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人命本來就不值錢

作者:御前悍匪
回到現實世界之後,宋慎並沒有着急立即批改卷子,而且他也沒有準備自己去改。

  他只是將所有人的卷子都看了一遍,而後就喊了系統。

  “系統,你把這些考題的答案都輸入建模,然後推演一下看看結果。”

  【好的宿主,這需要花費6個小時。】

  “沒問題。”

  宋慎吩咐了一聲,很果斷地答應了下來。

  說完,他靠在椅子背上,長長的嘆了口氣。

  在前幾次上課的時候,他的確抱着一種開擺的心態,但是這課上得越多,宋慎就越覺得這課並不算是僅僅給這幫古人們開的。

  更多的時候,他是在旁聽,在觀賞這羣歷史長河中最璀璨的星辰們互相閃爍。

  這一次的考試題目,講道理,如果不是有系統可以幫忙,宋慎壓根都不敢出給他們做,因爲他根本沒有這個能力批閱。看肯定是看得懂,可問題在於他有那本事嗎?

  秦始皇面對的局面,是剛剛一統不久的天下,是蠢蠢欲動的六國後裔,是商鞅定下的軍功爵制度與大秦前進方向的巨大矛盾衝突。

  張良與劉徹的處境要比嬴政好很多,他們一個是功成名就知道進退的漢初謀聖,另一個是正當壯年準備對匈奴大展拳腳的漢武帝。劉徹倒還罷了,張良現在這年紀是真的沒什麼需要再努力的,或者說,劉邦可能更希望他就這樣一直躺平當隱士下去。

  這倆人,有了四大發明、有了後世歷史,自己就可以造福天下了。

  李世民同樣是正當年,三十來歲的年紀,只要解決了門閥,解決了孩子的教育問題,其餘他沒做到的事情宋慎當然更不可能做得到。

  穿越者又不是神,哪那麼多天才,就算宋慎現在有了系統,他也不敢說自己的能力可以跟這幫變態比。看看今天課上的被懟得啞口無言的崇禎就知道了,即便是這麼多大佬聚在一起給他開掛,他也不敢理直氣壯地反駁宋慎說自己肯定能行。

  有掛是一回事,能不能把掛用得出神入化那又是另一件事了。

  在這羣人裏,宋慎比較着重關注的當然是朱元璋的答案。

  這次有關國策的答案裏,朱元璋的回答已經算是相當全面,堪稱完美。

  首先是最重要的一點,是藩王制。

  在這個計劃裏,藩王制的封地被全部取消,只保留封號,所有已經被封王的皇子將全數歸京,此後若無旨意不得擅自離京,並且取消了世襲罔替,避免了宗室爵位過於龐大的問題,規定只有少量功勳卓著的皇室子孫才能襲爵不削。

  宋慎不由得摸了摸下巴:

  “這倒是跟如今朝廷裏發生的事情不謀而合啊……只不過出發點不同而已。”

  現在朱元璋之所以要將所有皇子都從鳳陽給喊回應天府,是因爲東宮出事,皇家血脈有危險,藩王必須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呆着。就算旨意說什麼永不可離京,可是之前藩王制不也被定爲國策不能更改嗎,這會兒還是改了。

  可見,在開國皇帝手裏,沒有什麼事情是不能改的,只看他偏好如何行事。

  更何況現如今的情況複雜,老朱恐怕已經對胡惟庸等人起了殺心,甚至胡惟庸案提前也說不準,事情的走向已經莫名其妙地變得越來越偏離原本的歷史,再過兩年,穿越者預知未來的這個掛可能就要被封了。

  宋慎心中的緊迫感忽然加劇。

  如果連預知近期未來這個掛都沒有了,全憑系統……

  就這狗系統的德行,靠得住嗎?

  得趕緊做點什麼。

  他捏緊拳頭,在意識中繼續查看朱元璋與朱標當做小組作業遞交上來的答卷——

  這是規則允許的,同朝代的帝王將相可以小組合作交卷,當然,這個規則是爲宋慎和學生們雙方考慮的,就像嬴政和蒙恬、李世民和他的四個文臣武將,他們本就是一起的,答案當然也是一樣,就不必浪費時間去搞那些花裏胡哨的了。

  第二條國策,開始造遠洋航船,五年內開海禁,同時將火銃研究提上日程,將永樂時期的神機營提前弄出來,爭取五年內將遼東全境納入大明治下,並從遼東半島啓航攻佔倭國。

  這點宋慎並不意外。

  朱元璋這人死摳死摳的,知道倭國有那麼多的金礦銀礦之後,絕對不可能忍得住。

  當然,宋慎在課上並沒有告訴他們這倭國的礦藏有許多都並不那麼好挖,只有石見銀山和零星幾個島嶼算是用勞力堆就能堆出來,其餘的很多都需要用到現代設施,否則就不是用勞力,怕是得用命去填。

  他不說出來,是因爲這幫如狼似虎的野心家們需要一根巨粗無比的蘿蔔在眼前吊着。

  從利益角度出發,打其他地方,例如遼東,例如北邊的草原,甚至是去東南亞和美洲,性價比都要更高一些,畢竟倭國這種鳥不拉屎、自然災害頻繁、還需要中原皇帝冊封的地方,根本就不宜居,也不符合華夏民族刻在骨子裏的種地基因。

  但從私心角度,宋慎更希望所有朝代都能在不損害自身利益的情況下,用古代版的小男孩把那鬼地方給核平一遍。

  反正都他孃的是模擬了,模擬得殘暴一點又有啥關係呢,這玩意兒解氣啊!

  而且退一萬步說,挖礦難,關他們什麼事?島上那麼多野人,拿鞭子抽讓他們去挖啊,用人命填就填,又不是自己家裏人的命。

  宋慎摸着良心覺得自己是個好人。

  他自己如今就身處洪武十年,頂着劉伯溫高徒的名頭,來了這麼久居然都還沒有裝神弄鬼地教唆馬皇后去給朱八八吹耳邊風,叫老朱準備準備夷平島國,這怎麼不算是一種陰暗的善良!

  “我真是個大好人!”

  宋慎拍了拍胸口,深感自己實在善良,然後接着看朱元璋的卷子。

  第三條……

  他目光忽然一頓,瞪着意識中不存在的眼睛。

  五年內肅清朝廷風氣,將私自貪腐、結黨營私、兼併土地的官統統抄家砍頭,不管官多大,有多少砍多少,全他孃的砍了!株連,必須株連!

  臥槽。

  臥槽!

  這他媽不就是胡惟庸案嗎?!

  …………

  坤寧宮。

  宮人們都被趕了出去,只剩一家三口坐在這裏面面相覷。

  今天朱棣不在,他忙着去跟徐允恭倒騰燧發槍的事情了,而且還有老婆和老婆肚裏的嫡長子要照看,最近忙得團團轉。

  殿內只有朱元璋、馬皇后和朱標。

  良久,朱標搓了搓手,有些忐忑地開口:

  “爹,你不覺得那捲子的答案裏,有一條特別犯忌諱麼?先前宋慎就提過,按原本的歷史,他應該會被牽連進那場大案之中,無辜身死,您還直接把這事兒寫進去了,是不是有些太過分……”

  朱元璋瞟了他一眼,沒吭聲。

  馬皇后雖然知道考試的事情,卻並不知道他們爺倆商量着具體答了些什麼,聞言倒是眉頭一皺,問:

  “標兒你說的是哪條?”

  朱標嘆了口氣,就將卷子中的第三條國策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母親。

  果然不出所料,馬皇后的反應跟朱標之前一樣。

  她一拍桌直接站起身怒道:

  “這不是胡鬧嗎!”

  “你要做什麼事情,自己悄摸着做就是了,實在不行,等找個合適的時候你在課上問問也好啊,爲什麼就非要在這次的卷子上寫,萬一宋慎忌諱,咱們不就輸給其他朝代了?”

  “朱重八你捫心自問,人家宋慎對朱家、對大明,是不是也盡心盡力了?”

  “是,是我先召見他的沒錯,可他要不是一心爲國爲君,絕不會冒險說出東宮的事情,說出我的死。”

  “他拿土豆給張唯,是打算讓張唯種出來了再獻給朝廷;他教你‘陳國瑞’制酒精,是看中了陳國瑞的本事通天,也清楚這東西不可能攥在自己手裏,擺明就是要獻出來的;他將半份燧發槍圖紙交給徐允恭,自然知道允恭那孩子肖父,琢磨明白了一定會告訴天德。”

  “一樁樁一件件,拳拳赤子心,你就非得這樣?!”

  “等把人給嚇跑了離開應天府躲起來,我看伱到時候怎麼哭!”

  馬皇后是真氣的不輕,這會兒一口氣發完火後都有些頭暈目眩的,扶着桌子直捂太陽穴。

  朱標嚇着了,趕緊上前攙扶着母親,又一迭聲地叫門外宮人們快送參茶上來,好讓馬皇后緩一緩。

  “妹子,你火氣咋這忒大啊!你要發火也聽咱解釋解釋不成嗎,氣壞身子可怎麼好!”

  受驚嚇最大的居然是朱元璋。

  他本來就一直因爲媳婦將在五年後去世這事兒耿耿於懷,知道之後就生怕老婆孩子出點什麼事,一天要讓太醫過來給馬皇后請三次脈,只差把她給供起來了。

  馬皇后咬着牙瞪丈夫:

  “方纔標兒提起來這事的時候你怎麼不解釋,我發火你才長了嘴?”

  朱元璋撓頭,無奈道:

  “咱也是沒辦法啊。”

  “儀鸞司這些年一直盯着咱當年那幫老夥計,謀反不至於,但結黨營私、貪腐行賄的簡直數不勝數,除了胡惟庸之外,還有不少人都跟在咱這位好丞相背後撈油水。武將裏頭倒是少些,可文官……實在是太貪得無厭了。”

  “你知不知道,就鳳陽,咱老家那地界,他們只差把鳳陽除朱家以外的地給佔完了!”

  “人是必須得殺的,區別只在多少,要想殺雞儆猴,那這一回就得砍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纔是,否則他們根本不會長記性。”

  “咱敲打過,提醒過,甚至放過了他們許多次,若再不動手,怕是他們還以爲咱當了皇帝就好欺負呢!”

  馬皇后一時默然。

  朱元璋是她的枕邊人,當年她也是一路陪着丈夫步步走來的,她最清楚朱元璋這幾十年的艱難辛苦。

  如今朝堂上那些對朱元璋俯首稱臣的人裏,當年有多少都喊她一句嫂子,有多少還讓她抱過自家孩子?多得她都數不清了。

  他們都是曾經跟朱元璋在戰場上從屍山血海裏拼殺出來的,文官們曾經也爲了戰事整宿整宿地熬,打完了蒙元要打陳友諒,打完了陳友諒還有張士誠,然後由南至北繼續打,直到收下大明全境。

  多深的情誼啊?

  結果到最後天下太平了,蒙元跑了,十年裏大明日益昌隆了,老夥計們就開始貪開始享受,開始連朱元璋這個皇帝的話都當耳旁風了。

  “嗐。”

  馬皇后嘆息着吐出一口氣:

  “不管你要做什麼,我還是那句話——爲什麼你要在這次的卷子上寫這種事。你明知宋慎在害怕什麼。”

  朱標在旁邊也使勁點頭。

  他拉了拉自家老爹的衣袖說:

  “爹,下次上課的時候找個由頭跟他道聲不是,行不行?不用你出面,我替你跟他賠個不是。”

  若換做以往,妻子和兒子加在一起打組合拳,朱元璋早就招架不住直接同意了。

  但今天他沒有。

  朱元璋的眉頭緩緩皺起,滿臉的不解:

  “你們爲什麼覺得,這件事是不能說的呢?”

  “忌諱歸忌諱,可咱在卷子上說的理由有哪裏不合適嗎?”

  “當年咱給人家放牛,若是這牛在咱手裏丟了死了,咱家裏賠不出錢,那就得拿命去抵。”

  “當年咱當和尚一路化緣給人磕頭要飯,說好聽點是化緣,說難聽了那就是乞兒。不論以往還是現在,乞兒的命都不算是命,哪句吉利話沒說對,動輒打罵一通,就是把咱打死了都沒人會來收屍。”

  “如今朝廷裏那幫老夥計,最初有幾人過了好日子的?他們若過得好,便不可能隨軍造反了,可這會兒他們位高權重便忘了當年,當着大明的官,做着幾十年前他們最恨的官做的事情,咱勸也勸了,點也點了,他們就是不肯聽,說不準還琢磨着要如何把咱這礙眼的皇帝給弄翻了纔好。”

  “既然如此,不殺了還等什麼?”

  “幾歲、十幾歲的時候,大家的命都不值錢,莫非做了官這頭就砍不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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