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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耀兇狠道:所有人都背叛,我的兒子、我的妻子,你們真該死,我絕不會投降,人類不配支配我。
趙清玲痛心疾首地看着他,沒有人要支配你,但是你犯了太多錯了。你爲了壯大龍血人隊伍,強迫多少無辜的人成爲試驗品,又有多少人死在實驗室裏,放下你瘋狂的妄想吧,不要再錯下去了。
沈耀露出悲憤到極點的怒笑,清玲,我們曾經多麼默契,爲什麼你不能理解我?我們是龍血人,我們一家三口都是龍血人,爲什麼要讓人類迫害我們?人類都該死,尤其是外面那些,如果不是他們,我們就不會分開,也不會有今天!
他託着胳膊被卸的關節,咔嚓一聲歸位,手臂上的傷血流不止。沈長澤和趙清玲並沒有好到哪兒去,每個人都是傷痕累累,一家三口能反目至此,每個人心裏都難受得無法形容。
單鳴快速裝好了槍,塞上穿甲彈,瞄準了沈耀。
沈耀狠狠剜了他一眼,又朝沈長澤撲了過去。
三人速度太快,一旦移動起來,單鳴根本無法瞄準,他靜靜地等着,等着最佳時機的到來。
地下室的門別砰地一聲撞開,艾爾渾身是血地衝了下來,緊接着烏鴉和黃鶯,每個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但是單鳴知道,這場戰鬥他們贏了。
眼看着大勢已去,沈耀的臉上寫滿了不甘和怨恨。他甩開沈長澤的追擊,朝門口衝去。
艾爾和烏鴉飛衝上來想攔住他,被他猛地撞到在地,人影一閃,沈長澤消失在了門口。
單鳴跳起來發狠地追了出去,他不能讓沈耀跑了,他不能再給沈耀機會禍害沈長澤。
沈長澤和趙清玲都朝門口追去,單鳴跑到門口的時候,沈長澤一把拉住他,你別去!
單鳴甩開他的胳膊,別廢話,趕緊追。
一行人全都追了出去,結果在門口受到了殘餘的幾個龍血人的阻攔,單鳴用槍托砸開要拍向他臉的一隻龍爪,結果被另一個龍血人撞到了牆上,他腦袋一下子磕在了牆角處,眼前一陣發黑,他緩緩地坐到了地上,身體一下子有點不聽使喚了。
艾爾衝過來把他架了起來,送到了唐汀之旁邊,單鳴拼命甩腦袋,想讓頭腦清醒一些,結果牽動了脖子上的傷口,頓時血又流了出來。
唐汀之兩手一下子按住了他的頭,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不要動。然後他把目光移到單鳴的脖子上,皺了皺眉頭。
單鳴知道自己現在去也於事無補了,只好嘆了口氣,靜靜地坐着讓唐汀之給他處理傷口。
由於失血過度,他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單鳴再醒來,已經是兩天後,這些天他連續受傷、失血、體力透支,實在是太累了,一睡就睡了個天昏地暗。
他醒來的時候,只有艾爾在他旁邊。他張了張嘴,嗓子乾啞疼痛。
艾爾給他倒了杯水,他嚥下去之後,趕緊問道:怎麼樣了?
艾爾的傷看上去都好了,他疲倦地笑了笑,沈耀抓住了,這次我們也死了不少人,但是,完成任務了。
單鳴愣了愣,心裏突然感覺無法適應,折磨了他們這麼久的沈耀,終於敗了,以後,是不是沈長澤就可以安安心心地生活了。
那怎麼處理的?
唐汀之和沈長澤押着他回北京了,趙清玲也跟着去了,但是沒有回基地,唐汀之跟上面的人交涉了,把沈耀暫時關在了一個軍區裏。對於怎麼處置他,現在也沒一個定論。
單鳴長吁出一口氣,頓時感覺心胸開闊了不少,一直壓在心頭的大石頭也消失了,他從來沒覺得呼吸如此順暢過。
我們還在突尼斯?
對,很多人受傷了,不方便移動,我們在突尼斯待一段時間,等唐汀之回來接我們。艾爾咬了口蘋果,纔想起來單鳴,把半個蘋果遞到他面前,要喫嗎。
單鳴撇開臉,若有所思地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麼。
艾爾抓了抓他的頭髮,好像一切都突然結束了,這感覺太不真實了媽的,總覺得便宜沈耀了。
單鳴知道,無論是他,還是艾爾,都很想給遊隼、給那麼多死去的戰友報仇,但是沈耀的生死已經不是某一個人可以決定的了,至少看着沈耀敗陣,讓他們都感到了痛快。
是啊,一切都突然結束了。
短短一年多的時間,他們馬不停蹄地轉戰世界各地,跟沈耀做着一次次抗爭,他們失去了很多永遠無法挽回的東西,就算沈耀死,也改變不了什麼。
而現在,支撐着他們戰鬥的理由已經不存在了,接下來該做些什麼?
很多退役的遊隼成員都找到了自己的生活,單鳴問自己,接下來該做些什麼?
單鳴問道:艾爾,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我?我還得繼續留在中國,學習控制自己和強化自己啊,否則我豈不是一輩子不能做-愛了。
單鳴點點頭,艾爾至少還需要個兩年的時間才能完全適應他的身份,恐怕兩年之後,他也就不想走了。
那麼自己呢?
艾爾問道:你有什麼打算?帶兒子回家養老嗎?
單鳴想到沈長澤那張年輕、充滿了強烈控制慾的臉,心裏充滿了迷茫。
迷茫這種婆媽的情緒,居然也開始找上他了,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做決定的時候充滿了顧慮?他究竟是被誰、被什麼絆手絆腳?以前的單鳴哪裏去了?
單鳴閉上了眼睛,腦子亂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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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鳴吃了點東西,放在牀頭的電話響了,他接起來一聽,是沈長澤的聲音。聽到這個聲音的一瞬間,他就覺得心一顫,想直接把電話掛了,還好他強忍住了。
沈長澤的聲音有些疲憊,爸爸,聽說你醒了,恢復得怎麼樣?
嗯,還行。
我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完了就去接你們,你這幾天好好休息。沈長澤特別強調,不要亂跑。
單鳴心裏一陣不舒服,這種被狼盯上的感覺實在是糟透了,他硬邦邦地說,我不回中國。
沈長澤的聲音沉了下來,那你要去哪裏?
事情已經結束了,沈耀已經抓住了,我現在沒什麼後顧之憂,去哪裏我自己決定。
沈長澤沉默了,爸爸,我勸你不要任性,在突尼斯等我,你現在想去哪裏,我陪你去。但是如果你亂跑,無論你去哪裏,我都會找到你。
單鳴暴躁地說,你真他媽煩人。說完用力掛斷了電話。沈長澤對他的這份執着,讓他實在不知所措,沈長澤奉上來的是滿腔的愛意和不容他拒絕的佔有,而他能給沈長澤什麼呢?他從來沒想過要過除了僱傭兵以外的生活,他這輩子也從來沒處理過所謂的感情問題,他不想花費腦筋在這上面,他現在只想藏起來。
他猶豫了一分鐘,就從牀上跳了起來,簡單收拾了行李,找艾爾要了些現金,打算離開。
艾爾問道:你這麼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兒?
不知道哦,我應該去美國看看虎鯊和佩爾,別告訴任何人,被沈耀這事拖住太久了,我要去散散心。
好吧,幫我給他們帶好。
單鳴用半個小時料理好自己,然後坐着艾爾給他準備的車去了最近的機場,很乾脆地飛走了。
當飛機起飛的時候,他感覺鬆了口氣。至少沈長澤短時間內找不到他了,至少他短時間內,不用被逼着面對沈長澤眼中的失望、傷心和期待。他只想隨心所欲的活,不想對自己做過的任何事負責。
經過一天的奔波,他找到了虎鯊在內達華州買下的那個農場,當派來接他的農場工把他送到農場的時候,虎鯊和佩爾都來迎接他,他驚訝地發現佩爾懷孕了。
他跳下車,和虎鯊及佩爾緊緊地擁抱了一下,然後高興地說,佩爾,你居然有孩子了。
佩爾的臉蛋圓潤了一些,笑着摸摸肚子,我也覺得很神奇。
看着虎鯊和佩爾站在一起的畫面,單鳴是真心替他們高興。虎鯊終於放下了心裏的締結,面對自己真實的想法,接受了佩爾,他們甚至像普通夫妻一樣有了自己的孩子。
虎鯊領着他往屋裏走,一路上給他介紹自己的作物,單鳴看了看虎鯊的墨鏡,你的眼睛現在怎麼樣?
視力很弱,勉強能看到。虎鯊不在意地說,沒有完全瞎已經很幸運了。
三人走進屋裏,虎鯊關上了門。
佩爾問道:情況我們已經聽說了,和那些怪物的糾纏終於結束了。
單鳴點了點頭,苦笑道:就是沒想到艾爾也變成了龍血人。
虎鯊笑道:我相信他應該挺高興的,只要能活下來,就能變強,並不是什麼壞事。
單鳴想到艾爾每天春風得意的樣子,確實是件好事。他換了個話題,問道:你們的生意做得怎麼樣?他問得當然不是種瓜種菜這種生意,虎鯊買下這個牧場,僅僅是因爲他的個人愛好,虎鯊從遊隼退下來之後,就開始接觸軍火和情報買賣,之前受傷退役的走火也在跟着他一起幹,他們註冊的保安公司給遊隼和其他僱傭兵團提供有價值的中介活動。
很好,世界不太平,我們總有生意做。虎鯊給他倒了杯酒,來,慶祝我們重逢。
三人舉杯相碰,心裏充滿了豪邁與感慨。
單鳴在牧場裏悠哉地呆了幾天,學習了一些現代高科技務農機器的操作方法,讓他新鮮了兩天。不過,他很快就呆不住了,他本來也不是能耐得住安逸的命。
虎鯊看出的心思,就問他要不要回遊隼。現在遊隼由喬伯和科斯奇帶領,人物已經重新擴充至二十多人,如果單鳴回去的話,對遊隼來說是如虎添翼。
單鳴考慮了幾秒鐘,就果斷拒絕了。第一是他沒臉回去,第二是沈長澤不會放過他,他回去也是給遊隼添麻煩。
佩爾無奈地嘆了口氣,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你不想回中國和你的兒子在一起,你也不想回遊隼,你在這裏更加呆不住,你想去哪裏?你以後打算怎麼生活?
單鳴被問住了。
他打算怎麼生活?佩爾說得對,他沒有想回去的地方,沒有想做的事,他甚至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生活,他什麼也不缺,他賺得錢足夠他揮霍一輩子,可是他能幹些什麼呢?
他不禁想到了沈長澤,只有當跟自己的兒子在一起時,他纔不感覺到孤獨。
他貪念沈長澤對他的無微不至,已經倆人在一起時那種舒坦放鬆的感覺,可他又不想被束縛,在這種矛盾的心理下,他只能躲起來,纔不至於被進退兩難的局面煩死。
如果感情也像殺不殺人這個問題那麼好解決就好了,他就不用這麼費腦筋了。
最後,他覺得自己還是應該找點事情做,於是就讓虎鯊給他接點兒私活。
虎鯊辦事效率很快,第二天就給了他一個活兒,讓他去暗殺投資基金會的會長,一個臭名昭著的資本家。
單鳴二話不說就答應了,讓虎鯊給他弄了輛車和需要的武器,開車就往紐約去了。
他在華爾街附近包下了一個高級酒店的套房一個月,這棟酒店大樓足夠高,從這裏可以觀察到那個會長的辦公室,而且每天上下班都能從單鳴的望遠鏡底下通過。
單鳴花了一個多星期的時間掌握了他上下班的規律,以及測試了附近街區的警力輸出,並且制定了三條逃跑路線。他這段時間基本沒踏出酒店,不是觀察目標,就是喝酒,每天都過着醉生夢死的生活。由於光喝酒不怎麼喫飯,有天半夜突發胃疼,把他疼得死去活來的,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他不想去醫院,甚至不想起牀,想到這段時間亂七八糟的生活,他就格外地想自己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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