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再會昂熱
其餘的人聽着他說出讓竊聽專家——芬格爾·馮·弗林斯安裝竊聽器的計劃，一時間都十分震驚。
誰也沒想到，一個老廢柴，居然也能得到身份尊貴的第一牛郎看重。
芬格爾還在砸吧着嘴，品味着最後的麪湯,驟然聽到跟自己有關的事情，雖然是讚賞，卻讓他深感危機。
聽了這麼一陣子，他也知道這事不安全。
作爲一個廢柴，貪生怕死是必備的素養。
他把臉從麪碗裏擡起來，左看看右看看，像一隻護食的野犬，就差齜牙咧嘴了。
愷撒跟楚子航臉色凝重。
獵殺王將什麼的,對他們而言也是十分刺激的話題。
至於路明非，已經在瑟瑟發抖了。
“恕我直言，我並不相信加圖索君或者楚君具備戰勝王將的能力，”風間琉璃神情淡然，他又看了看程墨，確定程墨沒有話要說之後，他才繼續補充，“你們的工作只是把獵物逼到死衚衕裏去，動手裁決的人只能是我。”
驕傲的愷撒和楚子航被如此低看，卻難得地沒有說一句話。
他們對戰過同爲皇的源稚生，知道這種頂級血統加持下，戰鬥力有多麼恐怖。
而源稚女作爲弟弟，理論上戰力只會比源稚生更加恐怖。
“程君，不知道你是否有意加入這場計劃當中呢？”風間琉璃忽而朝程墨發問。
“如果我說沒有，你是不是就要趕人了？”程墨笑着反問。
“雖然這很沒有禮貌，可是爲了此行的成功，我的確會這麼做。”風間琉璃冷酷地回答。
“可是我已經知道你們要做什麼，甚至還知道了地點跟時間，”程墨笑得更加不施掩飾,“光讓我離開，可不能讓你安心吧。”
聲音落下，氣氛再一次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相信程君的素養不會讓我感到失望。”風間琉璃聲音低沉地開口。
“當然，事實上我來這裏，就是爲了看看有什麼能夠幫得上忙的，好吧，到時候，我會跟着楚子航和愷撒一同行動，希望可以幫上你的忙。”
看着源稚女越發冷冽的神色，程墨也沒了調戲他的想法，暢快地應承下來。
“那真是感謝，想來有了你的幫助，這次的行動一定會有更加好的結局。”風間琉璃緊繃的身子緩緩放鬆下來。
作爲極惡之鬼，他的感知同樣很強。
在程墨身上，他感知到了一絲絲危機。
這說明，程墨的真正實力甚至能夠威脅到他。
他之所以不一開始就讓程墨離開，就是爲了逼迫程墨加入。
對他而言,多一分助力,都更加有機會成事。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他如此處心積慮,實際上是無用功。
因爲程墨本就是爲了這件事來的。
於是幾人再次討論起作戰安排。
程墨也沒了摻和的意思，只是表明到時候一定會好好盡力。
“那麼到時候，芬格爾君負責駕駛熱氣球去監聽，路君你負責架狙擊槍，防備其他事情，楚君，加圖索君，還有程君，你們三個去封鎖地下車庫，砍斷王將逃走的最後一條路。”
一陣討論之後，風間琉璃強勢地定下了最後的計劃。
“那你做什麼？”愷撒皺眉道。
這種被安排的感覺讓他的逆反心蠢蠢欲動。
“我會在最後，殺死他！”風間琉璃說得言之鑿鑿，每個人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殺氣。
身爲極惡之鬼，他此刻氣勢凌然。
憑他的實力，確實可以說出這樣的話。
“可能我今天的言行實在對你們有所冒犯，但是你們不知道這件事對我有多麼重要，對於今天的事，我先對你們說一聲對不起……但是，明天的事，還請你們全力而爲！”
風間琉璃的氣勢豁然一收。
他站起身來，向後退了兩步，朝着五人鞠了一躬。
面對這個道歉，幾個都有些驚詫。
“那麼，明天見了。”風間琉璃不再多說，推開大門，就那樣走進了暴雨當中。
“真是極具民族特色的鞠躬啊！”程墨讚歎出聲，拍了拍巴掌。
於是剩下四人的目光注視在他的身上。
“好了，那麼我們也明天見了，至於欠你的解釋，就明天過後再跟你說吧。”此行的目的達到，程墨也沒了繼續停留的意思。
他還有事要做呢。
至於欠愷撒的解釋？
那不過是緩兵之計而已。
愷撒接不接納他，對他而言並不重要。
“等一下！”
就在程墨拿着傘，準備離開的時候，路明非突然朝他喊道。
“怎麼了？”程墨詫異回頭。
“謝謝你昨天救了我！”路明非學着風間琉璃的樣子大聲說着，同時鞠了一躬，看來牛郎確實是件磨練人意志的職業，路明非居然這麼快就掌握了民族奧義。
“不用謝。”程墨淡淡地擺手，就要繼續離開。
“雖然不知道在京都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像你這麼溫柔的人，一定不會是壞人吧！”路明非看程墨要走，又連忙開口。
“溫柔？誰跟你說這些東西的？”程墨心中波瀾起伏。
好傢伙，我用來誆騙愷撒的詞，你轉手就用上了？
你小子的言靈是讀心術吧！
“是……是繪梨衣跟我說的，她說，你的眼神很溫柔，一定是個很善良的人。”路明非又說。
“善良？你小子就是會讀心的吧！”程墨差點沒喊出聲來。
“謝謝你的信任，明天見了，記住我跟你說過的話，世界上如果註定要有主角，那麼也可以是你，遇到事情的時候，一定不要怯弱啊！”
路明非聽着這話，有些似懂非懂。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發現程墨已經離開了。
【你的言行觸動了路明非，重要劇情人物路明非對你的好感度提升120點，當前爲20】
暴雨之下，舉着傘的程墨看着突然出現的系統提示，笑了笑。
“吱——”
就在這時，一輛小汽車停在他的身旁。
“咔嗒。”車門打開，阿光朝程墨喊道：“老大！”
“走吧。”程墨不再多想，進到車中，隔絕了暴雨的嘈雜。
……
深夜，大雨。
熟悉的國立東京大學後門外的小街上，熟悉的那一輛拉麪廂車。
暴雨淅瀝啪啦地打在雨棚上，程墨坐在上次的凳子上，終於撈到了一碗熱騰騰的豚骨拉麪。
作爲一個有身份的人，程墨又加了個滷蛋。
“再加杯清酒如何？”昂熱坐在左邊的凳子上，面前同樣是一碗蒸騰白氣的拉麪。
“喂喂喂，你們真當我這裏是食堂了？”上杉越臉上的肌肉不安地抽搐着。
堂堂的黑道至尊，居然淪落至此，讓他深感世界迷幻。
雖然他早已退休多年，可看着眼前這兩個人的表情，他心裏就是不爽。
“這次我又不白喫，旁邊的年輕人說要請客的。”昂熱嘴巴里塞滿了麪條，聲音模糊不清。
“上杉師傅的手藝真是一絕啊！”程墨也讚歎道。
“我竟然一時間不知道你是誠心稱讚，還是在轉彎抹角地罵我。”上杉越手上揉麪的動作一頓。
“那麻煩再來一份叉燒，太好吃了。”程墨用另一種方式回答了他。
對美食的最大尊敬，就是再來一份。
看着程墨臉上的表情，上杉越終於確定，這個年輕人沒有在消遣自己。
“吶。”
他“哆哆哆”地切下幾片叉燒，放進程墨的大碗裏。
嗯……這奇怪的成就感是怎麼一回事呢？
上杉越猛然發覺，自己嘴角的笑意怎麼都按捺不住。
接下來，分坐在兩邊的一老一少都不再說話，專心地開始對付面前的拉麪。
最終，上杉越還是用小盅裝了清酒，慢慢地放到了昂熱的面前。
“果然，在冷清的下雨天晚上，喫上一碗熱騰騰的拉麪，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一件事情了。”昂熱喝下最後一口麪湯，臉上笑意久久不散。
“真是英雄所見略同啊，校長。”程墨笑呵呵地接話。
但是驟然之間，昂熱的表情就冷了下去。
“我調查過你的身份，你沒有騙我，可是，一個小小的混血種家族中，不太可能誕生像你一樣的怪物。”
放下面碗，穿着貼身手工西裝的昂熱，似乎又變回了那個無情的屠龍者。
“世事無絕對，即使是血統再低的人，後代都可能發生類似於返祖一樣的現象，血統濃度會極度升高，就好像兩個普通人同樣有機會生下混血種一樣。”對此，程墨早有準備。
龍族基因，是一樣神奇且神祕的東西。
即使是赫爾佐格，窮極一生也不敢說徹底瞭解了龍族基因。
他們作爲混血種，只是學會了借用了這種力量。
混血種的歷史可以無限追溯，可從來沒有一個混血種敢說自己完全掌握了龍族基因的奧祕。
“事實上確實是有這種可能，但每個混血種家族中，每個新生兒即使在還沒出世之前，就需要經歷各種檢測，這種流程，就是爲了防止生下超過‘臨界血限’的孩子。”
昂熱全然沒有被程墨糊弄過去的模樣。
他神色認真，像是個正在宣判犯人的大法官，端的是鐵面無私，正氣朗朗：“如果你擁有這種媲美次代種的力量，你的血統等級就絕對不會低，這樣的話，我不應該沒聽過你的名字，即使是B級血統，都是十分珍貴的，你的實力，血統至少達到了A，這樣的等級，不說是我，全北美的混血種社會都應該知道你的存在！”
不愧是活了一百三十多年的老妖怪，根本不像其他人那麼容易糊弄。
昂熱的每一句，都衝着他謊言中最明顯的漏洞而來。
“事實上，我有一部分的華夏血統，”程墨不動聲色地胡扯着，“在那個美麗的國度中，講究君子藏器於身，謙虛是君子之行，張揚是得不到稱讚的。”
“當年在我出生之後，家族確認我就是帶領他們走向前所未有的輝煌的人，爲了確保我可以順利成長，順利地成爲天命之人，家族隱藏了我的血統等級，在華夏中，有句話叫做‘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又有句話叫做‘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家族對我過於關懷，事事關心，才導致了這種結果。”
聽着程墨嘴裏一句又一句的名言名句，昂熱一時間居然不知道如何反駁。
卡塞爾學院在十幾年前就開始大規模的學習漢語。
可他終究不是純正的華夏人，對於一些詞句並沒有程墨認識得那麼深刻。
“你是說，你的家族隱瞞了關於你的一切？”不過這點昂熱還是可以聽出來的。
“我相信，選擇這樣做的混血種家族，其實並不少，校長見證過一個世紀的興衰，想來見識比我多多了。”程墨笑笑，沒有過多的解釋。
作爲小半個談判專業戶，他深知，最好的解釋就是不解釋。
果然，昂熱臉色一沉，一時間沒有再繼續說話。
大雨淅淅瀝瀝地潑灑着，拉麪廂車中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程墨也不着急，臉色如常地等待昂熱校長做出判斷。
“好吧，這點我就不再多說。”
最終，校長點了點頭。
但很快，他的臉色就變得十分嚴肅。
“但是據我所知，你還曾經當過‘獵人’，去過華夏京都，並且在那裏意圖殺害我們學院的一個A級學生陳墨瞳。”
說到後面，十分熟悉的殺機劈頭蓋臉地砸在程墨的身上。
作爲一個教育家，昂熱對自己的學生還是十分看重的。
“說實話，我是有苦衷的，若是你願意相信我，我待會會給你解釋，但是現在，我不能告訴你。”程墨心頭一跳，繼續一本正經地開口。
“爲什麼？”昂熱臉上看不出喜怒。
“就像校長懷疑我一樣，我同樣懷疑，校長你是不是同樣值得我徹底信任……”
程墨溫吞的嗓音很快被雨聲壓過，可聽着這話，昂熱還沒有所反應，一旁的上杉越差點沒跳起來。
“真是長眼了，活了好幾十年，第一次看到有人能落昂熱的面子，你牛，這頓飯錢就不用給了，算我請你的。”上杉越臉色激動。
他被昂熱欺負了大半輩子，還有什麼是看着昂熱掉面子更爽快的事情呢？
應該是沒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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