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出北冥 090:青丘有病之雷霆手段

作者:雙人漁
在一系列的雲波詭譎之後,青丘有病還是暫代父親執掌光明帝國宰相之職。

  在皇甫彰極少上朝、姐姐偶感風寒等諸多情況下,即便是暫代,依然是當今天下說話最頂用的人。

  青丘有病所要處理的第一件像樣的政事,就是來自望海城的俘虜,被步揚飛放走前來光明城送信的青丘有爲。

  墨夷家族的鐵王座佈滿兇險的倒鉤和尖銳的鐵齒,只有傻瓜才以爲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上面。上階梯時,青丘有病發育不良的雙腿不斷抽筋,他非常清楚,這是一幅多麼荒謬可笑的景象。

  好在鐵王座有一點值得稱道:它很高。

  青丘家的衛士在大廳一端森然站立,身披青色披風,頭戴獅紋半盔。鐵楓林的金袍衛士則站在大廳另一端,與他們相對。通向王座的階梯兩側有龍五和黑石,這是他的自己人。

  廷臣羅列廊中。

  青丘有病俯瞰着所有人。這滋味真不錯。“青丘有爲。”他朗聲道,話音響徹大廳。這也挺不錯。只可惜沒人給自己鼓掌喝彩。

  青丘有爲目不斜視,從青袍軍和金袍軍之間的長長走道行過來。當他跪下時,青丘有病注意到這位表弟的頭髮正逐漸稀疏。

  “青丘有爲大人,”議事桌邊的白敬亭道,“感謝你爲我們帶來望海城的和平條件。”

  文山河清清嗓子,“攝政太后,帝國宰相以及內閣會議已經仔細考慮了由自稱北境之王的人所提出的條款。很遺憾,青丘有爲大人,這些條件無法接受,勞煩你將我們的答覆轉告北方人。”

  “以下是我們的條件,”青丘有病說,“步揚飛必須放下武器,宣誓效忠,隨後隻身返回北冥城。他必須毫髮無傷地釋放我哥哥青丘有勇,並將麾下軍隊交其指揮,以討伐叛徒皇甫雲。凡曾效忠步揚家族的諸侯貴族,都務必送出一個兒子作爲人質。無子嗣的家族可由女兒代替。只要他們的父親不再聚衆謀逆,他們就將受到禮遇,並由朝廷賜予高位。”

  青丘有爲苦着臉道,“宰相大人,”他結結巴巴地說,“步揚飛大人決不會答應這些條件。”

  “我根本不指望他答應。告訴他,我們已在青丘城整備了又一支新軍,很快就會進發,我父親大人將同時從東面出擊。告訴他,他勢單力孤,沒有盟友可以指望。黃金城恐已自身難保,下一個即將輪到他。”此言一出,大廳和長廊間一片低呼,既有欣喜也有驚愕。

  青丘有病繼續道,“告訴步揚飛,我們可以用四個北方人換兩個青丘家的人。反正雙方都有對方的俘虜,這個換法他們已經很佔便宜,同時也說明我們青丘家的人更值錢。兩個青丘家族的人不論何時都抵得上四個北方人。”他靜待笑聲平息,“但他可以得到先父的遺骨,以示皇甫彰陛下的誠意。”

  “步揚飛大人想要回他的妹妹,以及他父親的佩劍,”青丘有爲提醒表哥。

  鐵楓林默默地站在原地,將步揚塵那柄巨劍的劍柄從他肩上冒出。“關於寒冰劍,”青丘有病道,“達成和議後,我們可以歸還,但現在不行。”

  “我知道了。那他的妹妹們呢?”

  青丘有病瞥了瞥步揚琳,感到一陣由衷的憐憫,他道:“在他毫髮無傷地釋放我哥哥青丘有勇之前,她們仍將作爲人質留在君臨。她們待遇如何,完全取決於他。”青丘有病心想:菩薩保佑,但願能趕在步揚飛得知步揚楠失蹤的消息之前找到她,而且要活生生的她。

  “我一定將您的口信帶到,大人。”

  青丘有病撥弄了一下扶手邊伸出的一根扭曲劍刃。接下來是今天的重點。“莫洛大人。”他喊道。

  “在!大人。”

  “步揚家派來的人護送步揚塵的遺骨無妨,但青丘家的人身價不同,”青丘有病宣佈,“青丘有爲是太后和我的表親,由你負責送他安全返回望海城,我們都能高枕無憂。”

  “遵命。我該帶上多少人?”

  “嗯,自然是帶上所有人。”青丘有病說。

  莫洛頓時像個石人一樣杵在原地。國師文山河站起來,喘着氣說:“宰相大人,這可不行……這些壯士是由您父親,青丘靈力大人,親自送來都城,以保護太后和她的孩子……”

  “這些工作,御林鐵衛和都城守備隊完全能夠勝任。莫洛,願你馬到成功。”

  議事桌邊,哈爾德心照不宣地微笑,白敬亭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其他的則像條魚一樣張大了嘴,臉色蒼白,疑惑不解。

  一個小太監踏上前來:“宰相大人批閱諸位奏章,有事稟報,無事退朝。”

  “我有話說!”一個瘦長的黑衣人擠了進來。

  “林莽大人!”青丘有病驚呼,“啊,沒想到您會上朝!怎不早點派人通知我呢?”

  “你少給我裝蒜,”林莽同行的馬山炮真是人如其名,他年方五十左右,高瘦身材,面貌嶙峋,眼神銳利,雙手有力,髮色黑中間灰。“你迴避我,忽視我,把我像個出生低賤的僕人一樣扔進客房,不聞不問。”

  “有這回事?龍五,這可不對。林莽是我在流放處的老朋友咧,我們一起待過一段難忘歲月。”

  “林莽大人,”哈爾德低聲說,“您就別太苛責我們了。如今正是動盪棘手的關口,有多少人求見我們的皇甫彰陛下啊。”

  “只怕我帶來的消息比你想像的要棘手得多,太監。”

  “當着他面,要稱他爲太監大人,”白敬亭諷刺道。

  “好兄弟,我們該如何幫你呢?”國師文山河大人安撫地說。

  “燕北行大人派我來晉見國王陛下,”林莽回答,“事態嚴重,不能交給臣僕們處理。”

  “哦,此刻國王陛下正在擺弄他的新龍骨弓,”青丘有病道。打發皇甫彰可容易多了,只需一把笨重的玄鐵龍骨弓。看到那玩意兒,他立刻什麼也不顧了,“怎麼辦?你要麼告訴我們這些臣僕,要麼就只好保持沉默嘍。”

  “好吧,”林莽忿忿不平地說,“我來這裏的目的,是要稟報國王陛下,我們發現了兩個失蹤已久的遊騎兵。找到他們時,他們已經死了,但屍體運回長城後,卻在深夜裏復活。其中一個殺了五個守護者,而另一個試圖謀害燕北行大人。”

  青丘有病隱約地聽見人們竊笑。莫非他想拿這種蠢事來嘲弄我?他不安地挪了一下,瞥瞥下方的哈爾德、白敬亭和文山河,不知是他們中哪位搞的鬼?對他這個殘廢醜鬼而言,最重要的就是那份脆弱的尊嚴。一旦朝廷和國家開始嘲笑他,他就完了。只是……只是……

  青丘有病憶起那個羣星之下的寒夜,他跟步揚影那孩子和一頭巨大的白狼並排站在絕境長城之巔,站在世界的盡頭,凝視着遠處杳無人跡的黑暗。當時,他感覺到——什麼?——某些東西,某種恐懼,如北方的寒風一般刺骨。接着,遙遙北疆夜狼哀嚎,一陣顫慄流過全身。

  別傻了,青丘有病告訴自己,那只是一匹狼,一陣風,一片陰暗的森林,沒什麼特別意義……他倒是關心身在流放處的前任宰相諸世海,從前在黑暗之城的短短時日,使他喜歡上了他。“相信燕北行大人和海叔平安無事吧?”

  “是的。”

  “你的弟兄們把那些個……呃……死人都殺死了嗎?”

  “是的。”

  “你確定死人這次真死了嗎?”青丘有病溫和地問。眼見一旁的龍五忍俊不禁,他明白該當如此進行下去,“千真萬確的死了?”

  “他們早就死了!”林莽怒氣衝衝地大喊,“屍體蒼白冰涼,手腳發黑。野種的狼把馬鐵的手扯了下來,我把它帶過來了。”

  白敬亭開始攪和:“這件迷人的紀念品在哪兒啊?”

  林莽不自在地皺起眉頭,“它……在我等候召見期間,悄無聲息地爛成了碎片。你們對我不聞不問,如今除了骨頭已沒什麼可看。”

  嗤笑聲在大廳裏迴響。“白敬亭大人,”青丘有病指示內衛首領,“買一百把鏟子給我們英勇的林莽大人,讓他帶回流放處去。”

  “鏟子?”林莽懷疑地眯起眼。

  “應該把死人埋起來,他們纔不會半夜出來惹事生非,”青丘有病告訴他,朝堂衆人轟然大笑,“鏟子能解決你的困擾,別忘了,找幾個青壯勞力來使用。白敬亭大人,請帶這位好兄弟去城裏的地牢隨意挑選。”

  白敬亭配合着青丘有病說道:“遵命,宰相大人。但牢房實在沒什麼人。”

  “那就多抓幾個,”青丘有病告訴他。“或者溫和點,傳話出去,就說流放處有白麪饅頭,他們該會自發報名了。”反正城裏有太多嗷嗷待哺的嘴巴,而守護者軍團一直人手不足。青丘有病做個手勢,小太監便朗聲宣佈朝會結束,人們緩緩離去。

  但林莽沒那麼好打發。青丘有病步下王座後,發現他就等在階梯口。“你以爲我大老遠從東海望坐船趕來是爲了讓你這種人嘲笑的嗎?”他怒氣衝衝地擋住去路,“這不是開玩笑,是我親眼所見。我告訴你,確實有死人復活。”

  “那你們怎麼不早點讓他們死透呢?”青丘有病硬擠過去。林莽想抓他的袖子,但御林鐵衛將他推回去,“不得靠近,大人。”

  馬山炮不敢挑釁御林鐵衛的騎士。“宰相大人,你真是個大傻瓜!”他衝着青丘有病的脊背喊。

  醜鬼青丘有病轉身面對他,“什麼?我是傻瓜?你不瞧瞧大家嘲笑的是誰?”他疲憊地一笑,“行了,你是來要人手的吧?”

  “冷風已然吹起,必須守住流放處!”

  “流放處需要人手,而我已經給了你……好好想想吧,你那雙耳朵難道只配聽侮辱和嘲笑?收下他們,並感謝我。記住,替我問候燕北行……以及步揚影。”龍五抓住林莽胳膊,將他強拖出大廳。

  國師文山河早已溜走,只有哈爾德和白敬亭從頭看到尾。“我真是越來越佩服你了,大人,”大內總管承認,“你用步揚塵的遺骨安撫他的孩子,同時輕描淡寫地一筆勾銷了令姐的護衛;你給守護者兄弟提供急需的人手,同時又替城裏除去不少飢餓的嘴巴——而這一切,你都用嘲弄的方式加以實施,以防別人議論侏儒害怕古靈精怪。哦,真是天衣無縫。”

  白敬亭摸摸下巴,“青丘有病大人,你真打算把你的衛士全部送走?”

  “當然不是,我打算把我姐姐的衛士全部送走。”

  “此事想必太后不會答應。”

  “哦,我想她會的。畢竟我是她弟弟嘛,如果你我相交再久一點,你就會了解,我這個人說得出做得到。”

  “包括謊言?”

  “尤其是謊言。白敬亭大人,你對我似乎不太滿意。”

  “怎麼可能?我一如既往地敬愛着您,大人。我只是不想被當做傻子一樣作弄。”

  這不過是禮尚往來,青丘有病心想,他瞥瞥白敬亭掛在腰間的匕首。“如有冒犯,我深切致歉。大家都知道我們有多倚重您,大人。”

  “你最好記牢一點。”語畢,白敬亭轉身離去。

  “跟我來,哈爾德,”青丘有病說。他們從王座後的國王門離開,太監的拖鞋在石板上輕擦。

  “你知道,白敬亭大人說的沒錯,太后絕不會允許你遣走她的衛隊。”哈爾德邊走邊說。

  “她當然會。而且這事由你負責。”

  一抹微笑滑過哈爾德豐厚的嘴脣,“我?”

  “嗯,那是當然。你要告訴她,這是我營救青丘有勇的大計劃的關鍵部分。”

  哈爾德摸摸撲粉的臉頰,“毋庸置疑,這跟你的龍五費盡心機在光明城市井各處找到的四個人有關:盜賊,施毒者,戲子,外加一個殺手。”

  “讓他們穿上青色披風,戴上獅盔,就跟其他衛士沒什麼區別。這陣子,我一直在思考,不知怎麼將他們送進望海城,最後決定不如讓他們大大方方地混進去。他們將從正門列隊騎馬而入,高舉青丘家族的旗幟,護送着步揚塵的遺骨。”青丘有病狡猾地微笑道,“單單四個人必會惹人疑心,可一百個當中的四個,應該無人注意。所以我必須把真假衛兵一起送去……這番話,你一定得向我姐姐剖析清楚。”

  “爲了心愛的青丘有勇,太后縱然心存疑慮,但應該會同意。”他們沿着一條廢棄的柱廊往下走。“不過,失去青袍衛士定會令她不安。”

  “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青丘有病說。

  青丘有爲於當日下午出發,由莫洛率領一百名青丘家族的青袍衛士負責護送。步揚飛的人在國王門外與他們會合,一同踏上漫漫的南行之路。

  青丘有病在兵營裏找到黑石,他正跟他的部手下玩骰子。“午夜時分,到我書房來。”黑石狠狠地瞪着他,略略點頭。他是個沉默寡言的人。

  當晚,他在小廳裏宴請黑風嶺和野人谷的人,但這次他沒有喝酒。他必須保證頭腦清醒,“黑石,今晚月光如何?”

  黑石皺起眉來很可怕,“烏七八黑,什麼也瞧不見。”

  “在我們青丘城,這種夜晚被稱爲叛逆之月。今晚儘量別喝醉,再把斧子磨利點。”

  “我們的斧子永遠鋒利,其中黑石的斧子最鋒利。有次我砍了一個人的頭,他自己還不知道,一直等他梳頭才掉下來。”

  “難怪你從不梳頭!”青丘有病的話惹得衆人邊嚎叫邊跺腳,黑石吼得最響亮。

  到了午夜,整個城堡漆黑而寧靜。他們出了宰相府,毫無疑問,城上幾名金袍衛士發現了他們的行蹤,但沒有作聲。畢竟他是御前首相,沒人敢來多管閒事。

  隨着一聲如雷的巨響,薄木板門崩裂成千千碎片,散落在黑石靴下。木片也朝裏飛去,青丘有病聽見女人驚恐的喘息。

  黑石掄起斧子,三板斧就將門給劈了,隨後踢開碎屑走進去。兄弟們跟在後面,接着是青丘有病,他走得小心,以免踩上碎片。爐火已成發光的餘燼,臥室內黑影憧憧。黑石一把扯下牀上的厚帷,只見一絲不掛的女侍擡起頭來,瞪大眼睛望着他們。“求求您們,大人,”她哀求,“別傷害我。”她縮着身子,又羞又怕,想盡辦法遠離黑石。她極力遮掩身上引人遐想的部位,只恨兩隻手不夠用。

  “你走吧,”青丘有病告訴她,“我們要的不是你。”

  青丘有病將牀上的軟被拉開,露出下面的國師文山河。“告訴我,學城准許你跟女侍同牀嗎,國師大人?”

  老人跟女孩一樣光着身子,當然他的裸體遠沒有女孩的吸引力。他沉重的眼瞼此刻卻睜得大大的,“這——這是幹什麼?我是個老人,是您忠誠的僕人……”

  青丘有病跳上牀去。“多麼忠誠!我給你兩份抄本,你將一份寄了出去,另一份倒不忘給我姐姐過目。”

  “不——不對,”文山河高聲尖叫,“不對,這不是實情,我發誓,不是我走漏的消息。哈爾德,是哈爾德,麻雀王乾的!我警告過您——”

  “難道人老了說謊都這麼差勁?心裏面的事我從沒給任何人提過……這件事從頭到尾只寫在我託付給你的信件裏面。

  文山河扯緊毯子一角。“鳥兒會迷路,信會被人偷走,被人出賣……一定是哈爾德干的,關於這個太監,我有好些事要告訴您,保管讓您的血液冰涼……”

  “我的女人喜歡我熱血沸騰呢。”

  “您不要太自信了,那太監每在您耳邊吹噓一個祕密,他自己其實隱瞞了七個。至於白敬亭那傢伙……

  “我十分了解白敬亭,他跟你一樣靠不住。黑石,把他的命根子剁掉喂山羊。”

  黑石舉起雙刃巨斧,“醜鬼,這裏沒山羊。”

  “砍了再說。”

  黑石怒吼着躍上前來。文山河尖叫一聲,尿了牀,他拼命向外爬去,尿液四散噴灑。原住民一把抓住他波浪般的白鬍子,斧子一揮就割下四分之三。

  “齊穎,依你看,等我們的朋友沒法躲在鬍鬚後面的時候,會不會合作一點呢?”青丘有病拉過牀單來擦拭靴上的尿。

  “他很快就會說實話,”齊穎的空眼眶裏一片幽暗,“我能嗅出他的恐懼。”

  黑石將手中的鬚髮匆匆扔進地板的草蓆,然後抓住剩下的鬍鬚。“別亂動,國師大人,”青丘有病勸道,“若是惹得黑石生氣,他的手可會抖哦。”

  “黑石的手從來不抖,”巨人一邊忿忿地說,一邊將巨大的彎刃貼緊文山河顫抖的下巴,又鋸斷一蓬鬍子。

  “你替我姐姐當間諜有多久了?”青丘有病問。

  文山河的呼吸短淺而急促。“我所做的一切,全是爲了青丘家族。”一層閃亮的汗珠覆蓋了老人寬闊的圓額,幾縷白髮附在皺巴巴的皮膚上。“一直以來……多年以來……去問您的父親大人,去問問他,我一直都是他忠誠的僕人……正是我讓人打開了城門……”

  啊!什麼?君臨城陷時,青丘有病那時不過是青丘城裏一個醜陋的男孩。“所以黑暗之城的陷落是你的所爲?”

  “我是爲了國家!墨夷焱一死,戰爭大局已定。但國家需要國王……我本希望由您高貴的父親來承擔,但皇甫雄當時實力太強,步揚塵領主又行動迅速……”

  “我很好奇,你到底出賣了多少人?文山河,你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好在他知道將在何時結束。

  青丘有病一陣作嘔。“把他綁起來帶走,”他命令,“扔進黑牢。”

  他們將他拖出碎裂的門。“青丘有病,”他呻吟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青丘家族……”

  我本指望能信賴他。

  青丘有病心裏清楚,哈爾德和白敬亭的算盤打得更精……他們更難捉摸,因此也更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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