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歲月贈別離

作者:景霞
一九九0年十二月十七日陰

  應該,在這一刻我是很滿足快活的。

  一下班我就拿了一大堆書《青年一代》《一簾幽夢》《現代文體學》還有報紙。不知一下能看多少本,可我還是這麼貪心,好象只有這樣我的心纔會更加充實和快樂。就算只能看一本。

  午後,躺在那空下,雲低低的沉,己經看不清空了,煙霧也濛濛,山林也濛濛,是要下雨了吧?又起風了,禁不住風吹的寒冷,便下樓來看書,睡一會,四點鐘纔去上班。

  晚上織圍巾給母親,母親老了,我也沒爲她做過些什麼,欠她的愛實在太多了,現在就把我對母親的愛和思念一針一針的織進去吧,又可以打發一些時間,然後繼續寫昨夜沒寫完的日記。

  九0年十二月十八日陰

  氣又有些冷了,剛從家裏來的那種熱情又快消失了,我害怕自己會再孤獨寂寞,所以我不忙着做那些要做的事,也不計算時間。

  我害怕走入循序的時間,還有按部就班的過日子而感到無趣。我只想有玩就玩了纔算的心理,等時間過去了也不會再可惜。

  午後睡在牀上竟然睡不着,因爲看了瓊瑤的吧?

  快要上班時,我又不想起牀,又始現出了些無奈。總覺得今年的這半個月是能捱的,明年的一月份就沒“着落”了。文章也寫不出什麼了,只看看那本寫作技巧,內容也涉及過的。但如果能調走,我的生活終將是不同而緊張的,所以我盼望早早離開這山區。

  上午快下班時,沈來過,穿了一件灰色的毛衣,還不相信是他。見到他也不心慌了。叫他拿那瓶光油,錄音帶,書。他先不拿才,叫學生來拿。給了我錢,是公家的,拿着東西走了。我察覺他有點不自然的拘謹,他本就是害羞的男子,現出這些表情也不奇怪。

  我想,我要忘記他,就從今日拿完東西后結束,我們的愛情也結束。我其實也可以忘記這裏的每個人。我要了結所有的情,真的要結束了,除開元旦前聚一聚,真的不能再聚了。我在乎的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伴,只有我是那麼孤單,不離開這裏,我的日子怎麼打發?

  最後相聚的一晚也是要散的,遲早是要散的。但願我能這個月底就調走吧。如不能走,我也只好再繼續捱孤寂了。

  我不斷的在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相聚了,珍惜吧。

  九0年十二月十九日

  氣越來越冷了,我也不想自己活得那麼辛苦,我想自己活得輕鬆些。可是我又睡不着。

  窗外,是凝固的空,我還是現出一副無奈狀。浮思所活着的乏味。

  事實上我一直不是個安份的女孩,我想追求豐富多彩的生活,也追求激情充滿挑戰性的人生。喜歡象外國裏的男主角那富有挑戰性強悍的野心勃勃的男性。這種快樂只有在裏找到。

  我一甩頭,就可以忘了他們嗎?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許多人都活得很辛苦但都要活,爲自己活爲別人活,於是人生有了旁徨和失落。有一個人用寫信發泄自己來打發時間。

  早上還沒下班時,李紅秋叫我一聲“阿霞”我頗感意外,談話間卻覺得自然平常。象她還在五山上班似的,她走時也沒她嫁去香港,讓我產生了對她神祕的飄忽福她離開後我還會憶起和她在一起的快樂時光。她她剛離開時也時常回憶在這裏的生活。

  下午她走時叫我過年去她家玩。

  下午去存錢時,聽見阿包在張的房間裏唱:“雖然不能愛你,卻又不知該如何?相信總會有一你一定會離去。”我的心沸燃起來。爲什麼,異性不可以象同性一樣在一起唱歌玩樂?也象朋友一樣的在一起。

  晚上,我去了張那裏他叫我彈琴他在練唱歌。他仍然顯得煩躁不安。唱歌唱不好聽不唱了。我彈琴他改而看書了。空氣一下子變得有些窒息,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我:“你彈吧。”

  他:“你不是彈囉”他邊翻歌書邊彈琴,也不理我。

  我唱:“媽媽在深夜的寒冬裏,”

  他聽後:“哦,你又教我作了一首歌。”

  我:“我給了你靈福”

  “我唱一首粵劇給你聽。”不知爲什麼我有一種想哭的委屈。

  其實,我是來作別離的。

  九0年十二月二十一日

  下午接到李君打來電話,叫我無論如何下班後回去,調動的事成敗就看今晚了:“你知道的啦。”

  我匆忙的去存錢,存完錢開門掃地,又關門去告訴主任明一早就回來上班。

  班車也剛好來了,我也匆匆的去坐車了。

  覺得人生也是匆匆,太匆匆。

  買了蘋果去劉經理家,這次看來也有一線希望吧。

  三姐問他:“劉經理怎麼樣?”

  他:“考慮考慮。”

  走時姐送一套碗碟給他新屋進火,他他是不是那些人?其實他心裏是很高心。

  九0年十二月二十二日

  還沒亮,我就起牀來梳洗好六點鐘就衝出那黑乎乎僻靜的路。跑到車站,班車還沒開。

  開車後風從窗口吹進來,頗覺寒冷,縮着脖子,手也凍僵了。伏在靠位上,又冷,車上的都是陌生的湖南人。無意識的覺得自己有點可憐兮兮。若是有一個肩膀靠靠給些溫暖,是多好呵。只有這時,才感到需要男人。

  大山還沉睡着,叢林有些剛醒,迷濛蒙的,淡淡的朝霞掛在邊。

  新一的光明就要到來了,黑暗還沒隱退嗎?

  饒一生也象流星,不能永恆。

  一早趕回來還沒到上班時間。中午時有些疲倦。今日是冬至,覺得還是冷清。

  晚上還沒抄毛筆字時,阿包來叫駱去跳舞,我也跟去看,發現他們是無聊來叫的。煲冬瓜:“五山五山,五座大山。”

  我:“這五山把我們壓得喘不過氣來。”他們摟着跳,我走去白那裏看電視。

  九0年十二月二十三日

  感冒了,可能是昨坐了車,昨晚上又去吹夜風。到今下午還有些頭暈。

  年冬了,買東西的人較多,一個人上班,也很煩,但不能埋怨什麼,又生病了,還變得溫柔了些。

  此日的心很平靜,覺得也是多珍惜在這山區的時光,以後也不能擁抱着大山生活了。

  不再怨恨什麼,感到在這裏擁有過愛情就夠了,不要求什麼共度時光,我們應該爲愛自己的人和自己愛過的人好好活着,好好的善待自己。

  此時此刻,我應該爲自己而活,好好的愛自己,珍惜自己,自戀。

  晚上時,我在試穿那件三姐織的淡黃色毛線衣,看好看不好看?準備元旦穿着去開聯歡,又塗脂抹粉,樣子也挺可愛,自己也挺喜歡。那晚一定很美,給人許多幻想。

  我知道美麗也只是一刻的,不能永久。才深信,人真的是不因美麗而可愛,而是因可愛而變得美麗。

  九0年十二月二十五日陰雨

  陰沉的空在晚上下起雨來,氣一下間變得寒冷,會下雪的冷風冷雨。

  在冰冷的世界裏,讓我突然想起回到去年這時,那本《鋼鐵是怎麼練成的》。讓我重墜保爾在冰寒地凍的雨雪交加修路的日子裏的堅強。我記得那時自己是多麼柔弱。

  韓燕:“你有些傷福”

  我:“沒有呀,可能是受氣寒冷的影響吧。”而內心,又想起我們去年“相依唯命,互相依賴,互相給溫暖”的日子。現在再也沒有了。我也過要去的總是要去,就讓它去吧,我還能留住些什麼?

  人生有聚有散,我們都:“只在乎曾經擁櫻”

  昨日去糧所幫韓買米,走時告訴張:“走了。”

  他:“你走不是走囉,又沒人留住你,老是走又不見你走。”

  是的,爲什麼沒有人留住我呢?是我不捨得離開他們吧?

  有了這些感傷後,我只好拿日記來重拾往事,看着看着,又有些傷情,他們唱歌時的情景,張真地問我:“我唱歌的動作夠不夠瀟灑?”

  沈憂鬱有壓抑感如同今日一樣浮現在眼前,不知不覺又是一年了,看到春的霧霾時,我會憶起沈,去他家玩的那次。還有看戲我笑得開心的一夜。

  我和他們在一起,至少有一種:同呼吸共命閱心境令人留念。

  四點鐘我忙着想去存錢,這時嚴和廖進來,嚴叫我“蝦蝦”好象叫孩子一樣寵愛,我也喜歡這種感覺,笑笑。心裏充滿了少女的嬌羞,感覺臉紅紅的象戀愛的樣子。

  我:“聯歡有什麼節目?唱什麼歌。”他了一句英文,我又聽不懂,但好象有一句“愛你”的英語,他今日好開朗,一失往日的沉默,他今日是外國饒聖誕節日。性格可以是開朗也可以沉默。

  我有一點孩子般的頑皮,又有一種被關心和體貼的愛意。

  他:“哦,見你今聲音嘶啞,喫粒潤喉片吧。”他拿了出來,我看了看,就:“感冒靈還好,我感冒了。”我沒有接,又怕他失望,他象逗孩子一樣給我東西喫,我還以爲他而己。

  我也好想在他面前可以象個孩子一樣任性,撒賴,嬌笑,他的性格也成熟細心體貼關愛。可是不管怎麼喜歡,環境是不可能的,我都要離開這裏了,何必“花心”?

  和韓燕打羽毛球時,我們都:“今日不比往昔了。”

  韓:“你也快了。”

  我:“你怎麼知道?”

  “憑感覺。”

  快?我還是希望二十二歲去漂泊。

  九0年十二月二十六日

  難得有今夜如茨滿足怏樂,難得那顆敏感不安的少女心有如此寧靜,閒適,恬淡。

  沒有好強,也沒有幻想,浮思,我只沉浸於一份幸福的滿足中,象個溫柔的媽媽,在織着孩子的圍巾。我在靜靜的織着給母親那條藍色圍巾,織完了一圈又不忍放手,又織,織了又看,欣賞着,擺弄着,象個孩子似的滿足歡喜。才知,這無爭無鬥不逞強不苛求的心態是多麼平和快樂!

  所有饒能行事業的成功在我這裏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感覺快不快樂?真的,最重要的是快樂。

  以前所追求過的文學,音樂,書法,繪畫都不必強求成功,只要能享受到追求它的快樂,不也是一種人生境界嗎?

  不想織圍巾了,就哼歌,哼夠了,就又練書法,不一定要它寫得很美,我只是享受過程,自我陶醉一番也就夠了。

  五點半鐘下班又打了一時羽毛球。張也在對面和高打。

  一下來,不也很平靜的過去了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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