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隻寶狐-發熱

作者:鯊魚辣椒
大概因爲霍堅從前是在北地邊境打仗的將領,他在行軍一道上很有水平。辛祕跟着他晝伏夜出,避開人煙,幾乎沒有怎麼遇到追蹤的人,就離開了很遠。

  但這幾天的急行軍也差不多到極限了。

  她不願出聲告饒,一味撐着跟在他身後,霍堅的注意又多放在四周環境上——他不僅要警戒追兵,還要留意野獸的蹤跡,現下人口凋敝,猛獸遠比從前要多。

  所以等發現狐神身體不適的時候,她已經面頰酡紅,微微燒起來了。

  “我、我覺得好熱。”她嘴脣有些幹灼的發白,雙眼霧暈暈地看着他:“你的水囊還有水嗎?”

  有,自然是有的。

  霍堅將水囊遞給她,看她一句話都不想說,只暈乎乎地抱着喝,猶豫了一會,道了一聲失禮,試探着將手背貼上了她的額頭。

  ……

  然後就是現在這樣了。

  辛祕從夢中醒來,噩夢連連偏又記不住內容,頭痛欲裂,渾身灼熱。

  她的裏衣全部被汗溼了,身上蓋着厚重的大氅,邊邊角角都被掖得嚴嚴實實,一根手指都掙不出去。

  “……”還有些迷濛的神明想掀開被子降降溫,但還沒動作就被另一邊伸來的手無情按住了。

  “您在發熱,需要捂着。”霍堅手裏端着粗糙削出來的竹碗,裏面盛着研磨到一半的藥草糊糊,正細細搗着。

  這種積勞成疾剛入營的新兵蛋子很容易得,他們這些打慣了仗的也都對這種發熱有所瞭解,藥草什麼的在野地裏也不難找。

  難的是給辛祕找休憩的場地。

  昨日發現辛祕發燒之後他驚嚇了一會,在她暈過去之前連忙背好她,挑選了一處還算完好的山野荒村,踢開一家的門就將就住了下來。

  這個村子裏衆人都逃難去了,不知是去了桑洲還是其他地方,家裏細軟留着的不多,就一些實在搬不走的大件還在,他挨家挨戶翻找,這才找出了一件大氅和幾條有些發黴的被子。

  被子是一時半會晾不幹了,只好把大氅抖一抖曬一曬將就着用。霍堅來去匆匆,收拾出了能睡人的軟和的牀鋪,摘來了藥草,從村子裏的水井打好了水。

  想做飯的時候犯了難,這裏有兔子,有野鴨,甚至有小一些的野豬,但是生病的人只吃烤肉不好克化,他擰眉想了許久,乾脆去荒廢的田地裏翻找,果然找到了野米。

  這些從前農人們收割遺留下的作物已經自由生長了,雖不如之前由人種植時那般雪白軟糯,但也可以粗粗熬一碗肉粥了。

  一切都準備停當,天色也暗了下來。

  他回到了屋內,辛祕正蜷縮在牀上乖巧地合着眼睛,只是還沒睡着,聽到他掀簾子的動靜,機敏地瞪大眼睛看過來。

  她燒的臉紅紅的,偏生還要故作一副很兇悍的表情,着實是又可憐又可愛。

  霍堅不由自主地將臉上的表情放柔軟了一些,走進去將她扶起來靠在牀頭臨時抱來的靠枕上:“您要喫點東西嗎?”

  辛祕早就餓了,但是一聞就是肉味,興致缺缺地撇了撇嘴,隨意去看他的碗。

  天天肉頓頓肉,着實是……令人沒有胃口。

  不過這一看倒是有些驚喜,那碗灰撲撲的,還有缺口,一看就是農家自己燒製的碗,只是被霍堅洗得乾乾淨淨,連花紋都清晰了不少。

  碗裏盛着一碗不稠不淡的肉羹,顏色有些黃的米粒被煮的飽滿圓滾,切得碎碎的肉茸混在其間,看起來只加了一點鹽調味,但他勺子一動,那些米粒和肉茸就被壓爛了,濃郁的香味翻卷着升騰起來,瀰漫在低矮的木屋裏,顯然這碗粥煮的很粘糯了。

  狐神:我可以,我太可以了。

  她沒說話,但是直勾勾的眼睛暴露了她的渴望,霍堅看她精神還好,乾脆將碗遞過去,辛祕也沒管在牀上喫飯到底合不合體了,開心地捧住吃了起來。

  喫完晚餐,再捏着鼻子喝一碗男人熬煮的藥水,她就勉強入睡,只是夜色一深,熱度又上來了。

  這還是辛祕第一次發燒生病,這種脆弱燃燒的感覺幾乎讓她有些惶恐,腦中一片混亂的抽痛,只是個簡單的翻身,額角就一跳一跳地抗議,她嘶了一聲,下意識地去看捂着被子不讓自己伸手的人:“……捂着是何意?”

  一出聲才發現自己喉嚨嘶啞脹痛,聲音也乾澀得嚇人。

  霍堅眼裏有淡淡的自責,發現自己沒照顧好辛祕之後他又縮回那副沉默寡言不願說話的殼裏去了,此時回話也是沉沉的:“發熱,要降溫,出汗是土法子。”

  其實若是精貴一些的人家,會用烈酒或冰塊敷額頭,或用溫水擦拭身體,但現在這樣的荒郊野外,他着實不知道去哪裏尋這些,後院倒是有冰涼的井水,但……他不好下手。

  辛祕聽他解釋了,下意識覺得還挺靠譜的,困得昏昏沉沉的也不反抗,又乖乖把手收了起來。

  令人煩悶的熱度裏她悶悶地喘着氣,又想到了什麼,半夢半醒地問他:“……我們不趕路了?”

  男人半晌沒說話,辛祕都快睡着了還沒回應,她撐着眼皮看過去,發現他又低着頭不看自己了。

  她也許是病了腦子不對勁,或是身體不舒服心情不太好,喊他沒回音還怪委屈的,總感覺自己鼻子有點堵,小聲地叫他:“你看着我呀……”

  生病的神明再也不趾高氣揚了,變成了軟乎乎的小狐狸。

  但她綿軟無力的嗓音讓霍堅聽了更難受了,他聽話地擡頭看她,看她溼噠噠的額發,不再亮晶晶的黑眼睛,還有燒得有些起皮的嘴脣。

  “您好好的最要緊。”他別的寬慰的話也說不出來了,什麼“我們其實已經把他們甩開很遠了”、“有我在您什麼都不用怕”……那都不是事實,追兵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殺出來,如果真的有大軍趕來,他也沒把握能帶着她全身而。

  但眼下,她病得可憐巴巴地看着他,想讓他陪她說說話,他腦子裏也想不了別的了。

  ——只希望她快些好起來,繼續盛氣凌人地訓他。

  辛祕還在看他,眼角紅紅的,鼻尖也紅紅的,嘴巴藏在被子下面,只是不看也知道肯定不高興他這樣簡短的回答,嘟起來了。

  他只好繼續說話:“等您病好了,我就帶您換一種躲藏的方法,這次我們不避開村莊了。”

  見她有點興趣的樣子,霍堅努力組織着語言:“……我們僞裝起來,假扮外地流民,去後面的村子裏借住落腳,我會說些北地方言,可以假裝一下,這樣不用一直住在野地裏吹風,喫粗陋的乾糧,您就不會再生病了。”

  不再生病?

  辛祕眼睛潤潤的,乖乖點頭:“好……我不要再生病了。”

  後半夜的時候她又醒了,現在是溫度最高的時候,霍堅不敢睡熟,就半靠在牀邊的地面上守着她,牀上的人一有動靜他也醒了。

  神明額發被撥開,敷上了被搗碎的藥草,她一動藥草滑落下來了,險些流進眼睛裏。

  霍堅下意識伸手抹掉了那滴藥草,觸手滑膩,只是熱度頗高,像是燉的溫吞的軟豆腐。

  他沒心情旖旎,辛祕也沒心情罵他。

  “好難受……”初次生病的神明顯然承受不住病痛,發燒伴隨的四肢無力、頭痛眼花一股腦地襲來,讓她又熱又暈,皺着眉小聲嗚咽。

  此時的狐神簡直無助地像個小孩子,但她變成凡人也剛剛幾個月,對這具身體的適應也正是幼兒階段,卻已經跟着他吃了這樣多的苦。

  霍堅抿脣,喂她喝了一點水,顧不得逾越,用自己的額頭抵着她的再試了試體溫。

  幸好,不至於燙,是他可以招架的程度。

  辛祕神智昏聵之間從半睜的眼皮裏看到他忽然放大的臉,鼻子也被他的鼻尖頂了一下,生病的意識反應不過來這行爲有什麼不妥,只覺得他涼涼的臉貼上來很舒服。

  就像嬰兒或是小狗狗不舒服的時候下意識地哼哼唧唧,索要撫摸和寵愛一般,她開始小聲哭鬧着不讓他把手抽回去。

  霍堅手不涼,只是坐在夜晚的地面上,自然要比發熱的人要涼上一些,她就是貪這一點點小小的的涼意。

  這一切都是無意識的行爲,不管是她伸手拉他,還是將自己的臉貼在那隻大手上,純粹是生病小動物的無心之舉。

  但對霍堅來說……

  “您……您這,不妥……”他乾巴巴地勸告着哭着揪他胳膊的神明,對方眼睛紅紅的,皺着鼻子哼哼,兩隻軟綿綿熱乎乎的手都攀在他手掌上,柔軟的手指插進他指縫裏,見他要抽手,乾脆在胸前抱得緊緊。

  霍堅:“……”

  不能想,不能想現在挨着自己的綿軟觸感是什麼。他面色一陣紅一陣白,因爲一隻胳膊被拉扯進被子裏,只好用另一隻手撐着牀面,僵硬地讓自己不碰觸她的身體。

  “大人……”他叫她,辛祕完全不理,似乎反應不過來這個陌生的稱呼是自己,他憋了一會,眼看躺得不安穩的狐神還想伸手拉他肩膀,急得脫口而出:“……辛、辛祕!”

  還好,狐神對自己的名字還是有反應的。她頓了一會,迷濛着淚汪汪的眼睛擡頭去看他,一仰脖子還掉了兩滴可憐巴巴的眼淚:“你叫我啊?”

  她吸了吸鼻子,聲音又啞又黏:“我好難受啊……給我抱抱嘛……”

  霍堅:“……”

  關於捂汗!這個方法對於小孩不太適用,因爲小孩子沒什麼分辨自己身體狀況的能力,很容易越捂越熱!對大人來說,也只是一種爲了出汗的方式,如果可以通過其他方式出汗更好,捂汗的話就要確保能時不時看看體溫,不然有可能會讓體溫更高!

  這裏因爲沒別的辦法,而且霍堅一夜不睡看着她,所以還是用了這個土法子,寶們現實裏要小心一些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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