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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有一別。
唐汀之帶着人走了,走得很乾淨,就好像他們沒來過,沈長澤也從來不曾存在過。
單鳴就感覺自己做了一場很長的夢,一夢就是十年。
艾爾走到他身邊,壓着他的腦袋,按在了自己的肩窩處。
單鳴一動不動,沒有眼淚,沒有語言,只是靜靜地閉上了眼睛。
遊隼於隔天回到了哥倫比亞。
單鳴花錢買了些情報查勞倫斯羅迪的消失,情報販子在一個星期後給了回覆,說羅迪已經在摩洛哥遇害,再也沒回到法國,至於究竟是誰殺了他,有可能是耐西斯,有可能是羅迪的哥哥,也有可能是在那場混亂中中了流彈,總之,他們在廢墟中清理出了羅迪中彈的身體,情報販子把羅迪被砸得不成人形的實體照片一併奉上。
單鳴掃了一眼之後,就扔進了垃圾桶裏。
從那以後沒人再在單鳴面前提起沈長澤。
他們的生活沒有發生任何變化,挑單子,接任務,遊走在死亡邊緣,賭博,喝酒,嫖-妓,過着有今天沒明天的痛快日子,就好像那個漂亮又厲害的中國男孩兒,從未出現在他們之間。
只是單鳴總是會忍不住看那塊貼在他胸口的士兵牌。
82、最新更新
四年後
我們接到了一個有趣的單子。虎鯊甩了甩手裏的資料。
艾爾笑道:我們已經好久沒接過來自亞洲的單子了。
佩爾問道:不會是中國吧?
不,不是中國,是日本。
日本!喬伯兩眼放光,我必須去,我一定去,只要有足夠的錢,就能買到AV裏那些女人陪伴。
卡利也摩拳擦掌,是的,必須去,我要帶一卡車的漫畫回來。
虎鯊敲敲桌子,給我正經點。這次去的人不多,而且你們註定不會是主角。他把目光看像單鳴。
喬伯不服氣道,難道單纔是主角?憑什麼?憑他長得帥嗎。
當然憑我是亞洲人了,白癡。單鳴瞪了他一眼。
沒錯,好好看一看資料。虎鯊把資料扔到喬伯臉上。
幾人都翻了翻。
迪諾一邊翻一邊道:哦,日本黑幫之間的賭博,要在地下車庫舉行擂臺賽?真有意思,我想也試試。
喬伯說,你?你只能去當黑人保鏢。說完大笑起來。
迪諾踹了他好幾腳。霏,凡,論,壇
艾爾拍了拍桌子,安靜。我簡要說一下情況。前幾天尼奧找到我,說他一個日本的朋友委託他找一個厲害的打手。這個月底,日本兩大黑幫勢力,望月組和青火會,在長達幾個月的火拼之後,終於重新回到了談判桌上,最後決定以公平的擂臺賽決定京都一個區的歸屬權。這似乎是他們當地的一種傳統,如果兩方紛爭不斷的話,就在京都一家百貨的地下車庫,在午夜時分進行公開擂臺賽,打死打傷均不負責,但從今往後恩怨一筆勾銷,不能再挑釁尋仇。
哇哦,地下車庫,太酷了。
沒錯。而且他們商定不準請外援,必須從自己黑幫內部調派人來進行比賽,每方各派一人。青火會有一個特別厲害的傢伙,最近剛冒出來,這地下車庫是一個格鬥俱樂部主辦的,要繳納高昂的會員費,一個月至少有四場比賽,那個叫做死亡面具的傢伙,自從出現之後,就從來沒輸過,甚至一招就殺瞭望月組的第一打手。望月組通過亞洲最大的情報販子,找到了尼奧,尼奧找到了我們。他們在尋找一個東方面孔的人,幫他們打贏這場比賽。如果單輸了,就輪到我們上場,殺了青火會的會長。
單鳴冷哼道:我倒真想知道,他厲害到什麼程度。
總之,這次任務報酬豐厚,如果殺了青火會的會長,還有額外獎金,所以我們的最終目標是殺了青火會會長。現在就決定由單上場比賽,我們充當外籍保鏢。有意見嗎?
沒有
好,明天出發!
他們抵到京都的時候,已經是深夜,這個城市依然燈火通明。
望月組的管事接待了他們,並把他們安排在了高級酒店,給他們正細緻地講解了任務。
他們叮囑單鳴,儘量不要講話,單鳴的日語不算很好,說多了肯定暴露。然後他們給了單鳴一個電腦,讓他看死亡面具戰鬥的錄像,提前做好準備。
看着這些日本人如臨大敵的樣子,單鳴覺得好笑。
只要那什麼面具還是個人類,並且沒有注射什麼該死的藥,他就一點也不擔心。
就算他輸了,還有遊隼其他人在。
所以他壓根兒沒看,回到房間舒服地洗了個澡就睡覺了。
第二天晚上,他們坐上一輛加長勞斯萊斯,來到了那個百貨商場,並在一水黑西裝保鏢的左右擁護下,進入了地下車庫。
單鳴首先看到的是空曠的停車場上擺着圍成一圈兒的各色汽車,吵雜的聲浪充斥着整個空間,這情景讓單鳴不禁想起了雲頂,只不過這個地方比起雲頂,不像專業的格鬥場,而僅是一個臨時打起來的舞臺。
他們的車通過車輛排出來的通道,直接開到了車庫中心。
單鳴和望月組的組長一起下了車。
他看到在車庫的正中央,一塊由慢坡形成的窪地上扣着一個巨大的鐵絲網籠子。
六邊形的鐵籠中有三扇顏色各異的厚重鐵門,其中的一扇被漆成了青灰色的鐵門上,一個鮮紅的浮雕惡魔頭像詭異地眯着眼睛,就像是真實地惡魔剛剛從地獄中探出頭來,窺視着眼前這由狂熱的人羣組成的場景。
另外的兩扇大門全都是金黃的顏色,幾乎完全相同。如果仔細觀察,在兩扇金色大門上還有些細小的窺視孔,可以讓人從門後看清楚鐵籠中的一切情景。
儘管一進入車庫,那些戴着面具的人們便開始瘋狂的叫喊、或是拼命地砸響喇叭。但他們卻沒有一個人離開自己的汽車,偶爾有人打開了車窗,也不過是伸出一隻抓了一疊鈔票、或是一張支票的手使勁揮動着,等候着那些在車輛之間往來穿梭的壯漢們收取他們手中的東西,再按照他們的要求交給他們一個個顏色不同的盾形籌碼。
晚上十一點,當車庫那厚重的大門被看守的粗豪壯漢們用力關上的同時,早已經接近沸騰的車庫中猛地想起了一個充滿了煽動與誘惑的聲音:你們想看什麼?你們一個月繳納十萬美金的會費,你們想看的是什麼?
隔着汽車車窗傳出來的聲音有些怪異,但全都是同樣的聲音:格鬥!我們要看格鬥!
充滿煽動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格鬥?電視上、電影上、或是在競技場中,幾百塊就能買個最佳席位的格鬥,你們爲什麼不看?
怪異的聲音猛地像是驟發的海嘯般提升了高度:我們要看見血的格鬥!我們要看殺人的格鬥!我們要看最刺激的格鬥!
那聲音也同樣的提升了音階:那就給你們見血的格鬥!給你們殺人的格鬥!給你們最刺激的格鬥!你們要看誰見血?你們要看誰殺人?你們要誰帶給你們刺激?
無數的喉嚨裏嘶吼着叫出了一個名字:死亡面具!死亡面具!
與那個正在將觀衆的情緒朝着狂熱逗引的聲音不同,在那扇青灰色的大門後,一個臉上戴着猙獰鬼面具的高大男人正靜靜地坐在離門口二十米遠的沙發上,他雙眼緊閉,兩條長腿分別放在稠緞鋪成的軟凳上,由四個專業的按摩師仔細地按摩着他肩膀、胳膊、和大腿上的肌肉。
浪潮般的嘶吼聲早已經衝破了那扇青灰色的大門,即使是那些見慣這種場面的工作人員也難免受到這種狂熱氣氛的影響,在舉手投足之間現出些與往常不一樣的地方。但那個坐在沙發上的黑髮男人卻像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夢境中一般,就連兩個專業的按摩師也無法感覺到他的肌肉有一絲的異常跳動。
隨着大門後方那特製的掛鐘上閃起了微弱的紅光和細小的滴滴聲,那戴着鬼面具的男人睜開了眼睛,眼眸如黑曜石般,明亮而深邃,他輕啓薄脣,低聲道:斜方肌加重力度,右側膝蓋上的藥袋,可以拿掉了。
與他給予人的威嚇的氣勢不同,這聲音即使刻意壓低了,也能聽得出來非常的年輕。
不容置疑的話語聲中,按摩師立刻按照他的指令開始動作起來,而另一個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的瘦小日本男人則是搶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從那男人的膝蓋上取下了一個散發着濃厚草藥味道的紗布藥袋,帶着幾分諂媚的笑容說道:看來您親自配製的藥袋效果不錯,膝蓋上的腫脹已經完全看不出來了
略略轉動了一下脖子來配合那按摩師的的手法,帶着鬼面具的男人用平靜地語調說,少說沒用的,告訴我今天的安排。
依舊是諂媚地笑着,那身材瘦小的日本男人順手從口袋裏摸出個小本子看了幾眼,這才一本正經地按照本子上記錄的文字複述道:今天您有三場比賽,首先上場跟您對陣的是俄羅斯的冰雪兄弟組合。按照您的實力來推算,兩分鐘後他們就該改名叫冰雪屍體組合了。而後,會有個令人驚訝的場面出現。兩個手持戰勝者名牌繞場一週的漂亮姑娘會向您突然發起襲擊的,當然,她們手裏只有兩個比較鋒利的拳套戒指,不會對您造成太多的損傷。
沉悶的冷哼聲從那張猙獰的鬼面具後傳來:兩個比較鋒利的拳套?應該還有一雙帶着刀片和尖錐的靴子吧?南美的女王蜂你們也招攬到旗下了?我該弄死她們麼?
訕笑着合上了手中的小本子,日本男人點頭哈腰地說:不必,請務必不要殺掉她們,只需要裝着開始受到她們的蠱惑而被打倒,然後再把她們扔下擂臺就可以了。這樣她們就會有一次擊倒您的記錄,以後會更賺錢的。然後,您知道的,青火會長已經跟您說過了,今晚的重頭戲,是要打敗望月組派上臺的人。這是他的照片,但是還沒有關於他的任何戰鬥錄像。
死亡面具接過那張照片,看着照片上英俊而冷酷的東方男人,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
日本人眼尖地發現了他的那一絲抖動,怎麼了?您有什麼想法嗎?
一種聽起來像是從深淵中傳來的冷笑聲讓那四個按摩師不寒而慄,他們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他?這個長得像是歌劇演員的傢伙是我的對手?你們是不是打算把這個格鬥場改成特殊口味的妓院?
那日本男人露出猥瑣地笑容,您的意思是您感興趣嗎?原來您不接受任何服侍的女人是因爲
那黑髮男人鷹隼般銳利的雙眼慢慢地掃了他一眼,把這個瘦小的日本男人嚇得差點兒尿褲子。
不不不,請您不要誤會,我不該妄加猜測,我只是哦,青火會長本來是希望您殺了他,但是如果您有別的安排,青火會長也會大方地答應的。
好,把他送到我的牀上去。死亡面具把手裏的照片捏成了一團,眼中迸射出寒光。
擡手示意按摩師離開自己身邊,死亡面具慢慢地從柔軟的沙發上站起了身子,開始進行格鬥前必要的熱身。
說話的當口,那扇青灰色大門上的時鐘上已經亮起了整整一圈的紅燈,看上去就像是一輪懸掛在黑暗中的血色月亮一般。大門邊的一些工作人員已經做好了最終的準備工作,急救器材、專業的醫護人員,將戰敗者拖回大門時使用的、被畫成了地獄雪橇模樣的拖拽式擔架一應俱全,只等着大門開啓時從擴音器中傳來的巨大野獸咆哮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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