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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河說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连重音都沒有吐出来,听上去让人难以信服。
周郁噗嗤一声笑了:“你可别說大话,下回人家找你可不一定跟你单挑,可能是一群人把你摁在地上······想想那场面,啧,惨不忍睹······你可别指望我,我一般都是走为上策的。”
“你算什么兄弟······”
夏河反讽了他一句,接着转身朝一辆公车走去。周郁家离学校不远,沒到要坐车的程度,所以只能跟他挥挥手說:“明天见。”
夏河回到家,把背包扔在沙发上,见奶奶搬了把椅子坐在阳台,面对着橘红色的夕阳,消瘦的身影在逆光中不免让人联想到风烛残年這個词。她脚跟旁边放了一個收音机,裡边正播着戏曲。
夏河走過去,将手温和的摸上她的肩膀:“奶奶,你在干嘛呢?”
奶奶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說:“你回来了,我在给你织毛衣呢。”她戴着老花眼镜,每挑一针都凑的很近。
“這才刚到夏天,你就织毛衣?”
“想起来就织了,我万一活不到冬天,也好给你留点什么。”
奶奶說這句话时一脸轻松,就像說一句家常便饭的事情一样。反倒是夏河黑了脸:“你又說這种话。”接着岔开话题:“我爸回来沒?”
“不知道,沒听见开门。”
那就是沒回来。夏河心想,奶奶眼神不好,织毛衣时戴着老花眼镜,自然发现不了自己此时脸上的光彩。但等爸爸回来看见了,可沒那么好敷衍過去。
他本想洗把脸,但手沾到冷水后,又想起来脸上還抹着药,贴了创可贴。反正今天是别想进水了,估计等伤口好了后,還会留下一道疤。貌似当时出的血還挺多。“操他妈的顾生。”他不禁暗骂一句。
回到房间,他拉开窗帘,夕阳照射进来,有些刺眼。楼下院裡几個小孩在玩闹,稚嫩的声音十分贯耳。他往床上一躺,心裡烦躁的很,便拿出MP3,带上耳机,让音乐浇灭自己内心那团萦绕而生的火苗。
到了晚上,夏振东问起伤口的事,他以摔跤为理由糊弄過去,对方也不打算追究,可能是因为在他身上联想不到打架斗殴這件事。平时老爸在学校很严厉,总是板着面孔,但在私下却是挺温柔开朗的一個人。当然,除了夏河惹祸之外。为此,還被周郁调侃成夏老师拥有双重人格。
而夏河,平时不喜歡和同学厮混,沒犯事的时候看上去文质彬彬,略有点一表人才,书香门第的感觉。他长得帅是全校公认的,重点是,帅不自知。這点独特的气质很容易让接触久了的人对他着迷。
第二天刚进校门,便碰上了骑着自行车路過的顾生。夏河心裡還堵着气,属于就算对方冲自己三跪九叩都解不了的那种。原本就够尴尬了,谁知那人還真在他必经之路停了车。
夏河目不斜视,沒打算鸟他。
但顾生是因为看见他脸上的淤青和创口贴了,所以才停下来,并且巡過去的目光也有一丝歉意。紧接着踩动踏板,骑到对方面前。
夏河盯着顾生的眼睛,轻蔑的說:“怎么?還想再来?我可以奉陪。”
见他满肚子怨气,顾生也沒打算讥讽他,反倒称:“昨天的事,是我不对,你的医药费我包了,另外,我会补偿你。”
夏河却依然盯上他的目光,眉心皱起的那道褶子看上去十分有威严。
“我不稀罕,你以后少在我面前出现。”
接着迈开步子扬长而去。
看着他的背影,顾生冷笑一声:“還挺倔。”
夏河原本以为自己与那混小子之间再也不可能有任何往来,可两天后的夜晚,同样是回家的路上。周郁骑着辆自行车到他面前,然后从车上下来,用手碰了碰他的肩膀,开口道:“這车不错吧?崭新的,還带小手电呢。
夏河垂眼看了一下,见那车浑身亮黑,车头中间還真别了一個手电筒,并且光线還挺亮,看上去像装饰品。他问:“你新买的?”
“是新买的,不過不是我的。”
周郁卖着关子。
“那是谁的?你偷的?”
“滚蛋,我早不做這种事了。”周郁故作生气给了他一個白眼,随即又勾起嘴角說:“别人送你的,让我转交给你。”
夏河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诧异道:“送我?”
“嗯。”
“谁送的?我最近可沒做什么好事。”
周郁古怪的看着他:“给你脸上留下痕迹那人送的。”
话音刚落,夏河忽然觉得脸上又疼了起来,咬紧牙关唆了一口冷风:“他?”
“嗯。”周郁十分肯定的点点头:“人觉得对不起你,所以送你辆自行车表表心意。诶,要是当时挨揍的人是我多好啊,几個拳头就能换辆自行车。”
“那你拿去好了。”
夏河递给他一個嫌弃的眼神,加快了步伐往前走。心想這人真不可理喻,之前還让自己别跟顾生有瓜葛,现在自己跑去巴结人家,算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