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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應當正值人生中最意氣風發的年華,卻心靈蒼老疲憊得像垂暮的老人。
但僅僅是活着就足夠可喜可賀的了,誰管你是不是滿臉倦容眼神蒼涼。
更何況,桂那傢伙還是一如既往地腦殘,高杉那傢伙的身高也一直令人安心地保持着三人中最矮的地位。
雖然不想承認,但見到那兩個白癡好好活着的樣子,他還真的是有那麼一點開心。
只是一點點罷了。
望着在夜風中明明滅滅的篝火,他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那個缺席的傢伙的臉。
這幾年來也不知道那個笨蛋怎麼樣了。
那個明明笑起來很好看、卻總是喜歡面癱着臉、口是心非的白癡。
這些年來除了通信以外,他對於那傢伙的情況幾乎是一無所知。
明明嫌棄對方來信時跟老媽一樣囉嗦的口氣,但不知何時起他卻發現自己竟然開始期待起那每月一次的通信,甚至會在等待得不耐煩的時候將過去的信件拆開來重新閱讀,一遍又一遍,直到能將所有內容倒背如流。
明明是那樣單薄的一封信,內容也毫無營養,卻成了支持自己在最黑暗最迷茫的時候咬牙支持下去唯一的動力,在被接連的失去打擊得幾乎爬不起來時唯一的慰藉。
不管什麼時候拖着遍體鱗傷的身體回到營裏,只要展開那封信他就能夠暫時忘記所有疼痛和疲憊感;只要讀着那傢伙一如既往囉裏吧嗦的叮囑,就會產生好像對方此刻就在自己身邊嘮叨不休的錯覺,好像自己此刻身處的不是哀鴻遍野的戰場,而是陽光和暖、微風和暢的私塾庭院。
好像那場大火從未發生,只要自己此刻回去了,就能看到老師和悠奈守在私塾門口等待他回家的景象一樣。
他甚至都能想象得出,老師坐在旁邊無奈地看着悠奈一邊吐槽一邊回信的樣子和脣角勾起的弧度。
就連桂和高杉都會老老實實地輪流每月寫信。
因爲那已經不僅僅是普通的信件,更是已經在戰爭的摧殘下不管是心靈還是身體都傷痕累累的自己,與過去唯一的微薄聯繫。
當然這點他是打死都不會承認的,在阪本辰馬那傢伙問起時也以“我期待的是對方捎來的《Jump》和甜品罷了”這樣的藉口一帶而過。
“啊哈哈,是嗎?金時你真該看一看自己每月在收到來信時的表情。”
阪本辰馬那個白癡精明起來的時候果然很煩人。
當然,永遠叫不對自己名字的這一點更討人厭。
見到女性生物就會雄性荷爾蒙勃發、面目盪漾地飛撲上去的樣子更是礙眼。
嘖,在軍營裏面待久了就已經飢渴到了連山地大猩猩都看得上眼的程度麼?
沒等他反應過來,身體就已經先一步行動,一腳踹翻了正站在悠奈身旁撓頭“啊哈哈”地傻笑的辰馬。
然後毫不意外地引來了悠奈的一頓吐槽。
竟然會覺得那傢伙的吐槽犀利得令人懷念,他一定是因爲攝取糖分不足而精神失常了,一定是這樣。
一切都是缺少糖分的錯。
要不然他怎麼會覺得那傢伙在這幾年中變得有女人味了不少呢?雖然胸部還是一樣平坦就是了。
但無論如何,都無法忽視心中因爲見到對方而洶涌而來的喜悅,好像先前胸口一直空了一角的地方終於完整了一樣。
在經歷了何其漫長的三年之後,他終於又見到她了。
自那之後,每當自己拖着疲憊的身軀歸來時,總能在軍營面前翹首盼望軍隊迴歸的人羣中一眼看到她的身影,她也總是能第一時間發現他的視線。
他們兩人之間好像總存在着奇怪的默契,有時候他也忍不住會嘚瑟地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瞭解對方的人。
“阿銀,歡迎回來。”
“沒事就好。”
“你這傢伙還知道死回來啊?”
“嘖,你這傢伙又沒死成。禍害遺千年,古人誠不欺我也。”
究竟是以上哪個反應全部取決他身上的傷勢的嚴重程度。
雖然總是對於他在戰場上拼命殺敵、奮不顧身地保護同伴的行爲抱怨過不知道多少次,但她卻從未真正試着阻止自己。
即使她曾在進行完手術之後在他的病榻邊坐了一整夜。
“說起來啊,銀時,得知你和桂被敵人圍困在山谷時我還真是嚇了一跳呢。”渡邊升曾經在事後跟他無意間閒聊時提起:“但更令我驚訝的是,悠奈竟然沒有跟隨辰馬和高杉的隊伍前去對你們進行援救,而是選擇了留在醫療站拯救傷員,真的是完全超乎了我的預料。我還以爲她一定會拋下一切跟上去呢。”
“……我就知道交給那傢伙沒問題的。”
明明努力做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嘴角悄然勾起的弧度還是泄露了他語氣中的笑意。
搭上性命也要救出來的同伴,交付給那個傢伙他是最放心的。
像他這樣笨拙的傢伙爲了保護同伴只知道拼命地揮刀,除此之外別無所長,所幸有像她這樣的醫療人員在背後默默支持着。
“……說實在的,銀時你能在之後安然活下來我也感到很不可思議。如果你看到了悠奈在得知你們亂來之後露出的表情,就會知道比起天人,你們更應該擔心的是如何在之後面對她的怒火,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