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出北冥 059:步揚塵之下獄
步揚塵一夜輾轉反覆,在天即破曉時伏在書桌上淺淺入睡。
如雷的蹄聲將步揚塵從淺睡中驚醒,灰色的晨光正透過窗戶流瀉進屋。
他從桌上擡起頭,朝閣樓下的廣場望去。全副武裝,身披青綠戰袍的軍馬正進行着例行的晨間操練,或舉劍交擊,或騎馬砍倒稻草扎的假人。
步揚塵看見一個青丘家族的部將策馬奔馳,穿過硬泥土地,舉起鐵槍刺穿稻草人亂布糰子所做的腦袋,旁邊的衛兵談笑叫好。
步揚塵皺了眉,這是青丘家族向他表明立場?或者就是表演給他看的麼?
若果真如此,真不知這個青丘有容還有什麼底牌。
“你應該帶着你的孩子回青丘城去。”步揚塵望着窗外喃喃自語,“我已經給了你機會。”
晨色陰霾,天空佈滿厚重的雲。
爲防不測,步揚塵做了最壞的打算。
最要緊的,莫過於安排兩個個女兒出城。
他來到餐廳,兩個女兒都在。步揚琳仍在賭氣,拉下臉盯着眼前的食物,一口也不喫。步揚楠則狼吞虎嚥地喫光面前的所有東西。“無名師傅說晚上我們離去前還可以最後教我最後的舞蹈。”步揚楠問,“父親大人,我可以去麼?我的東西都打包好了。”
“不能太久,還有,記得留時間休息保持體力。我希望中午就準備好,知道嗎?”
“好。”步揚楠高興地說。
步揚琳將視線從食物上擡起來。“妹妹都能上舞蹈課,爲什麼不准我去跟皇甫彰告別?”
“琳兒,現在不適合讓你去見皇甫彰,我以後會告訴你這一切。”步揚塵實在無法此時向女兒解釋。
步揚琳眼淚汪汪。“爲什麼不合適?”
“我以後我告訴你的,好不好?”步揚塵走向步揚琳,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你需要好好休息,晚上有很遠的旅程。”
“我還能回來麼?”步揚琳用眼光看向父親,希望能得到父親肯定的答覆。“我還能嫁給他麼?還能做光明城的皇后麼?”
步揚塵沉默無語。雖然不能解釋給他聽,但他也不忍心欺騙這個女兒,唯有一默。
“這不公平,”她打開父親放她肩膀上的手臂,“父親大人,我不能這麼回去,我會成爲天下的笑話的。”步揚琳站起身向後一推,弄倒了椅子,她哭哭啼啼地跑了出去。
步揚楠呆呆地看着這一切,她也不明白父親爲什麼不跟姐姐解釋。
“讓她去吧,有朝一日,等我們全體都安然返回北冥城,我會跟你姐姐解釋的。”步揚塵對步揚楠說,以打消小女兒的疑慮。
一小時後,朝廷國師文山河來到相府,走進步揚塵的書房。他馱着背,彷彿已被歲月壓得負重不堪。“宰相大人,不知道召見老朽有何吩咐?”
“老國師,先坐下休息,稍等片刻,等人到齊了再說不遲。”步揚塵招呼下人給文山河上了茶,文山河顫顫悠悠坐了下來。
步揚塵沉思於案前。他早已派下人通知朝廷重臣,等了這許久,就來了一個最老的文山河,他不禁繼續派人前去催促。
他已安排熊臉帶領衛隊,確保宰相府安全無虐。他也只能確保這裏,換做朝廷專設的內閣議事廳,他都不敢保證那裏安全。
御林軍統領張五祖率先抵達,一身雪白披風,雕花鎧甲,十足潔白無瑕模樣。“兩位大人,”他說,“如今我的職責所在是守護年輕的國王,我實在在這裏耽擱不起。”
“張統領,今天你的職責是聽我的調遣。”步揚塵說。
第二個來的是白敬亭,他依舊穿着昨天那件藍色長善,腰間束着玉帶,靴子上沾了騎馬的塵土。“諸位大人好。”他拱手對衆人一一行禮。
步揚塵用疑惑的眼神看他,白敬亭卻自然地避開了。
哈爾德渾身薰衣草味地進來,他剛洗過澡,胖臉刷洗乾淨又新撲了粉,腳下的軟鞋走路寂靜無聲。他邊坐下邊說,“讓我們開始吧。”
“皇甫雲呢?”步揚塵問。
哈爾德遺憾地看了他一眼,“皇甫雲估計回黃金城給他哥半喪事,或許正快馬加鞭地趕來。”
“還沒回來?”步揚塵本寄希望於他在,或許是個幫手。
“估計最快也要今日午夜或者明天一大早,黃金城離這裏可不算近。”哈爾德告訴他們,“據最新消息,他們正快馬加鞭北行,已經過了黑水河。”
“那好吧,咱們開始。”步揚塵眼光掃過衆人的臉,揣測張五祖那雙半闔上的眼睛,白敬亭慵懶的淺笑和哈爾德焦慮抖動的手背後,隱藏着什麼樣的想法。
“我有一件事要宣佈,那就是……”步揚塵話剛起頭,門突然被從外打開。
門房執勤的下人打揖道歉,“各位大人請見諒,無確實無法阻攔,國王的傳令官堅持……”
傳令官將門房人推向一旁,“各位大人,國王要求各位立刻進宮議政。”
“大膽,沒看見我們正在商議國事。”步揚塵拍案而起。
“宰相大人,皇上說了,既然是國事,何不去朝廷商議?”傳令官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步揚塵忍住怒火,“混賬東西,前面帶路。”他早料到青丘有容會搶先下手,只是這速度也太快了。他大聲告訴門房,“安排護送。”
白敬亭伸手攙扶步揚塵走下臺階,哈爾德,文山河和張五祖緊隨其後。
身穿鎖甲,頭戴鋼盔的北冥城衛士成兩列縱隊等在宰相府外,熊臉立於相府臺階下。
衛隊護送他們穿過廣場,白色披風在風中啪啪作響。步揚塵四下觀望,不見青丘家族的青衣衛隊,大多是金色披風的都城守衛在城牆和大門邊巡邏,令他稍稍安心。
傳令官領他們一直走向宮廷。
步揚塵邁步進來,走進這個寬廣遼闊的廷堂。
離大廳的裏頭還有段漫長的路,皇甫彰正在鐵王座上等他。
步揚塵緩步向那個自命爲皇的小男孩走去,其他人緊緊跟上。
他第一次走向鐵王座時,還是十五年前,當時青丘有勇殺了黑暗蝙蝠王后坐在鐵王座上戲耍,他當時手持利劍,逼迫青丘有勇滾下王座。
他不知道皇甫彰是否也會那麼聽話地放棄王位。
幾名御林守衛呈新月形圍繞着王座底部。他們全副武裝,從頭到腳披掛着精美的鎧甲頭盔,長長的披風抖在身後,閃亮的白盾牌綁在左臂上。
這明顯區別於平時的朝會,武士們竟手持劍盾立於朝廷,步揚塵回頭望向廷外,厚重的宮廷大門吱丫丫關上。
青丘有容坐於鐵王座左側,她身穿一襲海綠色絲質長袍,邊上繡了白如浪花的蕾絲。手上戴了一枚鑲有鴿子蛋那個大翡翠戒指,頭上還有一頂式樣相稱的金頭環。
在那密佈尖刺的鐵王座裏,坐了穿着金絲黃衣,紅緞披風的皇甫彰。
鐵王座後方,有二十名腰懸長劍的青丘家族衛士。他們肩膀懸掛綠色披風,頭戴鋼盔。
但在大廳兩側的牆邊,步揚塵注意到,那些人身穿這金色披風,每個人都緊握着黑鐵搶尖的八尺長矛,人數足足是青丘家族士兵的五倍之多。
這些人馬是白敬亭的內衛。步揚塵稍稍安心,白敬亭聽了自己的部署。
步揚塵走到了屬於宰相站立的位置,站在那裏冷冷地看着皇甫彰。
皇甫彰被看的一陣心慌,“你,你見了皇上,爲何不行跪禮?”
“宰相大人,”青丘有容起身說道:“有些事情本宮不知道你想的怎麼樣,但你若肯跪下,你還是我光明帝國的宰相,不僅如此,我許你宰相之位以後由你家族世襲。”
青丘有容看着步揚塵,眼光裏沒有威逼,倒像是懇求。
“我倒希望如此,”步揚塵冷冷地說。既然她執意在此時此地做個了斷,那他別無選擇。“但你兒子無權繼承皇位,他根本不是皇甫家族的孩子。”
“你胡扯!”皇甫彰驚叫着跳起,他的眼光看向母親青丘有容。
“宰相大人,您這是叛國。”青丘有容說到:“張五祖,把他給我拿下。”
御林軍統領遲疑了片刻,只一眨眼的功夫,他便拔出武器將步揚塵所帶的北冥衛士團團圍住。
“我看你這這不僅是叛國,而是迫不及待想要自己坐上鐵王座了。”青丘有容說,“青丘家族的武士們何在!”
隨着幾聲金屬碰撞,鐵王座之後的青丘武士利劍出鞘,向前逼近。
“內衛何在!”白敬亭高聲喊叫,兩側近百名金披風衛士放低長槍,朝他靠攏。
“我不希望無畏的流血衝突,”步揚塵告訴青丘有容,“叫你的手下放下武器,就無須……”
一記利落的突刺,離得最近的內衛的黑鐵長槍衝步揚塵扎來。步揚塵閃避不及,黑槍尖扎進大腿。
瞬間,步揚塵才明白,滿朝廷的武士,全是敵人。
而幾位朝廷衆臣,正冷漠地看着他。
熊臉嚎叫着揮舞巨劍,率先砍死了剛纔偷襲步揚塵的內衛。二十餘名北冥武士,迎着四面八方的刀槍劍戟,護衛着步揚塵後退。
“殺了他!”鐵王座的男孩咆哮着喊:“把他們通通給我殺光。”
步揚塵眼含怒火搜索白敬亭,他正站在一根廊柱下悠閒地扣着手指,白敬亭的微笑充滿歉意,彷彿是說,“我不是警告過你別信任我的嘛。”
步揚塵顧不得找白敬亭算賬,在護衛們的簇擁下退向宮廷門口,大門緊閉,熊臉怒吼着持舉劍打破宮門,皇宮大廳門,已留下五名北冥武士屍體。
五名北冥武士死死守住宮門,他們利用木強做掩護,藏到裏面看不見得地方,待對方出來一個,則快刀砍死,一會功夫,門口已堆滿十數具屍體。
裏面的人不敢輕舉妄動,又傳來皇甫彰憤怒地咆哮,“上,上,都是飯桶。”
再又砍死幾名探頭探腦出來的青丘家將後,幾十支長黑鐵槍破木牆而出,透過木牆將幾名北冥武士掛於搶尖,從裏面出來青丘家將,將幾位北冥武士亂刀砍死。
然後,大隊人馬蜂擁而出,追擊步揚塵。
熊臉則攙扶着步揚塵衝向皇城外。身邊護衛不足二十。
出了皇城,卻靜的可怕,往日熙熙攘攘的光明城大街小巷空無一人,臨街的店鋪緊緊閉門,幾隻野狗嗖嗖着穿過街道,不做任何停留。
他們行至一個三叉路口,日常見慣了的繁華街道因空無一人而感到無比陌生。“領主,我們該往哪裏走?”熊臉喘着粗氣問。
“我們可能走不了了。”步揚塵冷冷地說。
從三叉路口的四面八方,傳來“啪、啪、啪……”整齊劃一的行軍步伐聲,熊臉根據經驗,判斷來人的數量,他輕聲彙報給步揚塵:“領主,至少有五千。”
“你們都走吧,”步揚塵看了一下腿上的槍傷,鮮血正順着褲腳滴到鞋上,“周老三,你得去照顧我的女兒。”
“領主大人,我們於您同死!”北冥武士齊聲怒吼。
從三叉路口,三隊密密麻麻的軍隊已露出隊首。一支是從他們來處趕來的內衛和御林軍,另外兩路分別是青丘靈力率領的青丘軍團和皇甫雲率領的金蟒戰團。
千面青狐旗幟和吐信金蟒旗幟無盡飄揚。
步揚塵身邊的一名護衛則堅挺地舉着滿城唯一的一面哀嚎雪狼旗,在一片青色金色的旗幟裏面,這面已沾滿鮮血的白色狼騎格外耀眼。
“周老三,這是軍令!”步揚塵用拳砸向他的肩頭,企圖砸醒他,“你必須走,若你能活着,才能保住我的兩個女兒。”
熊臉周老三流着淚將自己的劍交給步揚塵,說到:“領主大人,這是影主子送給在下的劍,在下就留給您了,若救不得郡主,我周老三絕不獨活。”
說完,他騰空躍起,跳上房梁,在光明城縱橫錯亂的房屋頂輾轉騰挪,幾十名青丘武士騎着馬在街道上追趕。
其餘不剩幾名的北冥武士紋絲未動。
三路軍馬已行至眼前,各執刀牆,靜靜地看着這十幾個被團團圍住且傷痕累累的人,等候他們的主帥下令。
青丘靈力在家將的簇擁下閃到前面,他看了看受傷的步揚塵說到:“算了,步揚老弟,投降吧。”
“步揚家族數千年也沒有一個投降的,”步揚塵輕蔑地看了看青丘靈力,“我總不能當第一個吧。”
“那你就是找死嘍,陰曹地府,可怪不的我。”另一個岔路口趕來的皇甫雲說到。
這讓步揚塵甚是費解,自己這麼做無非是想把皇位還給皇甫家,或者說就是還給皇甫雲,這傢伙卻和青丘家族站在一起與自己爲敵。
步揚塵啊步揚塵,老天怎麼跟你開了這麼個玩笑。
他橫起周老三臨走前送於他的劍,這劍居然是步揚影給周老三的。想起自己今日即將罹難,或許應該早點告訴那孩子他自己的身世。
哎,自己今日難免一死,身世之謎將困擾那孩子一輩子。
七國亂世,或許他不知道那些往事反而更好一點。步揚塵劍指青丘靈力,緩緩說,“來吧。”
“來吧!”北冥武士齊聲怒喝。
“上,上!”三路的主帥喝令自己手下的軍士,軍將們揮舞刀槍,潮水般涌向三岔路口中央。
北冥武士戰刀飛舞,骨頭碎裂聲和哀嚎聲充斥巷道,內衛們在北冥武士正面應敵時長槍悄然突襲,如暗處射出的冷箭。
在砍反爲數不少的敵人後,北冥武士一個個倒下。
步揚塵強忍腿傷,橫掃舉劍,將內衛一排黑鐵槍的槍尖砍下,他的腿還在流血,無法前進這進攻,只能站在原地,送所有膽敢冒犯上來的敵人上西天。
步揚塵的四周,已是重疊高過膝蓋的屍牆。
衆軍駭然,他們望着血人般的步揚塵,恐懼於此人怎麼還不倒下,一個個挺刀劍於胸前,不敢貿然進攻。
“步揚塵,你是天下第二安德魯,我們手下的兵將死的也不冤,”青丘靈力躲於後面衝着他喊:“可我們有五千人,我倒要看看,你能砍多少,都給我上!”
“慢着,”從一處高高的塔樓傳來清脆的聲音,步揚塵擡頭看見青丘有容站在高處,“步揚塵,沒有人想是這樣,所有的悲劇及今天的場面,都是你造就的。”
“哈哈哈,你們這些跳樑小醜,”步揚塵雖是體力即將殆盡,依然豪氣雲天:“我步揚家族豈能於你們同流合污。”
“你!你這該千刀萬剮的混蛋,”青丘有容怒罵到:“你不怕死,你就不想想你女兒步揚琳?”
“你胡說,”步揚塵心頭一緊,“琳兒不可能在你們手上!”
“難道非要把她叫過來親眼看看這種場面你才死心?”青丘有容呵呵一笑,“你前腳進皇宮,你女兒就後腳跟來,嚷嚷着說要找彰兒問個清楚,哼,你的寶貝女兒,你自己還不瞭解?”
步揚塵心裏暗暗嘆息,長劍差點脫手。
趁他一個分神,後背已挨狠狠一記悶棍。
步揚塵的身體轟然倒地。
步揚塵醒來已是三天以後,手上腳上戴着手鐐腳鐐,他發現自己被關押於一處陰暗潮溼的牢房,身上的傷口被簡單處理包紮。
來探訪他的人穿着黑漆漆的斗篷,帽兜幾乎遮蓋雙眼。
“步揚領主,別來無恙。”聽聲音赫然是皇甫雲。
現在,步揚塵已經想明白了很多事。
步揚塵擡起上身,靠於地牢冰冷的石牆之上,“你當晚並沒有離開光明城,是不是?”
“您說的沒錯。”皇甫雲回答。
“這麼說你哥哥也不是青丘靈力所殺,是你乾的。然後你們合夥給我演了一齣戲。”
“您又說對了。”皇甫雲笑着點點頭。
“你這種弒兄的禽獸不如的東西,你來幹什麼?”步揚塵簡直無語,自己大哥皇甫雄一世英雄,竟有這麼個樣個弟弟。
自己竟然一心想着把這麼個東西推上皇位,還搭上了女兒,把自己送進了地牢。
難道青丘有容說對了?自己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若者世間處處黑暗,僅有的光明就成一個笑話。
“哈哈哈,”步揚影一陣大笑,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他好不容易止住笑,問皇甫雲:“那你來這是幹什麼?想看看我的下場?心裏樂呵一下?”
“步揚領主,雖然我曾恨過你,可我着實想不到你會推我爲皇,今日局面,心裏也是難安。”
“你既知我是保你爲皇,我就搞不懂了,你爲什麼也與我爲敵?”步揚塵問,這確實困擾這他。
“步揚領主,戰場上您戰無不勝,但權力的遊戲不是您這麼玩的。您早晚失敗,讓我怎麼跟您一起玩呢?”皇甫雲說。
“是麼?”步揚塵苦笑一聲,看看皇甫雲,又想起背叛自己的白敬亭,想必白敬亭也這麼認爲。
不過現在已經證明他們的判斷都是正確的,自己已淪爲階下囚。
“爲什麼不直接殺了我,你們還想怎麼樣?”步揚塵問。
“他們要公開審判您,宰相大人,外面的一些關於皇甫彰的謠言滿天飛,恐怕只有您的血才能清除這些謠言。”
“那根本不是謠言,皇甫彰根本不是你們皇甫家的血脈。”步揚塵怒吼。
“這我知道,我毫不懷疑。”皇甫雲一攤手說:“可皇甫彰做着皇上我就是皇叔,黃金城的領主,我需要招募軍隊,打造兵器,這些都需要時間,你懂麼?宰相大人。”
“我不懂,可我知道,你再也當不了皇。”
“那可不一定,我已經表達了謝意,現在該告辭了,”皇甫雲緊緊斗篷,走到地牢門口回頭對他說了一句:“這場權力的遊戲將永不謝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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