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欺負

作者:張大姑娘
此爲防盜章那老太自己挎着小籃子,這才四點鐘,她就起來了,去蔬菜公司的門口,早上正好是忙活的時候,不少工人在那裏運輸蔬菜,然後給分攤到各個點。

  她抗不了菜,但是撿一點菜葉子也是好的,這時候無非就是一點白菜葉子,菠菜葉子,人家扔出來的肯定是不好的,很多老太太來撿菜葉子。

  都是家裏日子不好過的,不然這一片漆黑大冷天,誰不喜歡暖和被窩裏多睡一會呢。

  那老太手腳麻利,有多少撿多少,她也是富貴過的人,只不過縱觀這輩子,光景是一年不如一年,冷哈哈的大半個小時,回家就五點鐘了,正好開始做飯。

  悄沒聲的從後門進了院子,進屋子一看,宋清如自己哼哧哼哧的扶着牀轉悠呢,臉上竟然紅撲撲的,氣色看着從來沒有的好。

  心裏面一酸,到底是沒媽了,孩子也懂事了,“怎麼就起來了,早上起來冷,你去牀上躺着。”

  宋清如自己轉過來,走了一個小時了,心裏面也鬆快,“沒事,姥姥,要做飯了是吧,我給你擇菜。”

  她心細如髮,天底下第一等的體貼人,想着烏漆嗎黑的出去了,這會子再去看看那半籃子菜,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一點也不嫌棄。

  爐子邊上有馬紮,拉過來一個,順手拉了一個菜盆子,就從籃子裏面往外理菜。

  那老太更心酸了,自己去裝水燒鍋子,少不得又要流幾滴眼淚,心想着這孩子,以前都是清高的不行,不喫這樣的菜,也不樂意她去撿,覺得丟人。

  屋子裏面宋清如看着那菜葉子,都是外面不好的,有的蹭了,有的長得髒,還有的蟲眼多。

  她自己小心撕着壞了的,爛了的,能喫的就都吃了,老了不新鮮的也喫,現在糧食不夠喫,政策上說是以菜代糧,誰管好不好喫,喫飽了就可以。

  一家子都起來了,宋爲民自己屋子裏外收拾着,一對兄姐睜開眼睛就讀書了,那老太做飯,一籃子菜,基本上都給吃了,早上起來喫稀的,就靠這點菜,裏面抓一把玉米粉。

  伸着勺子攪和一下鍋子,宋清如老老實實的看着,看着自己姥姥手上都有老年斑了,一點也不白胖,只是乾瘦,這老人家一直省着自己的嘴,給孩子喫,給當家的喫。

  “姥姥,等我好了,我跟着你一起去。”

  那老太把勺子搭在鍋蓋上,看着宋清如那雙大眼睛,亮晶晶的,這孩子一雙好眼睛,杏核子那麼大,眼角開的深。

  “我自己就可以了,你去幹什麼,在家裏好好的不生病啊,姥姥就高興了。”

  “姥姥,我馬上就好了,過幾天就能出去了。”

  宋清如細聲細氣的說話,給那老太喜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只一個勁的摸着她的頭髮,趁着功夫給梳了個小辮子。

  宋清如自己晃了晃腦袋,剛覺得很好看,只是一想到自己現在的樣子,什麼好看的都不行了,不過是醜人多作怪罷了。

  等飯好了,宋爲民從牆角拖出來一個飯桌子,平時礙事都是立起來的,那老太給盛飯,一人都是滿滿的一大碗,手藝很好,飯菜的原香味。

  裏面都是菜葉子切成了條,白的綠的都有,一家人都喫的很香。

  就是宋清如也有一大碗,剩下的颳了刮鍋底,那老太自己也是一碗,只不過平平的稀一點。

  看着一鍋子多,但是架不住人多,一人一大碗就沒有了,宋清如也沒有說話,自己拿着勺子慢慢的喫,她拿不起大碗來,喫飯都是勺子。

  看她喫得好,宋爲民就微微點頭,“今天喫飯喫的好,也能自己下來了,多喫點,不夠我碗裏還有。”

  宋清如連忙點點頭,“夠吃了,夠吃了,你還要上班,多喫點好。”

  人一會就喫飽了,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家裏面就冷清下來了,那老太端着一盆子衣服進來,屋子裏面洗衣服,省的外面冷。

  “姥姥,給你喫的,我吃不了這麼多。”

  宋清如當然知道姥姥難做,家裏面女兒都沒有了,一個丈母孃在家裏算什麼事情呢,所以看着那老太,不停歇的幹活,喫飯也心虛,她就故意喫的慢,剩下的都是給那老太留着的。

  平日裏,各人忙各人的,陪着她最多的就是那老太了,晚上都在這裏面照應她,感情不是不深厚的。

  前身沒了,她也有感覺,一併繼承了來,不能割捨。

  那老太自己那一碗,菜少湯多,一會就消化了,看宋清如給她喫,一個勁的擺手,“我不喫,我都喫飽了,你放那裏,一會兒餓了就喫。”

  宋清如不聽,給端過來了,一雙雞爪子一樣的手,看着就跟要摔了一樣,給喂到那老太嘴邊上,“吃了吧,喫吧,別捨不得,以後好日子多了去了。”

  那老太這才喝了,心裏面舒坦,可不是以後好日子多了去了,老三這身體一日日的看着好,她這心裏面就有盼頭。

  宋清如心想,自己一定要好起來,這回是徹底明白了,什麼叫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正想着怎麼飽腹,宋清如老神在在的靠在牀腿上,結果外面不想一陣吵鬧。

  不由得一個機靈,嚇的。她平日裏安靜慣了,就怕吵鬧打架,心裏面不舒坦,其實就是慫慣了。

  大家也都習慣了,這嘴上不饒人,那人樂呵呵就走了,正好宋爲民出來上班,看見王大姐抱着一盆子碗筷,只笑笑就走了。

  王大姐回去又是一通哭,覺得自己當初提了,這會兒在宋家的就不是那小腳太太了,她嘴巴上不說,但是也瞧不起夏冬梅,小腳太太能幹什麼啊?

  心裏面又怨又恨,很是煎熬,怨王太太當初攬着她,又恨親媽親姐妹沒有人情味,愛虛榮講面子。

  王太太只覺得晦氣,“你哭什麼哭,留在家裏什麼都給你哭沒了,看你喪氣的,我缺你吃了還是喝了,誰家離婚了的孃家還要,你還有臉哭呢?”

  王大姐一時之間想起來宋爲民剛對着她笑,前塵往事全部勾起來了,也不管不顧,只放聲痛哭。

  這還是來勁了是吧,王太太雞毛撣子都拿出來了,心想你不是給我較勁,我養着你難道是爲了氣我的?

  一下子抽上去,“你不想過了就滾,人家要個小腳女人都不要你,你在那裏眼巴巴的看着,賤皮子啊?”

  “你給我滾,不是缺男人缺瘋了,現在你就去啊,看看人家要不要你,在那裏住下來算了,每頓飯混個水飽,餓的皮包着骨頭,沒事就跟京韻大鼓一樣,肚子裏一陣一陣的是吧?”

  王太太這罵人啊,可真的是精粹了,一個髒字不帶,但是一句句砸在臉上,生疼,跟唱大戲的一樣,有喜歡熱鬧的,就喜歡湊在王太太邊上聽她罵人,還帶着押韻的呢。

  只是屋子淺,也不隔音,王太太自己也不怕人聽見,雖沒有說出名字來,但是大家一想都知道了,竟然是王大姐想着宋爲民。

  瞬間大院兒都知道了,大院裏什麼都是一清二楚的,宋清如也聽見了,只覺得這老太太只怕要下地獄一樣,氣的心口疼,本來身體不好,一生悶氣臉色就差,唸了幾個阿彌陀佛才喘氣。

  你說這老宋家一家子,竟然也沒人出去對着王太太罵一句,不然下次保管不敢這樣說宋家,只是夏冬梅新來的不好去招惹別家,那老太也幹不出對罵的事情,宋清如就更慫了,只知道生悶氣。

  這小慫包一個勁的氣,在心裏跑馬,心想你這死老太太,怎麼就這麼嘴巴壞,死了大概要下地獄,自己養了三個女兒待價而沽,打量誰不知道呢?就連宋清如這樣子一年四季躺牀上的都知道。

  她這身體,好好的開心的或者就不容易了,要是心裏面事情多,再加上氣悶,臉色剎那就不好了,喘氣都覺得不大舒坦,自己躺在牀上去平復。

  二姐兒放學回來,手裏面拿着一顆奶糖,學校里長得漂亮,總有人獻殷勤,宋清婉也是個心機女了,她自己來者不拒,給我我就拿着,答不答應自己說了算。

  送上門來的,幹嘛不要,剝了皮給宋清如,“這可是奶糖呢,我都沒捨得喫。”

  宋清如一聽,恨不得吐出來大家一起分一分,現如今臉上有點肉了,多少還好看一點,不是那麼嚇人了,宋清婉自己伸手想着捏捏臉上多少肉,到底是沒忍心下手。

  “怎麼了你這是,在牀上幹什麼躺着,不是要喫飯了?”

  宋清如聲音悶悶的,答非所問,“二姐你以後不要要人家男同學的東西了,扔了也不要。”

  給宋清婉氣的,什麼叫扔了也不要,就你清高,“幹什麼不要,我也沒有問人家要,自己願意給怎麼了?看我拿着了就高興,我不要人家還生氣呢。”

  宋清如心裏想着,她二姐心是真大,真能想得開啊,幹啥都行,一看就是人才。

  宋清婉不管這些,自己去問那老太,“姥姥,三兒這是咋了,怎麼又躺着了,不是好了嗎?”

  那老太一邊幹活,一邊也沒多想,順口就說了早上的事情,也沒多想啊,這年頭這樣的人多了去了。

  宋清婉這女孩子,在家裏沒說什麼,但是手裏活一放下來,自己拖着把椅子就出去了,往王太太門前一放,自己坐下來了。

  不管人出不出來,嘴巴一張就是了,“王太太,您這是什麼意思啊,欺負我們都是沒孃的孩子是怎麼了?說我們家三兒病秧子,礙着你什麼事情了,喫你家飯了,用你們家藥了?”

  “大家來評評理,我們家三兒生下來屋子門口都沒有出來過,礙着王太太什麼眼了,說話恨不得我門老三去了一樣,才轉好沒幾天,聽了又不行了,收的一把骨頭了,還得聽你這刮骨刀一樣的話。”

  “摸摸良心有沒有,只怕是黑心肝,比殺人放火更厲害呢。再一個,我們家窮,我們家喫爛菜葉子,管你什麼事兒,還是那句話,喫你家的了嗎?不偷不搶,我們臉上照樣有光彩,有一句說一句,從來不指桑罵槐背後捅刀子。”

  “自己什麼人難道不清楚,大家不說出來是鄰居,說出來只怕你臉皮子都沒有了,養着三個女兒打量着什麼主意大家難道不清楚。我雖然小,但是也知道一個道理,凡事啊,。靠自己。”

  宋清婉一句一句,跟蹦豆子一樣,正好是午飯點,院子裏面人來人往的,竟是看熱鬧的不少,也覺得解氣,只是這宋二姐兒,讓人刮目相看,以前只覺得是個清秀姑娘,現在只怕是個厲害角色了。

  夏冬梅自己站在門口看,想去說什麼,但是也不知道說什麼,只是一個女孩子,這樣子罵街到底是不好,裏面宋太太臉都不露。

  那老太喊了一句,“二姐兒,回家喫飯了。”

  給個臺階下,說也說過了,畢竟擡頭不見低頭見,誰知道宋清婉頭也不回,“一會兒喫,我還沒說完。”

  宋清婉自己說着說着掉眼淚,她心氣兒不是一般的高,這件事情生氣也就罷了,只要是也覺得自己家裏可憐,是真的窮,老三也是真的看着活不長,人家就專門說你的痛腳。

  這要是有錢了,誰還能說一句,誰還能這麼欺負人,不看她媽那時候給王太太幫扶多少,也要看看他們兄妹幾個剛沒了媽。

  這王太太做事情,的確是很多人看不慣,所以今天,王太太自己在裏面,一句話也不敢說,只是恨得牙癢癢,倒是沒看出來宋清婉是個能幹的,早晚收拾她。

  大家記好了一句話,凡自是嘴巴不好的人,說三道四的人,那一定是個小心眼的,記仇。

  無時無刻不給你捅刀子,我們叫做小人。

  王太太氣的心口疼,隔着窗子說話,不想跟一個小丫頭一般見識,“你個小丫頭嘴皮子厲害,伶牙俐齒的,也不怕嫁不出去了。”

  “嗬,好大的口氣,你們家姑娘都能嫁的出去,那我宋清婉憑什麼嫁不出去了?”

  誰說不是呢,王太太家裏三個姑娘沒錢的根本不搭理,就等着找有錢的,全靠緣分了,所以婚姻格外艱難,畢竟想着高嫁。

  王太太一個倒仰,只伸手順着心口,“你個天殺的嘴,跟我們家姑娘比,比的了嗎?家裏窮的叮噹響,保不住那一天就餓死了,不留點口德,難道拉着一家子等死。”

  要不說這嘴不好,王太太罵人喜歡拖家帶口的罵,還得連帶着你上輩子下輩子一起罵。

  宋清婉坐在那裏穩穩當當的,也不見生氣,只豎着眉毛,你說一句,我頂一句,務必讓你氣死了我才走。

  最後王太太熄聲了,跟小姑娘吵架,贏了也不光彩,倒是見識了一下宋清婉的嘴皮子。宋清婉自己說夠了,擦擦眼淚,拖着椅子就回家了。

  做人不得有點鋒芒,不然人家當你是好欺負,沒事就當個樂子說幾句,你扎她一回就知道疼了。

  宋清如自己聽着,也覺得解氣,心想自己就是慫,這要是一大早她正說的時候去罵回去,效果比現在還好,且不會生一上午悶氣。

  她口才不是不好,就是沒低下去,拉下臉去撕王太太,宋清婉一張小臉子冷颼颼的,覺得家裏人都是受氣的性子,看着宋清如沒心沒肺喫飯,一筷字給戳額頭上,“你怎麼不氣死算了,下次記得罵回去就是了,就知道窩裏橫。”

  宋清林自己看不下去,“你幹啥戳三兒,她人都沒有見過幾個,還指望她罵人?不過你下次不許這樣了,不然爸知道了也要打你。”

  宋爲民有點古板的,要是知道教的閨女這樣,還真的是得教育一頓。

  夏冬梅自己打量着這繼女,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是真的看不出來這麼潑辣,宋清婉是真的開批判大會了,給王太太的話一字一句的反駁,裏面就有給小腳繼母說話的,她心裏感激。

  鄉下來到這大院兒,什麼也摸不清,各人脾氣什麼的都不知道,難免沒個着落心裏空,今天覺得暖洋洋的,都是好孩子,沒有人難爲她不說,外面還知道給她掙面子。

  晚上難免就跟宋爲民說幾句心頭話,只想着把孩子當成親生的,拉扯成人算完。

  那邊王太太氣的不行了,晚上輾轉反側,飯都沒喫幾口,小桂在邊上聽見了,也覺得解氣,心想氣死你算了,平時沒少白咧咧。

  小桂雖然是有口飯吃了,但是在家裏沒地位,刷碗洗衣服做飯,樣樣都來得,用王太太的話來說,就是家裏面不養着閒人,難道都要啃着她的骨頭喫飯啊?

  但是收養不收養的,誰還不清楚啊,無緣無故多了一個孩子,而且還是朝鮮來的,收養也不用跑那麼遠。

  江長源不是不想讓太紅旗跟着江田野,畢竟是親父子,在一起也親近。

  但是江田野結婚了啊,兒媳婦家裏也是高門大戶的,一樣軍功赫赫,人家無緣無故當了後媽,肯定是不接受的,再加上江田野也很迅速了,已經有兒子了,比太紅旗就小一歲。

  太紅旗回來的時候,江田野太太是黃佳妮,正好是懷着第二胎,當時就氣的肚子疼,江長源也是有點大男子主義,拉着自己兒子說。

  “這是你的親兒子,看看跟你小時候長得一樣,你老婆說是不要,那是因爲不是她親生的,可是這孩子是你親生的,你得硬氣一點說句話。”

  江田野這薄情郎,抹了一把臉,覺得自己沒有太紅旗日子過得更好,“爸,您看現在這樣子,佳妮馬上就要生了,我前面對不起紅旗媽媽,不能再對不起佳妮了,這孩子跟她沒關係的。”

  話是很有道理,前面跟太紅旗媽媽那樣子,已經是對不起太紅旗媽媽了,可是人死了,沒辦法了,不能在對不起現在的老婆黃佳妮了,也算的上是一個男人了。

  黃佳妮一大家子是很滿意了,可是全世界,只不過是對不起太紅旗一個人罷了,江長源最後沒辦法了,他年紀大了,也不能養着孩子了,那麼小一個多鬧騰。

  想着給自己小兒子閨女看着一起帶着,畢竟是親侄子,但是誰也不想要,這要是要了,以後怎麼見大嫂呢,很有默契的不接話。

  最後一陣來氣,江長源自己養了,帶回家了裏來,這樣子太紅旗也礙不着其他人的事情了,但是爲了這事情,這麼多年了一直嘔着一口氣。

  尤其是現在這種情況,人家孩子不是你養嗎,江長源就不明白了,幹什麼老是管教孩子。

  黃佳妮倆孩子跟太紅旗差不多大,一個小一歲,一個小三歲,大兒子叫江明日,小女兒叫江明月,看起來期望就不一樣。

  她就是看着太紅旗不順眼,今天來喫午飯,大家都在那裏,太紅旗本來在二樓來着,但是宋清如家裏味道從後窗戶一飄就進來了,他長身體的時候,一下子就餓了。

  這就是他家啊,餓了去喫點東西沒什麼,自己就進了廚房,冬嫂一見他進來就知道餓了,正好有燉好的排骨,先給他盛了一碗。

  “來,你在這裏喫,喫完了還有啊。”

  冬嫂拉了一個小板凳,平時擇菜用的,給太紅旗一整碗,早上剛送來的排骨,肉多着呢,還帶着脆骨,想着要補鈣,脆骨就多挑着給太紅旗多喫點。

  至於江田野跟黃佳妮倆孩子,她不是看着長大的,一時之間也想不到啊。

  誰知道姜明月聞到味道了,拉了拉黃佳妮衣角,“媽媽,我餓了。”

  黃佳妮就去廚房,一下子就看到了太紅旗,在那裏大馬金刀的坐着喫肉呢,心裏面就一股子燥,這什麼玩意,還好喫好喝養着。

  她就是看不起太紅旗,更看不起太紅旗媽媽,低人一等一樣。覺得好人家女孩子,誰跟個男人野合生孩子啊,未婚先孕也就算了,最後人走了還把孩子生下來,多大臉啊。

  要是她,先不說不會幹這樣的事情,就是孩子也絕對不會要了,一根繩子吊死算了,心高氣傲。

  “喲,別說是一上午沒見到人,原來在這裏喫肉呢?”

  不冷不淡的說了一句,看了看那碗,有看一看冬嫂,很有警示作用了,冬嫂在家裏做事情,肯定是和氣爲主。

  “明月要不要喫一點,正好能吃了,看着大家都餓了,先墊墊,這麼大的孩子,都不禁餓。”

  黃佳妮也不是不要臉的人,說了這麼一句讓大家都不痛快了,她就舒坦了,端着一碗,給放到桌子上讓兩個孩子喫。

  等着人走了,冬嫂生怕太紅旗不舒坦,想說什麼但是沒法說。

  黃佳妮很來勁了,她可以說太紅旗,但是太紅旗不能還嘴,不能搭腔,不然剎那就是火山爆發,跟個瘋子一樣咆哮。

  這都是經驗,太紅旗自己剛纔壓根就沒說話,你說你的唄,我就聽聽着,看冬嫂神色不對。

  太紅旗舉了舉碗,“再來一碗。”

  “哎哎,好,多着呢。”

  其實心酸的不行,孩子哪裏能心裏舒坦呢,但是看着黃佳妮很正常的一個人,但是就是不喜歡太紅旗,太紅旗平時當個隱形人最好,不然就發飆。

  小時候太紅旗頂嘴一次,她就咆哮,對着江田野咆哮,對着家裏人咆哮,這就是個心結了,有病了。

  所以時間長了,爲了求個安穩,只能是沒病的讓着有病的唄。

  大家都這樣,有病的大家不敢招惹,怕犯病,那就可勁讓沒病的忍着,沒什麼損失。可是這事兒,誰悶氣誰知道,誰委屈誰知道。

  太紅旗自己巴拉了兩大碗排骨,自己擦擦嘴,“我出去了,中午不喫飯了。”

  自己踩着自行車就出門了,樓底下一溜的小夥伴等着了,自行車鈴鐺不停地響。

  宋清如一直安靜慣了,剎那間這麼熱鬧,從後窗戶上一看,好傢伙,自行車啊,連着好幾輛,一個個穿的體面極了,而且還有自行車。

  打頭的那一個,只覺得眉目英挺逼人,相貌堂堂,十分周正。一行人有說有笑,宋清如迅速的貼標籤,有錢還有閒,而且是還有地位。

  “就這意思,你們好好唸書就可以了,看書時間都不夠,哪裏能去做這個分散精力。”

  那老太虎着臉,以前就說過這個事情,就想着要孩子好好讀書,“我撿菜爲什麼,不就是讓你們喫飽了有力氣讀書,你們跟着我去撿菜乾什麼?”

  “爲民也別去,一個大男人,養家餬口的,跟着我們一羣老婆子混幹什麼,好好上班纔是真的。”

  一番話,說的大家都不作聲了,宋爲民自己下班都很晚了,有時候還要加班加點的,在稅務上幹就是這樣,工資也就是餓不死人。

  宋清如心想,自己這姥姥還真的是不一般。到底是很有幹勁了,她對什麼也不感興趣,只是對着喫的來勁。

  國人爲啥喜歡屯糧,因爲餓的,餓怕了,還不是一兩次捱餓,不知道餓了多少次,多少年了。

  剛吃了飯,家裏就來人了,那老太趕緊託人去前面街上打電話,喊宋爲民回來。

  來的是宋家的老親,族裏的長輩,宋爲民老家是天津衛,下面一個縣裏的,家族龐大,一個人少年時期就出來謀生活了。

  “你中年喪妻,我們看着也難受,家裏面一大攤子,也沒人操持,孩子們也還小,平日裏家長裏短的你也沒心思去管。再一個,長安米貴,這麼多人要喫飯,你一個人賺幾個錢啊,找個人來幫襯一下子多好。”

  “我們給你留意了幾個人,都是好的,絕對不會虧待了幾個孩子,你放心好了。”

  聲音不大不小,隔間的那老太一臉沉重,就知道有這麼一天的,她心裏是願意的,再娶一個,畢竟家裏沒有女人不像樣子,也不叫過日子,只要是個品性好的,沒什麼願意不願意。

  總得過日子,沒了的人就沒了,活着的時候人家宋爲民沒有對不起她,現在一大攤子事情,再找一個無可厚非。

  宋爲民只是嘆了一口氣,到底是答應了,給家裏留了話,就跟着族叔去天津衛了,要去看一看人。

  走的時候那老太給帶着乾糧,一個勁的囑咐宋爲民,“你要是見到好的合適的,不用顧忌我們,我們不論是活着的還是死了的,都盼着你好,盼着這家裏好呢。”

  宋爲民就這樣回老家了,等着宋清林宋清婉中午回家,“姥姥,我爸呢,怎麼不回家喫飯。”

  “你爸啊,回老家了。”

  宋清如對着一對兄姐擠擠眼,“早上來了一個族叔,說是要給爸再找一個,爸去那邊看一下。”

  這不是孩子該管的事情,那老太自己也不多說,只給孩子喫飽了,“你們好好唸書就行了,你爸在,誰也欺負不了你們。要是人來了,不許給人家看臉色,都是一家人。”

  是啊,都是一家人,這世道,都不容易,都想過個好日子,沒那麼複雜的心思。宋爲民算是鄉下混出來的,而且是公家飯,老家很多人都願意的,就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也是願意的。

  畢竟是大地方,家裏還有房子,喪偶也不是那麼重要的,以後難道還不能生個自己的孩子了。

  私底下宋清如跟兄姐嘀嘀咕咕的,心想肯定都是喜歡年輕的,帶回來一個年輕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一家人,心齊了比什麼都好使,這是那老太這幾天最常說的,怕幾個孩子跟後媽不對付,失了平常心。

  再一個她心裏也擔心,女婿雖然說是給養老,可是要是人家進門來,沒道理供養者你這個前親家,人家有自己的孃家呢。

  晚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半夜醒過來就坐在那裏,宋清如一個屋子就聽見了,今晚的月光皎潔,別樣的好看。

  透過窗簾縫隙,一道打在宋清如臉上,就跟白雪地上一道彎彎的月,微微的晃動,宋清如黑夜裏睜着一雙大眼睛,什麼也看不見。

  “姥姥,你醒了嗎?”

  那老太自己嚇了一跳,“醒了,你哪裏不舒服了,怎麼就不睡了呢?”

  宋清如細聲細氣的,聲音還帶着一點飄,“我沒事,就是想跟你說個事。”

  “什麼事?”

  “就是以後我給你養老,等着我好了,就出去工作了,到時候也能賺錢給你花,你就先照顧着我,等我再大大就好了,你是我姥姥。”

  “就是我後媽進來了,也不能對你怎麼樣,不然我也不同意的,爸爸都沒有說什麼呢,你照顧我最多,我護着你。”

  那邊那老太靠在牀板上,一窩子的眼淚止不住,真的是沒想到小三說出來這樣子的話。

  生下來那麼一點,就是她帶大的,那時候那遇春坐月子,死活沒奶水,都是那老太到處要羊奶,最後給孩子養着出了月子。

  身體不好,晚上喝水喫飯,都是她伺候的,再一個孩子長大了,知道一些事情了,難免心情低落。

  大家也都知道,病着的人喜歡耍脾氣,無緣無故的很氣人,但是那老太就沒有生過氣,一直樂呵呵的,氣狠了也要伺候孩子。

  這些宋清如都記得呢,一番話說出來,聲音雖然小,但是很堅定,就是這麼想的,也要準備這麼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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