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我知道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陳帆泊夢中驚醒,坐起身,喘着粗氣。看看窗外,夕陽西下,新月初升,星星還沒有露面。
原來是一個夢。
都說夢是虛幻,可虛幻難道不是生活的另一種樣子?
陳帆泊回憶着那句話,頓時心臟驟緊、渾身發涼。從畢業到現在,在醫院工作也有個七、八年的時間,她自己都不知道爲患者墊付了多少錢。這也是錯嗎?
如果不是,那憑她‘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性格到底得罪了誰呢?
陳帆泊拿出手機,打開微信,赫然發現她已經被科室的微信羣移出羣聊。
這就是所謂的“人走茶涼”吧?
陳帆泊無力地倒到牀上,腦中回憶着科室裏醫生和護士的名字,努力地回想着和同事相處的點點滴滴。
胡琳。
一個名字赫然在陳帆泊的腦海中浮現,她記得那對夫婦來她的診室那天,她恰巧在門口看到胡琳。她想起來,蘇筱和她說,有些人,要小心。
但是她和胡琳只不過是點頭之交,擅長專業也沒有大面積的重疊,對方沒有理由去害她啊?
正當陳帆泊百思不得其解之時,杜喬的臉突然出現在她的眼前。
“老陳你醒了?”
陳帆泊點點頭,是她太專心了嗎?怎麼都沒有聽見杜喬走路的聲音?
“媽媽讓我們回家喫晚飯,我們晚上直接在家裏住好不好?”
陳帆泊坐起身,拉過杜喬的手放在脣邊吻了吻,“你好久沒在家裏住了,我們今天回去住。反正我已經是無業遊民了,就好好陪你唄。”
聽着陳帆泊故作輕鬆的語氣,杜喬心裏頓頓地疼。向前一步將陳帆泊摟住,溫柔地撫摸着她的頭,“說什麼傻話,事情很快就會解決的。我相信你是清白的,老陳。”
“嗯。”陳帆泊輕應一聲,還撒嬌地在杜喬的小腹蹭蹭。
“帆泊,我問你啊……”
“嗯…你講。”
“你有沒有想過你已經沒有辦法再回原來的醫院上班了?”杜喬小心翼翼地問,憑私心,她更想讓陳帆泊換一傢俬立醫院工作。
錢雖然不是萬能的,但是錢卻可以將人羣分類。私立醫院服務好,診費可觀,醫患關係相對和諧,工作也沒有那麼累。
如果陳帆泊肯去私立醫院,她也不用擔心陳帆泊再遇上“醫鬧”。
“我知道。”陳帆泊又在杜喬的身上蹭了蹭,喃喃自語:“可是我還在逃避。”
她還是不肯相信,自己就這樣被拋棄。
杜喬輕撫着陳帆泊的背,“不願意去想,就不去想,我們會有辦法的。”
“好。”
其實杜喬還有一點好奇,爲什麼陳帆泊不選擇向她的父母求助。按道理講,縱橫商場多年的他們,應該有能力給陳帆泊提供幫助。
不過杜喬轉念一想,以陳帆泊獨立自主又倔強的性格以及她和家裏的關係,是不可能向她爸媽求助的。
但是求助又不是一件壞事,總好過逞強。
杜喬和陳帆泊簡單收拾了一下,開着車回到杜湖和喬抒茉的家。杜喬拿着備用鑰匙打開門,不意外地聽見屋子裏傳出的二胡聲。
杜喬扯着嗓子喊:“爸,媽,我帶着小寶回來了。”
悠揚的二胡聲戛然而止,杜湖和喬抒茉連手中的二胡都沒來得及放下,一前一後地從客廳中出來。
“快進來,快進來,我和你爸爸在這兒研究新曲子,就沒看時間。”
“杜叔叔好,喬阿姨好。”陳帆泊舉止得體,惹得喬抒茉很高興。
“帆泊好。”喬抒茉笑着答應,“你倆可有些日子沒回來了,小寶怎麼瘦了啊”
杜喬聞言仔細看看陳帆泊,才幾天沒見,陳帆泊確實瘦了,臉上的棱角比以往更加明顯,整個人也沒有往日裏的神采奕奕,很是憔悴。
“是不是小喬欺負你了呀?”喬抒茉將手中的二胡交給杜湖,親暱地拽着陳帆泊的手往客廳走。
“是是是,是我天天虐待陳帆泊。”
杜喬半真半假地答應,拍了拍陳帆泊的肩膀,醋意十足地講:“你看我媽多喜歡你。”
陳帆泊害羞地笑着,“阿姨,小喬對我很好的。”
三個女人坐在沙發上,杜湖將二胡送回書房,然後到廚房端出水果放在茶几上,拍了拍喬抒茉的肩膀,“你陪孩子們聊天,我去做飯。”
“嗯,好。”
喬抒茉看着杜湖進了廚房,轉身張羅着讓兩個人喫水果,“晚飯還得等一會兒,先喫點水果。”
陳帆泊看看廚房的方向,又看看喬抒茉,三十年的夫妻,還可以如此相敬如賓,着實是令人豔羨。
“小寶有心事?”
陳帆泊被叫回神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杜喬嚥下口中的西瓜,拍了拍陳帆泊的腿,笑着看着喬抒茉。“媽,我問您一個事兒啊!”
“什麼事情還神神祕祕的?有話直說唄!”喬抒茉故作鎮定地講,心裏卻打着鼓,這小孩不會是要結婚吧?
杜喬撓撓頭,或許她可以直接去問路瞻歌。不過憑着杜湖和路德的交情,也不會“見死不救”吧?
“我可以講吧?小寶。”
陳帆泊看了看杜喬,她是不是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非得要杜喬的家裏人幫忙?
“你們兩個在賣什麼關子?”
“小喬,我惹出來的事情,我自己說。”陳帆泊握住杜喬的手,長嘆一口氣。
“阿姨,我被醫院的監察處指認爲收受病人賄賂,被醫院開除了,而且現在面臨着被吊銷醫師資格證的風險。”
“媽……”
杜喬剛想說話,就被喬抒茉擡手製止,目光又回到陳帆泊身上。
“我相信小寶是個正直的孩子,坦蕩磊落。”
喬抒茉的誇獎讓陳帆泊始料未及,“阿姨,我……”
“不用解釋,我知道。你們兩個在這兒吞吞吐吐的,不就是想讓我和老杜動動人脈,走走關係。”
“媽,倒也不是必須麻煩您二老。”
“你還有別的辦法?”
“我直接去找瞻歌姐姐,您覺得她會幫忙嗎?”
杜喬本來心裏十分篤定,路瞻歌會幫陳帆泊解決這件事情,可被陳帆泊一個反問,這會兒心裏又打了鼓。
“這你應該問瞻歌,而不是我。”喬抒茉頓了頓,“不過瞻歌那孩子不是從來就對你有求必應?”
“那我明天先去找瞻歌姐姐,如果她耍驢,您和我爸再找路大爺。”
“嗯。”喬抒茉應了聲,思索再三還是問了出口:“小寶,你可以不能回原來的醫院工作了,你明白吧?”
陳帆泊只覺得心臟驟然縮緊,她明白,可是她不想明白。但還是強裝鎮定地點點頭,“阿姨,我知道。等這件事風頭過去,我再另尋他處。”
喬抒茉點點頭,語重心長地講:“人生一世,總會遇些波瀾。這浪啊,會把人捲到該去的地方去。”
“對啊,我媽說的多有道理。老陳,你想想,你要不是和那個誰分手,你也不會遇到貌美如花聰明伶俐蕙質蘭心的我,是不是?”
陳帆泊無奈地看着杜喬,卻眉眼含笑,這傢伙總能適時地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驅散自己的負面情緒。
一家人其樂融融地享用了晚餐,簡單說了說近況,便各自回了房間。
杜喬纏着陳帆泊一起洗了澡,雙雙躺倒在牀上。
“小喬,你爸媽關係一直都這麼好嗎”
“是吧,他倆關係好到曾經都不想要我。”
“哈”
杜喬雖然和陳帆泊不是一個年代生人,但是杜湖和喬抒茉那個年齡段的人,丁克一族很是少見。
“那後來呢?意外懷孕?”
杜喬輕輕打了陳帆泊一下,“討厭啊你,不過這說起來還是得謝謝瞻歌姐姐。”
“爲啥?”任憑陳帆泊怎麼想,也不能將這兩件事兒建立起聯繫。
“路瞻歌,典型的別人家小孩,不但是個天才,還努力用功,長得可愛還有禮貌。我爸我媽一看這太可愛了,乾脆自己也生一個玩吧!然後就有了我。”
“生孩子是爲了玩……”
陳帆泊撓撓頭,不過總比她爸媽好,她覺得陳聽和王美窈把她帶到這個世界上就爲了完成任務。他們對待她和對待其他生意沒別的區別。
“那你覺得生孩子爲了啥?傳宗接代?養老送終?還是應該?”
陳帆泊看着杜喬眼中的光亮,猶豫着問:“難道做什麼都需要一個理由嗎?”
“哦,對哦。”杜喬應了聲,“可是這不就是‘應該’嗎?”
看着杜喬窮追不捨的那個勁頭,陳帆泊擡手摸了摸她的頭,“或許是爲了填補我童年的空白。”
陳帆泊笑笑,親暱地親了親杜喬的額頭,“我有時候有一點杞人憂天,我怕我會慣孩子,我會忍不住給Ta所有想要的。”
“哦?我明白了。”
看着杜喬老神在在的樣子,陳帆泊一頭霧水:“你明白什麼了?”
“陳醫生的意思是以後要我扮白臉唄,可是我要經常出差哎,回來再兇寶寶,那孩子跟我不親了怎麼辦?陳醫生腹黑哦……”
“哪有!”面對杜喬的“指責”,陳帆泊百口莫辯,但是她是真的想不出來孩子氣十足的杜喬,面對小生命是什麼樣子。
情侶之間,對未來的想象總是天馬行空,可把憧憬一點一點地變爲現實,又是如此美好。
“真的沒有嘛?”
“真的沒有!”
“那如果以後我和那個小崽發生矛盾,ta惹我不高興,你跟誰一夥啊?”
“當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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