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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小白脸

作者:青铜穗
→、、、、、、、、、、、、、、、、、、、、、、、、、 晏北盯着面前這個年轻挺拔的男人:“你是谁?” 韩翌微顿,顺着俯首的角度看了看自己身上长史的官服,随后道:“下官韩翌,奉吏部调遣,昨日上任,替郡主掌领王府庶务。” 晏北這才瞄到他官服上,目光随即又回到他低着的头顶:“你抬起脸来,我看看。” 韩翌把脸抬了起来。 晏北皱起了眉头。 “进来吧。”月棠声音从裡头飘出来。 晏北瞅了眼屋裡,然后又看了眼身边人,跨门进去。 韩翌松了一口气,也走出来。 霍纭迎面走近:“韩大人怎么叹气?” 韩翌道:“沒什么。” 走出两步他又回头:“王爷驾临,王府该如何接待为好?” 霍纭探头看了眼殿裡,然后道:“郡主要是沒有特别交代,你就按一般贵客礼仪接待即可。不要开正门大张旗鼓那套。” 韩翌想了下,道了声“好”,走了。 殿裡晏北进门就看到了窗下坐着的月棠:“谁给你派来這么個人?” “有何不妥?”月棠手持着那本籍案,斜靠着迎枕睨他,“就许你有人分忧解劳,不许我有?” “分忧解劳可以,但這么年轻,能顶什么事?偌大個王府,该有個像金煜那样老成持重的人才行。”晏北环视着屋裡,然后提起身上的石青色袍子,在客座坐下。 他换了衣裳,身上是一袭简单的袍服,头上也沒束王冠,只簪着一根乌木簪。但长腿一伸,本来宽敞的小厅顿时显出几分局促,——還是掩不住他的霸气。 月棠笑一下:“人家是进士第九名。”沏了茶给他,又道:“真若是金煜那般年岁的人,我反倒不留了。” 年岁大的,官场混久了的,有养不熟的风险。 晏北倒是明白。 他捧起茶,啜一口,又打量着目光所及之处的玉器摆件,屏风字画,這女人住的屋子,到底比他那屋子要经看些。 “你怎不把阿篱带来?”月棠问。 “他沒空。在背三字经。” 晏北才不会把儿子带過来,他来了就不想走了怎么办?再說了,只有儿子不過来,她才会過去。难道日后自己還能经常走后门进来嗎?天真。今日只是发生了宫裡那茬子事,他才借着這個机会登门来看看。平时還得避避嫌的。 想到這裡他把茶放下来,打算慢慢喝。 月棠看他一眼,沒有追问。既然是打算让阿篱留在靖阳王府,牵肠挂肚地又算什么。她转入正题:“宫禁内的防卫归你管嗎?” “不归。”晏北转动着茶杯說,“虽說禁军也归属枢密院管辖,但我也有分寸,凡属京畿禁军,统归皇上自己任命将领。凡有调度,只要禁军衙门抄送章程予我即可。 “不過在皇上当年归京之前,禁军曾归沈太后管過,故而如今有一半的人马,是由沈太后掌着的。” 沈太后既然执玺,自然需要有些实权。掌握部分禁军无可厚非。 “你为何突然问起這個?”晏北說。 “不消說了。”月棠道,“先前出宫的时候我看你对我使眼色,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端王当初在宫中遇害,而穆家当时還在归京途中。必然当时他们在宫中留有一批人动手。之所以打听這一层,是想着如果晏北若管着禁军,那么可以借他之便打听知情之人。 但他既然自己在避嫌,当然不必再提。 晏家位高权重是真,但一朝天子一朝臣,穆家野心勃勃,未必甘心趋于靖阳王府之下。能够少让他落些把柄出去,总归不会有错。 况且眼下朝堂物是人非,沒有证据证人的情况下,要揭开端王的真正死因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而先前出宫时人多嘴杂,根本沒机会說话。月棠便示意晏北到王府来。 “那天夜裡你擒住的那個路人,昨日我到衙门裡去见了一见,发现他来历都沒什么問題。看来的确是個倒霉蛋,当时偏偏就撞在你手上。 “”本来我想把他遣回原籍得了。但他却不肯走,說他是来京城找人的,回原籍也沒有家人了,我看看你的意思如何?” 月棠恍然,這才想起来,与褚瑛交手的那天夜裡的确在胡同裡逮了個背着行囊的路人。 “他是哪裡人?进京做什么的?” “汉阳那边来的,进京寻亲。你抓他的那天夜裡,他刚刚到京城。” 晏北說着从怀裡掏出一张路引给她。 路引上倒的确是盖着汉阳府的大印。 但她還是皱了眉头:“怎么会是汉阳人?那日我听他說话的口音,倒像是汴京本地人。” “是嘛,”晏北才准备啜茶,头又抬了起来,“不過他的确說,他這個亲戚是汴京人。他从小与這亲戚一块长大。” 月棠看着路引上的名字,然后折起来:“你回头让人把他带過来,我瞧瞧。人是我抓的,若是沒什么問題,我派人去帮他找找這個亲戚。” “也行。”晏北点头。 這时候兰琴带着几個侍女送了茶点過来。 這章沒有结束,請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 晏北一看竟是二十四色果子,十二色冷饮小食,凑成三十六味宴請贵宾的规格,他不由抽出桌上玉筒裡一把骨扇展开:“哟,這姓韩的小白脸還挺会办事!” 月棠白了他一眼:“什么小白脸,他是我的人,拜托你尊重一点。” 晏北听到這句“我的人”,脸色黑了:“我倒是明白是你的人,我哪敢为难他呀?你放心,回头他来了,本王给他作揖。” 月棠笑了。 吃一口蜜饯,又說道:“前阵子你帮了我忙,我說過要請你喝酒。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你留下来用膳,我拿醉仙楼窖藏的好酒招待你。” 晏北直身:“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說完他又立刻道:“你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求我?” 月棠笑眯眯地坐起身:“你看我王府裡還少些什么?” 晏北心裡头打了两個转,弱弱地道:“男主人?” “想哪儿去了?” 月棠正色:“我偌大個王府,按制可配备三百六十名侍卫。从前那批旧的我是要全盘换掉的。如今才换了三成。 “這三成是朝廷拨過来的。我想穆家還来不及从中操作,但也难說。 “总之,不管這三成如何,剩下的這七成,我想用靠谱的人。 “我不求個個成为魏章小霍那样的心腹,最起码要有对我端王府的忠诚。” 晏北道:“你想让我给你找人?” “不用,”月棠道,“接下来我会把当年跟随過先帝的所有侍卫名单全部找出来。宗人府有现成的花名册。 “到时候我会从中挑出一部分人来,你替我把他们名正言顺地派遣到端王府来即可。” 二皇子原本就有自己的一批人,這些人跟着他出生入死,轻易不会换。就算有所增员,也不会越過皇帝自己的旧人成为他的心腹。 因此,先帝驾崩之后,从前跟随他的侍卫绝大多数又回到了编制之中。 他们這些人曾经只忠于先帝,如今先帝不在了,首先不会与新主产生冲突。 再者,那曾是以真心相待過月棠的先帝的人,他们不像留在端王府、曾被褚嫣用過的侍卫。 对月棠来說,要快速组建端王府的基础力量,找到這一批侍卫来府是最划算的。 “那你得动作快一些。”晏北沉吟,“省得穆昶那老贼从中作梗。” “不出三日。”月棠站起来,“走吧。我也带你逛逛我們端王府的园子。” 走到门外她吩咐:“让韩翌過园子来陪客。” “别!”晏北连忙把她阻止住:“我是粗人,可当不起温文儒雅的进士大人侍候。 “你還是让我随意得好。” 门下的兰琴见状,嘴角都要压不住了。 即使宫宴的丝竹声早已停歇,永福宫裡此刻也還是洋溢着一股愉悦的气息。 沈太后坐于上首,沈家四口分坐两旁,香炉裡一炷龙涎香冉冉袅袅,将近旁的沈宜珠衬托得愈加温婉沉静。 “珠儿无论才气還是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好,陪伴在皇帝身旁并不逊色。原本我還以为此事要费一番工夫,不曾想老天爷都相助你我,這個机会又怎么能白白地葬送呢?” 沈太后右肘搭在扶手上,缓慢地說道,“但這個机会即便掉到了碗裡,沒人搭台還是不成。 “今儿什么情况你们都看到了,不管永嘉和靖阳王因何结盟,当前他们都是一條心。 “要想达成目的,我們必须得把靖阳王這股力量争取下来。” “這恐怕不容易,”沈夫人道,“那靖阳王入京三年,都不曾受任何人拉拢。他与我們沈家也并无交情。” “過去沒有,将来让他们有不就行了?”沈太后瞥她。“嫂子也当了沈家這么多年的大夫人了,怎么還是這么畏畏缩缩的? “你们在靖阳王面前沒那個脸面,永嘉不是有嗎?动动脑子行不行?山不转水转!” 沈夫人被训斥得面红耳赤,不作声了。 沈宜珠看了母亲一眼,悄悄把手伸過去,覆在她手背上。 沈黎道:“我們同样与永嘉毫无交情,請她牵线搭桥說服靖阳王,恐怕還得姑姑出面。” “本来也沒指望你们。”沈太后叹气,“此事我会去办。但你们也不能闲着。 “穆家为了当国丈,准备了多年,不会轻易放手的。哥哥和黎儿回去之后,立刻连同府裡的幕僚拟出一份策略,将今日穆家那丫头干下的蠢事散播出去。 “今日席上永嘉虽然联合靖阳王压住了他们,但外间還不知情。必须让所有人都知道穆家丫头殿前失仪,莽撞狂妄,堵住穆家底下那帮党羽的嘴。” “姑姑英明。”沈黎垂首。 沈太后又看向沈宜珠:“从明日起,你入宫来陪伴哀家。得让皇上和朝臣都看到你,才更有水到渠成之利。” 沈宜珠盈盈一拜:“珠儿遵旨。” 沈太后满意地点头:“這就对了。让你入宫为后,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是整個沈家的大事。你是代替沈家入主中宫,既不必要狂妄,也沒什么好扭捏的。” 這章沒有结束,請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 “姑姑的教诲,珠儿都记住了。” “回去吧。”沈太后站起来,“最迟今天夜裡,穆疏云失仪的风声要传出去。” 大伙起身拜退。 沈太后又褪下腕上一只镯子,套在沈宜珠手上:“這镯子是当年先帝赏的,穆家丫头刁蛮,皇帝今日也算吃了亏。 “你日后就保持你本来的模样吧,让皇帝看到你的懂事温顺,不会给他惹麻烦。” 沈宜珠抿紧双唇,缓缓点头。 天色已经暗了。 一家人跨进府门时,各個院落都已经亮起了灯。 沈奕父子马不停蹄地召集幕僚奉沈太后的旨意行事。 因着沈太后的懿旨,明日一早沈夫人也要打发沈宜珠进宫,她牵着女儿直入正房,当先取出来一盒子头面首饰。 “這是早就给你准备好的钗环,明日带着入宫。你姑母說得对,皇上正值青葱少年,怎会不喜明媚女子? “你是最聪明的,母亲相信,你自会想办法奔着成功去。” 盒子交到沈宜珠的手上,顿时压着她的手往下沉。 沈宜珠捧着它,片刻后抬起头来:“母亲,女儿一定要当皇后嗎?” 沈夫人默然。 沈宜珠把盒子放下,轻声說道:“当初四皇子与皇位失之交臂,我记得姑母气恨得砸了整個永福宫的东西。 “姑母說過,沈家已经上了贼船,下不来了。 “要想平安,只能把皇位夺過来。” 沈夫人上前,抚摸她的头发:“你若能够入住中宫,這也是另外一條保命之法。” “但我知道姑母并未死心。”沈宜珠抬头,“与其說是另一條路,倒不如說是权宜之计。 “一旦有机会,她還是会想要四皇子上位。 “那么,倘若那一日到来,女儿這中宫皇后又该何去何从?” 少女双眸在灯光之下异常耀眼,灼得沈夫人一时不得言语。 当屋裡安静得连心跳都听得见时,沈夫人才吸进去一口气。“无论如何,沈家定然会保住你的。” “会嗎?”沈宜珠苦笑。 “珠儿!”沈夫人抱住了她。 沈宜珠沉下一口气,也紧紧回抱住了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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