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我們再談一談……不要再彼此傷害了……好不好？”夢西洲不放棄地說道。
“你還看不清嗎？人與妖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沒得商量！”樊詠說道。南風意朦朧睜開眼，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揮出手中的飛白筆。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萬神朝禮，役使雷霆。邪妖喪膽，精怪亡形。內有霹靂，雷神隱名。洞慧交徹，五炁騰騰。金光速現，覆護真人。”南風意配合手訣使出金光神咒。
“不要……”夢西洲痛苦地喊道。南風意將九童子擊穿。一陣血霧漫開。
“走！”南風意喊道。夢西洲飛展翅膀，帶南風意趁機逃離。九子同時死去，樊詠痛不欲生，欲追，突然，他的面前出現了杜風雷。
“快去追他們！我要親手殺了他們！”樊詠殺紅了眼說道。
“太晚了。”杜風雷冷冷一笑。杜風雷朝樊詠而來，樊詠一臉懵。突然，杜風雷將樊詠以陣法困住。
“你瘋了嗎？你困住我幹什麼？追他們啊！”樊詠說道。
“要是不盡快找個妖丹，我的法力就會全部流失，渾身潰爛而死。所以，既然你沒能耐抓住夢西洲那個妖，那就別怪我對你下手了。”杜風雷說道。
“司徒寒山，你好狠的心！做局讓我九子與夢西洲互相殘殺，還要奪我的妖丹！”樊詠說道。
“誰都是爲了活下去，你不是嗎？以前我遇到危機，哪次你不是溜之大吉？我的人就不是人，你的纔是？”杜風雷說道。
“你不怕主人殺了你？”樊詠說道。
“你覺得，他會忍心殺了我嗎？”杜風雷說道。杜風雷做法，將樊詠體內妖丹逼出。樊詠掙扎片刻，最終不動。杜風雷從九子身上掏出九枚妖丹，服下。紫色的法力慢慢在杜風雷全身肌膚蔓延開來。
“有了你們的妖丹，我終於恢復到原先的法力了！”杜風雷一聲怒吼。隨後，杜風雷看了看自己的雙腿，血淋淋的潰爛漸漸消退。杜風雷露出瞭如釋重負的神情。
水道下游，岸上，夢西洲將南風意抱在懷裏。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動了惻隱之心，卻害了你。你醒一醒！”夢西洲落淚說道。不遠處傳來走路聲。夢西洲警惕地擡頭，看到杜月憐、霍霆和霍霄三人朝河邊走來。
“無論如何，先救他，師父，我把你交給他們了。”夢西洲心中暗道。夢西洲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南風意，閃動着翅膀，飛進了附近的林子裏。
河邊，杜月憐遠遠看到了有一隻白羽鳩鳥哀鳴着飛入林間。
“在那兒！”杜月憐說道。杜月憐往前跑，果然第一時間發現了躺在地上昏厥的南風意。霍霄和霍霆舉着火把趕了過來，一眼就看見渾身是傷的南風意。
“南哥！”霍霄和霍霆喊道。杜月憐神色複雜地俯身檢查南風意的傷勢。杜月憐環顧四周，突然發現了地上的幾根羽毛。
“南寺卿傷還挺重的！你們先帶他回去。我再四處尋尋看，有無妖的蹤跡。”杜月憐說道。
“行！”霍霄說道。
“你自己小心！”霍霆說道。霍霄霍霆將南風意背起。
杜月憐等人離開，這才彎下身子，將羽毛悉數撿了起來，眯眼仔細打量着。
水道下游的林間一片寂靜。杜月憐循着林子裏落下的幾片羽毛，走到了一株大樹面前。
“只有金翅鵬鳥的血，才能打開遮天蔽日陣的陣法。書上說得一點沒錯。”杜月憐喃喃自語道。夢西洲一驚，躲在樹後不敢動彈。
“出來吧！你逃不掉了！”杜月憐說道。見夢西洲還是不出來，杜月憐施法朝着夢西洲所躲着的樹木襲擊而去。樹葉落下，夢西洲站在原地瑟瑟發抖。杜月憐收斂法術。
“我娘是被妖殺的！我曾立誓，這輩子不會放過任何一隻妖！”杜月憐冰冷地說道。
“我已經受傷了，如果你真想殺我，就動手吧……”夢西洲說道。
杜月憐這才仔細看向夢西洲，只見她身上的翅膀佈滿傷痕，衣衫襤褸，眼眶泛紅。杜月憐臉上露出不忍，但依然有對妖的恨意，一掌向夢西洲打去。夢西洲被打倒在地，咳嗽了幾聲。杜月憐施法，欲吸出夢西洲的妖丹。
“今日起，你夢西洲的名字，我會徹底從天師府的名單上劃掉。我現在便收了你的妖丹，今後能活多久，是你的造化！以後別讓我發現你害人，否則，我不會像今天這麼手軟！好自爲之吧！”杜月憐說道。
夢西洲痛苦咳血，可杜月憐卻吸不出妖丹。
“怎麼回事？她的妖丹呢？”杜月憐心中暗道。忽然，林中一陣響動，數百枚毒針衝着二人來。杜月憐覺察，立刻側身逃開，怎奈毒針太多，她馬上就要中招了。夢西洲一把撲在她身上，擋住了數枚毒針。
“夢西洲，你做什麼？！”杜月憐喊道。
“從天師府名單上除名，我認了，但我不想你把我從朋友名單除名。”夢西洲說道。
夢西洲吐了幾口血。杜月憐聞言看了一眼夢西洲，眼眶泛紅。杜月憐朝着毒針方向跑去，黑霧着空中飛走。杜月憐回頭看了看夢西洲，嘆了口氣，放棄追黑霧。夢西洲癱軟。
“夢西洲，不要以爲你這樣我就會動惻隱之心！”杜月憐說道。夢西洲昏厥，沒有迴應。杜月憐緊張地將她扶起，爲她施法將體內毒針驅出，並將內力輸送給她。漸漸地，夢西洲身上羽翼消失，臉色也好起來了。杜月憐神色複雜地看着她。
河堤上，巨浪褪去，河面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河裏是什麼？”霍霄問道。
“屍體！妖的屍體！”霍霆說道。
“好多具！”霍霄說道。
“兵部侍郎樊詠，和幾個孩子？”霍霆說道。衆人驚呼，紛紛圍聚了過來。樊詠和九子的屍體漸漸浮了上來。
夜晚，夢西洲肩膀上繫着繃帶，艱難地睜開眼睛。北宮朔正在邊上，製作走馬燈，旁邊一幅畫着二人初見時候，夢西洲拿着傘抱着他落下地宮的畫。夢西洲有些動容。
“太子……”夢西洲說道。北宮朔轉頭，驚喜地看着她，而後意識到畫作被看到，慌忙拿布遮擋。
“神女，你……你終於醒啦，我都守了你三天三夜。”北宮朔說道。夢西洲艱難起身。
“你幹嘛？要去哪兒？”北宮朔問道。
“我……想離開這裏。”夢西洲說道。
“爲什麼啊？你現在還沒好全呢！外面很危險的。”北宮朔說道。
“我先前想得太簡單了，若是留在東宮被發現了，只會連累你。”夢西洲說道。
“是不是在我這裏待着不舒服？還是不習慣？”北宮朔問道。夢西洲搖頭。
“經過靈山衛一事，我終於認清了自己。我是妖，這是事實，不會因爲藏匿在東宮我就回到從前。即便我自認是個好妖，也最終難逃所有人的偏見。若長久於此地，定會連累你。大家會怎麼看你？”夢西洲說道。
“可是……”北宮朔說道。
“沒有可是，我已經決定了。既已被天師府除名，以後我只要隱姓埋名，不招惹是非，不會有人發現我的真身的。你也可以來找我玩的。”夢西洲說道。北宮朔看着夢西洲堅定的眼神，突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給你這個。”北宮朔突然轉身，將走馬燈遞給夢西洲。
“這是什麼？”夢西洲問道。
“明日就是湯糰節了，我本想着在東宮爲你設下花燈節。既然你要走，那這送給你，我親手做的蟠螭燈。”北宮朔說道。太子耐心將蟠螭燈上的蠟燭點上，燈上的畫面就開始旋轉流動起來。
“真好看。”夢西洲說道。
“剪紙爲輪，以燭噓之，則車馳馬驟，團團不休，燭滅則頓止矣，送給神女。”北宮朔深情地看着夢西洲。
“太子，你是個非常好的人，這燈，它值得擁有一個更好的主人。”夢西洲真誠地看着北宮朔，並沒有接過來。
“那……那就願你湯糰節平安喜樂。”北宮朔說道。
“你也是。”夢西洲說道。北宮朔似乎明白了什麼，將舉起的蟠螭燈緩緩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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