲頓時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道:“那現在仙尊的實力……”
“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恢復,能恢復多少。”季觀棋說道:“所以陰陽槐的事情,我來處理。”
既然是爲了替他拿萬靈草才造成這陰陽槐逃出了四象兩儀,那這件事情,他來掃尾吧。
稽星洲無奈攤開手,道:“目前看起來,只能這樣了。”
稽星洲和江相南去買一些成親用的綢緞和窗花之類的東西,而季觀棋則是和路小池一起去買一下喜袍,只是這時間實在是太趕了,根本沒有合適的喜袍,只能勉強拿了兩件。
季觀棋的這一件倒算是合身,可是路小池的就不太合身了。
“誰新娘,誰新郎?”看到喜袍的時候,稽星洲忍不住笑了,道:“你們這拿的兩件都是新郎的啊。”
“……店家說時間太趕了,根本沒有其他的衣服,只剩下兩件新郎的喜袍。”季觀棋嘆了口氣,道:“先應付一下再說吧。”
四人買好東西后便往回趕,剛走到清泉派門口的時候,三頭蛟忽然微微停頓了一下,它縮小了身形纏在了稽星洲的腰間,忽然擡起頭看向了林子裏。
“怎麼了?”稽星洲立刻警惕起來了,他開口問道。
三頭蛟只是盯着林子看了一會兒,而後道:“沒什麼,只是感覺這林子有些不對勁,但不確定是不是陰陽槐,也不能肯定它具體在哪裏,反正你們小心點吧,說不定它現在就盯着你們看的。”
幾人聞言微微點頭,剛準備上臺階的時候,路小池一不小心直接踩在了青苔上,整個人往後一個仰倒,季觀棋眼疾手快直接將他扶住了,但還是聽到路小池悶哼了一聲。
“怎麼樣?”季觀棋低頭看了眼,道:“沒事吧?”
“我沒事。”路小池搖了搖頭,假裝無事,正準備往前走的時候,卻疼得身子爲一歪,季觀棋伸手扶着他,問道:“還能走嗎?”
路小池還準備逞強的時候,稽星洲說道:“乾脆你抱着他回去吧,反正你又不是沒抱過,之前他中毒不能行走的時候,不都是你將他裹在白鶴羽斗篷裏抱着走來走去的嗎?”
“白鶴羽斗篷?”江相南聽到這個東西,下意識重複了一下,他問道:“這不是仙尊的東西嗎?”
幾人對視了一眼,最後都沒在這個問題上再說什麼,稽星洲乾脆接過了季觀棋手中的東西,催促着季觀棋抱着路小池回去,他壓低聲音道:“別忘了,現在這邊沒有法陣了。”
季觀棋有些無奈,只能說了聲:“小池,冒犯了。”
而後他將路小池直接攔腰抱起,朝着院子裏走去,季觀棋的身形比路小池高出不少,將人抱在懷裏的時候,步伐十分穩健,他身上帶着一絲梅花的香味,這是之前練劍的時候沾染上的,路小池略微擡頭看着季觀棋的樣子,下意識耳朵根都紅了。
而他們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在院子外面,一人站在樹下看着他們,烏行白微微抿脣,他剛到就看到了季觀棋將路小池抱到懷裏的樣子,眼神微微一沉。
他感覺神識又有些疼痛的苗頭,只得強行壓下,黑色的符文在他的身上浮現,而後又緩緩消失了。
而此刻,季觀棋抱着路小池去了屋子裏,他半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下路小池的小腿,這一下崴得不輕,小腿都有些腫脹起來,難怪沒法走路,他輕輕捏了一下,路小池立刻倒吸了一口涼氣,渾身微微發顫都強忍着不吭聲。
“很疼?”季觀棋擡起頭,他道:“如果很疼你得說,知道嗎?”
“很疼。”路小池點了點頭,道:“季公子,我特別疼,你輕點。”
季觀棋應了一聲,他嘆口氣,道:“那我輕點弄,你……你先靠在牀上,我等會拿熱水給你……”
他話音剛落,就被路小池抱住了腰,季觀棋下意識想要往後躲開,路小池小聲道:“門外有東西。”
季觀棋的眼神頓時一凜,他一隻手握着君子劍,一手按在了路小池的肩膀上,微微側頭聽着外面的動靜,然而外面只有呼呼的風聲,季觀棋輕輕拍了拍路小池的肩膀,道:“沒事,你放鬆,不用這麼緊張。”
“好。”路小池點了點頭,他道:“那明日我們佈置一下,後日成親……”
屋外傳出了一聲枝丫斷裂的聲音,季觀棋頓時臉色一變,他轉身就拿着劍出去,臨走時還不忘道:“你在這裏等着,別出去!”
說完,不等路小池說話自己就已經推開門出去了。
季觀棋想過很多,唯獨沒想到追到這裏站在門外的竟然是烏行白,對方還穿着白日裏的那件白色衣袍,有時候其實季觀棋覺得烏行白還挺適合白色衣袍的,無論是白色也好,還是緋紅色也罷,甚至是雀金裘那樣難以駕馭的顏色都好,烏行白這人的樣貌實在是頂級的,要不當初季觀棋也不會只看一眼就決定留在玄天宗了。
如今這人穿着白色衣袍站在臺階下面,外面還在下雪,他穿的單薄,面色蒼白,看向季觀棋的眼神裏透着一絲難以掩藏的難過,他聲音低啞道:“誰要成親?”
季觀棋微微抿脣,沒有說話。
“季觀棋,誰要成親了?”烏行白執着地再次問道:“誰!”
“跟你有什麼關係呢?”季觀棋深吸了一口氣,他語氣平靜道:“我已經不是你的弟子,我要和誰成親,跟你有什麼關係?你爲什麼會來這裏?”
他下意識看了眼對方胸口處微微滲出的一點血跡,知道大概還是之前給烏行白的那一劍,季觀棋瞳孔微深,他偏開了目光,道:“你回去吧,我們之間已經恩怨兩清了。”
“你要和誰成親?稽星洲,江相南,還是路小池!”烏行白執着地往前走了一步,他死死咬着牙道:“你說你要浪跡天涯,如今你卻要成親?季觀棋,你不能成親,你不能和別人成親!”
季觀棋只覺得有些荒唐,他無奈地看着烏行白,一言不發,偏偏這眼神讓烏行白覺得心中刺痛,他放軟了語調,低聲道:“對不起……我……我只是太着急了……觀棋,你不要和別人成親好不好?”
外面樹影微動,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響,季觀棋看着烏行白,他道:“你回去吧,回玄天宗也好,萬獸宗也罷,但不要再留在這裏了。”
“我不走。”烏行白眼神裏透着一絲執拗,他道:“你不能同旁人成親。”
“季公子。”路小池推開了門,他站在門邊,一條腿剛剛擦藥的,樣子看上去有些懵,下意識看向季觀棋道:“怎麼了?”
“沒事,你先回去。”季觀棋看向路小池的時候,聲音都下意識溫柔了一點,他道:“你先回去休息,不要出來,這裏交給我解決就行。”
路小池看了眼烏行白,他搖了搖頭,也非常執拗地瘸着腿站在了季觀棋的身邊,道:“季公子,我們一起進屋,外面風大雪大。”
“放開手。”烏行白注意到了路小池拽着季觀棋的手,他頓時怒上心頭,咬牙威脅道:“立刻鬆開手!”
他沒有動用靈力,身邊也沒有武器,整個人穿着白色衣袍,身上還有血跡,臉色蒼白,看上去十分狼狽,而季觀棋則是在烏行白說出這話之後,下意識將路小池護在了身後,他皺眉道:“烏行白,你要做什麼?”
“我要做什麼?”烏行白扯動了一下脣角,他看着季觀棋,又看了眼路小池,他聲音微顫:“你都想要成親了,你還問我要做什麼?”
“季公子和我……”路小池頓了頓,他想了想,還是攥着季觀棋的衣服,梗着脖子道:“對,我們就是要成親了,我知道你是誰,你是季公子的師尊,但是我問你,你有盡過一天師尊的責任嗎?你有在季公子奄奄一息的時候幫助過他嗎?你有對他好過嗎?他快要死的時候,你在幹什麼?你高坐在你的玄天宗,你繼續做你的鎮南仙尊,他若是那天真的死的,你不過是換了個大弟子而已,也許對你而言,不過兩三年便忘了他吧?如果你真的珍惜季公子,你這麼厲害,名揚修真界,你的弟子快死了,你怎麼會視而不見?”
烏行白站在原地,他冷冷瞥視了一眼路小池,而後看向季觀棋,道:“跟我走。”
“季公子不會跟你走的。”路小池鼓足着勇氣,他道:“他已經不是你的徒弟了,你沒有資格當他的師尊,更沒有資格管他跟誰成親,人人都想做你鎮南仙尊的弟子,只有季公子做過了才知道做你的弟子多難!哦對,不是做你的弟子很難,你的其他弟子都比他過得好,所以你只是不喜歡季公子而已,既然不喜歡,這個時候又何必來呢?”
“小池。”季觀棋眼看烏行白嘴脣血色盡褪,他低聲打斷了路小池的話,道:“你進屋子裏去。”
“季公子。”路小池還想要做什麼,季觀棋卻輕輕搖了搖頭,路小池只能不甘心地看了眼烏行白,道:“仙尊有季公子這樣的弟子,是仙尊的幸運,可是季公子有你這樣的師尊……是他的不幸,你根本不珍惜他,也不心疼他。”
“小池!”這一次季觀棋加重了語氣,道:“進屋子裏,別再說了。”
“找死。”烏行白手中的靈力剛剛聚集,就看到季觀棋不動聲色擋在了路小池的面前,甚至將路小池輕輕推了一把,關在了屋子裏,而他則是抱着君子劍靠在門邊,保護的姿態展現得淋漓盡致,季觀棋沒有說一句話,但一切都在不言中。
他的態度很明顯,他要保護路小池,即使是對烏行白出劍也在所不惜。
“小池年紀小,說話耿直,還望仙尊不要放在心上,不必同他計較。”季觀棋說道:“清泉派地處偏僻,實在是沒有東西可以招待仙尊的,還請仙尊回玄天宗吧,不要再來了。”
“觀棋,和我回去好嗎?不要成親,不要和別人在一起。”烏行白說道:“我知道我做錯過事情,我改,我真的回改的,你不要……不要連改正的機會都不給我,觀棋。”
“還請仙尊回玄天宗吧。”季觀棋脣角微微揚起,眼中帶笑道:“前塵往事,說不介懷是不可能的,說一筆勾銷更是不可能,我季觀棋不是什麼特別大度的人,之前已經在仙尊手中栽過一次了,我也認了,但是這輩子總不能再重蹈覆轍了吧,就算是再愚蠢的靈獸也知道不能在一個坑裏栽兩回,更何況是人呢?”
雪花落在了烏行白的身上,他沒有用靈力驅散這些,任由它們落在自己的頭髮上,看上去倒有幾分白髮的樣子,季觀棋看着烏行白這副模樣,完全不復往日丰神俊朗,不可一世的模樣。
“你我師徒緣盡,還望仙尊珍重自身。”季觀棋微微拱手,而後直接轉身進了屋子裏,他擡手熄滅了燭火,靠在了椅子上,路小池小聲道:“季公子。”
“睡覺吧。”季觀棋說話的時候,目光還看着門外,他微微垂眸道:“他會走的。”
今天的話已經說得很傷人了,烏行白會走的,但凡他還要點臉,都會離開的。
“季公子,我今天是不是不該說這些?”路小池聲音裏透着點小心翼翼,他似乎是有些懊惱,小聲道:“我就是看不慣他之前……他之前那樣對你。”
“睡吧。”季觀棋說道:“以後看到他,別那樣說了,他脾氣不好,容易記仇。”
“仙尊還記仇嗎?”路小池似乎是有點詫異。
“嗯。”季觀棋忽然想起來青鸞的性格,還有李行舟的性格,他微微垂眸道:“大概吧,大概是有些記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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