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目錄 第一演 黃金瞳【完】

作者:初答
西塞羅醒來時聽到了賽特與墨丘利的爭執。

  一向強勢的墨丘利在面對賽特時,語氣竟不自覺帶有幾分哀求,“我不明白,你爲什麼執意要殺了西塞羅。”

  “他像尊敬他的母親那樣尊敬你。”

  西塞羅擡起頭,看到墨丘利與賽特的影子映在簾幔上。墨丘利扶住賽特的肩膀,頭顱在他面前低了下去,“如果只是因爲他侵犯過你,侮辱過你,只要將他驅逐出羅馬就已經足夠了。”

  原來是賽特想要殺掉他。

  西塞羅想。

  “賽特,我知道我是被你迷惑了,被你控制了,我可以不追究你的罪責,我可以讓你繼續擔任獨裁官的職務,但是西塞羅是我的弟弟,無論他做錯了什麼,我都不能,不能殺了他。”

  與激動的墨丘利相比,賽特就顯得要沉靜很多了。

  他的身影筆直的映在簾幔上,沒有任何動搖。

  “如果您不願意動手的話,那就交給我吧。”

  簾子被掀開,賽特走了進來。墨丘利讓護衛退下了,如今宮殿裏只剩下他,賽特和西塞羅三個人。

  躺在牀上的西塞羅袒露着上身,肩膀上是獅子的巨爪留下的可怖傷痕,他臉色黯淡,躺在牀榻中間,眼睫安靜的垂覆着,彷彿還在昏迷,然而在他眼睛的縫隙裏,閃爍的水光又顯示他此刻正是清醒的。

  賽特走到牀榻邊,他已經拔出了短劍,正要割斷西塞羅的喉嚨,然而他對上了西塞羅的目光。

  平靜的目光。

  沒有怨憤,沒有不甘。裏面什麼都沒有,只映着此刻的賽特。

  這與賽特想要的相悖,他要這雙眼睛滿是絕望,滿是痛苦,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平靜和坦然。彷彿殺他的是自己,他就可以安然赴死那般。

  追來的墨丘利看到了這一幕,他在情急之下抓住了賽特的手臂。

  面前就是奄奄一息的西塞羅,他被獅子的利爪抓的露出森森白骨的悽慘傷口讓墨丘利自責和痛苦,“是不是每個愛上你的人都要死”他在指責賽特。

  賽特的手臂被擡高,短劍離西塞羅的脖頸越來越遠。

  墨丘利卻沒有察覺到此刻的賽特心中出現了微妙的變化,他緊緊的扣住賽特的手腕,想要逼迫他丟下手中的短劍,“賽特,你離開他,就已經是對他最大的懲罰了。”

  彷彿從墨丘利的話中得到了提示,賽特調轉劍鋒,在墨丘利極力想要阻止他的時候,藉由那種收回的力量,刺進了自己的肩胛。

  “賽特”根本不想傷害賽特的墨丘利,看到他突然調轉,刺進肩胛的短劍嚇了一跳,他放開賽特的手,手掌顫抖的去碰觸他的傷口,“草藥師草藥”

  聲音戛然而止,是賽特在他失神無措的時候,吻上了他的嘴脣。

  聲音吞嚥融化。

  短劍刺的並不算深,賽特也只是想借此去驗證一些東西,在墨丘利脣瓣顫抖的與他分開之後,賽特平靜的說,“去叫草藥師進來吧。”彷彿是爲了打消墨丘利的疑慮,賽特將刺進自己肩胛的短劍拔了出來,遞給了墨丘利,“我不會傷害他的。”

  墨丘利伸手去接短劍,但即便是這樣,他也只是掀開簾子,在門口讓護衛去叫草藥師進來。

  他仍舊害怕賽特在他離開時傷害西塞羅。

  就在這短短的空隙中,西塞羅看到賽特從身上拿出一個瓶子,是從他這裏拿走的魔藥,賽特仰頭喝了一口,等待着墨丘利進來。

  西塞羅明白了賽特的意圖。

  墨丘利進來了,來到了賽特的身邊,“草藥師馬上就來。”

  賽特伸出手,扶住他的脖頸,再一次將自己的嘴脣送了過去,墨丘利明知道賽特的危險,卻仍舊難以抗拒他主動送上來的雙脣。賽特在與他親吻時,用眼角的餘光看向西塞羅那裏面的確有他想要的。

  察覺到什麼東西從賽特的口中度了過來,墨丘利反應過來想要拒絕吞嚥,賽特卻已經纏住他的脖頸,用奪走他口中呼吸的方法逼迫他吞嚥進去。

  西塞羅目睹了整個過程。

  遲來的草藥師站在簾子外,“大帝。”

  賽特阻止了他進來,“大帝正在處理一些事,任何人不要進來打擾。”

  聽到開口說話的是墨丘利任命的獨裁官,草藥師不敢有任何懷疑就又退了出去。賽特將短暫陷入昏厥的墨丘利托起,放在了一旁。

  西塞羅在賽特拿出魔藥時,就明白了他的意圖,但他沒有提醒墨丘利,他看着墨丘利陷入賽特所佈下的陷阱,再一次淪爲了獵物。

  看着安置好墨丘利走到自己面前來的賽特,西塞羅像是終於明白了什麼。

  賽特並不是選擇了墨丘利,他只是能借由控制墨丘利,得到更大的權力而自己只是一個試圖控制賽特的人,他理所應當的捨棄了自己。

  比想象中的更要野心勃勃。

  比想象中的更要冰冷。

  然而就是這樣的賽特,反而令西塞羅安心下來沒有任何人能在自己死後傷害賽特。賽特沒有愛上墨丘利,他沒有得到賽特,墨丘利也永遠不可能得到。

  站在西塞羅面前的賽特俯視着他。

  醒來的墨丘利扶着自己的額頭,很久之後才擺脫混沌站了起來,“賽特。”

  站在西塞羅面前的賽特微微側首,此時已經是黃昏,日暮西垂,宮殿裏的光線也因此變得昏暗起來,“你醒了。”

  “嗯。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到此時,他的大腦仍舊隱隱作痛。

  賽特將短劍遞給墨丘利,墨丘利的五指在賽特的牽引下收攏。

  “殺了他吧。”

  “你答應我的。”

  即使是被魔藥控制,墨丘利仍舊感到了幾分掙扎,但他還是順從的在賽特的牽引下將短劍抵到了西塞羅的脖頸。西塞羅看着站在墨丘利身旁,控制他,蠱惑他的賽特,爲了滿足賽特似的,他揚起了自己的頭,將脆弱的脖頸與喉管暴露了出來。

  只要刺進去,一切就結束了。

  賽特卻改變了注意,他掰開了墨丘利的手指,將短劍拿了出來,而後用吻來安撫墨丘利。

  他和西塞羅都以爲自己足夠了解對方賽特以爲墨丘利對西塞羅而言是最重要的,他們是兄弟,是手足,當他藉由墨丘利來報復西塞羅時,西塞羅一定會痛不欲生,但現在看來,他似乎弄錯了。

  自己纔是對西塞羅最重要的人。

  西塞羅在一陣晃動中清醒。

  他的意識中斷在短劍劃傷他脖頸的那一刻,但現在他似乎沒死。

  躺在馬車上,西塞羅掙扎着擡起手撫摸自己的脖頸那裏的確有一道傷口,在他手指覆上去時,還能感覺到刺刺的疼痛。然而傷口正被幹淨的繃帶包裹,他的手指能感受到粗糙且略帶溫暖的繃帶觸感。

  他被驅逐出羅馬了嗎

  心中生出無以復加的惶恐的西塞羅,掙扎着想要起身,然而他身上的傷口實在太多了,他用着自己的手肘及膝蓋,才勉力爬到了馬車的邊緣。在顛簸的晃動中,他推開馬車上用來遮擋的莎草編織的隔簾,讓他震驚的是,在入目的第一眼,他看到的竟然是賽特

  坐在馬背上的賽特,黑髮被隨意紮起一綹,他挺直的背脊與西塞羅看到的側臉都被朝陽照的近乎在發光。

  “賽特”西塞羅幾乎以爲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坐在馬背上的賽特垂下頭來,他的目光與西塞羅對視。

  金色的瞳孔,是照進西塞羅眼中,比任何哪一天的陽光都更要燦爛的東西。

  西塞羅被賽特帶出了羅馬,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彷彿一場噩夢醒來,他跌入了這世界上最完滿的美夢中。

  賽特精心照料着他,時間像是倒流回了他與賽特從羅馬逃亡向埃及的時刻。但他遍佈粗繭的手掌與遍佈戰後傷痕的身體,又讓他意識到,時間根本沒有倒轉。

  他根本不敢去問發生了什麼,也不敢去問賽特爲什麼要捨棄一切帶自己離開。在歷經了一切痛苦之後,這來之不易的甘甜被他小心翼翼的保護起來。

  盛夏已經來臨。

  一路繁花。

  西塞羅在賽特的照顧下,身上的傷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他能夠離開馬車,與賽特一起漫步在一望無際的平原中。

  離開了羅馬王宮的賽特,彷彿離開了一個桎梏已久的軀殼,他變得極爲愛笑,又極爲溫柔。

  西塞羅恍惚間都要以爲,這纔是真實的賽特。

  他已經不在乎賽特將要帶他前往哪裏,只要和賽特在一起,去哪裏而言對他都比困在羅馬王宮中更爲快樂。他從未貪圖過羅馬大帝的身份,就像他心甘情願的爲了與墨丘利的情誼,違背母親的意願將唾手可得的權力拱手讓出去一樣。

  他自始至終都只是被無數雙手推着向前走。

  現在他終於得到了自由。

  終於變成了自己。

  胸前的繃帶被拆開,蹲坐在他面前的賽特在一個擡眼間,讓西塞羅回過神來這樣的日子太過完滿,以至於他時常因爲不可置信而失魂落魄。

  賽特的手指帶着極爲細膩的溫柔,一層一層的將西塞羅纏在身上的繃帶解開。而後他撫摸西塞羅的傷口,發出一聲驚喜的喟嘆,“已經結痂了。”

  西塞羅低下頭,身上那些傷口都已經結了褐色的疤,醜陋,卻又如盔甲一般將他鮮血淋漓的傷口保護住。

  “很快就會好起來了。”賽特說。

  看着賽特在陽光下極爲璀璨的金色雙瞳,西塞羅心中悸動,抓住了賽特的手掌,“賽特。”他有無數的話想說,可卻怕任何一句話打破。

  他比任何時候都要脆弱,因爲眼前這一切都是他夢寐以求的。

  賽特將手掙脫出去,撕下新的繃帶,塗上碾碎的草藥爲西塞羅包紮。

  “我們快要到尼羅河了。”

  西塞羅恍恍惚惚的迴應,“尼羅河”他從未想過要去哪裏,他一直都跟隨着賽特前行。

  “嗯,尼羅河。”賽特扶住西塞羅的手臂,引導着他擡起手臂,而後溫柔的幫他在前胸纏好繃帶。

  “夏季是尼羅河的汛期。”

  “那時候水流湍急,沿岸的花一路落進水中。”

  聽着賽特的敘述,西塞羅似乎已經沉浸進了那樣的美景中。他從醒來之後,沒有問賽特任何關於羅馬,關於墨丘利的事,他情願這些東西都從他生命裏剔除,只留下自己和賽特。

  爲他綁好繃帶的賽特站了起來,這裏的風比羅馬更爲猛烈,吹拂的賽特的頭髮散亂開,綁在賽特頭髮上的東西,也因而滑落下來。西塞羅扶着地面,忍着一絲身上的傷口殘存的疼痛,來到了賽特身後,替他撿起從頭髮上滑落的東西,溫柔捋過他的黑髮,替他重新綁好。

  賽特回過頭來看他,目光熠熠,笑意溫柔。

  他們在兩天後抵達了尼羅河,正如賽特所說,尼羅河汛期將至。

  伴隨着夜間潮水涌動的聲音,西塞羅與賽特在這裏度過了第一個夜晚,等西塞羅第二天醒來時,賽特不見蹤影,他四處尋找,都沒有找到賽特的蹤影。激盪的潮水中多出來的一艘木船令西塞羅生出了一個不好的預感,他涉水進入湍急的尼羅河,一路呼喊賽特的名字。等到河水淹沒到他的脖頸,即將要將他吞噬的時候,趕回來的賽特將他從水中拖了出來。

  兩人渾身溼透,癱倒在岸邊。

  “你想死嗎”賽特大聲的質問西塞羅。

  西塞羅已經有了些溺水,是賽特剛纔度了一口氣給他,纔將他救上了岸。他臉上溼漉漉的,不知道是水還是眼淚,眼瞼泛着些微紅意,看着面前的賽特。

  “我以爲你走了。”

  “我找不到你了,賽特。”

  賽特怔了一下,抱住西塞羅之後,發出了一聲極輕極輕的嘆息。

  “我只是去準備了一些東西。”在西塞羅的耳邊,賽特這麼說。

  等到西塞羅平復之後,他扶着地面起身,脫下自己的上衣,將溼透的衣服拎在手上,而後向西塞羅伸出手去。西塞羅將手遞給他,跟着賽特走入了密林。

  在低矮的灌木中,西塞羅看到了一棟簡陋的房子那甚至不算是一個房子,是由乾枯的茅草與粗壯的木幹搭造起來的,只容的下兩個人在其中遮蔽風雨的。

  看着顯露出驚愕模樣的西塞羅,賽特說,“雖然還不太堅固,但我已經盡力了。”

  呈三角形的簡陋房子中鋪滿了乾枯的稻草,賽特躺了進去,用雙臂墊在腦後,西塞羅矮下身體也鑽了進去,跟着賽特在稻草上躺了下來。

  “你今天在搭建這個東西嗎”

  “嗯。”賽特說,“我打算在這裏呆一段時間,總不可能一直露天席地吧。”

  稻草在西塞羅的變換姿勢下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賽特,你打算留在這裏”

  “呆一段時間。”

  外面已經是黃昏了,尼羅河的汛期已經到來了,潮水翻涌的聲音即使相隔甚遠也能聽的清清楚楚。不知道是誰先動作,在這一路都維持平靜關係的兩人,慢慢擁抱在了一起。西塞羅似乎忘記了自己的傷口,是賽特多次提醒無效之後,按住他的胸膛,翻身坐在了他的身上。

  “好了,到此爲止了。”

  黃昏已盡。

  朦朧的月光下,賽特覆蓋着一層薄汗的脖頸無比的性感與誘人。爲了擺脫西塞羅的糾纏,賽特離開了這裏,他去外面撿了一些乾柴,點燃了篝火。

  在乾柴畢畢剝剝的燃燒起來的時候,西塞羅與賽特一起坐在了篝火旁。明亮的火光映照着兩人的胸膛。

  西塞羅看到了賽特背後由他紋上去的枷鎖,那桎梏雄鷹的鎖鏈,在此刻的西塞羅眼中有些刺眼他懷着幾分愧疚的開口,“賽特。”等到賽特回過頭來時,他又選擇了沉默。

  他不想提起讓賽特不開心的事。

  如果能就此忘記該多好。

  但他仍舊滿心愧疚。

  注視着面前跳躍的篝火,賽特像是察覺到了西塞羅的目光那樣,扭過頭看向自己的後背,“你在看祂嗎”

  他的背也微微側過,火光在這隻雄鷹的羽翼上灑下碎金的光芒。

  “”

  “只是一個圖騰而已。”彷彿真的什麼都放下了的口吻。

  “賽特”

  “你聽說過埃及的傳說嗎”賽特打斷了西塞羅的話。

  西塞羅微微一頓。

  “當世界誕生之初,太陽神拉在尼羅河創造出了埃及。”賽特撥弄着枯枝,火焰也因此在他臉上跳躍着,“拉是這世界上最強大的神靈,因爲祂是太陽,是光。”

  “拉賜予了埃及豐沃的土地,賜予了他們堅毅的品質,拉想讓埃及征服這個世界。”

  “他們在擴張土地的時候,在尼羅河的盡頭遇到了另一位神祇。”

  “那是位象徵自由和不屈的鷹神。”

  “鷹神與拉搏鬥,最後落敗了。祂變成了一尊石像,由祂所創造出的人的身體做供奉。”

  “傳說錫金的金瞳王室,就是鷹神不滅的證明。”

  這是西塞羅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傳說,“金瞳王室”

  “那是錫金的王族。在幾百年之前,錫金也是和羅馬一樣強盛的國家。金瞳王族繁榮昌盛,象徵鷹神不滅。”

  西塞羅的目光,不受控制的看向賽特的背後那一隻失去火光映照的雄鷹,在黑暗中失去光澤,黯然的蟄伏在賽特肩背的皮膚上。

  “後來有一天,金瞳王室消失了。”

  “錫金從此淹沒進歷史的塵埃。”

  “在這個國家就要徹底消失的時候,錫金的國王帶回了一個金瞳的嬰兒。”

  “鷹神回來了。”

  西塞羅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戰慄,他似乎明白了賽特在今晚給自己講這個傳說的用意,又似乎並不明白,他只是看着賽特的側臉。沉靜的側臉。

  “所有人都以爲他是錫金的希望。”

  “他是鷹神重新庇護這片土地的證明。”

  “爲了給他成長起來的時間,錫金的國王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了埃及法老克緹。”

  這是西塞羅知道的他知道上一任的埃及法老,就叫克緹。

  “然而他的兒子,讓所有人寄予厚望的金瞳王室,卻捨棄了自己的臣民,前往了羅馬。”

  忽然起了一陣風,彷彿穿過西塞羅的髮膚,直達他的心底。他因爲切切戰慄了一下。

  賽特呼出一口氣,停止了自己撥弄火焰的動作站了起來,西塞羅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在賽特起身的那一刻幾乎跪倒在地上,但他仍舊抓住了賽特的手腕。

  “賽特”

  他眼中幾乎是在瞬間涌出了眼淚。

  野心勃勃的賽特爲什麼會在最後捨棄一切,帶他離開了羅馬,他之前又爲什麼想要殺了自己,所有他不敢探尋的謎底,所有他不敢張口去問的答案,都在今夜所揭曉。

  “是不是所有愛過我的人都要死。”

  “我也不知道。”

  “但我知道,我從未給任何人帶來希望。”

  金瞳中的眼淚滾落下來。

  如果死亡不能報復西塞羅的話,那就讓他活着吧。這一場完滿又虛僞的美夢,終於要在今夜結束了。

  盛夏星空燦若銀河,濃翠樹葉被夜風吹的簌簌。西塞羅發現自己竟然抓不住賽特的手,所有的力氣都從他身體裏剝離在他跌倒在地上的時候,他忽然明白了剛纔賽特最後那一吻裏所裹挾的東西。

  不是毒藥,僅僅只是讓他不能動彈的東西而已。

  賽特站在西塞羅的面前,他仰頭看着頭頂的星星,等到篝火熄滅,不再爲他提供溫暖之後,他才終於垂下頭去看執拗的望着他的西塞羅。

  在與他目光相對的那一刻,西塞羅發出了極其慘烈的哭聲。

  賽特拿出了那瓶魔藥,那瓶被密涅瓦珍藏卻從未啓用過的魔藥,那隻用了小小的一部分,卻已經成全了西塞羅這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

  “不要,賽特”

  “求你了求你了。”西塞羅想要去抓住賽特的腳踝,然而他卻沒有力氣挽留住面前的人。

  西塞羅哭的發抖,他的頭髮沾染上了塵土,臉頰上全是眼淚。

  賽特將所有的魔藥一飲而盡,走進了夜色中。那裏已經有一艘準備好的木船,賽特乘坐上木船,躺了上去。

  尼羅河的汛期來了。

  水流湍急。

  一路落花飄搖。

  木船順流而下,將要在今夜帶他回家。

  數不清的花瓣從樹枝上簌簌的落了下來,有些落在水中,有些落在了賽特的身上。這一夜很漫長,月光也很明亮。花瓣彷彿要將他埋葬在這隻回家的木船上一般。

  賽特閉上了眼睛,蜷縮着身體吐出一口氣。

  他恍恍惚惚中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醒之後,這隻木船已經停了下來,他看到了河堤那是他曾送走奈芙蒂斯的地方。賽特一路跌跌撞撞攀爬上去,在一片彷彿大夢的霧氣中,他看到了屹立的錫金。

  心口的疼痛已經到達了極致,他再也難以站立,跌倒在了地上。因爲手掌與碎石的摩擦,他每一次的挪動,都留下了一道血跡。

  他終於力竭了。

  帶着些溼潤的土地貼着他的面頰,賽特閉上了眼睛。

  他回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寫完了,寫的我哭了一卷紙。馬德下個世界一定要寫輕鬆無腦的咬牙

  應該還有個每個人知道賽特死了後的反應的小番外。小劇場就不寫了,好累啊,哭的身體水份流失,我去喝幾杯奶茶補充補充水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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