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作者:若星若辰
楚寒今推開碗:“我喫好了。”

  越臨慢悠悠地:“有什麼想問的嗎?”

  楚寒今坐着,想問的話一大堆,卻再三開不了口。

  問,你和我曾有夫妻之實?還是問,夢境裏的另一半是不是你?還是問,你到這裏來找我,目的是什麼?

  楚寒今對情愛毫無興趣,對色慾同樣保持距離,甚至微覺嗤之以鼻,污穢難看,所以絕不會給越臨任何迴應。

  但按照這幾日越臨的來意,似乎想尋回他,繼續做夫妻。

  楚寒今蹙了下眉,心情有些複雜。

  也不知道自己失憶時是何種狀態,居然讓越臨這麼割捨不下,按照夢境裏的內容,他倆在牀笫間十分合拍,過分纏綿,甚至享有十分的愉悅。

  做的那些違背清心、下流無恥的事,換做現在的楚寒今,想都不敢想,如何與一位男子在牀笫間糾纏,被折騰成不堪入目的模樣……

  越想,楚寒今清秀的眉峯緩緩皺起,聲音又變得冰冷:“你遇到我時,我是失憶的狀態?”

  越臨:“自然。”

  楚寒忍不住發怒了:“你不覺得趁人之危嗎?”

  趁人失憶,誘騙上牀,無恥行徑!

  他若是清醒,這種事永遠不可能發生。

  越臨輕輕一點頭,明白他糾結着什麼,原本好說話的臉沉了下去,目光加深:“當時你心甘情願,我絕無半分強迫。就算有過強迫,也是你故意引誘,讓我情不自禁。”

  “……”

  心甘情願?

  故意引誘?

  換成別人聽見,估計要笑掉大牙,因爲這幾個詞跟清冷絕塵、無情無慾的楚寒今完全不沾邊。

  楚寒今露出彷彿聽了荒唐笑話的神色,微微一勾脣:“我心甘情願,故意引誘?”

  越臨知道他想幹什麼,這是撇清關係,翻臉不認人。

  他微笑裏藏着隱約的不快:“不管你信不信,這是事實。”

  他也喝了口茶,若無其事道:“想讓我複述給你聽,我們第一次上牀的經過嗎?”

  寢殿裏陷入了寂靜。

  楚寒今耳頸後泛出一片粉紅色,一掌拍在茶几上,怒道:“無恥!”

  “怎麼無恥了?”越臨似笑非笑,帶着冷意,“你月照君忘了以前的事,視我爲陌生人。可在我眼裏,你還是那個柔情似水的小菩薩,與我拜過天地的結髮妻子。你覺得我無恥,可我卻覺得,你我交歡不過是尋常到不能再尋常的事,怎麼了,我好意思說,你不好意思聽嗎?”

  楚寒今一字一頓:“怎麼、可能、是、尋常的事!”

  熄燈被窩裏說的,會是尋常之事?

  楚寒今氣得眼皮泛紅,有些說不出話來,側過臉不看他。

  越臨嗤了聲:“你連生氣,都和那時一模一樣。”

  “…………”

  楚寒今正臉看着他。

  越臨道:“你現在是不是在想,那時候失憶,是不是腦子壞掉了,怎麼會和我這種不知羞恥的人上牀?”

  楚寒今胸膺起伏,眼睛微微睜大,渾身的清冷之氣似乎要燃燒起來。

  越臨拿起茶杯,向他遙遙一致意:“可你在牀上,最喜歡的,就是我不知羞恥。”

  “……”

  楚寒今氣得眼前幾乎冒出黑氣,咬得脣瓣微微作痛,眼裏的慍怒才勉強熄滅,道:“那時的事只有你記得,因此只有你評說。真相到底是什麼,誰又知道?”

  越臨斜目看他,拍去了手腕的灰:“所以你鐵了心認爲,你是被我誘騙,而你並不是真心喜歡我?”

  這句話,楚寒今並不敢保證,但他唯一可以確定是:“不管那時候我喜不喜歡你,那是之前的事。以現在的我來考慮,我是修道之人,從不涉足情愛,所以並不會繼續喜歡你。”

  他也實在並不理解愛一個人是什麼心情,漠然地看越臨一眼:“祝你早日另覓得佳偶。”

  越臨手指夾着茶碗,頃刻之間捏成粉碎,陰森森笑看着他:“月照君可真會考慮。原來在你眼裏,愛一個人是這麼容易,不愛一個人也是這麼容易。”

  楚寒今半閉着眼:“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什麼情啊,愛啊。

  從來沒學過,從來沒感受過。

  也不想學,不想感受。

  更不想跟一個男子在牀笫間行那麼齷蹉的事。

  越臨站了起身,圍着他走了兩圈,停下腳步站在他耳畔,靠近輕輕聞他發縷間的檀香:“感情是兩個人的事啊,月照君。你想跟我一刀兩斷,但我不這麼想,我還想跟你繼續做夫妻,繼續相擁而眠,繼續肌膚相親,繼續恩愛。你不覺得自己單方面宣佈分開,對我很殘忍嗎?”

  楚寒今放在身前的手指微微顫抖,睜開眼,又看了看他。

  他可憐的月照君,連情愛是什麼都不知道,現在卻在跟一個不知羞恥的人爲戀愛的因果爭執撕扯,還怎麼都爭辯不清。

  越臨垂下眼睫,收斂起了話裏的不悅:“我覺得最好的解決方式,是等你恢復和我在一起那段日子的記憶,再來判斷,你到底愛不愛我……”

  他聲音低,修長的指節絞玩他的發縷,“如果你記起我是誰、但還是不愛我,那我就心甘情願地走。”

  “……”

  話說到這個份上,似乎非常地合情合理。

  楚寒今眼裏全是茫然,不轉睛地看他。

  越臨大大方方坐了下來:“我會一直待在這裏,等你恢復記憶。”

  楚寒今:“如果永遠都恢復不了了呢?”

  越臨笑了聲:“有沒有一種可能,也許你還沒恢復記憶,就重新愛上我了。”

  “……”原本以爲他這個計劃可行,但因爲這句話,楚寒今對他的信任度打了個折扣。

  他垂下眼睫,思索了會兒,道:“我同意,但約法三章。”

  越臨:“嗯?”

  楚寒今:“你我以前是夫妻,但現在不是。你我應該以朋友的身份相待。”

  越臨閉了閉眼:“還有呢?”

  楚寒今輕輕咬牙,瞪了他一眼,道:“不許將此事說出去。”

  越臨懶洋洋地撐着桌子,似乎覺得可笑,點頭:“不說。”

  短暫的安靜。

  楚寒今似乎想不到別的東西了,但完全沒有放鬆的架勢,沉沉地道:“有新的我會再補充。”

  越臨點頭:“好。”

  正在此時,門外響起走動的聲音,有人道:“阿楚,在不在?”

  楚寒今站了起身:“師叔?”

  門口站着一位寬袍廣袖,仙風道骨的中年男子,叫青陽子,道:“我聽你師兄說你也受傷了,特意給你拿藥過來,趕緊上藥。”

  楚寒今擋在門口,接過瓷瓶:“謝謝師叔。”

  青陽子略略問了幾句天葬坑底的事,便拂袖回去。

  越臨從屏風後出來:“你受傷了?”

  楚寒今看他一眼,並不想回話,片刻才道:“我用靈氣與他對抗,受了些輕傷。”

  越臨先前還沒看出來,走到他身旁,拉過手腕正要查看。

  楚寒今拂開他的手:“不必你擔心。”

  越臨卻並不避開:“朋友之間,只是關心,並不過分吧?”

  “……”

  楚寒今沉默了會兒,轉頭往內室裏走,道:“我要沐浴了,如果沒有別的事,你先回去。”

  越臨:“什麼沐浴?”

  楚寒今靈氣不穩,從出關以後,便隔幾日要在靈泉中浸泡。稍微向他解釋了一下,越臨突然道:“其實我下了趟天葬坑,也靈氣不穩,不知道能不能和你共浴?”

  楚寒今剛想冷冷來一句“你說呢?”,就看見越臨神色蒼白了些,似乎非常不舒服。

  說實話,整個遠山道,楚寒今從未見過越臨這樣失禮無分寸的人。平常的人從來不敢提出這種要求,只有他,一而再再而三,得寸進尺。

  可楚寒今心思清正,站了一站,板着臉道:“既然這樣,不如你先洗?”

  越臨笑了:“其實我不是想沐浴,只是想替你上藥。看你身體不好,我放心不下。”

  這句話,跟剛纔不知羞恥,說些讓人面紅耳赤的話的樣子,真是完全不同。

  楚寒今垂下眼睫:“在外人面前衣冠不整,可謂失禮。”

  越臨輕輕攬着他肩,往內室裏送:“雖然你暫時沒記起我,但我也並不算外人。再說我只是替你上藥,難道沒有其他人替你上過藥嗎?”

  “……”被他催促,楚寒今不得不掉轉身,有些惘然地被他推入了溫泉池水中。

  既然已經講明,楚寒今看了看他,便開始解衣衫。

  他將外袍褪下,摺疊好掛在一旁的木架,正將內袍寬下,便意識到越臨直勾勾看着自己。

  那種目光,本來他並不熟悉,但似乎在夢裏出現過多次,相似的溫度,讓楚寒今忍不住道:“請你自重。”

  越臨走到他身旁,手指勾着他的衣袍:“月照君,不管現在情況如何,你我畢竟有夫妻之實。你忘了以前的一切,可我從來沒忘過。你能心思純真不做他想,可我並不能。強迫我心無雜念,似乎也有些強人所難,你說是嗎?”

  楚寒今咬牙:“那你就出去。”

  “放心,我只是想想罷了,並不會真的對你做什麼。”

  越臨褪下楚寒今肩頭的袍子,滑出白淨如玉脂般的肌,骨骼勻稱,修長白淨的一截脖頸被烏髮遮住,髮梢流瀉到了腰際,一掌窄瘦的勁腰。

  他尾調上揚:“知道我那時爲什麼叫你菩薩嗎?”

  楚寒今被他目光觸過的每一寸皮膚都開始發燙,側頭狠狠地瞪他。

  越臨聲調低沉,幾分慵懶:“因爲月照君渾身如玉,從頭到尾,從手指頭到腳尖,沒有哪一齣不白皙嬌嫩,像是玉石裏雕出來的菩薩。”

  他輕輕將外袍揭了下去。

  “我說的對嗎,月照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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