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分別之狂
但卻沒有照亮哪怕一片晦暗，而是悄無聲息地落入黑暗深淵的淵眼之中。
墜落，墜落，墜落。
巴爾感覺自己好像在不斷下墜，遠離那至高至純的天堂，落入這污穢的人間。
終於，在無盡的墜落中，真實降臨在意識中，他才得以甦醒過來。
“呼......呼呼......”
巴爾猛地從牀上坐起，喘息着。
陽光穿過窗簾，打在他的側臉。
昨日的記憶正在閃回，但巴爾還是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爲什麼他突然昏過去了？昏過去前看到的真的只是幻覺嗎？明明記憶已經迴歸了，那像是突然獲得記憶的感覺是怎麼回事?那個不斷墜落的夢又是怎麼回事？
手邊的這張紙又是怎麼回事？
哦對，巴爾發現自己的手邊靜靜躺着一張紙，上面看起來有筆墨書寫的文字痕跡。
他拿起這張紙，連自己都沒注意到這一刻手掌的顫抖。
當他看清紙張或者說留言上的文字，心中被劃拉出了一個大洞。
那是來自姐姐的留言。
亦是一切命運與命運之外交響樂章的第一個音符。
致我最親愛的弟弟：
當你醒來之後，我應該已經不在你的身邊了。
我知道這很突然，但這的確是你現在不得不接受的現實。
你的人生不會，也不該因爲少了他人而停滯，即使那個人是我。
無論是繼續在預備班學習，通過普通人的方式加入高等學院，還是掌握強大的力量進入你一直追尋的超凡世界。
這都是你的目標，不是嗎？你一直都有着自己的夢想。
以後記得好好照顧自己，我留下了一些財物，基本足夠未來的開銷。
所以別省着，早餐也別爲了圖省事就不喫。
它們就放在我臥室的梳妝檯抽屜裏，梳妝檯上還有一把【鑰匙】以及一本【日記】，你一定要把它們收好。
相信聰明的你其實早就發現了我們並非真正有着血緣關係的姐弟。
也一定在疑惑爲什麼從小到大姐姐都能拿出恰好的錢財支出，明明我是很少出門的人。
這一點其實很簡單，我並非普通人，家裏的錢財有一部分就來自於此。
希望下一次見面之後，我的傻弟弟已經有所成長。
另：雖然很不想說，但你的那位魔法師姐姐的確很厲害，也完全靠得住。等她來了你也可以請她帶走你讓你成爲魔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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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另：昨晚回來這麼晚，可真把我氣着了。要不是那就是最後，我怎麼可能不懲罰你。
不過，算啦。
以後我不在，你想回來多晚都行，哪怕之後不在特拉斯城不再回到這裏居住也沒關係。
但是，我還是有一個要求，那就是至少每年回到這個家看看，打掃打掃。這個你就不能拒絕了，不然的話，我總有辦法教訓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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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又又另：總感覺，還有好多話想說，但是這些話又突然不想說了，或許這就是離別吧。……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又又又另：總感覺，還有好多話想說，但是這些話又突然不想說了，或許這就是離別吧。
我想了好久，最後還是覺得可以多告訴你一點。
那就是，我是絕對~不會有事的，昨晚也絕不會是我們最後的相聚，我保證。
愛你的拉薇祂·斯圖亞特
巴爾張了張嘴，嘴脣不斷蠕動着。他沒有流淚，只是難以置信地看着手中這張薄薄的紙。
沉默，沉默，還是沉默。
突然，他瘋地拉開牀被，一個起身站在冰涼的地板上。
猛地打開臥室房門，他步履飛快地跑到樓梯口，一步一級，一步兩級，甚至於他直接從轉角處跳了下去。
慌亂的情緒讓他沒能像以前那樣站穩，而是一下趴在了地上。
但下一刻，他就手腳並用一邊起身一邊移動。
“廚房沒有?衣帽間沒有！客房也沒有......”
他繞回樓梯口，一步三級地向上跑着，回到二樓用力地打開了姐姐的臥室房門。
“應該是姐姐的又一次惡作劇吧......是，的吧？”
開門之際，少年抱着這樣自己都難以相信的想法聊以慰藉。
然而打開的房門後的景象讓他的心情跌落谷底——房間裏空無一人。
嚥下黏稠的體液，少年上前幾步。
顫抖的手伸向了那圍上牀簾的木牀，緩慢地拉開——視線中空寂的空間一如他的心靈一般。
意義不明的怪異嘶吼在喉間發出，哪怕是聲音輕微它也傳遞了巴爾心中的巨潮。
他無力地坐了下來，一隻手輕握胸前冰冷的彎月吊墜，另一隻手捏着她留下的紙張，緩緩地躺在了那曾屬於姐姐的牀鋪上。
在某個瞬間，平躺着的、時不時抽搐的軀殼中誕生了一個新的感官，一個被稱爲超凡基石的感官。
巴爾的靈知覺醒了，一直以來渴求的超凡，三年前見證的超凡，昨夜又一次邂逅的超凡，正在向他招手。
一個全新的觀察世界的視角已經開啓。
而他的特殊經歷，讓他在開啓靈知的第一瞬間就吸引來了那道光。
是的，一團璀璨的神光出現在房間中。
宏偉，聖潔，強大。
但現在的巴爾只覺得這光太刺眼，於是他伸出了右手，攥住那光球，企圖將光芒遮蔽。
光球剎那消失，化作一道黑色印記留在巴爾的右手上。
與此同時，光的主人注意到了這裏，注意到了這渺小的凡人。
趁着某個存在不注意，光的主人將視線投下。
那是怎樣的視線啊？
偉大，只能用偉大這個單詞了吧。
幻視、幻聽，臆想、混亂
精神的錯亂讓巴爾難以站立，周遭空間對**的壓迫難以擡起頭。
但他不想就這麼狼狽。
巴爾不知道爲什麼會這麼想，但他就是不願意。
絕對不能低頭！
意志的火星自胸腔點燃，巴爾渾身的肌肉都在顫抖，青筋暴跳，牙關咬緊，在短暫清明的意識指揮下，他的**奮力地向上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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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偉大存在還是過於可怕了，即使有着如此的意志，巴爾也無法擡起自己倔強的頭顱。
‘別想讓我就這麼低頭！’
他艱難地將手背滾燙的右手舉過頭，隨後高高豎起最中央那根指頭。
時間在這一刻錯亂，偉大的存在不知爲何因爲渺小之物的舉動動怒。
巴爾感覺自己差點真的步入死亡，依稀嗅到了一股迷人的花香。
但祂卻不知爲何收回了視線，讓他撿回了一條命。
巴爾沉悶地躺倒在牀上，臉色蒼白，汗液完全浸潤了睡衣，胸腔的劇烈起伏讓他看起來不是一具屍體。
“哈哈哈哈哈！”他笑了出來，暢快，而又猖狂。
無論哪一世，他都有一個從沒告訴別人的想法。
他渴望着一種衝動。
那是超越理性的，超越一切現實的，超越所有的阻礙的衝動。
是衝動本身，而非衝動帶來的激情。
就連對這種衝動的渴望本身也算不上他所定義的衝動，他也不會爲了尋獲這種衝動而做出如同殺人一般的惡行。
當然，他自己也很清楚，這樣的衝動很多時候不會是什麼好事。
只是他確實期盼着，那種衝動的再次到來。
這一世的他曾有過這樣的經歷，但仍然比不上剛纔的激烈。
因爲姐姐不告而別混亂的心神，在更加不顧一切的衝動前被衝散，隨後重組。
大笑的聲音停了下來，但那自信的笑意仍然存在於嘴角。
巴爾終於安靜下來，顫抖的四肢漸漸平靜，他開始思考，開始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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