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未冷,情不滅
江展彥惱羞成怒,指着他罵:“劉雲,你住口!義父和我待你不薄,你這奸險小人真會知恩圖報!義父已去,你就露出險惡嘴臉,竟然胡言亂語誹謗我義父!”
劉雲陰笑陣陣,“什麼?你們父子待我不薄?看來我劉雲倒是不知好歹的人了。但是誰又知道你們父子根本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你們所做的齷趗勾當可以瞞天過海,可惜瞞不過我劉雲。”
江展彥眼神如刀,真想把一臉得意的劉雲劈成兩半,“你敢胡說!!”
劉雲訕笑着說:“江公子呀,你如今成了廢人還這麼神氣?我可不敢胡說呢,難道你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恐怕是自欺欺人,不敢直面吧?”
江展彥拼命撐着自己站起來,狠狠地瞪着他,“你再說一個字,我就不叫你好死!”
“呵,你當我是三歲孩子?嚇唬我?”劉雲嗓子尖細,完全失去自控,冷笑道:“弄雲莊掌握天下機關,公子身爲少主真的會忽略真相嗎?那個忽然出現的使者又突然消失,與公子不能撇清關係吧?就怕是公子不想被人揭穿身份才痛下殺手的吧。”
顏沉月心裏有數,她一直懷疑的事今天有了眉目,便道:“不錯。看來你倒是知情者。秀慈是海外派來中原的使者,她並不知道天山出了問題,也不聽我的勸告。她按照程序找到了弄雲莊,想通過弄雲莊的勢力找到落霞求證真相。等我得知這件事時,已經來不及阻止。”
“顏宮主被架空權力,實際上天山雪宮一直是江家父子操縱的,那個使者如何知道弄雲莊的黑幕?”劉雲冷笑。
落月面面相覷,落霞喝道:“劉雲,你倒是說清楚!”
劉雲笑意不減,蒼白的臉陰沉的瘮人。他冷冷的看着落霞,細長的眼線落下暗黑色的陰影,“這個使者來自海外,她應該是爲了求證一件事纔去了弄雲莊,可惜後來再無消息。我是無意中得知此事,才知道這名女子名叫秀慈,是韓家主母的侍女。她並不知道江家父子暗藏鬼胎,居然來到弄雲莊請求江家父子幫忙尋找齊落霞。江公子難以接受秀慈所說的一切,他更不能讓秀慈帶齊落霞遠赴海外韓家驗明真身,爲了掩人耳目,江慕庭便使用毒計謀害了秀慈。也是從那時起,我才知道齊落霞的真實身份。”
“劉雲!”江展彥兇相畢露,突然飛起一腳朝他心窩踢去,劉雲雖然武功不弱,卻不是江展彥的對手,見其發狠拼命,趕緊後撤避讓。“狗急跳牆了,江公子?”劉雲眼見他後力不足,剛要嘲笑。誰知,他身形未落,突然像只無根之木斜飛出去,撞在牆壁上,“你,你,你好,好狠毒!”
原來江展彥的褲管裏藏有飛刀,趁劉雲得意忘形時按動腰帶上的機簧,一把飛刀準確的插入劉雲的心臟,他驚呆了,根本沒反應。此時卻見江展彥躍身一個連環踢,直將他踢飛出去。想那江展彥苦練天絕功也不是玩的,雙臂雖被落霞廢掉,但腿上功夫絲毫未退,凝聚雙腿上的罡氣踢得劉雲五臟六腑皆裂,不能活命。但,到底是手段歹毒之人,劉雲倒下的同時,突然反手甩出三節棍,砸在江展彥的肩頭,他的三節棍是特製的毒棍,棍上包裹着一層淬了毒液的蛇皮,上面還有芒刺,當時就將江展彥的左肩砸得血肉模糊。
劉雲口吐鮮血,卻冷笑起來:“我死了,你們,切莫得意,沒有人,沒有人能走出去,齊落霞,你,你可知道他,他們父子的祕密?二十多年前那場變故,就是因爲,因爲這個祕密——可惜,你,你將死不瞑目——”
落霞奔過去,一把拽住劉雲的衣領,急道:“你告訴我,江展彥究竟有什麼祕密?”
鮮血狂噴,劉雲瞪着眼珠子,身子發挺了一下,氣絕身亡。江展彥這耗盡精力的一擊也傷了自身,他中了劉雲的“鐵麟皮”蛇毒,綻開的皮膚漸漸發黑,毒勢不輕。他萎頓倒地,冷冷的吐着字:“我說過不叫你好死,你現在信了吧。”
“劉雲,你!你到底想說什麼?”落霞丟開他,發悶的看着江展彥陰狠的笑着,卻聽竹音喚道:“落霞,落霞。”她轉過身,看見竹音虛弱無力的癱在地上,趕緊上前摟住她,“妹子,你怎麼了?”
竹音默默看着她,有種失而復得的悲喜交加。
“江慕庭給我服用了軟骨散,加上這種斷魂砂,兩種劇毒侵入我內腑,雖然服用墨姑姑的解藥,一時半刻是不能解去的。我來是告訴你,外面佈下天羅地網,連只蒼蠅也不能飛出去。所以,你們若是信我,就聽我的。”
落霞疑道:“你想做什麼?”
竹音看她的神態有些懷疑的顏色,心裏更是絞痛,苦笑道:“你不用擔心我耍什麼心計,墨姑姑性情乖張暴戾,一定不會輕易放了你們的。”
落霞皺眉道:“既然她不肯罷手,何必強求呢?竹音,你無需爲我們擔心。”說着,她看向月曦。
竹音見她不在意生死,苦澀的說:“我想知道,在你心裏,究竟有沒有我的一點點位置?如果我死了,你,你會不會偶爾想起我?”
落霞怔了怔,柔聲道:“胡說什麼呀?你對我恩重如山,情誼無價。欠你那麼多,真不知道怎樣報答你?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想辦法送你出去。”
“到這時候你還想着送我出去是想還我的恩情嗎?你,是要跟我一筆勾銷吧。”竹音苦聲道。
落霞訝然,一時不知道怎麼安慰她,便向月曦求救。
竹音也看向月曦,低聲道:“月曦姐姐過來。”
“竹音妹妹。”月曦走近,輕聲呼喚。
竹音卻道:“落霞,我想跟月曦姐姐說些話,你答應嗎?”
落霞遲疑起來,“你要說什麼?還得避開我麼?”
“你怕我對月曦姐姐不利?”竹音歪着頭笑了笑,含義莫測。落霞被點破心思,一時語塞。其實海里那場變故後,她仔細想過月曦爲何突然喪失知覺,再三思慮得出了一個疑點,那就是墨離同竹音的突然現身太過巧合,其間只有墨離靠近過月曦,那麼也只有她能夠在她們毫無防備中下毒。可是無憑無據,竹音又對她情深義重,她怎能對竹音武斷?可回首過往,她難免後怕。
就是她的遲疑,竹音淡藍色的眸子漸漸發冷,慍道:“月曦姐姐這麼美好的人,天底下獨一無二。你大可放心,我雖然小家子氣,還不至於喪盡天良。”
月曦見落霞有些猶豫,低聲道:“外面不知道怎樣了,這裏有我照顧竹音妹妹,你和顏姑姑先去打探一番。可好?”
顏沉月拉了落霞道:“也好。這裏有明公子和月曦,你沒必要擔憂。我們去看看外面的形勢,擇機逃出去。”
落霞忐忑不安的跟着顏沉月走出去,她揣測着,竹音不會,不會有害人之心吧。
江展彥自身難保,再無能力害人。明可藍雖然也中毒不淺,卻憑高深的內力支撐着自己,暫時無礙。她站在不遠處,緊緊盯住竹音,先前那個墨離已經令她恐懼,既然這個竹音是墨離的親人,也不是什麼善類。她緊緊握住手裏的鐵扇,扇子裏有機關,只要發現竹音有絲毫殺氣,她便發出最隱祕的武器。
竹音身子發冷,忽然被月曦抱起,靠近她懷裏,一時恍惚,擡頭便笑了笑:“姐姐不怕我?”
月曦平靜地說道:“妹妹心地善良,沒有害人之心。如果妹妹要害我,我怎能活到今日?”
淚毫無預兆的灑落,竹音抽噎道:“對不起!姐姐,我對不起你!當時墨姑姑爲我做下錯事,我,我一時糊塗沒能阻止,說到底是我的罪過,我,我對不起你!”
月曦搖頭阻止她繼續說下去,“不要這樣說。若是妹妹真的狠心,我絕無生還的可能。答應我,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就當從沒有發生過。”要知道墨離給月曦下的毒是鶴頂紅之類的劇毒,世上根本沒有解藥。而月曦有落霞的血氣護體,倒是能減輕毒性,不過她是在大海里,就算不死,也要被海里的鯊魚喫掉,但是沒有。因爲她的周身散發出一種橙色的藥劑,十分刺鼻。所以月曦在海里漂了幾日,卻安然無恙。仔細想來,應該是竹音從中做了手腳,保她完好。
“姐姐,我終於明白了,落霞那樣沒有定性的人爲何獨獨對你鍾情?因爲沒有人比得上姐姐美貌,善良,寬容,慈悲,有顆金子般珍貴的心靈,有容納百川的度量。她若是棄你不顧,倒是有眼無珠。”竹音被觸動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再無控制力,緊緊靠着月曦哭了出來。
月曦也難過起來,“我沒有你說得這樣好。你是個好姑娘,是落霞負你,是我們沒有顧及你。”
竹音苦笑:“她要是負心人,我絕不便宜她。她若是負心人,姐姐又豈會鍾情於她?我原以爲沒有姐姐了,她會接受我。可惜,我錯了,真心相愛的人無論生死,心裏都只有彼此。”
月曦心裏難受不已,她本是心思純淨之人,也不會甜言蜜語哄人開心。何況這種□□關乎自己,如何勸解她?
“姐姐,墨姑姑出去這麼久還沒回來,我擔心她一定出事了。”竹音忽然緊張的說,她感到很奇怪的是,墨離明明是跟隨自己回到桃源裏的,卻在半路沒了影子。月曦便問:“你擔心你墨姑姑遭到不測?”
竹音臉色發白,急道:“墨姑姑再擅長□□,怎能毒退千軍萬馬?她沒有回來一定是被官兵抓住了。”
月曦道:“你別擔心,我們必將全力救她回來。”
竹音搖頭苦笑,嘆道:“姐姐不明白呀。墨姑姑所有的《神異錄》乃傳說中的鬼醫黃元留下的醫典。據說黃元曾經是哪個皇帝的御醫,不知道他從何處得到了這本上古時代留下的醫書,他照着書裏的記載潛入苗疆尋找靈丹妙藥,並把找到的靈藥都記錄在這本書裏,幾百年來成爲武林傳奇。墨家先人曾是黃元的弟子,後來偷了黃元的《神異錄》躲了起來。他本不姓墨,一定是改名換姓掩人耳目的。不過我也研究過此書,到沒有發現特別之處。也許我學得淺薄,根本沒領會書裏的精華。墨姑姑的父親爲了向皇帝邀功請賞,便呈現了此書。皇帝迷信長生不死,自然龍顏大悅,封他爲御醫局總管,號稱醫仙。誰知道天有不測風雲,這位高人呈給天子的神書根本看不出任何奇特之處,皇帝生性多疑,聽信了他人的密報,說墨醫仙存心謀害他。連審都沒審,當即腰斬了墨醫仙。墨姑姑爲了報仇,更爲了找回《神異錄》,便女扮男裝混進了御醫局。後面的事就如江慕庭所說過的一樣,後來那個沈撥雲貪心《神異錄》,江慕庭爲了卓家的玉佛珠,二人合謀加害了我爹和墨姑姑。落霞那次自斷筋脈後,墨姑姑爲她治療發現了很令人喫驚的祕密。原來,落霞體內擁有天下罕有的靈丹奇藥,不僅如此呢,她的血液筋脈裏有獨特的東西,無論遭遇多大的重創,也能自我修復。墨姑姑對照了《神異錄》記載的奇聞逸事,猜測到落霞服用了所謂的不死神藥。姐姐,正因爲如此,落霞就陷入了極其危險的境地,那個皇帝追求長生不死之道,萬一被他知曉落霞的祕密,我不敢去想,不敢去想,會有什麼後果?”
月曦無法保持淡定,竹音說得這些她當然相信,商婉曾經說起這段故事。落霞在苗疆被鬼醫所救,鬼醫給她種下藥盅,這些藥盅便是所謂的不死神藥。
“妹妹是擔心墨離會討好皇帝出賣落霞?”
竹音苦笑道:“墨姑姑性情乖戾,她爲了我,會,會做出惡事的。所以,我求姐姐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月曦沒有遲疑。
竹音正色道:“你答應我,無論受到什麼羞辱,都要忍耐。一旦有機會就帶着落霞走。”
月曦微微一怔,見她很認真的期待着自己的回答,便道:“好。”
明可藍見月曦抱着竹音站起來,便上前接着,“外面一定出事了,我們快離開此地。”
月曦看她臉色無變,有點驚異:“明公子,你怎樣?”
明可藍張開嘴巴,舌尖居然含着一塊紫色的玉,亮晶晶的眼睛直視着月曦,笑道:“可藍謝過姑娘的關心,這是扶桑國的友人所贈的寶貝,能解百毒。此處不是久留之地,我們快快離開吧。”
月曦點點頭,看着江展彥道:“你還能走嗎?”
江展彥絕望中突然看到月曦爲自己綁上布帶,一時愣住,“月曦,你,你爲何如此?”
“公子不要誤會,我是爲了雲兒,你認爲雲兒如今跟着你會有什麼好結果嗎?”
月曦淡淡地說完,命一個半昏半醒的錦衣衛揹着他。那錦衣衛也中了毒,身手不太利索,顫顫巍巍的架起江展彥。
“你怕我誤了雲兒,纔不得不救我出去?”江展彥臉已發黑,猙獰的笑起來。
月曦皺眉不語。雲兒到現在下落不明,最有可能知道雲兒下落的應該就是大師姐。不過,他畢竟是雲兒的爹爹,總不能看着他死在這暗宮內。
正如竹音所說,暗宮之上裂開的大地縫足有兩丈開外,兩邊密密麻麻的站滿了皇帝親兵,錦衣衛統領陸柄手執長刀,面露殺氣。十多個錦衣衛弓箭在手,虎視眈眈地對着落霞和顏沉月。他們的腳下躺着無數不死則傷的官軍。先前出來的高昂和海雲天俱是被俘,血肉模糊的跪在地上。
落霞對顏沉月道:“顏姑姑,剛剛我看見墨離被箭射中了。”
“她毒倒的官兵比我們殺得可要多的多。她倒是囂張,竟然提出要見嘉靖。”顏沉月冷喝一聲,手裏的長劍凝聚了冰雪,有股森然寒氣。
落霞瞥見她劍身有些不穩,急忙問道:“顏姑姑,你可好?”
顏沉月當然無法避免內外□□的夾擊,先是外面的“七步斷魂砂”,又有桃源裏的“一縷香”,任她武功再高,內力再深厚,也是不堪忍受。
落霞身體特異,自然沒有不適。她想到顏沉月再不解掉身上之毒,就是僥倖逃脫,也會毒發身亡。
“顏姑姑,我,我還是爲你解毒吧。”落霞突然伸出手臂,在刀上割開一道口子,“我的血有奇效,姑姑別嫌棄腥味呀。”
顏沉月大怒道:“什麼時候了?你還有閒情取笑?”
一把推開她,向前踏了幾步,對陸柄喝道:“嘉靖既然來了,爲何縮着不出來?”
陸柄臉色嚴肅,威風凜凜的挺着刀身上前,“爾等逆黨,還不束手就擒?負隅頑抗,死路一條!”
“是麼?我倒要領教你這狗官的本事!”顏沉月劍身一抖,使了個劍花,片片雪花凌厲如刀罩向陸柄的頭頂。
陸柄絕非等閒,長刀畫圈,在上方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屏障,阻擋了劍光的攻擊。
落霞當然明白顏沉月爲何呵斥自己,以顏沉月的本事,怎會不知道自己被鬼醫施了藥盅一事,也知曉她體質特異,血液有解百毒之功。但是目前的形勢,顏沉月絕不能讓她透露半點風聲,因爲那個病態的皇帝正苦尋長生不死之藥,若是被他知道落霞的祕密,不止今天沒法子逃脫,只怕永無寧日。所謂的江山寶藏比起長生不死又算得了什麼呢?
即使她顏沉月立即毒發身亡,她也不能陷落霞於絕境。
皇帝親率幾萬精銳之師圍攏整座陵墓,就是一隻螞蟻也別想活着逃走。就算武功天下第一又能怎樣?
落霞無懼生死,卻擔憂着仍在地下桃源裏的月曦,不知道竹音要對她說什麼呢?
錦衣衛數次要衝進地下,被她打退。月曦還在下面,她怎能放這些嗜血好殺的朝廷鷹犬下去?
陸柄堪稱大內第一高手,武功自然不俗。顏沉月身中兩種劇毒,身上臉上顯出一種詭異又可怕的黑綠色,體力漸漸不支,被陸柄一刀劈飛了長劍,噴出烏紫的血沫。
“顏姑姑!”落霞大驚,飛身上前,拍出一掌,掌風直將陸柄的長刀劈飛三丈開外。陸柄雙臂發麻,兀自驚怔當場。齊落霞,竟然真的如謝忠所說得那般厲害呀!
“姑姑!”落霞什麼也顧不得了,立即割開手臂,強行將鮮血滴入顏沉月的嘴裏。
此時天色漸晚,晚霞紅滿天,天子儀仗隊一字排開,身着黃色龍袍的嘉靖坐在高高的龍輦之中,陰鬱的臉蒼白無色,居高臨下的觀賞着眼皮子下面的戰場。
“皇上,村婦絕無虛言,那齊落霞也同他人一樣染了劇毒,爲何不見症狀?那一定是因爲她本身已是百毒不侵。皇上請看,她以血爲人療毒,也就說明她的血液裏融有靈丹妙藥,功用甚妙啊!”
墨離鬼魅似的閃了出來,醜陋的臉滿是討好,她身子中箭,並沒有包紮,衣服上的血跡未乾,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嘉靖身邊的長髮頭陀狠狠瞪着她,厲聲喝道:“大膽村婦,竟敢冒犯龍威!還不退下?”
嘉靖擺了擺手,冷冷的哼了聲,道:“她武功很高,如何擒得了她?”
他身後一個異服少女,邪魅一笑:“稟告皇上,阿樓有法子捉住這個女子。”她手裏赫然纏着金絲網套,“皇上,阿樓手裏的金絲網乃樓蘭國三寶之一的“銀絲蛇芯”製成。無論什麼人,也是無法割開的。這個女子武功高強不錯,只要阿樓用金絲網套住她,她再大的本事也絕無可能逃出去。”
嘉靖側着身子歪在椅子裏,慵懶的眯着眼睛,笑了說:“阿樓貴爲樓蘭公主,還是不要冒險。朕的虎狼之師難道還捉不住一個女子嗎?”
“既然皇上體恤阿樓,阿樓便不動手,下去觀戰便是。”樓蘭少女一頭捲曲的黑髮垂落膝蓋,容貌冷豔,身段妖治。見嘉靖否決了自己的提議,暗道:“不用我的金絲網,看你們如何生擒她?”
顏沉月緩緩睜開眼睛,突然勃然大怒:“你,你這傻孩子!你,你好糊塗啊!”
說着,她猛地推開落霞,強撐着自己站了起來,“我顏沉月的命本來就是爲了責任存在的,你這樣子將陷我於不忠不義,顏家因我蒙羞,你,你以這法子救我還不如殺我來得好!”
“姑姑!落霞不救你,莫非要落霞內疚一輩子?人生在世,生死由天。落霞怎能爲了自己之私棄至親不顧?姑姑是叫落霞無情無義?如果落霞的命需要用他人的性命換來,落霞情願不要這條命!”落霞趕緊扶住她,義正言辭。
顏沉月轉頭看她,什麼也說不出,她的面紗不知幾時掉落,露出絕色容顏來,可惜因爲□□之故,臉色難看,因而也沒引起太大的反應。
以血療毒,起死回生。所有人都被震撼,天底下竟然真有這等奇事!
陸柄前所未聞這怪異之事,不知如何處置。突然一陣飛沙拂過面頰,眼前多了幾人。他認得這幾人正是皇帝身邊神祕莫測的護衛。一個長髮頭陀,一個白面書生,一個尼姑裝束的婦人,還有一個便是樓蘭公主阿樓。
“姑娘,皇上命我等捉你。你還是識時務爲好。”書生拿着奇怪的毛筆,倨傲的看着她。
落霞怪怪一笑,“捉我?兄臺說笑了。我是人,又不是什麼怪物,用捉這個字眼合適嗎?”
尼姑冷笑:“姑娘好相貌自然不是怪物,但是姑娘的血倒是好東西,皇上求之不得呀。”
“可笑!佛陀尼姑不在廟裏修行卻來紅塵裏爲虎作倀,甘做昏君的鷹犬走狗?還是脫了這身衲衣,不要丟盡佛家的臉!”落霞橫刀擋在顏沉月的面前,赫然大笑。
“死到臨頭,還這麼猖狂!”
頭陀和尼姑惱羞成怒,暴喝一聲,從兩邊包抄攻向落霞。頭陀使鏟,尼姑用鐵環,雙雙攻到,沒有破綻,當然也破不了。
他們的合作確實從未失手過,他們相信這一次也絕不會例外。就在他們確信不會失手的那一瞬間,落霞的刀也出手了。
她很驕傲,並沒有把兩人放在眼裏,所以出手也是直刺,似乎不會碰到任何一人。但是這筆筆直直刺出來的一刀,竟忽然閃起了一道彎彎的刀光。刀光亮如流星。這道彎彎的刀光又忽然彎彎的從頭陀和尼姑中間削了迸去,削入了他們的氣場之中。誰也看不出這一刀是怎麼削進去的,只聽見“叮”的一聲響。只有輕輕的一聲響,亮如流星般的刀光忽然消失不見。所有的聲音都沉寂,所有動作都停頓。
齊落霞還是像一瞬間前那樣靜靜的站在那裏,好像根本沒有動過。
可是她手裏的像劍非劍的紅刃,已經滴下了一滴血,然後第二滴,第三滴……
頭陀和尼姑也是動也不動的站在那裏,兵器也還在手裏,好像也沒有什麼變化。
可是他們的臉上和手腕上卻都有了一道傷痕。
一道刀痕!
鮮血慢慢的從他們傷口中沁了出來,開始的時候還很淡。他們的臉色好像也沒有什麼變化,只不過顯得有點迷惘,就好像一個人忽然看到了一件他無法理解的事情時那種樣子。
然後,突然間所有的事又都起了驚人的變化。
他們臉上那道淡淡的刀痕,忽然綻開了,臉上的血肉忽然綻裂,露出了白骨。他們手裏的兵器也忽然掉了下去,連着他們握刀的那隻手一起掉了下去。但是他們臉上卻連一點痛苦的樣子都沒有,因爲恐懼已經使得他們連這種痛苦都忘了。
——自古以來,恐懼豈非都是痛苦的極限?沒有人能形容出他們眼睛裏露出的那種恐懼。
啊!
這番慘烈的殺戮令人目瞪口呆,無人敢上前一步。
落霞冷笑着,長髮飛揚,白衣飄逸,絕美的容顏散發出震懾人心的殺氣,看着眼前不住倒退的樓蘭少女,“你,還想試試自己的本事麼?”
樓蘭少女驚怔當場。一時忘了手裏纏繞着金絲網。她大大的藍色眼睛露出恐懼,我看見的這個女子是人還是魔?
書生臉色灰白,硬着頭皮攻上前,鐵筆橫掃,直奔落霞的下盤。落霞眼見圍攏上來的禁衛軍越來越多,再無耐心。“這麼麻煩,你們一起送死吧!”
她雙掌一翻,朝天拍出,大喝一聲:“萬衆歸一!”
只聽“乒乒乓乓”一陣刀兵相撞聲,再一看,攻殺過去的禁衛軍俱是丟盔棄甲,排山倒海般躺在地上,鬼哭狼嚎。
書生更是慘烈,連儒雅的長衫綸巾也破如糜粉,他顧不得遮羞,呆如木雞。
落霞反手握刀,一手架着顏沉月向一旁的錦衣衛走去,錦衣衛不住退卻,眼看局勢不妙,陸柄大喝一聲:“盾甲兵,羽林軍,圍住她!”
三百錦衣衛立刻驚醒,團團包圍了落霞和顏沉月。盾甲兵上前,羽林軍居後,弓弦拉滿,千鈞一髮。
“落。。。霞,落。。。霞。。。”
突然,來自地底下的一個長長的迴音令人更是腳底生寒。
地獄來客嗎?不是,地獄來客怎會有這些絕色不俗的人物?
月曦抱着竹音躍出地面,明可藍緊隨而出。江展彥被一名錦衣衛揹着爬了上來。月曦和竹音顏色未改,明可藍尚好,江展彥同那個錦衣衛臉色發黑,情況不妙,應該是中了毒的。
墨離見狀,飛奔過去一把奪過竹音,白眼一翻,狠狠眥着眼珠子,“你對竹兒做什麼了?”
月曦不動聲色的說:“墨前輩不亞於毒王,竹音的情況你一看便知。”
她說完,轉身朝落霞奔過去。
那翩若驚鴻,宛若游龍的身影震撼天地,連晚霞也遜色不已,趕緊躲進厚厚的雲層裏羞於見人。
墨離當然不信,趕緊捏住竹音的脈搏查驗。
嘉靖支起身子問身邊的太監陳洪:“那個女子,她是什麼人物?”
陳洪趕緊躬身回道:“回皇上,聽老桂頭說,這名女子名叫上官月曦,也是個江湖女子。而且——”
“什麼?”嘉靖悶哼。
陳洪猶豫了一下,在他耳邊矮聲說了一句。嘉靖陰沉的臉一陣扭曲,搖頭冷哼:“原來這樣。怪不得呢,皇后——”
陳洪不敢聽了,趕快說:“皇上慎言呀。”
嘉靖臉色一黑,無精打采的眼珠子顯出一抹狠厲色,“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誰放走了她,滅他九族!”
聖命之下,軍情亢奮。又一撥禁衛軍涌上前,刀劍林立,殺氣騰騰。更大一個包圍圈再次聚攏上來。
落霞看了月曦一眼,臉上露出柔和的笑,“你說,今日我們還能活着出去嗎?”
“我們還能在一起。”月曦淺淺一笑。她不喜多言,一句話已經概括了所有的誓言。生或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你歷經艱難,還能夠攜手並肩,這就是最大的幸福。
落霞點點頭,笑道:“這裏的泥沙塵土俱是有毒,有這麼多人給我們陪葬也值了。”
“誰要這些醃瓚漢子陪葬了?”月曦冷哼,擡腳踢飛了又一個殺過來的錦衣衛。
落霞豪氣頓生,大笑道:“嫌棄這裏也不打緊,待我選個好地方。”
有禁衛大軍作後盾,蜂擁而上的錦衣衛爲了邀功已經紅了眼,不要命的衝上前來,落月二人也不再留情,勢如破竹,殺得千軍萬馬連連倒退。陸柄見狀,急命羽林軍發箭,頓時箭如飛蝗,朝落月二人鋪天蓋地的襲來。落月二人立即凝聚一片氣場擋住箭矢的攻擊,把顏沉月等人護在當中。天,暗了下來,只聞戰場上衝鋒的廝殺聲,血染了塵土,飛濺了天地。
落霞雖然殺得痛快,也難免驚心,這皇帝擁有千軍萬馬,光憑二人之力如何長時間對抗?
竹音勉強站了起來,看到落月二人面對千軍萬馬慨然赴死的決絕,心裏一陣翻騰,疼得咬緊了牙關。
“墨姑姑已經告知皇帝落霞的祕密了吧?”
墨離毫無悔意,冷冷的說:“丫頭,你不要傻了。她不會愛你,你何必爲她憂心?再說她若知道我曾經給她的心上人下毒,非但不會念你的恩情,說不定還會恨你入骨。這些江湖人物口口聲聲說自己如何高尚如何道德,背後又是什麼君子了?你對她恩重如山,情深似海。可她呢?她心裏只有那個女人,對你寡情無義,我早就看不過去。留着她徒增煩惱,不如除掉!”
捲曲的眼睫毛一閃,淚水如線般掉了下來,竹音抽動着鼻子,哽咽道:“你不僅是爲了我吧?擅入皇陵者死!墨姑姑爲了活命,爲了救我,這才用落霞作爲籌碼,同那個皇帝達成交易了吧?”
墨離微微一愣,也不否認:“對。我們幹嗎陪着她死?我要帶你去見你爹爹。從今以後再也沒這個人了,你繼續做你的郡主也好,還是跟着我隱居也罷,總是比白白送死強。”
竹音突然狂笑起來,朝嘉靖的車輦走去,墨離沒明白她要幹什麼,便拉着她道:“竹兒,你去見皇帝幹什麼?”
“皇帝不是要長生不死的藥方嗎?”竹音鼓足一口氣,大聲高呼,生怕別人聽不見。
墨離呆了呆,再看竹音未到皇帝跟前,已經被錦衣衛用刀押着脖子帶到龍輦下面跪着。
陳洪指着她,厲聲喝道:“大膽女子!休得胡言亂語!”
竹音大聲道:“啓稟皇上,民女卓竹音有要事相告。”
嘉靖低下頭,好奇的打量着她:“小姑娘,你也想謀害朕嗎?”
竹音不驚不忙的笑道:“皇上九五之尊,民女縱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呢。民女略懂醫術,看皇上龍顏糾結,想必龍體欠安,民女知道個祕方可以爲皇上分憂。”
嘉靖越發好奇,側了側身子看着她,“小姑娘不要打誑語呀,像你這樣年紀的女孩子朕有許多,可惜沒一個替朕煉成仙丹的。你可知道朕爲何要捉住齊落霞嗎?因爲你的姑姑告訴朕齊落霞的身子特異,能夠爲朕延年益壽。朕雖然不信,也想試試看。”
這邊落霞和月曦有些茫然,竹音這是做什麼傻事?
竹音提高了聲音笑道:“皇上有所不知呀,我姑姑只知道齊落霞身體特異,卻不知她早已失去元陰之身,根本不能爲皇上煉丹。齊落霞喜好女風,與那個上官月曦同爲磨鏡,互稱夫妻。她們的關係早已不堪,爲人不齒。皇上不怕她們這樣不潔不淨的身子污穢了皇上的龍體?”
啊?
落月二人皆是臉色如赤,竹音竟然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這麼直白的私密之話?如此羞辱,比殺了她們還令她們難堪。
落霞不明就已,一把握住月曦的手,給予她肯定和信心:“隨他們怎麼說。我們光明正大。有何懼也?”
月曦腦海裏突然閃現竹音所求的事,暗叫不好。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明可藍立刻明白竹音的意思,暗歎這丫頭真是癡情。
嘉靖吸了口氣,好奇的看着竹音,呵呵冷笑:“失去元陰之人?你的意思是齊落霞不能爲朕所用?”
“民女學醫之人,只是說出事實而已。女子貴在元陰之氣,一旦丟了元氣,如同男子丟了童子之身,剩下的不過是身體糟粕罷了。皇上身邊不乏學道高人,只要略微考證便可知民女所言虛實。至於長生不死藥,民女幼年時得到了鬼醫黃元的醫書,所以略知一二。”竹音煞有介事的說着,不見絲毫忐忑。
嘉靖哼了哼,忽然盯着竹音道:“姑娘,莫非你知道長生不老的靈藥在哪裏?”
竹音擡起淡藍色的眸子,媚笑道:“民女有個請求,如果皇上答應了,民女便告訴皇上真正的長生不老藥是何物。”
嘉靖把玩着手裏的如意,陰鬱的臉色很駭人,“你要朕做什麼?”
竹音渴望的眼神令人沒有懷疑,“當今皇后是民女的姑母,民女求皇上饒恕皇后的所有罪過,放她自由。”
嘉靖臉色大變,耷拉的眉毛一揚,仔細看了看竹音,哼道:“還真有點像。”
他也無驚訝,只是沉着臉喝道:“姑娘是在耍弄朕?!”天子威嚴,他這一發怒,一旁的護衛立刻將竹音押在地上。
竹音伏在地上,高呼道:“皇上饒命,民女一介女流,怎敢欺瞞皇上?”
嘉靖倏然變色,應該是有點不適了,不耐煩的看着她,“長生不老藥,到底是什麼?哼,你就說吧。”
竹音撐着身子看着嘉靖,露出無辜又可憐的嬌態,臉色一紅,咬着好看的脣道:“皇上,民女還是,還是處子,怎能說得出口?”
這一招實在銷魂,嘉靖睜大了混濁的眼珠子,久違的衝動即刻涌上了頭,“你上來吧。”
陳洪慌忙勸道:“皇上三思,這女子出身江湖,奴才擔心她對皇上不利!”
竹音忽然委身倒地,嬌喝道:“這位公公多慮了,民女被人下了軟骨散之毒,連孩童的氣力都沒有,怎能傷到身強力壯的皇上呢?”
陳洪不信,立刻喚來太醫檢驗,果然如實。仔細的再三檢查,確認竹音一點危險也沒有後,
陳洪將信將疑的看着竹音顫顫巍巍地走上輦車,跪在嘉靖腳底下匍匐在地,卑微的發抖。“皇上,其實不死仙丹的藥方就在民女的身上,可惜民女手上無力,拿不出來。”
嘉靖好色,何況是面對着竹音這樣特別的少女。這樣美貌又狂野的少女,他何曾見過?
竹音得寸進尺,繼續挑逗嘉靖:“民女元陰未破,若得皇上寵幸,民女死而無憾!”她咬着豔麗的紅脣,眼含春,眉含色,果然一副醉人的嬌態。
嘉靖有些飄飄然,腦袋發木,像是被勾住了魂魄,忽然拽了竹音摟在懷裏,蒲扇般的大手捏着她的臉蛋,“仙丹呢?”
竹音笑了,臉色如花般綻放出美麗的顏色,她回頭看了落霞一眼,眼神裏含義太多,令落霞心驚肉跳,驚訝呆怔。
月曦心臟緊縮,忽然喊道:“竹音妹妹,不要啊!”
寒光一閃,鋒利的指尖刺向嘉靖的脖子,嘉靖大叫一聲:“救命!”
下意識的將竹音猛的推下輦車,接着是亂作一團的禁衛軍將嘉靖裏外三層護在中心,草木皆兵。竹音被錦衣衛抓起,她口吐血沫,冷笑道:“沒用了,皇上!我雖然沒能殺你,可惜你身中劇毒,那是你□□爺爺留下的“一縷香”。你既然進來了,還是帶些紀念回去吧。”
“妖女!你膽大包天,竟敢謀害皇上?!殺!殺了她!”陳洪尖叫着,身子抖如篩糠。
血仍未冷,竹音驚愕的看着插入心臟的長劍,血珠子濺了出去,面前的女子冷冷的瞪着一雙美麗的卻是毒辣的眼睛,“找死?”
“不!竹兒——”墨離撕心裂肺的叫着,撲了上來,抓着樓女少女的劍刃,也不管逼近身體的刀劍砍得她體無完膚,渾然不知痛苦。
“竹兒啊,你何苦如此?你怎能丟下墨姑姑啊?你這傻丫頭,你爲了她當真連命也不要啦!啊——我的竹兒!”
落霞顫了顫,方纔回過神來,飛身躍過一衆錦衣衛的頭頂,半空中搶過一支□□用力向樓蘭少女拋去——
樓蘭少女沒敢硬接,慌忙避讓,儘管她身法飛快,卻被槍身的衝擊力衝撞倒地,噴出一大口熱血。
她驚駭中被涌上來的禁衛軍救下,心魂丟了三分。
什麼叫大開殺戒?
黑幕下,只可聽見鬼哭狼嚎的叫聲沸騰起來,節節倒退的官兵倒下一批又上一批,血流成河,昏天黑地。
忘了時間的殺戮,血染沙場,毀天滅地。
幾人背靠背對抗官兵的攻擊,明可藍見天色漸漸發白,便對月曦道:“天要亮了,我們這樣下去非死在這裏不可。”
月曦瞥見落霞瘋狂的廝殺着,嘆道:“怎麼辦?”
明可藍搖頭道:“我知道她不走,你也不會離開的。看她這樣子如何勸得?”
月曦道:“明公子替我照顧顏宮主和江展彥先走,這裏有我殿後。”
明可藍答了聲好。忽然鐵扇一晃,隱藏其中的飛針詭異的發射,射倒了一大片官兵。明可藍矯健的身影輕躍,拉着顏沉月和江展彥跳入黑幕中,倏忽不見。
“主人,主人!”眼前出現的人真讓明可藍大喜過望,“柳鶯,你怎麼纔來?”
柳鶯急道:“奴婢爲了辦事,幾夜沒閤眼呢。”
明可藍哪有閒心聽她訴苦,轉身道:“你替我照顧這兩個人,我回去救人。”
“主人!奴婢跟你去!”柳鶯沒有停腳。
“我的吩咐你也不聽?這兩個人身受劇毒,你想法子救他們。”明可藍嚴肅的說道,轉身奔入殺聲震天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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