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官署重案 5
他身邊有名親兵，指着衆紅衣侍衛道：“大人，你看他們——”
藍光鼻孔冷哼了聲，掂了掂手中的雙錘道：“多事！”隨後擡起頭，目光閃閃發亮，指着衆紅衣侍衛道：“走！跟上他們！”
這時，衆紅衣侍衛改成蛇形前進，隊伍左晃右晃搖擺不定，鐵甲軍向左跑時，他們堵在左邊，向右跑時，他們就堵在右邊，把整條路都堵死了，鐵甲軍怎麼也無法超過他們。
轎內的人長出口氣，眯起了三角眼，道：“舒坦！”
衆官兵停住腳步，藍光勒住馬，眼睛盯住前方，死死看着那頂轎子，似要冒出火來，手中雙錘晃了晃，差點沒飛出去。他嚥了口唾沫，挺了挺脖子，足有兩三次喘息的工夫，才長出口氣道：“走！跟上他們！”
那隊紅衣侍衛跑到距官署有箭地遠的明軍衛所時，從斜刺裏跑來兩人，一人身着白袍，鼻直口闊，目若朗星，肩背長劍；另個人身着藍布衣服，短衣巾、小打扮，足穿黑色布鞋，面呈古銅色，頭上扎着藍布頭巾，雙手各握着把牛腿脛骨似的黑黝黝的刀，大步流星向這裏跑來。
他們每步都跨出輛馬車遠，眨眼就到了近前。
衆紅衣侍衛立即圍成了個圓圈，把藍呢大轎團團圍在中心。以轎子爲中心，螞蟻似的圍了無數圈人，密密麻麻，把轎子圍了個水泄不通，蒼蠅也休想飛進。他們紛紛拔出腰佩的繡春刀，虎視眈眈盯着這二人道：“刺客來了！保衛廠公！”
白衣人和藍衣人正是柳隨風和謝小石，在他們身後大半條街遠，還氣喘吁吁跑着兩名女子，分別穿着紅色和白色衣服，手提長劍，鬢角滲出細密的汗珠，正是柳金燕和東方雪。
柳隨風急忙停住腳步，連連擺手道：“別誤會！我們是于謙於大人的護衛！聽到官署出事，特來保護於大人！”
藍呢大轎內探出半個頭，冬瓜臉，三角眼，頭上的烏角帽在臉的左右兩側垂下條長及腰間的細布條，迎風飄擺。他扯起又細又長彷彿公鴨般的嗓子道：“小的們閃開，咱家來問問他們。你們放心，他們還害不了咱家。”說完，身子又縮回轎子內，轎簾把門堵的嚴嚴實實，密不透風，裏面的情況什麼也看不見。
八名擡轎的紅衣侍衛伏下身，將轎子放在地上，在轎子門的正面，衆紅衣侍衛閃開了條兩人多寬的甬道，甬道兩旁的紅衣侍衛緊緊相排，人人舉起了手中的繡春刀，雙目圓睜，好像那刀隨時要劈下。
轎子內傳出個尖細的聲音：“讓那兩人過來！”
有名紅衣侍衛上前步，衝二人招了下手道：“呔！你們兩人過來回話！”
柳隨風愣了愣，深吸口氣，邁步走向甬道。謝小石撓了撓頭，將雙刀放到腰間，緊隨其後。
他們走入刀陣後，感覺每把刀都在微微抖動，似乎傳來“嘩啦嘩啦”金屬的鳴叫聲，刀叢中人人屏息凝氣，道道目光利箭似的射向二人，只要他們稍有異動，立即就會大刀齊下。
柳隨風挺直胸膛，昂首闊步，像什麼都沒看見樣，三步並兩步走到轎子前，抱拳道：“草民柳隨風拜見這位大人。”
只聽轎子內“咣！”地傳來聲響，像是用手拍了坐墊下，裏面傳出個公鴨似的嗓子道：“大膽！既是草民，怎敢詐稱官家侍衛？左右還不與我拿下？”
“嘩啦！”甬道旁邊的紅衣侍衛搶步上前，揮刀架住了柳隨風的脖子。
柳隨風兩眼圓睜，額頭青筋直跳，臉脹得通紅，嘴脣青紫，微微顫抖，聲音有些彎曲道：“大人！何故不分青紅皁白就拿住柳某，柳某不服！”他雙拳攥緊，指節捏得“咔吧咔吧”直響，兩眼似要噴出火來，周身泛起股白氣，像層淡淡的光暈籠罩全身，衣服也無風自動，獵獵飛舞，架在他脖子上的鋼刀也微微跳動，向外偏了半個指頭的距離，握刀的紅衣侍衛只覺手指痠麻，虎口震疼，似要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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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小石連忙搶上幾步，連連擺手道：“別緊張！誤會！誤會！”他上前兩步，推開圍在柳隨風身邊的幾位紅衣侍衛，衝轎子彎腰拱手道：“大人英明，眨眼看出不對。但我等的確是當朝愛讀書於大人的護衛，只是無俸無祿，沿途護送他到了京師。大人如不信，可去問於大人。”
轎內的人沉吟半晌道：“本朝哪來個愛讀書的於大人？”
謝小石呆了下，連忙道：“就是那個很有名，放在石灰窯裏把他燒，他也不怕的於大人！”
柳隨風斜眼瞥了下他，把他推到旁邊，道：“就是當朝吏部尚書于謙於大人！”此時他面龐漸漸恢復了平色，周身那圈若有若無的白氣，也煙消雲散。
“咯咯咯”轎子內傳出個像老母雞下蛋的聲音，整個轎子也搖了三搖，道：“早說不就沒事了？你們不好好保護於大人，到這來幹什麼？”
柳隨風抱拳道：“回大人，於大人進了京師，便馬不停蹄地進了官署辦公，如今正在官署！”
謝小石猛地拍了下額頭，叫道：“媽呀！差點忘了這茬，我去救於大人！”說完，轉身跑向官署。
轎子簾“呼”地打開，裏面探出半個身子，身着大紅蟒緞團花織錦紅袍，腰束漢白玉帶，面色白淨，頷下無須，他猛地跺了下腳道：“哎呀！於大人正在官署，你們怎麼不早說？快快去救！阿彌陀佛，於大人可是吾朝之棟樑！”
說完，他鼻子抽搐了幾下，眼角滲出幾滴淚水，從懷中掏出塊雪白的巾帕，在眼角擦了擦，看了看左右兩邊，道：“孩兒們，還愣着幹什麼？快去！”他甩了下手，又縮回轎子，裏面似乎傳來陣“嗚嗚——”的哭泣聲。
柳隨風面露喜色，趕緊抱拳道：“多謝大人成全！”說完轉身飛步跑向官署。
此時的官署，已裏三層外三層，圍了上千的官軍，他們打着燈籠火把、亮子油松，把官署上下照個如同白晝，官署的紅牆綠瓦在火光的照耀下分外醒目。儘管大門洞開，可官署的圍牆邊還是搭了無數具木梯，不斷有明兵爬上圍牆，有的跳進了院內，還有的則站在圍牆上，晃動兵器，吶喊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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